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周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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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周狂歌-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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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翎彩和你郑师伯在一块,也在南吕讲法场,至于你严师叔,说是有重要的事,去城里拜访什么商人去了。”

    “总之都想躲着你,只有我呆傻傻的和你在一块。”

    “你说什么?”老者侧目看向女孩,声音蓦然高了八分:“坐好了不要多说话!”继而凶神恶煞的指着女孩的面颊,狠声道:“乔沐馨你听好了,再敢多说话,我回去罚你到思过崖的冰窟跪着,上次你罗师兄被我罚了半个时辰,两腿跪的失去知觉,修养了半个月才好,你再敢多说,我回去让你在冰窟跪一个时辰,把你的腿跪断。”

    恶狠狠的话声落下,女孩双眼泛红,一副受吓的模样,抿着嘴再不敢多言。

    卢秀诧然看向前方筵席上的两人,暗道这老者可真够凶的。

    正诽腹着,忽闻后方广场入口处传来喧哗,转头看去,却见有九人走进讲法场,三个儒生,三个道士,三个和尚,年龄都不大,估摸都在二十至二十五岁之间,显然是三教子弟。

    在这九人之后,还有一名从五品的礼部主事和十来位青衣小厮,那些小厮抬着矮案筵席、笔墨纸砚等器具。

    一行人进了讲法场,从场内筵席中穿过,径直走上中间的石台。

    到得台上,十来位小厮呈三角之势在台上摆上筵席和矮案,又将笔墨纸砚放在矮案上,在所有一切放置妥当后,青衣小厮在礼部主事的挥手示意下,行下石台围着石台侍立。

    而在十来位青衣小厮下台后,台上有两名儒生、两名道士、两名和尚分坐在三张矮案前,俱是一人打开宣纸,另一人研墨,看样子像是准备记录着什么,而除了这六人外,剩下的一名儒生、一名道士、一名和尚在石台的里侧,呈三角之势跪坐在筵席上。

    待一切准备就绪,等了半刻,猛听法场入口处传来摇铃的轻响,而后“当”的一声锣响,礼部主事站在石台的边缘,对下方喊道:“辰时已到,正言法会黄钟讲法场论法开始!”

    话音落下,场内安静下来,讲法场石台上,靠里侧坐着的那一位儒生、一位道士、一位和尚同时起身相互施礼,儒生道:“穆武书院兰堂汤行远。”道士道:“全真教行云门刘长青。”和尚道:“东林寺净土宗释妙隆。”

    三人没用自称,直接报出了出身姓名,一旁坐于矮案前的三教六人同时执笔写字,想来该是记录这三人的言行。

    报过姓名,三人跪坐于筵席上,那儒生汤行远探手到袖袋中取出副黄色卷轴,这卷轴很小,只有巴掌大,汤行远将卷轴展开,对着刘长青和释妙隆展示卷轴上的内容,却见卷轴上写着两个大字:明德。

    对两人展示过内容后,礼部主事上前,从汤行远手中接过卷轴,拿着卷轴在石台边缘行走一圈,边走边拿着展开的卷轴对台下的人展示卷轴上的“明德”二字,并道:“十月十六正言法会,黄钟讲法场第一论,穆武书院兰堂汤行远出题,题为明德,若台下诸位心怀高见,可到台边请示上台论法。”

    言罢,礼部主事走到台下将手里的卷轴卷起交给台下侍立的一名小厮拿着,而后走到石台右侧的石阶前恭敬站立。

    也便在这时,石台上的汤行远率先开口了,道:“明德,明明德,由心明德,方可明明德,如人厌臭,如人喜色,皆自本能,人心明德亦该如是,如此即可明明德,诚于中,形于外,以德润身,便处于无人暗处,亦坦荡自在,以身作则,明明德可易。”

第159章 论法() 
声音从台上传下,卢秀距离石台较近,听的清清楚楚,这话说的文绉绉的,翻译过来就是:

    光明的品德,是弘扬光明的品德,而人只有从内心深处发出光明品德,才可以弘扬光明的品德,就像人讨厌臭味,喜欢漂亮的女子一样,是发自本能的,人的光明品德也该是从内心深处发起的一种本能,如果能做到这种地步,就可以来弘扬光明的品德了,到时内心的真实会在外表上体现出来,用品德润饰身心,即使处在阴暗的角落,也会坦荡自在彰显自己的德行,如此以身作则,弘扬光明的品德也就容易了。

    简而言之吧,这个汤行远说的道理是:要想拥有光明的德行,先要修身,把自己修到圣人那样的境界,起心动念都是光明的,那么你就牛逼了,你就可以用自己的光辉感化他人了。

    不过具体怎么修到这个境界,这个汤行远是完全没有说到的,想想也是,毕竟他还没修到圣人的境界,他要是修到那个境界,肯定就不屑于在这里装逼了。

    在汤行远说话的时候,台上分别坐在三张矮案前执笔的儒生、道士、和尚一齐在宣纸上快速的记录,而分别坐在他们身旁配合研墨的那一名儒生、一名道士、一名和尚,分别盯着他们记录的文字,确保没有出现差错。

    在汤行远说完后,那个叫刘长青的道士开口说话了,也是文绉绉的一番话,大体的意思呢,是说德是由宇宙大道的规则中演化而来的,光明的品德也是这样,真正光明的品德,是身心清明宁静,无欲无争,如果能做到这个地步,那你就牛逼了,世间所有乱七八糟的事在你眼里都是浮云了,如此无所牵挂,专心一念,凭这一念之力,你干什么成什么,一通百通,最后证得光明大道,也就能成就最高的光明品德,成仙指日可待了。

    当然,这个叫刘长青的肯定是没有达到无欲无争的境界的,不然他现在多半在深山野林里逍遥自在了。

    这个刘长青说完后,东林寺的释妙隆又开口了,这个释妙隆同样说了文绉绉的一番话,表达的大概意思是真正光明的品德是发起菩提心,什么是菩提心呢,简而言之,就是极度渴望自己能普度众生,让众生脱离娑婆苦海的心,如果能发起菩提心,那么这一心所念,便是无上功德,如果再能以菩提心行持成就菩提道,那你就牛逼了,涅槃以后去西方极乐世界,少说你也有个菩萨的果位了,如果你功德足够圆满的话,你就成佛了!

    至于这个释妙隆有没有发起菩提心,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看他的模样,他该是有发起菩提心的愿望的,因为他开口说这番道理的时候,神情虔诚无比,好像他真的已经发起了菩提心,特别是他说话时,还对汤行远和刘长青露出一副“我真的好可怜你们俩”的神情,让汤行远和刘长青眉头直皱,想来两人多半已将这释妙隆当傻子看了。

    在释妙隆说完后,三方算是对‘明德’这个题目发表了各自的观点,接下来,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边抨击另外两方的观点,一边对己方的观点大吹特吹。

    但这三人显然是很有水平的,从不直接攻击对方的观点,而是旁敲侧击、含沙射影的举例来说明对方观点的错失。

    比如汤行远,一边举例攻击刘长青的观点,说他所言的明德太过小我,一边以现实社会的情况来抨击释妙隆,说他所言的明德太过理想化,而刘长青自是不甘落后,其言汤行远的见解完全脱离了无为自然的本义,并言释妙隆的见解是挖坑自陷,释妙隆也是愤然反击,言汤行远的理解根本证不了解脱大道,又言刘长青的理解实在是狭隘局限。

    这般轮着来的,每人论述一番,一句复述的相似话语都没有说过,三人唇枪舌剑,文绉绉的言语连绵不断,听得下面大部分的观众云里雾里,不明觉厉。

    如此战了足足半个时辰,三人轮流说了几十个轮回,那名叫释妙隆的和尚有些撑不住了,每次张口说的新词新句都很少,另外两人敏锐的察觉到了释妙隆的颓势,见其败象已露,暂时停止了对双方的攻击,转而集火对付释妙隆,释妙隆勉力战了几合,再一次轮到他说话时,支支吾吾的连不成句子,终是神情黯然的闭口不言,败下阵来。

    也便在释妙隆落败后,下面的礼部主事走上石台,高声道:“第一论,到此暂歇。”

    言罢,台下侍立的几名小厮端着茶水匆匆上台,给讲的唇干舌燥的三人倒着凉茶,三人虽是口渴的要命,但仍是保持风度,接过茶水小口小口的抿嘴喝着。

    这般歇了一刻,台上的礼部主事又道:“东林寺净土宗释妙隆倦养心神,由穆武书院兰堂汤行远,全真教行云门刘长青再继论法,若台下诸位心怀高见,可起身到台边申请上台论法。”

    言罢和台上倒茶水的几名小厮一并走下高台,台上释妙隆神情黯淡,礼部主事所谓的“倦养心神”,就是对他落败的委婉说法,意味着他在这第一论中已经出局了,不能再开口说话了。

    接下来,汤行远和刘长青轮番开口,针锋相对的互怼。

    台下,卢秀身前那名半百老者听着上面的话,摸着下巴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他身旁小女孩捂嘴低头,偷偷的打着哈欠,眯着眼像是要睡了。

    而卢秀身旁那些大学班的弟子仍是神情认真跪坐的笔直,不过细看的话会发现十三名大学班的弟子中有八九人双目失神的看向前方,想来这八九人该是心思不属,神游天外了。

    卢秀呢,他也感觉有点无趣,其实他先前一直在认真的听,奈何台上三人说的话没有吸引他的地方,不过即便如此,卢秀对台上三人还是佩服的,因为他觉得换做他的话,绝不可能没有一句重复的言论和另外两个人争论那么长时间。

    不过,对三人的佩服也就仅此而已了。

    除开卢秀附近的这些人,此刻台下的观众听着上面两人的论法,大多是兴致泛泛。

    然而就在这时,台下站起一人朝石台边走了过去,霎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卢秀凝目看去,这走过去的不是别人,正是和这几天和自己相对吃饭的那位大学班的弟子,也就是那位循规蹈矩的冷面青年。

    “他要干什么?难不成…”

    卢秀心中起疑,那冷面青年已是走到石台的右侧,来到了站在那里的礼部主事的身前。

    “我要上台一论。”

    冷面青年对那礼部主事道,周围听到他这声话的,无不是提起了精神。

    礼部主事双目一亮,打量着冷面青年身上的梅堂儒风袍,道:“来历姓名?”冷面青年道:“穆武书院梅堂牧岱”礼部主事点头道:“稍候。”言罢等了片刻,在台上汤行远、刘长青再一次激变过一轮后,礼部主事走到台上,道:“穆武书院梅堂牧岱上台论法!”

    一声高喝落下,那名叫牧岱的冷面青年抬脚迈步,踏着台阶走上石台。

第160章 做人的正道() 
整个讲法场寂然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台上那名叫牧岱的冷面青年身上。

    卢秀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牧岱会这么抢眼的走上去。

    周围大学班的弟子在看到那牧岱动身后,俱是兴致勃勃打起了精神,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模样。

    而坐在卢秀前方的那名体形健壮的老者挺直了身子,饶有兴趣的看向高台上牧岱,他身边的女孩双手捧着面颊,面色疑惑的对着台上的牧岱望。

    牧岱走上石台,分别对着台上论法的三人做礼,礼毕,轻声开口,道:“小生不才,认为三位讲的都不对。”

    汤行远、刘长青、释妙隆面面相觑,汤行远嗤然一笑,对牧岱道:“那你有何高见?”

    牧岱昂然道:“在下认为,汤先生所言‘明德,明明德’是成圣之道,刘道长所言‘清明大德,无欲无争’是修仙之道,妙隆法师所言‘发菩提心,成无上德’是证佛之道。

    然在我看来,不论成圣、修仙还是证佛,对芸芸众生而言都太过遥远,古往今来,有几位圣者?几位仙师?几位活佛?

    成圣、成仙、成佛,固然目标远大、人所希求,但在下认为,与其好高骛远,奢求大道,不如先把人做好,若是连人都做不好,何来言明德?

    因此依正道行持,把人做好,这才是吾等应当知晓的明德。”

    牧岱话声和缓,说的通俗易懂,并没有说一些文绉绉不好懂的话,台下众人听完他说的话后,都是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卢秀倒是有些惊讶,说实话,这牧岱所说的话和卢秀心里想的差不多,若是换做其他人说这番话,卢秀也不会惊讶,但说这话的人牧岱,是一个在卢秀看来循规蹈矩到病态的一个人,卢秀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还是用这么通俗易懂的言辞。

    而一旁大学班的弟子则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似是对台上牧岱的表现习以为常。

    至于坐在卢秀前面的老者,一副颔首认可牧岱言论的模样,他身边的女孩好似提起了一点精神,感兴趣的对着台上的牧岱望。

    石台上,牧岱的话音落下后,刘长青和释妙隆默然相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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