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月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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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月曲-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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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夜幕降临,十二名婆子鱼贯而入,手中捧着明日大婚要用的礼服。

    其中一名婆子走到玄烛身边,将手中一件广袖袍子展开。鲜红的流云缎上,用金银两色丝线绣着吉祥凤图,美得惊艳却又不失端庄。

    “国主,奴婢伺候您试试这礼服。”

    玄烛坐在小榻上,抬起眼皮瞥了那袍子一眼,没有起身,转头继续盯着那棵桃树去了。

    唉……装深沉可真累。

    不一会儿,安博走了进来。

    “怎么?不喜欢?”安博摆了摆手,一屋子的仆妇都退了下去。

    玄烛见他走过来,表情未变,心中却不由得紧张起来。

    她现下并非贴的人皮面具,而是用的易容术。这易容术是从析泽那儿学的,与人皮面具不同的是,这易容术是从骨骼开始,到肌理、皮肤,由内而外的改变她的相貌。

    对于这手易容术,她还是很有自信的。只要不与安博有过多接触,她相信不会被他识破。

    只是这深夜,安博突然造访,还让下人悉数退下,这让她不得不紧张。

    安博走上前,手臂一伸,朝玄烛的腰上捞去。

    玄烛赶忙向后挪了挪,避过了他的手。

    安博冷笑一声:“前两日在大殿上的时候,还挺乖顺地。怎么今日学会躲避了?”

    说罢,安博向前迈了一步,一把拽住玄烛的衣襟。

    “嘶——”

    华美的宫装被他这么一拽,在安静的寝宫中发出破裂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玄烛一骨碌从小榻上爬了起来,跳到里安博两丈远的距离。

    这……谁能告诉她,现在是怎么回事?这安博兽性大发,在春香阁玩儿得还不够,还要在宫里玩儿?他也不怕先天之精外泄?

    好在这宫装足足有九层啊!

    玄烛越想心跳得越厉害,拽着自己的衣领,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安博。

    安博并未罢休,见她躲开,快步上前抓住她的衣袖,用力一扯,半截袖子便被他撕了下来。

    “原来你喜欢这样玩。”安博眼神阴鸷:“可你忘了,虽然我们明日大婚,但从头至尾,你都不过是我的一个万物罢了。”

    “你知道玩物是什么吗?”安博指了指案几上摆放的白玉仙鹤:“你和它们没有区别。我想要就要,不想要便可随时会掉。”

    话音刚落,安博指尖射出一道紫光,白玉仙鹤瞬间破碎成粉末。

    安博灵气外泄的一瞬间,玄烛心中一惊。

    他看上去也不过四五十岁的模样,就算修行之人容颜衰老得慢,但算来算去,他也只有几十年的修为。

    但他刚刚那一击,虽然并未运用多少灵气,却可对他的修为窥探一斑。绝对不是凡人正常修行所能拥有的修为。

    且他外泄的灵气中,有一种熟悉的气息一闪而过,只是玄烛还未抓住那股气息,便消失不见了。

    安博欺身上前。玄烛退无可退,背脊贴在了冰冷的墙上。安博用两只手臂撑在墙上,将玄烛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有什么可害羞的,又不是没做过。”

    玄烛咬着下唇。

    她若是动起手来,凭着冯虚决,想逃走虽非难事。只是这里不比春香阁,且她此时的身份是司徒瑶,一旦她逃走,那安博手中的那些吴子国的臣子们,必定会被他拿出来做要挟。

    安博刚刚击碎白玉仙鹤的那一下,隐隐透露出他修为异常。玄烛只觉得他身上透着一种诡异,这种别扭得诡异让她心里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她忘记了一般。

    她现在也不能确定,安博这诡异的修为究竟有多深。

    “呵!你今日的表情,可比这几日加起来还多。”安博细细打量着玄烛,总觉得有一丝不对的地方,但又不知是何处,干脆摇了摇头,轻笑道:“不过,也更有趣了不是吗?”

    安博的目光沿着玄烛白皙的脖颈往下移,停在了衣襟交叠之处。

    玄烛心中大骇,脚步一移,便施展冯虚决从他怀里闪了出来。

    “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一个冷清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玄烛猛地转身,便见到炙羽立在自己身后,双眸含怒地盯着她。

    而安博,则像个木偶一般,丝毫未动。

    知道是炙羽施了术法,定住安博,封闭他的五感意识,玄烛长长地舒了口气。

    “之前见你在涿光山躲避雅山之人,还以为你不至于太蠢。没想到你竟然愚蠢到这种地步!”

    被炙羽这么一骂,玄烛憋藏在心中的委屈,突然如洪水般倾泻而出,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了下去。

    “我是蠢,总是想做一些超乎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情。我本来就什么都不会,只是一心想逃命。是你把我捡回去,教我如何修行,告诉我也可以变强,可以替爹爹报仇。”

    玄烛哭得喘不上气来:“我心里恨雅山,所以多苦我都这么坚持下来了。可是,你说多可笑。我空有一身修为,但总是怕泄露气息,不能使用。我明明可以报仇,放在你,或者师父,甚至放在承灵身上都是很轻松的事情,可为什么偏偏是我……”

    炙羽蹙眉:“命由天定,这是天道。”

    玄烛心中苦涩。

    她在人界生存那么久,命数早已和人界纠缠不清。但炙羽他们,都是神界的人,确实不该插手人界的事情。他当初能够帮她,教她修行,已经是破了规矩。她有什么资格怪他?不过是心中憋屈难忍,找个人发泄罢了。

    玄烛收了泪水,颓然地坐在地上。因着刚刚哭得太急,气一时喘不上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别人面前冷静自持,机警坚强。可只要一与他单独相处,她心中的所有情绪,仿佛都被放大了一般。

    炙羽无奈地叹了口气,蹲下来,像是哄孩子一样,伸出右手,轻轻拍打着玄烛的背脊,帮她顺气。

    宽大的手掌隔着厚厚的宫装,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在玄烛的背上。

    玄烛垂下双眸,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般,挂着泪珠,微微颤抖。

    真像只小兽……

    炙羽突然想到,皎兽还未失去神须之时,元身本是白鹿。失去神须后,因着不能修炼,元身便变成了一个白色糯米团子的样子。

    如今他为她中下玉须,也不知她的元身会不会变成白鹿。

    不过见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那双眼湿漉漉的含着泪花,倒是挺像只小鹿的。

    炙羽心中一动,突然用左手轻轻抬起玄烛的下巴,俯头吻了下去。

第48章 於列() 
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

    玄烛瞪大了眼睛,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此刻,炙羽脸上的迷雾渐渐散去,英挺的眉毛,如星子一般闪亮的眸子,高挺的鼻子……这样一张俊美的脸,慢慢地变得越来越清晰,竟和那日玄烛梦中的炙羽一模一样。

    玄烛呆呆地,任由炙羽的唇轻轻地覆在她的唇上,温柔地吮吸。那微凉的唇瓣,仿佛带着致命的毒药,所过之处皆是一阵酥麻之感,让她欢喜。

    见她发呆,炙羽轻轻咬了一下她的唇瓣,放开了她。

    炙羽环腰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替她整了整衣襟,又轻轻地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将一个白玉瓶子递到她的手中。

    “将这个喂他吃下,他会以为今日是自己喝醉了酒,不记事了。其他的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毕竟你还不算太笨。”

    “那个……”玄烛还有些懵怔,见炙羽欲离开,赶忙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待炙羽停下脚步,望着她时,她又觉得不妥,松了手。

    炙羽笑了笑,眼神中满是宠溺。

    玄烛看得有些痴了,她从未见他这般笑过,竟然这么好看。

    炙羽拉起玄烛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雅山的事,我不能插手,但一些小事上我却是可以助你一二。明日我会找人与问玉一起,替你压阵。承灵太小,小孩子心性,容易发生意外。”

    玄烛痴痴地望着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微肿的双唇,问到:“这……算什么?”

    “你觉得算什么?”炙羽嘴角勾出一丝玩味:“好了,我还有事要去处理。你若有事,记得捻破我给你的符。其他的以后再说。过两日我忙完了,便来找你。”

    说罢,炙羽身形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玄烛愣了片刻,立刻转身将药塞进安博的嘴中,又将他扔至外间的小榻上。自己转身进了内间。

    直到钻进被窝,玄烛满脑子还是那个温柔细腻的吻,心也和打鼓似的,砰砰直跳。

    冬日天寒。虽然雪已经停了,但这刺骨的寒气却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於列坐在客栈里,左手抬着,掌心燃着一簇的火焰,右手拿着半只烤鸡,在火焰上烤着。

    香脆的鸡皮上,烤出一层细细的油沫子,发出滋滋的声响。满室皆是烤鸡的香气。

    於列正准备收了火焰,大快朵颐之时,忽然,火焰微动。

    於列眼神一冷。

    “是谁?”

    眨眼间,炙羽便出现在了房间内,望着於列。

    “九帝神尊?”

    “嗯。”炙羽面色清冷。

    於列蹙眉。

    这尊大神不是应该在鞠凌于天跟他家俩老头子办正事儿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吴子国?不管了,老头儿说在外面遇人要客气点。

    思及此,於列起身,朝炙羽行了个礼。

    “拜见九帝神尊,不知神尊驾临,有何贵干?”

    “找你。”

    “找我?”於列有些意外。

    “几百年前,妖界狐族走失了一名幼女,名唤酉思,与那幼女一同消失的,还有妖界的一件宝物。这宝物算不得珍贵,妖界本就不看重血缘,便无人去寻。可这消失得宝物关键时刻却可用来保命。”

    “鞠凌于天的煞气,凛夜早就看出了些端倪。所以派你出来,寻那幼女,欲将宝贝找回。逼不得已之时,用来保住妖界太子的性命,避免灭族。我说的,可有丝毫不对?”

    於列摇了摇头。他所说的确分毫不差。

    “只是你寻了几日了,却只知几百年前,那幼女在吴子国出现过。其他的,却什么都没查出来,对吗?”

    於列脸色有些难看。

    他在妖界也算得天赋极高了,本以为寻踪这种任务,可以轻松完成。可偏偏寻来寻去,都找不到半点踪迹。

    若不是人界之人弱得跟蝼蚁一样,他怕是会以为,她早就死了!

    “我可以告诉你她在哪里。”炙羽说到:“不过你明日先帮我办一件事情。”

    玄烛在床上辗转了一夜,都未睡着。

    卯时刚到,便有几个婢子婆子推门进来。

    见到躺在外间,安然入睡的安博,一个婢子讶异地“咦”了一声。婆子上前,闻到一股香醇的酒气,瞪了那婢子一眼,留下二人将安博叫醒,伺候他洗漱更衣。

    而其他的则进入内间,伺候起玄烛来。

    大婚的礼服总共九层。

    玄烛像个木偶一样,被一群婢子婆子摆弄着,一层一层地穿上华贵的婚服,带上攒金累玉的凤冠步摇。

    整个仪式分为三个主要章程。

    梳洗完毕后,她先要与安博在祭台上接见大臣,祭酒敬奉天地,祭祀流程十分繁琐,要从辰时一直持续到未时。

    祭台一侧是登上祭台的阶梯,另一侧则是一个巨大的广场。

    祭祀结束后,百姓会涌入广超。二人立于祭台之上,接受百姓朝贺。

    最后便是晚宴,宴请各国使臣。

    按照计划,他们会在晚宴结束后动手。此时宫中的客人已经散去,大部分雅山弟子也回去休息了,只留下部分留守之人。而安博与从川都会在宫中。是动手的绝佳时期。

    在雅山进入吴子国开始,吴子国的重臣几乎都被控制住了,如今关在何处尚不可知。所以今日参加祭祀的,皆是雅山弟子。

    登上祭台,总共有九层,每层有八十一层阶梯。二人率领百余弟子,登阶而上。每上一层,祭司便要吟诵一段祭辞,叩拜天地,以示对天道生灵之敬畏。

    玄烛手持祭天珪玉,一步一步地走上祭台。

    沉重的凤冠压得她脖子累,只能微微低头,盯着自己脚下的阶梯朝上而行。

    一段段冗长的祭辞在玄烛耳边响起,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爬了多少级阶梯了。只是麻木地抬脚,迈步,站定,跪下。

    只是日头偏西,一块刻着龙纹的石板出现,玄烛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终于是爬上来了。

    又是几项章仪过后,祭司高声朗诵了一小段祭文,他身边的两名婢子上前,从二人手中接过了祭天珪玉,地上两碗酒水。

    二人遵循祭司的指示,喝下三碗酒,又分别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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