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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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面相公-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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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师,该你了。”许三爷手腕一抖,刀刃已抵在军师脖颈。

    “诸位、诸位弟兄,昨日某下山去替大哥传信,信上所说说上回替金陵苏知州做事,至今尚未得酬报,咱们清风寨子快揭不开锅了,能否先允些银粮周济。”军师顿在此处,向三爷看去。

    追随大哥多年的壮汉站出人堆,“苏知州上回可是害苦了我们,大哥为甚信他,还不是你这个当军师的,总是出馊点子!”

    “钟青牛,你可别血口喷人!某从未与大哥说过此话,此乃大哥一人决意,与某绝无干系!”军师连忙回说。话一说完,他便感觉到形势不对,钟青牛历来孝顺大哥,今日得知大哥被杀,竟然一句话都没问,而是军师的目光再次望向三爷。

    此间,数名汉子出列,指着三爷道:“许老三,你竟敢杀我大哥!纳命来!啊!”数条身影扑身上前,方跨出数步,便让身前之人拦下。

    钟青牛抬眼吼道:“且让军师把话说完,若是说不出个好歹,今日你许老三和军师,必会命丧当场!”

    军师一听此话,心中的估量便印证了大半,当下形势逼迫,只能先保住性命要紧。

    “老兄弟们都知道,上次回下山咱们寨子路过溧水、溧阳分文不取、秋毫无犯,便是大哥与苏知州商议过后的决定,为了补偿咱们山寨,特意从州府库房里取了千担粮食哪知哪知那大哥竟是把粮食折价换成了银钱,便让咱们寨子里揭不开锅了。”军师频频捶胸,说出此番违心之言,他也是情非得已,愿大哥在天之灵,能够体谅自己。又想起大哥往日的恩情,不免悲从心头起,老泪纵横。

    “钱呢!”

    “银子呢!”

    “大哥把钱放去哪了!”

    厅内的情形似乎尽在掌握,山贼们一听到钱财二字,大多能忽略大哥的死讯,纷纷询问钱财去向。些许因情义二字的发声太过微弱,也就淹没其中。

    军师抹了一把眼泪,才道:“咱们大哥看中了柳巷里的伎人,兄弟们也知道,那里可是销金的窟窿,就是有再多的银钱,也不够咱大哥使唤。一来二去的,砸下几千两银子,才让大哥得手。”

    军师话音方落,大厅内咒骂声顿时响起。

    “去他娘的张清风,为了个婊子,连咱们兄弟都不顾了?”

    “亏得他口口声声的兄弟来去,原来背地里竟是把银子花完了!”

    “三爷!军师说的话,可当真?”

    三爷耷拉着眼帘,摇头叹道:“这件事,我许老三不知道,想来四爷是什么性子,兄弟们心里也有数,估摸着与四爷也无干系。如今张清风已死在我手里,只是二爷那里”

    军师连忙说:“本来这件事与二爷没什么关系,兄弟们也知道,咱们二爷经常往城里头跑,跑的次数多了,也就看出些迹象。回来向大哥一问,那大哥与二爷亲如兄妹,也就如实讲出。他们二人商议了没几天,咱们山寨里就多了位秀才。”

    点到即止是无法让所有人明白的,许老三一脚将军师踹下台阶,举起长刀喊道:“兄弟们可别小看这名秀才,听说是有些名气的才子,但没什么钱,咱们绑了也就绑了。但是,他山下的婆娘可是一等一的财主,晚晴楼的老板陈妈妈!”

    “嚯!晚晴楼啊!”

    “三爷的意思是,那沈秀才是个肉票?”

    “全听三爷主意,求三爷赏口饭吃。”

    凉风呜咽,烛台上的火苗时亮时暗,反射在大厅内每一个人的脸上,期许、怨愤、凉薄的神情纷纷呈现,奇诡的气氛正在四处蔓延。

    “我许老三口说无凭。”许三爷长刀一指,再道:“军师,还不把你手里的书信拿出来,让诸位弟兄好生看看?”

    军师听后急忙向怀中摸索,片刻便拿出一叠厚厚的书信,从去年七八月间到今年的信件往来都被他捧在手里。

    识字的山贼一把夺过,摊开来高声诵读。

    “知州老爷亲启,孤悬山野之人张某拜上”

    “张清风携清风寨五百弟兄,向知州老爷问安”

    “苏知州昔日所赠千担粮饷,虽是不少,但寨中人头渐多,供应不及,还望”

    一封一封的信件被诵读出来,一字一句的印证了许三爷的说法,愤恨的情绪顷刻间压住了所有声势,那些摇摆不定的山贼,做了沉默的人。

    钟青牛率先呵道:“三爷替我们杀了张清风,乃是我们寨子里的英雄,全凭三爷一双慧眼,才能看出此等小人的嘴脸。那张清风现在何处,待我们弟兄生吃他的骨肉,方能一解心头之气!”

    “青牛说的对,劳烦三爷知会,姓张的王八在哪里!”

    “劳烦三爷!”

    十余名大汉同一时间单膝跪地,单凭气势不讲,统一的问话也是够唬人的。瘫在一旁的军师匆忙拜倒,纳头便磕。

    许三爷心思沉稳,缓步下台后将大汉逐一扶起,劝慰一番后,才说:“那张清风正在他房里,只是荷花姑娘嘛”他故意顿上一顿,戏虐的欣赏着众人目光里的贪婪。

    想起荷花姑娘那张精致的小脸,他竟是有些不舍,缓缓道:“弟兄们悠着点,莫把人家小娘子弄坏了。那些个有婆娘的汉子,今日且忍忍,过几日才轮得上你们。此事青牛负责,莫要出幺蛾子烂事。”三爷话音一落,众山贼作势要走,那模样甚是着急,生怕自己落在旁人之后。

    “弟兄们,且慢!”钟青牛大呵一声,跪拜道:“敢情三爷坐头把。”

    “请三爷。”

    “三爷。”

    众望所归下,许三爷不做扭捏姿态,抚摸了一下靠椅上的虎头。待他坐上之后,下面立刻响起山呼海啸般的拥护声。

    “大哥!”

    “许老大!”

    “大当家!”

    许三爷微微抬手,下方瞬间安静下来,静听大哥吩咐。

    “承蒙各位兄弟不弃,这头把交椅,我许老三暂且坐坐,日后寨子里再有哪位能人,我许老三绝无二话,立马让出大哥的位置今日有几件事情,要跟弟兄们交待一下。一来,军师此人嘛”

    “大当家、许老大”军师摇头摆尾着爬去三爷脚下,苦苦哀求。

    “哎——我们寨子里有寨子的规矩,军师你虽罪不至死,但也不能轻饶,暂且将他关起来,过几日再说。”军师的讨饶声连连,被人拖拽着渐行渐远,三爷接着道:“四爷那里,我亲自与他说,想必他也和兄弟们一样,恨那姓张的入骨至于那个秀才嘛,张天、柯二去将他看管好,咱们能不能挣来一笔大的,全指着他了。最烦心的还是二爷,兄弟们都知道,张清风与二爷情同兄妹,数他俩关系最近。二爷此番虽是有些过错,但往日里对咱们寨子的贡献不少。

    罢了、罢了,此事我许老三亲自处理,诸位兄弟想必等的也是着急,去吧,去找那荷花姑娘!记得留一块姓张的心肉给老子,明日好拿来下酒!”

第38章 一夜群魔舞(二)() 
亥时两刻,人定时分。

    月朗星疏,未名山上的夜风刮过枝头,一波波凌厉,如刀绞。

    沈默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迷迷糊糊中听到耳畔的声响,声音时强时弱。

    他的大脑还无法正常运转,弄不清耳边零碎声音的意思。

    “柯二你少喝点”

    “张天,他许老三给你多少好处瘦的像麻杆的秀才,他还能翻了天去,用得着咱们俩看着”

    “说话注意点,嘴上没把门的东西”

    “你当我柯二真不知道?他许老三是什么东西,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儿快活着哩!”

    “柯二,你愿意待着,你就待,不愿意滚蛋”

    “滚就滚,老子去找荷花姑娘!”

    “你”

    “你什么你?老子给了那秀才一记闷棍,他今夜醒不来”

    “不成事的家伙!”

    后脑隐隐作痛,思绪是在顷刻间汇集起来的,难以言状的复杂。他来不及回忆醉酒前的情形,已经听到了开门声,匆忙闭眼佯装熟睡。

    片刻后,沈默感受到脸庞的火热,应是烛火无误,便是连呼吸也停住了。

    时间过得缓慢,灼烧感仍没褪去,胸腔内积攒的闷气几欲喷薄而出,脑门子上跳起数条青筋,好在房内灯光昏暗,对方暂时没有发现

    “呲!还有血色,没死嘞。”张天扭头出门。

    “呼、呼、呼”

    沈默听了关门声,连忙以手捂嘴,生怕对方听见自己的喘气,目光盯着案台上的烛火,眸子里划过一抹狠厉。

    照理说,今日是与二爷的成婚大喜之日,本是夫妻二人的洞房花烛夜,如今身在二爷房里,却没见其人。

    方才又听那人说,敲了自己一击闷棍!

    他抬手向后脑摸去,左侧果然有一鼓包,拿手回看,竟有不少血迹。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醉之前尚在与人拼酒,如今不知为何,竟是再一次身陷囫囵,且被人看管起来。

    难道

    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从脑子里涌了出来,奈何他获得的信息实在有限,仅从零星的只言片语中,也得不到完整的推论。

    下一刻,他拔出了靴子里的藏兵,摸到房门背后。

    近半个月的晨跑,让他瘦弱的身躯强壮了不少,也可能是因为饮食的关系,整个身体壮硕了一圈。

    自从那次闹过肚子之后,便有种神清气爽、孔武有力的错觉,他当时觉得自己是膨胀了,抄了两首好词出名,人也变得飘飘。

    如今手握短刃,腕上再使一道力气,竖起耳朵来细听门外动静。

    门外静悄悄,远方有人叫。

    沈默悄然拉开房门,渐渐向内,他踮起脚步,至半开时,“吱呀”一声打破了他的计划。

    但见背身之人回头,沈默撑地跃起,朝着对方左侧肾脏位置奋力一踢,一个瞬间那糙汉子应声倒地。

    费了他不少力气,才将张天拖回屋内,捆绑住四肢,执短刃抵在对方脖前,小声斥问:“说!为何还要关我!”

    那张天双手负背,骤然起身,壮硕的身躯突然向他撞来。

    沈默本能的竖起短刃,插入张天肩胛,暗红的血柱喷了一袖。

    二人相隔不远,张天跳起后双脚一踹,准确击中了沈默的腹部,连带着短刃一同飞了出去。

    张天绝对没有想到,面前看起来懦弱不堪的书生,竟然如此狠厉。

    现下四肢背缚,讨不到先机,好在对方的铁器也已脱手,张天阴沉着脸盘算,片刻后低沉道:“小子,你跑不出去!”

    沈默坐在地上恢复了好一会儿,气息才算顺畅,他再次握紧鱼肠剑,走了上前。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前番掠我上山,乃其一。今番再是一击闷棍,将我打晕,乃其二!着实不明白,你究竟意欲何为?!”沈默说罢压低重心,腰部暗暗发力,随时准备应付对方出招。

    门外偷偷溜进门缝的夜风吹灭了案台上的蜡烛,昏暗的房间里仅有透窗的月光,斑驳幽静。

    令人窒息的对峙气氛下,沈默异常冷静,他收回探前的右脚没入黑暗,向后退去半步。

    “咳、咳咳小子,你今日死定了!”张天仰头大喊:“肉票脱了”

    猛然间,黑暗中迅捷的身影向前冲锋,使出奋力一刺。

    手腕上传来击中对方身躯的感触,沈默不能等待结果,拔出鱼肠再次刺下!

    不分方向、不分位置、不分轻重!

    一、二、三

    数次后,壮硕的身躯应声倒地,震起尘土虚浮。

    他虚脱般坐回地上,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子落在嘴边,腥咸的令人作呕。

    一团漆黑,他转动着脖颈,揉搓了几下腹部,才撑起身子。

    蹲下,再补了九刀!

    沈默迫切的想离开这里,只要顺着小溪,就能下了山去。

    此前,一直有陌生女人的嘶喊声从房后传来,那时的他管不了,今时的他也不能管。

    他拉开房门的一霎那,银色枪头飞舞着旋转,在他鼻尖处停滞。

    “四爷。”

    “二小爷。”

    沈默了不起能算是个功夫片爱好者,那些天马行空,辗转腾挪的动作,他用不出也使不了。

    先前仗着对方毫无警惕,才能一击得手,再加上身怀利刃,方才侥幸逃生,如今面对着身怀武艺的四爷,沈默唯一能做的就是蹲身、后退。

    他嘴上说道:“四爷这个时候,怎么有功夫来寻我?”

    长枪在手,紫衣男子回说:“方才听闻房内有磕碰之声。”

    “哦——原来如此!晌午喝多了酒水,起来时候又没烛火,便是打翻了一二物件。待明日天亮,再来收拾就是,走,走,寻大哥和二爷去。”

    沈默佯装前行,霎那间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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