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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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雪- 第3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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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源冷笑,“还跟着,看来只要我们不出太守府,耶律明凰就安不了心。”

    “不用管他了。”轩辕如夜道:“我们立刻出城,让军士们饱睡一夜,今夜,将是幽州最后一个太平夜。”

    “将军是説,拓拔战的大军明日就会压城。”忠源一惊,“那么快?据我们在上京的暗桩送来的消息,拓拔战离京不过数日,百万黑甲从上京出发,至少也要后日才能到。”

    “如果挂帅的是一般将领,也许是要等后日才能到,可这一次是拓拔战亲自挂帅,兵贵神速的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懂得。”两人説着话,已走出了太守府,轩辕如夜立在街心,仰望天心明月,长声道:“忠源,你我心事尽去,又后继有人,便是明日死,又如何?”

    “听将军这一説,我倒是盼着黑甲今夜就来了!”忠源笑了起来,“我等这一仗,早等得不耐烦了嗯?”

    轩辕如夜听他语气有异,问道:“怎么了?”

    “耶律明凰派来的尾巴居然一路跟着我们出了太守府。”忠源冷冷道:“那个xiǎo女子,就那么不放心我们?”

    轩辕如夜微怔:“难道还要跟着我们出城?看清楚这尾巴的模样了吗?”

    忠源目光往后一扫,“是名军士装束的男子,二十几岁,很年轻,这xiǎo子还真不怕被我们发现,按説耶律明凰不该选这么个蠢材来跟着我们。”

    “不对劲,耶律明凰要派人盯我们的梢,一定会扮成百姓模样,不会明目张胆的连一diǎn掩饰都不做。”轩辕如夜也好奇起来,“是汉人还是辽人?”

    “他穿着幽州军服,分不出。”忠源又咦了一声,“奇怪,那xiǎo子怎么老盯着将军的一身盔甲看,就算我横冲都盔甲威武不凡,也不用看得那么出神啊?”

    “老盯着我的盔甲看?这个人应该不是耶律明凰派来的。”轩辕如夜脚步一顿,慢慢转身,然后就看见了那名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年轻军士,而这军士的目光果然不离自己的一身甲胄。

    见轩辕如夜回身,那军士犹豫了一下,也不躲闪,居然向两人走来。

    轩辕如夜大感意外,“xiǎo将军一路跟着在下,可有见教?难道我这身老军伍的装束,让你很感兴趣?”

    “是。”那军士走近后,用很古怪的眼神在轩辕如夜的甲胄上看了一阵,然后很认真的diǎn头,“轩辕将军,我从前见过你这身盔甲”

    “怎么可能?”忠源已知这军士并无敌意,但横冲都已近二十年未曾出世,这军士也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也怎会见过横冲都甲胄?不禁失笑道:“你从太守府一直跟出来,就是为了看我家将军的这身甲胄?你这年轻人也太空闲了吧?”忠源心下想,幸亏刚才没出手杀你灭口,要不然你这xiǎo子也算死得冤了。

    “我真的见过这身盔甲,是在十几年前!”那军士大声问,“轩辕将军,能告诉我这身甲胄隶属中原哪支军伍吗?”

    “你真见过?”轩辕如夜仔细看了看这军士的长相,问:“xiǎo将军,你是汉人?”

    那军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老盯着别人甲胄看殊为不敬,忙退后一步,抱拳道:“在下常荆,忝为幽州新军荆棘枪副统领,轩辕将军,xiǎo子无礼,得罪莫怪。”

    “不怪不怪。”听説对方是汉人,还是幽州五路奇军之一的副统领,轩辕如夜放柔和了声音,“常荆?果然是个汉家名字,xiǎo兄弟,你老家是哪里?”

    “在下是应天人,几年前随我家人逃难来的辽国”

    “应天人,十几年前?”轩辕如夜飞快的和忠源对视一眼,心里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xiǎo兄弟,你在十几年前真见过这身盔甲,是不是在应天城?”

    “对,就是在应天!”常荆大声道:“十几年前,有一股高昌贼攻打应天城,守城太守胆xiǎo惧战,带着军队落荒而跑,幸好有位姓江的副将军挺身而出,一战打退了几千高昌贼军!”

    “江将军?”轩辕如夜和忠源二人突然激动起来,“xiǎo兄弟,你能跟我们仔细説説那一战的详情么?来,我们边走边説!”

    “当然可以!那是十几年前,就在应天城门下,那位江将军只带着一百位卸甲老卒!连兵器都不全”往事又一遍从常荆口中诉出,这是他生平最难忘,也最愿意向人娓娓而道之事,因为他希望能让自己认得的每一个人,都能铭记住在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无衣歌中,立于孤城前的那道英勇身姿。

    旧事缓缓诉毕,就象每一次向人説完此事后的反应一样,常荆又一次向面前两人大声问:“你们説,那位江将军是不是位大英雄”

    常荆的声音突然停下,他惊讶的看见,面前这两人在听完这个故事后,眼中竟都含着盈盈泪花,“你们果然认得那位江将军?”这下轮到常荆激动起来,“快告诉我,那位江将军的名字,我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大名”

    “他不姓江,xiǎo兄弟,你听错了。”忠源深低着头,不让常荆看清他满眶热泪,“你口中的那位英雄,是我们横冲都的第一军师,他的名字叫天狐!”

    “横冲都?就是你们带来助战的那支援军?”常荆终于得知了儿时榜样的来历,激动不已,“他不姓江,他是你们的军师,天狐?他怎么会叫这么个奇怪的名字?”

    “他就是我们的天狐军师!若非天狐,又怎能以一百老卒击溃数千高昌贼寇!”轩辕如夜语中的激动一diǎn也不亚于常荆,“这些年我一直惋惜,天狐当年为何未能如期赶至边关,却要在应天枉死,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轩辕如夜突然动怀,他不似忠源般低头藏泪,却高仰起头,任两行泪水扑簌而落,口中向天长喊:“天狐!我明白了!原来你死得一diǎn都不冤!我辈忠魂,何处不可葬?烈烈长歌,何处不能绝响?吾躯吾魂,但能为护戍苍生,死——无憾——!天狐!你听到了吗?到了明日,我与忠源就会来与你们会合,老朋友,备好美酒等着我,我们九泉长醉!”

    常荆看呆了眼,所有听过他故事的人虽然都会为之动怀,但象轩辕如夜这突来的狂态却是从所未见,忙转头去问忠源,“轩辕将军怎么了?”

    “没什么,将军只是太高兴了!”忠源抹去泪水,露出笑容,“xiǎo兄弟,谢谢你,在这最后一夜,让我们听到了如此动人之事!”

    “是啊。老天爷待我原来不薄,在这最后一夜,不但了我遗憾,还解开了我长困于心的迷惘。”轩辕如夜大笑着,向常荆一拱手,“xiǎo兄弟,谢谢你了!”

    “该我谢你们才是!”常荆忙摆手,心里却也激动,“是你们二位让我知道了江天狐将军的真名,他的名字真叫天狐?他是横冲都的军师?可我明明记得,他报的名字里有个江字!”

    “他报的不是名字,而是他的身份,江山卫!”轩辕如夜重重道:“他和我们,都是江山卫中人,那一声江山终不改,便是我辈笑傲生死的信念!”

    常荆疑惑道:“江山卫?你们不是横冲都吗?轩辕将军,能跟我多説説天狐军师的事情吗?还有这江山卫,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轩辕如夜若有所思的向他侧脸视去:“xiǎo将军,你对天狐似乎很崇敬?”

    “那当然!这等死战不屈,守故土,护百姓,不正是我辈军甲的荣耀么?”常荆大声道:“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做一个天狐军师这样的人!”

第一百十四章:于是深夜(五)() 
“哦?你想成为天狐一样的人?耶律明凰麾下,居然还有这样一位崇敬对我江山卫的xiǎo将?对了,你也是汉人!”轩辕如夜似是才想起常荆是名汉人,又把话带了开去,“常将军,你认为和黑甲的这一战,幽州能赢吗?”

    常荆立刻道,“当然能赢!”

    “哦?”轩辕如夜似笑非笑的问:“常将军对这一战很有信心,能告诉我你信心何来吗?”

    “因为邪不胜正!就算黑甲势大,可我们一定要赢,就算拼了性命也在所不惜,如果输了,这片江山不就沦陷入反贼手中了吗?”

    轩辕如夜笑了出来,“原来常将军不但士气高昂,还相信邪不能压正的道理,可这天道正气并不总是张着眼睛的!”

    “所以我们要替天行道!”常荆又大声道:“诛强除暴,不正是男儿所为吗?”

    “那位辽国公主还真教了你们很多道理。”轩辕如夜笑了笑:“诛强除暴?这四个字无论何时听来,都让我有回味无穷之滋味,可我还想再问一句不太入耳的话,拓拔战谋反乃是辽国之事,为什么常将军身为汉人,也愿意为此出生入死呢?”

    “轩辕将军,你这话果然不入耳。”常荆振振言道:“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説起辽汉分别来?智王早説过,我们与拓拔战的这一仗就该超越民族之见,男儿立世,就不该畏强权,中原战乱,就是因为太多人屈膝于强,只求自保而不知自救!中原战乱,我们汉人百姓还可逃来辽国,可如果对辽国内乱又继续避祸求存,那这天下还有何处可供百姓安生?”

    “原来不是那位公主把你们教得好,而是护龙智教得好。”轩辕如夜diǎn了diǎn头,“这个少年想得远比我更深一层,我没有看错耶律明凰,也没有看错智,常将军,如智王言,与拓拔战的这一仗,我们确实是不该有辽汉之分,门户之见。”

    “轩辕将军,其实这个道理你该比我更明白。”常荆也笑了起来,“你这次来幽州助战,不也是为替天行道么?”

    “我来助战不是为了什么替天行道。或者该説,不止是这一个原因,因为拓拔战谋反成功,亡的何止是辽国,就连中原也必会受黑甲荼毒荼毒。所以,就象当年的天狐军师一样,我带着我的将士来此出生入死!”轩辕如夜摸了摸肩甲,轻轻道:“除此之外,我自己也还有diǎn儿私心。”

    “什么私心?”常荆很意外,他虽然年轻,但也能看出轩辕如夜正是那种为了某种信念,肯把生死置于度外之人,私心二字,不该出于这等人口中。

    “我想让天下人都见识一下,早已被他们视为人心离散的中原人,是不是真的已无法在这乱世中再有作为!我还想让天下人都见识一下,汉唐之后,经历了无数离乱,似已惯于苟延残喘的中原人,若肯撕去那为求一时安宁的忍辱负重,抛开那苟且偷生的匹夫之志,我们中原亦有不输于四方豪强的雄武气势!我更想让天下人都知道,堂堂华夏,千年汉风,也许会一朝积弱,也许会一朝离乱,但只要中原尚有一名男儿,我们便不会屈膝于任何异族之下!常将军!既然同为汉人,你説,我们该不该让这天下人,好好长一长见识?”轩辕如夜一字一句的,似是随口而説,但一字一句中透出的却是一股在乱世中压抑已久的气志。

    “当然该了!”常荆激动的diǎn头,身为汉人,又有谁愿见故土家园就此在沉沦在战火纷飞之中,轩辕如夜的话语虽然平淡,但正是这种已将决意视为等闲的平淡,却在他胸口扬起一阵共鸣。

    轩辕如夜听出了常荆语气里的共鸣,忽尔一笑,“看来我今夜除了了结心愿,还将另有所得。”説着,他又向忠源看去,两人知交多年,忠源立即领会了他语中涵义,于是,忠源也向常荆看了一眼,又回应着轩辕如夜的目光,慢慢diǎn头。

    “来,我们还是边走边説吧!”轩辕如夜邀请似的拍了拍常荆的肩膀,“就当是大战之前,一老一少两位军甲汉的随兴所谈吧!”

    “好!”常荆已从心底对轩辕如夜生起敬意,当下大步跟了上去:“轩辕将军所言字字深扣我心,常荆希望能时时与将军做此随兴畅谈!”

    “好説。”轩辕如夜笑容又起,走出两步,他又问:“常将军,在你心里,耶律明凰会是一位能带给子民幸福安宁的好皇帝么?”

    “公主殿下当然会是位好皇帝!”常荆不假思索的回答,“幽州的人心和士气都被公主凝聚,大家都在期盼,公主殿下能打败拓拔战,成为辽国的新皇!”

    “大家都这么期盼吗?”轩辕如夜不置可否的一笑,“那你説,如果有那么一天,这位公主不但要做辽国的皇帝,还想要一统天下,成为中原人的皇帝,那我们中原人的心里,会期盼有这一天吗?”

    “你説什么?”常荆失声叫了起来,随即向四周一看,又赶紧压低了声音:“轩辕将军,你説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轩辕如夜又再淡淡道:“为防拓拔战的野心,我赶来幽州助战,可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在今日为之助战,你在今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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