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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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情缘- 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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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和胡庄一起被派往庭州的,除了有鸿胪寺和礼部的其他外交官员,还有大齐的五年精兵。

    边境战事一触即发,胡庄更加没有闲暇时间给胡棽写信。

    胡棽出京三年有余,他只给她寄过两封信,看起来还不如他的妻子宋景然对胡棽来得热切。

    不过胡棽记得昨日送来的邸报里刚好有关于老师的消息:经过胡庄等人长达一年有余的据理力争的谈判后,高齐与大食国成功签订了为期十二年的和议条约,并且迫使大食军队兵退三千里。

    大食国是国势不亚于高齐的大国,如若开战,胜负且先不论,所需钱粮就是一个极重的负担,还有可能会影响到新政。

    胡庄极好地避免了高纬担心的局面,自是被记一大功,爵位也从襄阳郡公晋升为秦国公。

    不曾想,胡庄的信笺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这件事,信笺一半是描写了西域风景和庭州趣事,另一半则是对胡棽未能见到壮阔美景的遗憾。

    内容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的确符合胡庄那种洒脱不羁的性情。

    箐儿本来还在气恼于胡棽的固执,却见胡棽陡然轻笑出声,不禁问道:“娘子在看什么?”

    胡棽解释道:“老师说,下次再去庭州,一定要捎上我,让我给他抓一只海雕和羚羊,以报他被夺食之仇!”

    箐儿是知道胡庄名声的,可没想到,年过不惑的胡庄,依然令人哭笑不得。

    胡棽放下胡庄的信笺,又翻了翻余下的信笺,脸上的笑意霎时敛去,急忙询问仆从:“只有这些吗?你是不是漏了?还是锦盒中途摔落过?”

    仆从有些委屈:“这次信笺晚了几日,小人怕娘子等得焦急,因此一拿到锦盒,便立马给娘子送来了。至于中途摔落,那更是不曾有过。每次交送锦盒,小人都是将它贴在胸口处的。小人摔了自个儿,也不敢摔了它呀!请娘子明鉴!”

    胡棽平坦的眉头慢慢拢成山峰,默然盯着半开的锦盒。

    “是何人的信笺没被找到?奴婢帮娘子去驿站再找一遍!”箐儿自告奋勇道。

    胡棽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垂头丧气地坐回书案后,开始书写回信。

    箐儿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整理好了放在一旁的信笺,准备将其放入专门存放信笺的木匣中。

    存放之初,胡棽特意交代:祖父祖母、老师夫妇和晋阳公主送来的信笺要分别放在一格内,以便她找寻。

    等分别放好以后,箐儿才知道胡棽大失所望的原因:晋阳公主这次没有送来信笺。

    作为贴身照顾胡棽的侍女,箐儿一直觉得胡棽对晋阳公主的态度很耐人寻味。

    甚于姊妹,更似情人。

    这种看似荒谬的可能性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真实,箐儿心中的失落也越来越重。

    ※※※

    晋阳,大明宫,紫宸殿内殿

    帐外灯烛摇曳,帐内人影交错,暧昧的声响不时从暖帐中逸出,倒真像是寻常的销魂秋夜。

    “啊!”被斛律雨牢牢压住半个身子的高纬忍不住低叫一声,咬牙道:“你就不能轻点吗?!”

    正在依照徐之才的嘱咐,帮她按揉脊背的斛律雨蹙眉道:“明明是因为你自己上了年纪,所以才导致身子骨变得僵硬了,还好意思怪我下手重。”

    高纬额头冒着虚汗,嘴里却还是不知死活地蹦出一句话:“我记得你大我一个月!”

    斛律雨眉角一跳,目露凶光,将高纬的右臂用力往外一扭,冷声道:“你再说一遍?”

    一声清脆的骨节碰击之声随之响起,紧随其后的是皇帝陛下今晚的第一声惨叫。

    “嗷!”高纬叫声之惨,把内殿外的宫人、内侍整个吓得一哆嗦。

    凤帐内,慢慢缓过劲来的皇帝陛下忍无可忍地捶榻抗议:“斛律雨,你不能老是迁怒于我!况且子衡(高恒表字)私自和妙瑜同房,与我有何相干?!”

    斛律雨幽幽道:“上梁不正下梁歪,陛下该好好反省自身。”

    “。。。。。。”对于左皇后这种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身上扣罪名的行为,皇帝陛下气得差点笑出声。

    她心平气和地微笑:“允许妙瑜和子衡一起去夏狩的人,是你!”

    一个月前,大食国王储奉王命入晋阳朝贡,鸿胪寺上疏皇帝,请求依照前魏旧例举行夏狩,以此增进两国友谊。

    但由于高纬近些年年岁渐长,加上失去了秘药的辅助,体力早就今非昔比,只能改命太子带领宗室朝臣进行夏狩。

    夏狩足足进行了五日,太子等人于前日返回晋阳,回报夏狩情况。

    先不论高纬和儿子在前朝谈得如何,后宫的斛律雨却察觉出了儿媳的异样。

    盘问了随驾出行的东宫内坊官员后,斛律雨总算知道这对小夫妻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在夏狩期间同房了。

    高恒和杨妙瑜今年都是十五岁,也到了按理该懂人事的时候。

    但斛律雨却觉得儿媳比儿子还小半岁,尚算稚幼,便准备先派宫人教导儿子敦伦之事,待到明年,再安排太子夫妻同房之事。

    没想到皇太子居然趁着夏狩之机与妻子同了房。

    不过他也算敢作敢当,主动要求负责东宫内廷事务的内坊官员将此事记录到东宫彤史上,并在之后一力承担下责任。

    儿子的胆大妄为,令斛律雨非常不高兴,遂命其每日入斋宫亲抄佛经十卷,为期三月。

    结果次日,太子妃就上疏皇帝,言道:这件事自己也应该负担一部分的责任,何况夫妻为一体,岂能储君独自受罚,储妃一旁逍遥的道理。

    高纬素来都很喜欢这个聪慧善辩的儿媳,也觉得此言有理,便下旨令其和太子一同入斋宫抄经,顺便将受罚期限减为两月。

    于是,左皇后便把矛头转向了皇帝陛下。

    被高纬说中错处的斛律雨瞬间有些心虚:“我以为恒儿既然能拒绝那两名宫人,就应该能对太子妃恪守规矩,谁知道那小子敢明目张胆地违背我的命令。”

    高纬觉得自己终于找回了点尊严,慢悠悠道:“我早就提醒过你,对于这两个年龄相仿又互相爱恋的孩子来说,最好的办法便是循循善诱,你一味地替他们做决定,很容易就会让他们产生逆反心理。如今看来,我的提醒很有道理。”

    斛律雨却道:“陛下洞察人心的本事既如此了得,那为何不能猜到炘儿和棽儿之事?”

    高纬被狠狠噎住,过了好一会儿,才神色尴尬地回答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时至今日,就连高纬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大大低估了胡棽与高瑞炘之间的感情。

    从雍熙五年到雍熙八年的三年多里,胡棽与高瑞炘不但没有因为时光的流逝、距离的增加而变得疏离,彼此之间的感情反而变得越来越深厚。

    胡棽坠马受伤的消息传入宫中后,高瑞炘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私底下却非常忧心。

    高瑞炘再早慧,也不过个十六岁的少年人,即使胡曦岚再三向她保证,派往长安的太医已经完全将胡棽治好,她依然不能彻底安下心来。

    终于,在经过了半个月的内心煎熬之后,高瑞炘做出了和当年的高紫凝同样的举动:擅自离京。

    因为不想未出燕都就惊动父母,高瑞炘便只带了一名侍女和几名健壮内侍,还特地命人迷晕了常伴自己身侧的乳母。

    然而离开不过燕都两日,她就被高纬亲自找了回来,随后禁足于寝宫之中,并不准她向宫外传递信笺等物。

    但阴差阳错的,这次禁足的时间恰好撞上了雍国府三个月一次的出京寄信,这才造成胡棽和高瑞炘之间突然的联系中断。

    之所以没有人告诉胡棽,也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此事肯定会影响到胡棽。

    胡棽即将完满完成任务,谁也不愿意看到她因此而生出纰漏甚至是功亏一篑。

    一想到高瑞炘和胡棽之间的感情,高纬就觉得头痛:“炘儿这种年少情动就钟情一生的性格到底是随了谁啊!”

    事实上,三年前,特意去找皇甫琰询问未来谶语的人并不止胡棽一人,还包括高纬。

    不过高纬首先问的是高瑞炘人生中的最终伴侣是谁,之后才问胡棽能否登上宰执之位。

    大概是被高纬的爱女之心所感动,皇甫琰那次给出的答案异常得详尽:“晋阳公主日后会与胡郡侯成婚。婚后不久,胡郡侯便会继承雍国府和梁国府这两家的爵位。等到了下一朝,胡郡侯就会成为宰执之首的尚书令。”

    但是高纬的脸上不但没有显出喜悦之色,露出的表情反而可以说是有些微妙。

    毕竟每一位疼爱女儿的父亲,都不愿意女婿在与女儿相恋之前,还有过一段深挚的恋情。

    高纬还在头痛,一旁的斛律雨却冷不丁地问道:“我也想问,为什么你的初恋会是小怜。按理来说,初次与人相恋不都是应该发生在少年时候吗?”

    高纬的身体立时一僵,略微一抬头,一团黑影便遮住了她的双眼,身体也被撞得难以支持,向后倒去。

    等回过神,她便又被近在咫尺的一对琥珀色的眸子吓得身体再次僵得如同木人。

    眸子的主人一边伸手抚摸高纬的脸颊,一边柔柔笑道:“阿纬,我只是好奇前世的我们,想知道前世的你可曾对我有过喜欢之情?仅此而已。”

    深知斛律雨本性的高纬不为所动,一本正经地说道:“相信我,真相只会损伤我们的感情,以及使我的身体受到你的伤害。”

    看高纬不吃这套,斛律雨立刻恢复本性,对高纬的脸颊改摸为掐,冷脸恫吓道:“你现在不说也可以,反正我总有办法能查到,你到时可别后悔。”

    两相对比之后,高纬颇为识时务地选择了前者。

    果然一听完前世始末,斛律雨当即露出阴测测的笑容,冷冷地盯着高纬。

    另一边,高纬虽然面上仍旧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但她其实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斛律雨的一举一动,准备伺机而逃。

    两人僵持之际,门外传来赵书庸焦急的声音:“陛下,尚书省呈来紧急军报:南安王高思好据城谋反,显州刺史高绍信举城响应!叛军现正在攻占二州余地,意图以此为据点,对抗朝廷官军!”

    大约半刻之后,殿门被大力拉开,堪堪穿了一件赤色常服的皇帝大步流星地走出来。

    高纬一边健步如飞地向前走着,一边给自己扣上剩余的玉龙扣,与此同时还思绪转得飞快地对赵书庸吩咐道:“速召楚王、秦王、咸阳王、濮阳王还有吴国公以及四省宰执至宣政殿议事。”

    高纬脚步一停,话锋一转,沉声道:“另外,派出朕身边所有‘龙隐’,让他们立即前往朔州,全力解救棽儿!”

    此时的胡棽正好是在朔州境内。

164。朔乱() 
尽管高思好和高绍信的据城谋反看起来气势汹汹; 且打出“光复文宣帝系”的旗号; 但在满朝的百战名将眼中; 平定这场叛乱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

    是以此次宣政殿议事只商议了不到半个时辰; 便得出了最终方案。

    以兰陵王高肃、安德王高延宗为左右元帅; 统兵四万前往显、朔二州平叛。

    叛乱平定之后; 则依照惯例; 蠲免二州今明两年赋税; 以安民心。

    皇帝甚为满意,当场通过,责令尚书省尽快准备好军械辎重。

    散朝以后,皇帝留下了兰陵王与安德王。

    二王原以为皇帝是想让他们活捉高绍信; 毕竟高绍信是正宗的近支宗室; 文襄帝之子; 也是他们的亲弟弟。

    即便是被削去了王爵,他也和高思好有本质的区别。

    但皇帝接下来的话,险些震晕在官场浸淫多年的二人。

    皇帝说:“此次平叛,朕要你们给朕带回高思好和高绍信的人头。”

    “陛下!”高纬抬手止住高延宗接下来的话,自己则面无表情地继续说下去:“朕要用他们的人头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 给某些宗室一个重重的警告!”

    高济案之后的十几年,不仅可以让皇嗣们茁壮成长,也可以让新一代的宗室长成。

    这是高齐建国以来的首次据城谋逆,某些宗室说不定会因此生出妄念; 高纬必须以累累鲜血的方式警告他们; 哪怕这其中还有近支宗室的鲜血。

    ※※※

    然而平叛战事并没有按照包括皇帝在内的绝大多数人所期望的那样顺利进行。

    占据显州的高绍信与官军交战之后; 一战即溃,旋即弃城而逃,带领残兵投奔高思好。

    收复了显州后,官军马不停蹄地就向朔州进发,短短两日,便到了朔州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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