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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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面相公-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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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赵桓。”书生说完此话,猛然间挥出一拳打向沈默。

    沈默见状也没闪躲,硬生生吃下这一拳,轻咳不止。

    “你会功夫?那之前在水中月里”

    “赵某那时以为你是农户,岂能以拳脚欺你?况且,你的拳脚也太差了些”赵桓微微摇头,指着沈默道:“某府里缺一名舍人。”

    “太子舍人?不去。”沈默果断回道。如今既然知道他是谁,万不会如此轻易的应下。虽然他此刻尚未脱身,妻子又深陷囫囵,但是他有很大的把握。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钦宗,那个差点被自己老爹废掉的皇帝。面前的太子急需扩充势力,他那深受隆宠的三弟数个月前刚夺榜眼,正是声名大振的时候,他这个当太子的哥哥再不采取有效行动的话,怕是会被被谋反了。

    赵桓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舍人!舍人!”

    “啰嗦,某晓得了。有空会去东京找你,这会没空”沈默晃着手里的牌子,指着苏知州道:“教主道君皇帝的腰牌,苏知州应该认得吧?”

    赵桓可是见识过沈默的脾气,当下拉住他说:“这可是官家的腰牌,你要作甚!”方才为了摆明身份才给那沈默看了几眼,现在被他拿在手里,不免让人担心,生怕他做出出格举动。

    “不作甚,只是请他们放了我家娘子。”沈默甩开他的手腕,身旁一众护卫也不敢阻拦,看着他走去探花郎身侧。

    冷眸盯着地上的罗探花,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扭头走向陈映容,朗声道:“这是我沈默沈长卿明媒正娶的妻子,着实弄不明白,什么少保蔡攸,什么新科探花之类狗东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抢人妻子?老子还喜欢李师师呢?是不是也要去抢?”

    “咳咳咳”赵桓连咳不止,显然是被沈默的话呛到了。那李师师正是太子的小娘,官家的外室。

    沈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般话,自有他的目的。他当下既然领了太子的情,不管往后会如何,又会变成什么样,在旁人看来他沈默乃是太子府人出身。

    那他该如何出头,要怎样晋身?

    采取言官那一套方法是目前最有效的手段,首先抛出一个我沈默不怕你蔡家的态度,再来一手惹急了我连官家也敢惹

    他知道,这年月里扯着官家的大腿,撕着官家龙袍,追着官家一路逛后宫,指着皇帝鼻子骂他一脸吐沫星子是君臣相处的常态。这般行径不仅不会被罚、被轻视,官家反而还要表现出一副虚心听取谏议的态度,至于背地里如何给你穿小鞋使绊子是一回事,在民间在仕林里可是能出名,出大名的忠贞名臣,且会被视为人臣楷模,争相结交的香饽饽。

    沈默岂能错过这般机会?

    嗯!不是我沈默嘴欠,是你天完本就要完,老子是替那些被你们害苦的百姓骂,替那些白白牺牲的将士骂,替那些被掠去北地的京城小娘子骂

    什么玩意儿!

第85章 那一点微小的工作() 
缺月当空,街头彩灯高挂,一路灯火延绵。

    夜风习习,吹得摊头幡布猎猎,耳边能听到绵绵不绝的琐碎交谈,回应场间扭转。

    “那位、那位是太子!?天爷呐,竟然能让我亲眼见着太子!”

    “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见个太子就成这副德行,要是让你见着官家了,还不得激动的昏死过去”

    “赵太子说的舍人是个什么、什么官,是不是那种管理房舍的管家?”

    “估摸着就是管家,要不咱们沈秀才不情愿哩,好端端的一个才子跑去别人家里看房子,搁去谁身上都不乐意。”

    “呵呵,一帮土包子,人家那是太子舍人!比你们平日里见的衙头、主簿这些小吏大了去了”

    “又一个不懂装懂的,这些人真有意思。”

    沈默他在意的不是职位也不是官职的高低。只要能搭上太子这条线,不出意外的话基本上等同于从龙之臣,用一个不太贴切的词语来解释,便是太子家臣,是自己人。

    远的不说,就说那高俅高太尉发迹前本是一名书童,托人引荐入了王府。高俅此人擅长笔墨,通文辞且会舞枪弄棒,传闻里蹴鞠踢得也挺好,倒不知真假。他有心讨好那王爷,小心思细,鬼点子多自然是颇受王爷喜爱。那王爷登基之后,就想重用高俅,可高俅这样的闲杂人员既没有进士出身,又无行伍战功加身,丝毫没有破格录用的理由,皇帝便为此大费周章,将高俅托给边关大将,以此来镀镀金边,没两年工夫这高俅犹如青云直上,一飞冲了天际。

    这高太尉就是一个很好的模板,沈默可以按着他的晋身之路照做。

    然而,现实的情况却不容乐观。沈默面对的这个太子并不靠谱,不仅是因为他只当了一年的皇帝,更是因为他赵桓连当皇帝都是被逼的,临时被他老爹拉出来背了黑锅。

    敌方兵临城下,自己的亲爹打算跑路,把儿子丢出来抗雷,赵桓知道后哭的晕了过去,打死也不愿坐上龙椅,最后被一帮内侍硬抬上去才算作罢。实际上那太子赵桓本人也不靠谱,为人优柔寡断还反复无常,常听小人之言,对军政国是又无判断,不似人君。

    虽然以上的认知都是来源于沈默的前世记忆,他无法确定这位太子赵桓和那作古的钦宗有何不同,但是从太子之前还给沈默的那一拳中,就能看出些许端倪。

    你说让沈默摊上这么个太子,他哪里还有什么好念想。

    那太子舍人听上去风光,好好干说不定还能混成高阶文官,可是又能持续几年,过几天安稳日子呢,保不齐哪天就跟着二帝一块打包北上狩猎去了,那苍茫茫的北地可是有去无回啊沈默当下便含糊了太子两句,打算走一步看一步了。

    沈默晃动了几下手腕,镣铐在腕上留下数道暗红的血印,他倒是不觉得疼痛,之前频繁抵抗又拼命挣脱,现在除去了一身枷锁重得自由,心下稍安。

    苏知州安抚道:“长卿啊,长卿既是太子府人为何此前不曾告于本官,岂非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抓了自家人不是?”

    一向戏多的何通判这个时候反而没说话,只冲着沈默微微顿首。

    而今得亏天黑,也能让一众才子佳人整理好各自的神情,众人欲说还休的势头不减,冲着沈默所在的位置挪着碎步,秦二郎率先出列道:“长卿与陈娘子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那日成婚大喜之日秦某便是在场,一应礼数皆合规制,秦某亲眼所见,愿做个见证。”

    有了秦二郎领头,旁人也就不再端着,吐露此刻心声。

    “长卿兄文韬武略具备,立而杀敌缉匪,坐而锦绣文章,可是我金陵城里的大才子,大英雄!”

    “沈陈二位郎才女貌,既登对又已成婚,总有些人见不得人好,借着寻故人为由,生要拆散他们二人,那劳什子卖身契,依我看呐,恐怕是个假的”

    “管他卖身契,还是买身契,没有我金陵官印凭什么敢来我金陵城里要人,太放肆了!京城人了不起啊!”

    从这帮趋炎附势的墙头草嘴里说出的话,沈默对此毫不上心,他扶着妻子,小声道了句:“有事有话不与我说,憋在肚子里险些出了大祸,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妾往后再也不敢了。”声如细丝,陈映容牢牢抓着相公的臂膀,心里有无数的疑问想要问他。

    想问相公是如何认识太子的,又是因何得到太子的赏识,以至于让太子都愿意为他夫妻二人出面

    沈默不太会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只能冲着妻子摆出一副凶巴巴的表情吓吓她。随后转过头,目光盯着那张卖身文书。

    卖身契此刻已被太子握在手中,听他念道:“吴起凡吴刺史陈氏女一百两罗孝芬”

    随着太子打出一个响指,先前胖嘟嘟的女娃娃再次跑了过来,一把夺过太子手里的卖身契,如同发泄一般将纸张撕得粉碎

    娃娃好像还不解气,又拿脚踩了上去,使得那碎纸贴染泥地,浑浊没入乱了笔迹。

    女娃憨厚可爱的举动大快人心,人潮中传来响彻云霄的掌声,震得云开月明透出软软的光。

    “这是谁人家的闺女,真是好样的!”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长得真是可爱”

    “郎君,我们也生个女娃好吗?”

    赵桓此刻一脸震惊,指着女娃娃道:“你大胆!你还不赶紧向探花郎赔罪,否则皇兄可要告诉爹爹了!”

    女娃也不理他,嘟嚷起小嘴哼了一声,扭头跑了。

    太子扯了扯嘴角望着那探花郎,满脸尴尬的神情:“罗探花勿要怪罪,某那小妹年幼不知轻重,在宫里让父皇和各位娘娘宠惯坏了,不如”

    一道极为俊朗的声音回答了太子。

    “多谢帝姬好意!”沈默悄然入场,看一眼那融进泥水的文书,才挥手招来人群中的二牛耳语一番,说道:“文书上写的是一百两,钱,我赔”

    片刻后,二牛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沈默接过他手里的官交子,再道:“一千两,罗探花你收好。”

    将官交子塞进探花郎的怀里,沈默不再理他,转去何通判身前,拜道:“一万贯,不知道够不够我娘子脱了奴籍。”

    何通判朗声回道:“陈娘子既然已经与沈秀才成婚,自然不是奴籍。”他说到这里反而压低了嗓音,“长卿若是太子舍人,往后博一个诰命夫人回来,便再无人敢多说一字。”

    “多谢通判大官指点,长卿记下了。”沈默确实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他收回万贯交子揣进怀里,跑去那落进泥的碎纸上踩来踩去,嘴里骂骂咧咧。

    “一张纸就想夺走我娘子

    去你他娘的

    蔡攸了不起啊”

    沈默的举动立刻引来多人效仿,纷纷跑了过去在那张早以不见踪迹的卖身契上跳来跳去

    陈映容静静地望着场中,她相公如同孩童般的举动,悄悄地打开了她的泪腺。相公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做出让人暖心的举动,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在为她着想

    时间慢慢流逝了一段,场中戏虐的目光、场外讥诮的暗骂、众人肆意的大笑鼓掌,这所有一切都让探花郎备受煎熬。

    他金榜题名,万事具握;他风华才子,诗词歌赋信手拈来;他精通人情世故,万卷书中自有一番心得体会。

    然而他所有的荣誉和骄傲,在现在这个局面下,都变得无关紧要。

    罗探花终是没有克制住心底的愤恨,辩驳出声:“罗某寒窗十载,笔耕不辍,破尽千难万险方能鲤跃龙门。

    他沈默不过是名秀才,有何等学识?又有哪般学问?

    其人既无著书立说,又无逸士风雅!

    为甚,为甚这沈默能得太子垂青!

    究竟是为甚!

    罗某不明此间因果,只怕太子仅凭个人好恶决断!

    罗某不甘!实为不甘!”

    话到了最后,探花郎几乎是吼出来的。想起往日艰苦的日子,十余年如一日的苦读竟是敌不过那沈默巧言令色,心下愤恨不已,绵延不绝。

    他天然的将沈默归为精通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佞人,而今终于将心中沉寂多年的愤慨一股脑儿地迸发出来。

    细雨初歇又徘徊,赵桓掸了掸袖上的水迹,紧锁的长眉横成一字,深深叹了口气。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人遗子,金满赢。我教子,唯一经。

    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

    赵桓将手中的三字经缓缓合上,再拿出锦布将书包好,抬眼看向一脸迷茫的探花郎,悠悠道:“罗探花苦读十余载,新科高中必然是个中翘楚,应能知晓此文揉合经史子集,人伦义理,穷千古事汇集于此,不过千余字文章尔。那城外小儿、田野乡夫闻后便可哼唱,探花郎以为此文如何?”

    探花郎喘着粗气,不知太子为何拿这般问题来问,前番所诵文章浅显易懂,念起来琅琅上口,像是孩童启蒙所用教习,与千字文有着同样功效。

    赵桓见对方不答,摇头笑说:“赵某初见此文,便以为是哪位大儒所著纵情山野留一二文章予后未曾想啊,未曾想,赵某还是看走了眼,那沧海遗珠就在眼前,赵某却视而不见沈先生您说呢?”

    “沈先生?不可能!!!”探花郎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大吼道:“不可能!他一个秀才,如何能写出这般文章!绝不可能!太子莫要诓我!”千字文自南朝诞生起传习至今已有六百年,此文能与其相对,恐不得流传万世想到这里,探花郎匆忙喊道:“他若有此般大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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