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心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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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心远-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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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常高明剑法,讲究一个神意不变,形式随心,以一意化万招,此剑却是大大不同,神意纷纷,外壳单一,效用还出奇地一致,偏偏内里并不真的一样,就好比任何一人穿上这件衣服,立刻便有战天斗地,敢叫日月换新天的意志,却绝非同一人,前番观察许久算定的破法派不上半点用处。

    庶人虽微,却是众生根基,匹夫一怒,伏尸二人,血溅五步,天下缟素。

    自然,作为帝王的物象倒地了,行刺的匹夫剑意也没能活下去。

    “她出了四剑,破了四种物象,便是舍了四种剑意……”

    众人赞叹之余,又复心惊,一是惊叹秋心凝练剑意之多,决竟之狠;二则现下她还只是个宗师,碍于境界不足,仅能拼个鱼死网破,暂且毁去物象而已,若是给她更进一步,悟通清浊,弑君而可脱已,岂非能够一意不耗,杀大宗师如屠狗?

    这活生生便是一名化生天人,还不必担心飞升,驻世无碍,出手全无顾忌,想杀哪个就杀哪个,届时一众原本横行天下的大宗师求自保而不得,那还了得?

    想通此节,少些高手望向秋心的眼神就变了,不复先前欣赏赞叹,转生不安忌惮,目光闪动,正要有所动作,忽一人出列,白衣冷冽如雪,长剑孤傲如星。

    正是西门吹雪。

    这绝世剑客一步步上了冰台,平和问道:“你这剑法看是一招,实是三招,一而众,众而一,阴阳生灭,判断万象,乃是人道之法,不知何名?”

    秋心心中赞叹,也不遮掩,道:“此三招名曰:庶人之剑,天子之剑,破象式。”

    “庶人,天子,破象式?”

    西门吹雪抚掌笑道:“好名字,好剑法。这剑法你使的虽好,仍有不妥处,尚未敛成一点,非你所创,敢问传自何人?”

    秋心走了几步,来到玄冰玉前,伸手抚过,暗中剑气勃发,感其又复先前坚固,心下大定,指着里面道:“这三剑全是洛洛创出来的。”

    “可惜!可惜!”

    西门吹雪似是看不出她的小动作,扼腕叹息,以指为剑,徐划而过,似玄非妙,目视秋心:“此时欺你,胜之不武。你若能过此劫,修至大宗师,可随时来万梅山庄寻我。”

    言罢下台,携了东方不败,竟飘然去了。

    一众人看了看,洛丽华终于上前,平平道:“我来领教,云姊请出招。”

    “你有五采气在身,我打你不过。”秋心摇摇头,盯着她,眸光沉静,毫无怒色,也不动手,只是低低问道:“你为何要对他下此毒手?”

    洛丽华亦平静答:“我要心法,仅此而已。”

    秋心垂首沉默片刻,长长叹息,道:“青姊与你三宝,一件想必是万古长夜了,另两件是甚么?”

    “一件始皇金人,你们见过的,”洛丽华目光越过她,望着玄冰玉中的陈远,道:“另一件尚未到用时,却不可说了,还望云姊见谅。此种情况,云姊无想来已无处可去,可以降了么?”

    “丽华,你知道花雾可以幻形易貌,”秋心抬手抚着发间青玉簪,淡淡道:“可它还有一桩用处,我却没对你说过……”

    洛丽华目光一闪,指间紫气催发,一拳轰去,却是迟了。

    “花非花,雾非雾,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隐隐清歌声中,花光雾色闪过,秋心整个人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本卷终)

第一章 十年() 
黄梁春晓,烂柯秋山恼,从来时光易抛,轻摧少年老。

    暮色迢迢,昆仑雪听涛,瑶池未遣青鸟,风割英雄刀。

    古镇,长街。

    秋风,飞沙。

    平荒走进客栈,抖了抖衣服,掉下一地土来,扫视店内,烛火摇曳,零散坐了七八人,各自为饮,偶有交谈,也淹没在外面呼呼风声中,也不多言,看了徒弟一眼,来到柜前,递上一块铜牌,低低传音道:“九月十五,昆仑火枣。”

    柜后那老人接了牌,听了话,翻着一双浊眼,看了人,有气无力叫着:“阿根,有客两位。开上房,烧热水,上好酒菜……小兔崽子,死哪去了,还不快滚过来!”

    “来啦!”

    随话声,大柜后面脚步声响,转出个少年来,眼光明亮,满是灵动,笑容满面,步伐轻快,奔上来打揖问讯道:“客官,您二位是要先进房歇息,还是要先用些饭?”一面说,一面眨了眨眼,似在问好。

    平荒道:“不忙歇,倒是饿的紧了,先用些饭罢!”

    “好咧!您稍等——”阿根说着,唤出一人,牵过二人马匹,转过后堂,自去照料,他跟着,待平荒接过牌,来到角落坐下,低声笑问:“平大侠,您来的还是这般早,这位师兄不曾见过,面生的紧。今年可还是照样菜式?”

    平荒亦点头笑道:“小兄弟好记性,这是我三徒弟高平。平儿,还不快见过阿根兄弟!”

    二人见罢礼,阿根笑嘻嘻地去了,一会儿便端上酒菜来,一面布,一面低低道:“平大侠,闽东天姥客昨儿已来了,您小心些儿为好。”平荒听了,拱手谢过。

    高平神色一紧。待阿根下去后,忙道:“师父,那天姥客本十分厉害,传闻又得了刹那刀夏雫真传。更上了一层,打遍闽州无一敌手,此番前来,多半不怀好意,定然会趁机挑战于您。怎生是好?”

    “无妨,”平荒摆摆手,饮了杯酒,笑道:“夏雫尚败于我手,天姥客何足道哉?平儿,为师向日里怎么说的,我辈练武之人,招式心法虽然重要,却绝非全部,能入门。不落于人便好。要紧处还在于胸怀气度,每逢大事有静气,泰山崩而色不变,麋鹿兴而目不瞬,如此方可处乱不惊,从容应对。你心性还是差了几节,回去后给为师抄三百遍《华阳经》,打五千套荒岳拳。”

    “是,师父!”

    高平惭愧不已,替平荒倒了酒。又不解问道:“那阿根是甚么人物,以师父您今日在江湖上的名声,为何要对他那样客气?”

    平荒举起筷子,点了点。道:“练百家拳,行万里路,武学之理不仅只在练拳对敌中,也在人情世故里。看人,也是一种修炼,若是能将一人看准了。看透了,他就绝不是你的对手。平儿,你回想一下,阿根的眼神,举动,步伐,岂是一个普通小二所能有的?你再想想,这昆仑陆吾镇乃是朝廷与天心盟每年派发朱枣之处,是何等要地?镇上大小九家客栈,近水楼台,哪家背后不是盘根错节,关碍重重,能在这儿安稳做成伙计的,焉能是个庸人?”

    高平细细思之,不觉冷汗澿澿而下,连连点头。

    平荒心中叹息,回想去年来时,偶然兴起,瞧阿根顺眼,便传了式拳法,被他半时学会之事,远超门下诸多弟子,只这个三徒弟,愚中见智,可堪一比。眼见徒弟如此,打击火候已足,便温言道:“平儿休要气馁。传闻华山养吾剑客李进李大侠年少时也有些迟钝,远逊一众师兄弟,但他厚积薄发,勤练不缀,终明武道,日进千里,到得后来,只用了一套养吾剑法,便击败诸多同门,越过了净莲女侠周萍,成为华山弟子第一人,许为下代掌门,当为英雄,平儿应学之。”

    “多谢师父教诲!”

    高平感激称是,下定决心定要效仿前辈,为师父争光,抬头一看,却见师父停杯不饮,望向一处,面有疑惑,顺着一看,远远的坐着个青衣年轻人,侧面以对,只看得见半边脸,有些清秀,正自斟自饮,气度洒然,还算好看,桌边放了一柄长剑,随随便便,似是感到已方注视,转首望来,面无表情,只是一冷。

    高平急忙低下头,吃了几口饭,才听师父郑重低声道:“平儿,那人是位高手,不在我之下,莫要轻易惹他。”

    “甚么?”高平抬起头望着他,惊讶不已,自家师父自前年晋升入微境后,已是江湖上数得着的绝顶高手,那年轻人才多大,望之不过十八九岁,尚不及头上两位师兄年纪,如何就与师父一般厉害了?心痒难耐,十分想要再转头看看,却又不敢,只是悄声问:“师父,您怎么注意到他了?”

    平荒摇摇头,想起方才自己说话时,明明已隔绝了自己这一桌内外消息,那年轻人却似乎瞥了一眼,又好像没有,叫人捉摸不定,当是同阶高手,才会有此异象,心中感慨,有意又道:“自七年前火枣现世以来,江湖上当真是高手辈出,更盛往昔。朝廷与天心盟真是心胸广阔,令人佩服。”

    一面说,一面余光小心瞟去,此次那年轻人似乎不觉,只慢慢饮着酒,望着店内烛火照映不到的深沉黑暗处,怔怔出神,若有所思。

    平荒放下心来,又听高平问道:“师父,火枣助人修炼,甚有奇效,当是世间难得的宝物,朝廷与天心盟为甚么舍得拿出来,分享江湖呢?会不会有甚么问题?”

    “不会的。”平荒笑道:“朝廷各部与天心盟各大派内里年轻高手也都有服食,极是普遍,若有问题,那些大宗师们岂会如此自坏根基?不过火枣只对入微之下有奇效,境界越低,效用越好,再往高深处就没多大用了,万不可视为倚仗。”

    “弟子谨记。”高平应道,只是神色有些不满,嘀咕着:“我们江湖正道用也就算了,为甚么还要分给邪魔外道呢……”

    平荒敲了敲他脑袋,笑道:“抱怨甚么!莫不是对为师没信心,觉得我夺不了多少?”

    高平连道不敢,师徒二人谈论间用完酒菜,回屋洗漱罢,各自歇了。

    次日一大早,天色刚亮,高平方起,便听得外面一声长啸:

    “平荒,速速出来领死!”

第二章 日斗夜会() 
高平大怒,几步抢出店来,只见客栈前已远远近近地围了一些人,而自家师父不知何时已下得楼来,负手站在前面,正对着个青年刀客,语气平淡道:“天姥客谢烟涛,你要替夏雫报仇?”

    那谢烟涛长身玉立,蜂腰猿背,黑衣单刀,生的倒也八分好看,闻言长笑一声,道:“报仇何须谢某出手?八荒拳平荒平大侠,我今日前来挑战,实因有人出了大价钱,请在下狙击你来着,还望勿怪。”

    听得此语,四周围观之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高平倒也没笨到家,看到师父负在身后那只手摆了摆,醒悟过来,忙退到一旁,免得对方进招时波及自己,捏着拳,睁着眼,忽然一抬头,瞧见昨夜那青衣年轻人正站在二楼左侧窗边,遥望远方,似对下面即将发生的决斗毫无兴趣,不由撇了撇嘴,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场中自家师父,又是兴奋,又是紧张。

    “阁下倒也爽快,直来直去,不负刀客之名。”平荒稍稍沉吟,双手自然松弛身侧,足下不丁不八,立个不动解数,道:“请。”

    谢烟涛微微一笑,右手按刀,大步走来,越来越快,片息间便近了身,倏然顿住,刀光一闪,蓝光悠悠,荡出一片瑰丽云霞来,明灭不定,涌将过来。

    “好一招烟霞明灭,好一套天姥刀法!”旁观者有人低声叫好,引得一片赞同之声。

    平荒静气凝神,错步进身,一拳击出,罡气激荡,骤生出来五座大山,险峻雄奇,浑厚轻灵,不一而足,恍如五岳形容。硬生生镇压而下,似要将漫天烟云尽数强行驱散。

    “传闻这五岳八荒拳乃是平大侠自创而出,象山法地,真意远垂。好生了得!”又有人不尽赞叹。

    赞叹方出,蓝色刀光一转,不住拔升,烟霞蒸腾中,突跃出一座奇峰。似有万丈之高,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摧掩赤城,忽喇喇倒将下来,宛如天倾一般,甚是骇人。

    平荒目光一凝,足下不动,二色相近之时,拳法再变。五岳忽地自行崩塌下来,沉降为大块,不住延伸开来,转瞬间似已有千里,万里之遥,铺将开来,真个如浑厚大地一般,无边无际,与之相比,原本高不可攀的天姥山蓦然渺小。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山虽高,却终还是要立在大地上。

    便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好个谢烟涛,将身一侧。刀光再生变化,蓝色烟云似湖水般起伏荡漾,不住缩小,急剧敛成一团明月,艳艳生光,波动不休。照出一个淡淡影子来,印在山间,朦朦胧胧,看不分明,似在攀登高峰,又轻又快,转眼便在二色将触未触之时,已到了半壁,恍惚间回首一望,深蓝明月摇身一变,竟变作一轮海日,只是尚有些虚幻,跃出海平面来,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由阴转阳,日月轮转!这已是宗师手段,他如何能使得出来,怪哉怪哉!”平荒虽吃了一惊,却也不惧,未再生出甚么变化,只是又催一分力,大地荒原尽头忽多出一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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