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成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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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剑成凰-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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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先是甩了甩脑袋,然后才打量周围。

    这里除了漠漠风沙之外再也没有其它东西,天幕也被混着沙子的风遮掩成的黄色,浑浊而蒙昧。

    左恒站在沙山与沙海之中,惊叹一瞬之后,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

    恩,不疼,是在做梦。

    既然是在做梦,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果不其然,她摸到了个沉甸甸的东西。

    剑还在身上,那么她是不是也能在梦里面练剑?左恒眼前一亮,只觉得豁然开朗,入睡之前关于天气的顾虑也全都丢到了一边。

    她解下剑跃跃欲试,挥剑的下一秒就被按住了肩头。

    有声音带着无奈响起:“早知如此就不让谢兰芝过去搅局了。。。。。。我找你不是给你寻地方练剑的呀,左恒。”

    左恒猛地回过头去,年轻读书人面上带着笑意打招呼道:“好久不见,长高了不少。”

    “李先生!”少女惊呼出声,随即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一声,“谢谢李先生让。。。。。。教我。”她还是说不出谢兰芝的名字。

    “我也是为了搅局顺手为之啊,说不定日后你知道来龙去脉会怨我也说不定。”书生摆了摆手,原地出现两个蒲团,“坐下说话吧,我时间还多,不用显得那么局促。”

    “要喝茶吗?”

    左恒学着他的样子坐下,摇了摇头,直接问道:“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还是这么直接啊。”年轻人佯意叹口气,也没有绕弯子,“找你是两件事情,大隋和剑。”

    听到剑的左恒立马竖起耳朵,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说大隋。

    她没有那种家国感。

    “说来话长啊。。。。。。”与三年前告别时没有任何变化的李先生伸手揉了揉两侧额头,“你可能对这些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确定要听?”

    左恒点头,听。

    “牵扯到了道统和香火,我一时也不好具体和你明说。”他沉吟一声,“你现在还太弱了,知道这些并没有什么好处。。。。。。还记得给你算命的那个道士吗?”

    左恒想到了道人算卦后那句一辈子穷鬼,面色十分凝重,“记得。”

    “那算是我的师弟,之前带你们出歧县的老人算是我的老师。”提起这桩事情之时,年轻书生面上罕出纠结,“之所以说算。。。。。。是因为我们在立场,在大势的判断上都算是对立的程度。”

    左恒轻声问道:“你们一个是儒家,一个是道家,对吗?”

    年轻人颔首,“对的。但是这并不算是对立的理由,之所以不同,还是因为身份问题。”

    当初少年人游学志得意满,一心想着参透百家,便拜了个看起来落魄的老道士,和老道士一起收了个师弟,却没想到双方对身份都有所隐瞒。

    少年不是普通的一心只慕圣贤书的少年,老人也不是只会酩酊醉酒的求道老人,坦诚之后,自然分外尴尬,不愿对立,也无法再回到当日的亲近,只能这么尴尬地维持着这段名存实亡的师徒关系。

    只是这些,就不是左恒需要知道的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看向左恒,“我和大隋之间有过约定,大隋尊儒,而我则是在大隋朝开疆扩土时代表儒家站在大隋的立场上,并替大隋寻到一件能镇住国运的重器,保大隋从今至往后的八百年根基。”

    难怪以前在歧县的时候,说道李先生时王爷和女郎会有那样的反应,原来是有这么一层的关系在里面。

    可是她又想到许久未见的晏横舟,对着读书人产生了疑惑,“晏横舟拉着我说道理的时候,说什么圣人求和求仁而不求战,为什么李先生你要支持打仗?”

    左恒下意识觉得自己的小伙伴知道这个后会有些伤心。

    “有战才有和,战与和是太极鱼的两面啊。”年轻人哈哈大笑着岔开话题,“或许你以后会明白,或许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总之,你只要知道我曾经是和大隋做了这样的约定,并承诺把剑给他们就是了。”

    左恒颇为机警道:“剑是我的。”

    “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少女如此反应让他不由莞尔,“剑灵找上我之后我就和大隋改了约定,帮他们另寻其它的物件。”

    左恒松了口气,“那不就是不关我的事情了吗?”

    “你真以为世事都和你的剑一样笔直简单?那炼气士都当跑去当剑修,就没那么多曲折了。”李修宜不由打趣。

    在看到她摆放在身侧的剑时,年轻人眼中有怀念稍纵即逝,“这件事情和你的关系很大。”

    他嘘了一声,示意左恒注意听。

    少女凝神,只听见风卷狂沙的声音。她张了张嘴想开口,年轻读书人又嘘了一声。

    是马蹄,擂鼓和号角。

    “你们大隋打到豫国边境了。”读书人开口便是石破天惊。

    “你方才听见了一场狼烟烽火啊。”他意味深长道。

第113章 剑上说道理() 
左恒摇了摇头,试探道:“我们大隋违约了,现在他们是要来拿剑吗?”

    尽管是用我们代称,但她心中并没有多少代入感。

    李修宜有些哭笑不得,“都说了没有这么简单了。”

    年轻读书人顿了顿,而后一字一句道:“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不仅仅关系到一国,更关系到一国之后错综复杂的关系。在托梦给小晏遥之前,我曾特地为此事寻找过大隋的国君。”

    “南域主要是儒道之争,但争了这么多年彼此关系并没那么紧张,算是在敌友之间。”他突然叹了口气,“本来没这么复杂的,大隋不管在战争中是输是赢,对它的国运都不会有任何影响,区别只是大国与较小国而已。但是现在。。。。。。”

    “但是现在?”

    “难说啊。。。。。。”李修宜摇了摇头,“我此前找上随恬斗,目的就是让他养精蓄锐,几年内不要大肆兴兵,留给他人做手脚的机会,从天意的层面找不是。但是现在,他都打到豫国边境来了。”

    他停了下来,而后淡淡道:“隋和豫隔了数十个小国,现在这些小国都是大隋的国土了。”

    左恒似懂非懂,“那你为什么不托梦给他?”

    “我不在南域。”李修宜咳了一声,“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我发现大隋违背和我的约定的时候,我已经联系不上随恬斗了。”

    “找其他人也不行?”她问道。

    “有人刻意把我和大隋之间的联系掩盖住了,我谁也联系不到。”

    左恒点点头,哦了一声,其实还是没怎么懂,“那现在要怎么办?”

    她还是没有意识到这到底是多大的事情,更不知道这件事情早已超出年轻读书人在歧县所说的“天大”的范畴。

    “有人想要借着大隋对南域下手,借天势以灭隋。”李修宜没有回答她,而是自顾自说了下去,“我并非出自南域,但南域的儒脉与我息息相关,决定是我做的,一旦大隋坐实了暴戾无道的名头,那么南域的儒家至少在百年之内,都会受到巨大的影响。”

    “并且南域道家与我交往不少,亦可能受到牵连,借此机会乘机而入就简单了。”

    年轻读书人只简单点名了事件的重点以及可能造成的后果,其中牵扯到的势力曲折都被一笔带过。

    饶是如此,左恒还是一阵发懵,眼前一片茫然:“。。。。。。。啊。”

    什么南域,什么乘虚而入,听不懂啊。

    李修宜看她这副样子好气又笑:“我和你说这个干什么,说得再细你也听不懂。”

    左恒只当没听见,努力消化他之前说的内容。

    过了半晌,她才认真道:“所以我要做的,就是不要让大隋把豫国攻打下来吗?但是我没这么厉害,拦不住啊。”

    她想了想大隋的红衣女郎和紫袍王爷,还有密密麻麻的军队,非常认真地又说了一遍:“有剑也拦不住。”

    她分明在说很严肃的事情,年轻读书人的脸上却有笑意浮现。

    “这种事情,可能以后会麻烦你吧。”他说,“现在还远不是时候呢。”

    左恒再度茫然,“那是让我保护好剑,不被大隋抢走?”

    “听着,左恒。”年轻读书人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你将会得到的那把剑是一位很厉害大剑仙的剑,也算是我某种意义上的故人。这把剑可以说很重要,许多势力都想得到它,因为它不仅仅是一柄剑,更可能是一位剑仙的完整传承。”

    “所以有很多人想要抢剑,用各种方式。”她想起了歧县所谓承剑人选带来的一系列风波,“马上也会那样吗?”

    “有人在帮忙约束,所以暂时不会闹出大动静。”李修宜按住她肩头的手一直没有挪开,“但是等到剑出世的时候就未必了,你要做好准备。”

    “剑是我的。”左恒重复道。剑灵承认她了,和她做过约定,所以剑就是她的。

    年轻读书人笑了笑,“只要你想,剑不会有其它主人。”

    他接着道:“隋毁约,也想在剑上掺和一脚,到时势必会与你起到冲突,但我想拜托你的是,在拿到剑之后,立刻赶赴大隋。”

    “大隋此次远征,国内兵力必定空虚,我想请你帮忙守城,以免大隋败亡的命运。”

    左恒抬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大隋毁约,你们现在能撇清关系,然后就没事了。”

    她很认真地在提建议:“现在赶快换一个国家,然后装作没事发生,不要承认就好。”

    李修宜哈哈大笑,使劲拍了拍她的肩,“趋利避害人之本性,但是大隋不义,我却不能不仁呀。”

    “左恒,你愿意吗接受我的请求吗?”读书人目光真诚,“先说好了,这件事本来和你没有太大关系,但是你要是去了大隋,就和你有很大关系了。”

    左恒更糊涂了。

    李修宜没有勉强她,而是转而问道:“你清楚你们大隋国君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吗?”

    面带茫然的少女摇了摇头,又想到了歧县偶尔念叨这些的药铺老人。

    征税少,免徭役,参军给钱,应该算是好人吧。

    她有些不确定,于是道:“不清楚,但是孙大夫很赞许他。”

    “你们大隋的国君很矛盾,”李修宜说,“他很年轻,有精力也有野心,懂得如何治国却偏偏不肯让野心沉寂,他想要占据南域的半边疆土,约束道统留名史册,成为世代相传具有丰功伟绩的帝王之一。”

    “他的儿子则是天生的仁厚心肠,如果发展不差,父子两代就能完成开疆和固土齐民心这两件大事,为隋国奠定下未来多少年的基业。这也是我原本所预料到的。”

    所以他才会选择站在隋国身后,甚至通过左恒小小坑了自己的师弟一把。

    “你的答案是什么?”他问。

    “……没有能不能,只是想不想。”左恒沉思片刻后抬头看向这位阔别已久的李先生,声音有点闷。“大隋怎么样,我其实……没什么感觉的。”

    “你并未受到过大隋给予的多少好处与庇护,更是差点因为大隋的规划丧命,这很正常。”李修宜并未责备她冷情,反而替她开脱。

    “那……还去吗?”她问。

    李修宜笑了笑,将问题又重新抛给她,“这要看你想不想了。”

    说着,年青读书人缩回搭在她箭头的手,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只笔。

    丹青妙笔,笔下生花。

    在年轻先生的笔下,左恒不但看见了战场上的一袭红衣军帐内的紫袍,还看到了盼望丈夫归来的新妇,看到了等待军兵归家的老人,看到战争的一隅。

    最后,年轻先生的笔停在了歧县上,分明是故人故景,却被战火气息熏染得面目全非。

    “这就是未来的大势所趋。”先生收回笔,在谈及这件事情时神色淡淡,“不管你们大隋实际上做的怎么样,有没有安抚民众善待兵俘,只要找到由头,把大义两个字扣下来,把有违天理四个帽子给冠上去,说是天要灭隋,那么隋就要灭。”

    “灭随的是周围的宋还是隔着多少小国的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结果”

    “隋灭了,随恬斗就是暴君,我这么说你懂吗?”

    左恒点头,这才懂了一点。

    她觉得有点像是晏横舟之前提到过的众口铄金,而后她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喜欢这样。”

    “所以呢?”

    “我去。”她说,“等哪天大隋的子民都说暴君的时候,再由我杀。”

    李修宜哈哈大笑,“现在说这个,你还不够分量。”

    “你只要表态就可以了。”

    左恒固执道:“去了还要看,如果不好,我再杀。”

    李修宜再次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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