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当归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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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当归来时-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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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霓裳轻声道:“既然摩德天神的婚事是天帝赐的,您既不忍公主委屈,难道真要驳了天帝的颜面么?据奴婢所知丹穴王妃对这桩婚事可是乐见其成呢,这样的话不是给丹穴王妃种下心病了么?”

    无极圣母口中慢慢悠悠道:“丹穴王妃性子和善,一时种下心病,日子久了便也就解了,而啻恒族的那个婷瑶却是个心思玲珑剔透之人,在下界时若不是她遣幽宁横旦月儿他们两人之间,怎又会闹出这些事端?摩德归来她假借送天池金玉露之名给摩德种下忘情丹,却以此邀买了不少人心,老身知道月儿与摩德之间的情义,若不是她心里苦又怎么闹出今次这些事端呢?只是月儿拉不下这个脸面来,我这个做祖母的自然要为她思虑,不愿她做侧妃是假,只是那婷瑶万不能在月儿之上,以她的心思若想日后处处压制月儿,月儿岂有招架之势?”

    霓裳蹙眉思索道:“以目下摩德天神对公主的痴情,决计不会让公主受委屈的,有了他的庇护圣母也可宽心些。”

    无极圣母侧首,抬起眼眸,沉静道:“连你都知道痴情只是眼下的事,那还作什么不把准备做在前头呢?”

    霓裳神情微愕的看着无极圣母,眸子里闪过一星晶莹之色,仿佛是茅塞顿开的清明。

    无极圣母掌心支着桌面起来,道:“等摩德出来把这粒丹药给他服下,”说着从广袖中取出一个木锦匣子递与霓裳,“他修为大减,我不想让人看出端倪以此拿来做文章。”

    霓裳低眉顺眼的接过木槿匣子,低声道:“是,奴婢知道了。”

    待摩德出来时,已是翌日戌牌时分了,夜色已经稍稍的漫上了天际,茜纱窗下翠色竹影沉沉,有夜风肆意穿行而过,满院花树被风携过,轻触声激荡如雨,摩德站在廊檐下衣袂飘摇,侧影如剪。

    不知是少女的羞涩还是紧张,霓裳看向他时双颊绯红如流霞,待走近她微微别过脸不与摩德对视,柔声道:“天神辛苦了,圣母特意遣奴婢来为天神送来复元丹药。”

    摩德伸手接过,静静道:“有劳仙姑了。”

    霓裳甜甜一笑,才有勇气转过脸与摩德对视,发现他竟一直侧脸于房内,从不曾正视过自己一眼,有种跌下云端的失落感,语气也转淡了几分,“不麻烦的,天神也是为了公主才折损修为的。”

    她一双妙目从扇面似的羽睫里稍稍朝摩德面上探去,只见他的眼眸却是从未离开过门窗微合的房间,里面只有一盏铜雀烛台燃着蜡烛,烛火一跳一跳的,不甚明亮,根本无法看清里面。

    他却如此专注,似乎也在静听着里面的动静,霓裳见他如此惜于言辞,便也就觉得有些悻悻,于是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了。

    摩德回到缱云宫时,侍从青宻忙迎了上来,“主上您去了哪里?端的彻夜未归,王妃在大殿等您好一会了。”

    摩德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并未答话径直朝大殿走去,王妃听到声响,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目视着摩德走近,她眼神柔缓,很自然的含了慈母的神色。

    她得知摩德彻夜未归,只道是负气离开,故才在此等候以便言语开释宽慰,她的目光在摩德面上逡巡一番,蹙着眉心问道:“你去了哪里?脸色怎的这样不好?”

    摩德素性不惯说谎,见王妃如此询问他又不愿多言,只别过脸道:“不打紧的,母妃来此可是有甚要紧事?”他不着痕迹的转过了话题。

    王妃见他如此逆料是为着昨日的事,他还在生自己的气。

    她起身走近摩德伸手为他理了理衣领,温言道:“母妃知道你还在为着昨天的事生气,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婚事是天帝开口赐的,日前若不是你沉在无妄海的仙身发生了异数,母妃决计不会这样着急唤你回来,你可知道许多事情若不是婷瑶出手相助,你不会如此顺利归位的,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对婷瑶的一片痴心视而不理啊孩子,是她救了你的命。”

第85章 不负卿() 
摩德睡下眼帘,语气似乎也很无奈,“要是知道孩儿的性命需用一纸婚书来做交换,我宁可留在凡尘一世。”

    王妃见他如此执拗,不由气结,“你宁可只在人间一世便精魂俱散,也不愿退而求其次,可是为了那个离恨天的耀月公主?”

    摩德见心思被王妃戳破,便不置可否的沉默着。

    王妃缓了缓口气说道:“那个耀月公主我倒是见过,真真是个让人放在心尖上的可人儿。”

    摩德听见自己的母妃对耀月也不惜溢美之词,不觉亦有一丝悦色浮上脸庞。

    王妃仔细的捕捉着摩德的神色,嘴角含着一抹婉约的笑,“一世磕磕绊绊的相守,那得天上永恒的相伴呢?你们二人情义相通,难道你舍得让她一人在这天上无穷无尽的日日夜夜里,都抱着你们尘世的回忆过一生么?你们二人能够在天界重逢,不都应该感谢婷瑶的助力么?而感谢她的方式就是将她至于缱云宫里,从此礼遇对待即可,我不信耀月公主看在这诸多事由上,仍容不下婷瑶。”

    她此话一出倒是滴水不漏,摩德又素来嘴拙,倘或一味坚辞反倒让王妃觉的是耀月那里不予通融,使摩德为难使然。心念如此转动摩德也不好多做言辞,只好垂首不语。

    王妃见此就权当摩德默允了,心内自然也是愉悦,末了,她执过摩德手轻拍了几下,是宽慰也是切记。

    今夜月色浅淡如雾,缥缥缈缈如乳似烟,王妃走出缱云宫,心内不住的思量,“耀月美则美矣,可心性率直,反倒不如婷瑶温婉大气实乃天神妃正主人选,摩德现在是一味坚持,时日久了各有各的好摩德总是能看到的。”

    如是想着王妃也就欣慰不少,嘴角蕴着一抹浅笑,如欲绽未绽的水莲,让人心生荡漾。

    耀月闭目躺在床上,过往的记忆在她脑海中不断翻飞着,她柳眉深锁,额间也不断沁出汗来,像是正在做一场醒不来的梦,她呼吸加快,蓦地睁开眼,从梦中惊醒过来。

    见到霓裳立在一旁凝视着她,现实与梦境之间,一时失去了界线,让她分不清楚到底身在何处。

    她转动着眼睛环视四围,霓裳激动的红了眼眶,她温声说道:“公主您可总算醒了。”

    耀月觉的浑身沉沉不愿动弹,她虚弱的开口,“我不是在蔓渠山么?怎样来了这里?”

    霓裳用衣袖抹了抹眼泪说:“公主奴婢扶您起来罢,圣母交待了等您醒来把这碗汤药给您喂下?”说着她朝床头矮几上看了一眼。

    耀月乏力的点点头起身半依在床头,霓裳为她垫了一个蚕丝靠垫,微微一动,便有沙沙的声响,霓裳端过药碗,动作轻而缓的将药送到耀月的唇边。

    温热的汤药从口中缓缓流入漫至喉头、胸臆,似乎为她注入了不少力气,复又几口她倦怠的摇摇头,“先放下吧。”

    霓裳劝解道:“这是圣母亲自为您熬的汤药,若不是圣母天劫将至需要闭关,她非要看着您喝不成。”说着她又将汤药送至耀月唇边。

    耀月抵不过,也只好从之,蹙着眉峰总算把汤药喝完了,霓裳赶紧取过清水让她漱口。

    耀月依稀记得与树妖打斗受了重伤时,摩德为她渡了真气,可是醒来却是在离恨天也不曾见霓裳提及摩德之事,眉宇间衔着温默与疲倦开口问道:“我是怎样回来的?”

    霓裳放下手中的茶盏,扶着耀月重新躺好,“公主是不记得了,若不是摩德天神及时将您送回,怕是圣母也回天无力了。”

    耀月侧首凝思道:“我内丹离体,惹了浊气,可是祖母给我用了五行血凝丹,渡了修为给我才让我得以重生?”

    她虚弱的拼尽力气掀开被子挣扎着要下床,“祖母天劫将至,将半生修为都渡给了我,她要如何应付天劫?我要…要去找祖母…”

    霓裳忙扶住耀月直直道:“公主莫急,渡您修为的并不是圣母,而是摩德天神。”

    耀月惊愕的侧首看着霓裳,“你说…是他?”

    霓裳嘴角微扬,朝耀月定定的点点头,“公主许还不知,天神归位前被人下了忘情丹所以不忆往事,是圣母慈悲赠予丹药才解了他封印的记忆。”

    霓裳一连串的说辞,更是让耀月错愕连连,她瞠着双目疑道:“你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霓裳本是个心直口快的仙娥,但是既然无极圣母说了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缘法,擅自解了摩德的封印已经乱了他的命盘,实是不能再过多参与了,知道却不能说的闷塞,使霓裳只能黯然的垂下眼帘摇了摇头。

    耀月心头一酸,终于有泪含着温热的气息垂垂而落,她趁霓裳不备,忙别过脸拭去,“他即是才归位又渡了数万年修为给我,定是伤了不少元气吧?”

    霓裳想起那日摩德站在雨廊下,身体虽虚弱已极,可仍挂心着躺在屋里的耀月,竟从没正眼看过自己,心中酸涩之味便从腔子里慢慢涌上了喉头,她不置可否的缄默着。

    耀月声音极轻,如在梦呓,“他元气耗损怎样不休养些时日再走呢?”

    霓裳只意耀月是在问她,故随口道:“天神婚期将至,大约是有很多琐事要处理吧。”

    耀月闻言凄惘的看着窗外,春日明媚清澈的阳光透过细雕花红木格窗,如一片金色的软纱轻扬起落,无声的覆盖在地上。

    她苦笑了一声,“是啊,我倒忘了出月他就要大婚了。”说着便有泪意模糊地盈上羽睫,仿佛暮霭沉沉时分欲落的雨水。

    霓裳见她此状,忙取了绢子替她拭泪,她内疚道:“我真该打嘴,说话却说了一半,惹得公主伤神了。”

    耀月疑惑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说:“公主垂危之际,本是圣母执意要渡修为与您,可是天神却恳求圣母成全他的一片心意,让他来,还说若是您能平安的醒过来,就希望圣母答应让他娶您为妻,如今您已转醒,约摸等圣母出关后就要商量你们的婚事了,奴婢适才是欢喜的忘了形,本来说的就是您二位的婚事,却惹的公主不好过,我真是该打嘴,”说着就抬手要掌掴自己。

第86章 君如陌上玉() 
耀月像是虚脱般轻声道:“好了,别动不动就掌嘴,我累了想休息会,你下去吧!”

    霓裳转身离去时还谨慎的偷了耀月一眼,见她双眸微合许是困了,便合上房门离开了。

    耀月闭着眸子里,只觉得眼皮沉沉无力抬起,可心里却仿若一滴滴清澈的雨水无意颤起铺满澄阳的湖面,不断漾起潋滟波光,无论天上地下,摩德待她的情义她是晓得的。

    起初他失去记忆本以为二人就此再无可能,如今情义未变,却有一个类似幽宁的婷瑶横旦在两人中间,一想到初见婷瑶时的模样她心里就不是个滋味,身形婀娜,剪眉黛目,两片樱唇晶莹的仿佛能沁出水来。

    祖母为她做主许了婚事,本是为着二人着想,她也不想矫情的拒绝,只是一想到从此要将自己的夫君与他人共享,心中就有说不出的烦闷,仿佛在胸臆间塞满了冰块,总也化不去。

    运息调养数日,摩德面上已恢复了昔日的刚毅、硬朗,虽然身体的亏空仍需要时间慢慢调整,可是若不存心试探,是很难发现马脚的。

    他一边心中计较着,一边朝明阳宫走去,才进偏殿大厅发现王妃也在,两人正在神情悠闲的品茗,丹穴王见摩德进来啜了口茶。

    慢条斯理的放下茶盏朝着丹穴王妃打趣的说:“我说什么来着?正是说谁谁到啊,来来摩德快来尝尝你母妃亲手煮的茶,不得不说她的手艺可是越来越精进了。”

    摩德莞尔抿了抿嘴,被丹穴王这样一打趣礼数自然也就免了,摩德在对面的戗金交椅上坐了下来。

    他沉吟一刻才缓缓开口说道:“父王,母妃实不相瞒,不论是在仙界还是凡尘,儿臣心中只有耀月公主一人,奈何在儿臣失忆时,天帝却将婷瑶上仙指给了我,可现下若再让儿臣错过月儿却是万不能够的,日前儿臣去了趟离恨天,见到了无极圣母她老人家。”说着他停了停,朝丹穴王与王妃面上扫了一眼,起身抱拳道:“望父王,母妃能够成全儿臣。”

    丹穴王妃的面上已经不大好看了,她勉力克制道:“摩德你如此做不是让你父王在天帝面前难做么?眼看你与婷瑶的婚期将至,倘或你此时提出要娶耀月公主,这日子该如何定呢?若是提前了依耀月公主的身份她能做侧妃么?你的正妃可是天帝指好了的。若是推后,你让天帝如何想?本以为你们二人情投意合他做了这个顺水人情,大婚刚过你就转首娶别的女人,你这不是让天帝难堪么?会让人疑心这是天帝借侄儿婚事拉拢啻恒族的手段,而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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