“是，我知道了，老师再见。”
他低声向老师道别，然后脚步轻快地走出课室。他看了一下腕表，现在才不到六点，时间还很早。
对了，凯旋应该还在篮球场练习吧？不如去看一看。
王智祥打定主义，快步向球场走去。
走下教学楼的阶梯，越过种满绿树的庭院，再转一个弯就到大操场了。
渐渐地，他听到前方传来嬉闹的声音。
“为什么又是这样！哎！”
“嘻嘻……不要难过了，只是意外而已。”
“你很高兴是不是？”
“呃……没有啊……”
王智祥下意识缩在角落里，窥视着球场上的情况。
陆凯旋很不服气地坐在地上，卓鸿业则陪上笑脸绕着他转。
“可恶……老是最后一球才来失手……我自己练习的时候都是百发百中的，干嘛每次跟你比都会出错……”陆凯旋越想越不甘心。
“凯旋，既然你觉得不妥……那我们再来十球，好不好？”
“不用了，我愿赌服输。”他站起来，跟卓鸿业面对面。
卓鸿业换上温和的表情，深情地凝视着他。
“来吧。”陆凯旋爽快地竖直腰，闭上眼。
卓鸿业哭笑不得地摇头。
“你就不能表现得浪漫一点吗？”他笑问。
“哪来这么多废话，要做快做。”陆凯旋责怪的语气里，不知怎的居然有一丝撒娇的意味。
“是的，明白了。”
他敛去笑容，一手揽住对方的细腰，一手触摸上陆凯旋粉色的小嘴。嘴唇在指头下颤抖，卓鸿业放下手，半眯着眼，将自己的唇印上去……
“你们在干什么！”
忽然一声怒吼划过，身体相贴的两人像被电到似的迅速分开——
王智祥怒不可歇地瞪着眼前的两人。
陆凯旋很尴尬地缩起肩膀，反观卓鸿业却是一脸平静。
“你们刚才是要做什么？”王智祥压抑的语气里仿佛隐藏着什么。
“智祥，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陆凯旋摇着头说道。
“那是怎样？你们练球就练球，为什么会……为什么会抱在一起？”
“那个……就是……”陆凯旋想着该怎么解释。
卓鸿业冷冷地插嘴：
“我们只是在打赌……”
“打赌？”王智祥斜睐着他。
“是啊。”陆凯旋连声应和：“我们打赌，谁先射中五十个三分球，就可以命令对方做一件事。”
“所谓做一件事就是这样抱在一起亲吗？”王智祥声音提高了几度质问道。
这下子陆凯旋不知道该怎么澄清了，卓鸿业老实承认道：
“那是我提出的。”
王智祥盯着他，再转向陆凯旋，不可置信地问：
“凯旋，你竟然会答应这种荒谬的打赌？你到底在想什么？”
陆凯旋皱眉，道：
“这又没有什么……”
“你……”王智祥惊讶又痛心地颤抖着，蠕动的嘴唇发问着：“难道你们……难道你们已经在交往了？”
“交往？”陆凯旋也吓了一跳，智祥怎么想到那里去了？
“难道不是吗？你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让这家伙亲你？”
卓鸿业沉声打断：
“我们没有交往。”
正在王智祥表情缓和了一下的时候，卓鸿业补上一句：
“不过我已经向凯旋告白了。”
王智祥马上又变了脸。
“告白……”他想征求同意似的望想陆凯旋，后者低下头，默认了。
王智祥逼视着他，问道：
“凯旋？你明明知道他对你有意思……你还继续跟他做朋友？”
陆凯旋抬头，困惑地回问：
“为什么不可以？”
“你……你不觉得很不正常吗？”王智祥又吊高了嗓子。
“我不觉得。”陆凯旋冷静地回答。
卓鸿业不再插话了，他在一旁静观其变。
“你……既然你把他当成朋友，为什么还要跟他做这种事？”王智祥问。
“那只是打赌。”陆凯旋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打赌？这种事情可以打赌的吗？要是我跟你打赌要亲你你也会答应吗？”
跟智祥亲吻？陆凯旋想到那副情景，潜意识里竟然非常抗拒。
“智祥，你干嘛要……”他正想搞清楚让王智祥生气的缘由，对方已经按捺不住地叫道：
“我也喜欢你啊！”
“啊？”
陆凯旋愣在当头，卓鸿业目光深沉地望着王智祥——他早就知道王智祥的心意了。
“我也喜欢你啊！从初中开始就喜欢了！比这家伙早很多很多！他算什么东西！为什么他就可以亲你！”王智祥懊恼不已地抱着头大喊。
“怎么会……”陆凯旋不自觉地倒退一步，卓鸿业从后抱着他的肩膀。
王智祥看到卓鸿业搂着他，怒火再炽。
“你不要碰他！”他嘶吼着。
陆凯旋不想他情绪再度失控，连忙移开，跟卓鸿业保持距离。卓鸿业挑眉，不语地望向王智祥。
“智祥，你怎么会喜欢我……你是开玩笑的吧……”陆凯旋无法相信他身边的两个好朋友都是对自己持着这种心情的。
王智祥受伤地苦笑：
“你认为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
陆凯旋的眼光在王智祥跟卓鸿业身上飘动。
“你们怎么都……”朋友都变成自己的爱慕者，他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卓鸿业向他走过去。
“凯旋……”
陆凯旋慌忙转过身。
“对不起，请让我一个人静一下……”他背对着他们说道，背起书包，飞也似的逃开。
卓鸿业跟王智祥望着他消失的背影，然后彼此交换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王智祥冷哼一声，也离开了。
卓鸿业叹着气，走过去场边，拿起自己的背包，忽然看到陆凯旋的篮球还遗在那里，他捡了起来。
凯旋应该还没有走远吧……
卓鸿业拿着篮球，往公车站走去。
“咦？”看着空无一人的车站，卓鸿业怔了一下，难道凯旋已经回去了？
只好明天再还给他了。
卓鸿业正要走开，却瞄到站牌后方的树丛下蹲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
“凯旋？”
被喊名的人儿抖了一下。
卓鸿业走到他跟前，单膝跪下，与他平视。
“你忘记拿篮球了。”他淡淡笑着，把球递给他。
“谢谢……”
陆凯旋茫然地接过去，抱在怀里。他的眼神空洞而无助，看得卓鸿业胸口一紧。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揽着他。
“你不需要难过的，这不是你的错。”卓鸿业柔声安慰。
“我不是难过……”陆凯旋低声道。
“这样啊……”
“我只是很难接受。”
“嗯……”
“为什么你们都这样？我……我是个男的啊……”
“我不知道王智祥怎么想，不过，我是真的被你吸引，才喜欢上你的……”
“吸引？我有什么吸引的地方？”陆凯旋皱着可爱的鼻头。
卓鸿业抚摩他的头发。
“我也说不上，我越是接近你，就越是想了解你；越是了解你，就越是不想离开你……就这么喜欢上了……”
陆凯旋听得面红耳赤，嗔道：
“说了等于没说。”
卓鸿业宠溺地笑着，他就是喜欢他这种毫不掩饰的说话方式。他情不自禁地捧起陆凯旋发烫的脸颊，两人目光绞在一起，陆凯旋无意识地闭上眼。
卓鸿业动作轻缓地接近他，覆盖住他的唇。
“唔……”陆凯旋唇间逸出低喘，双手不自觉地环上对方壮健的后背。
咚……
篮球滚落了下来。
他们的舌头羞涩地纠缠在一起，互相嬉戏着，卓鸿业陶醉地吸吮着对方嫩滑的唇瓣。
直到因为呼吸不畅顺而涨红了脸，他们才喘着气，不舍地分开了。
陆凯旋羞愧地垂下头，卓鸿业抱着他，让他的脸蛋埋进自己的胸膛里。
“这只是刚才打赌的那一下……”
陆凯旋在他怀里闷声说道。
“我知道。”卓鸿业莞尔，更加用力地抱紧他。
咯哒。
公共汽车的车门打开，陆凯旋下了车，卓鸿业也跟在他身后下车。
两人一同走向陆凯旋回家的方向。
一路上，他们没有再交谈，走到距离陆凯旋家门口二十米的时候——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陆凯旋停下来，回过头对卓鸿业说。
“嗯，你自己小心点了。”
“好的，再见。”陆凯旋正要走。
“凯旋……”卓鸿业欲言又止。
“怎么？”
“王智祥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陆凯旋静思了一会，道：“我会跟他好好谈的。”
“有什么事的话，你要告诉我哦。”
“知道了……”
“那……再见。”
“再见。”
卓鸿业一直望着陆凯旋走进家门，才放心地离开。
“凯旋，刚才那个是谁？”
陆凯旋一进门，鞋子都没脱，陆凯琳跑过来劈头就问。
“啊？”他暗暗吃惊，生怕陆凯琳发现他跟卓鸿业的关系——虽然他们现在还只是朋友关系。
“我在阳台上看到的，我觉得他的背影挺熟的。”陆凯琳若有所思的样子。
“只是队里的球员而已。”陆凯旋丢下一句，走回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陆凯旋坐在床上，发起呆来。
王智祥跟卓鸿业……
他要怎么处理跟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卓鸿业说喜欢他，他拒绝了，可是他们还可以继续保持朋友关系。但是，王智祥呢？他也要先拒绝他，然后再跟他做回朋友吗？
哎……为什么会搞到这么复杂……
想不到除了卓鸿业，连王智祥也在暗恋他，他们到底对他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情？他可是一直把他们当成朋友的，他一直这么信任他们……
现在发展成这样，使他有种被出卖的感觉。难道他们只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留在他身边的吗？他们根本从来没有把他当作“朋友”看待吗？
他不喜欢这样！
朋友跟恋人是不同的！
他只希望跟他们做朋友，不想跟他们变成恋人。
想都没有想，陆凯旋抄起床头的电话听筒，拨通了王智祥家的电话。
陆凯琳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用指甲锉休整着自己涂着透明亮油的尖细指甲。
反正闲着没事，她找出好友家的电话号码，准备煲一顿饭前“电话粥”。她爬到电话前面，却看到了“占机灯”闪烁着。
谁在这个时候跟她抢啊？
陆凯琳从房间出来，看了一下楼下，主机旁空无一人，母亲正在做饭，父亲还没下班，那么“凶手”只有一个——
咚咚！
她用力拍打着陆凯旋的房门，嚷道：
“凯旋，是你在讲电话吗？快点讲完！我等着用呢！”
等了一会，陆凯旋打开门，不善地横了她一眼，寒声道：
“我有事情要跟朋友谈，你等一下吧。”
然后他用力地关上门。
陆凯琳莫名其妙地眨了几下眼，骂道：
“可恶！什么态度嘛！”
她气愤地甩头离去。
陆凯旋的房间里——
“……对不起，是我姐姐。”
电话那头，王智祥冷漠的声音传来：
“是吗，那我们以后再聊。”
“没事的，我们可以继续聊的。”
“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智祥，为什么你……你不能接受我的建议吗？”
“建议？你指什么？”
“你不要装傻了，我说过的，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啊。”
“你以为，在我坦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还能继续跟你做普通朋友吗？”
“为什么不可以？鸿业他还不是一样？”
“你不要跟我提他了！”声音里多了一点火药味。
“好啊，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不答应跟你交往，我们就连朋友也当不成？”
“……”
“请你说话。”
“陆凯旋，你不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很残忍吗？”
“我哪里残忍？请你指明。”
“你要我待在你身边，看着你跟那家伙亲热吗？你要我看得到却得不到吗？你不觉得那样对我而言很残忍吗？”
“我……我们以前一直都是这样啊！”
“那时侯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心意，我也不打算向你告白，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可以以朋友的立场跟你相处的……”
“智祥……”
“可是现在呢？那个姓卓的家伙却忽然冒出来，他竟然还早我一步跟你表白了！他竟然还可以光明正大地亲你！你……你叫我怎么甘心？”
“……”
“我一直压抑着自己……这到底算什么？我以前的忍耐到底算什么？”
“智祥……为什么你以前不说？”
“……我说了你就会接受我的心意吗？”
“我……”
“你说啊，怎么轮到你不说话了？”
“……”
“哈哈……”他自嘲地笑了，知道了沉默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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