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当空照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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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当空照中华- 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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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点是崇祯皇帝所不愿意看到的。

    任澍的这个奏疏一上,不仅皇帝不能无动于衷,李国鐠和苏茂相也都坐不住了。

    苏茂相年过七十,本来眼看就要顺顺利利地致仕回家了,若不是如今这位皇帝决定开海,并让他出来主持,他在过了年后就要提出致仕回家的请求了。

    他想着自己自中进士以来数十年,始终没有立过定策之功,就是因为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机会,如今皇帝以此大政托付于他,他就是豁出了老命也要把这件利国利民的大事办好,结果一切还没有开始,就在朝堂之上遇到了各种阻力。

    如今又有人因为这事站出来弹劾自己是阉党余孽,想给自己扣上一个已经臭大街的阉党帽子,把自己打倒,真是出乎意料。

    想来想去,苏茂相还是过来觐见皇帝,看看皇帝的态度,若是皇帝动摇了,那么自己就提出致仕算了。

    苏茂相到宫门外请求觐见的时候,崇祯皇帝正在乾清宫中接见李国鐠。

    所有经司礼监递进乾清宫的那些议论朝廷开海决策的奏疏,作为内阁首辅的李国鐠事先都已经看过了。

    其中弹劾他和苏茂相是阉党余孽的弹章,他当然也看到了。

    内阁大堂就在午门之内,所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李国鐠在确认司礼监将那份奏疏递进乾清宫之后没多久,就来请见皇上了。

    他的目的跟苏茂相一样,如果皇帝本人自己在这个问题上动摇了,那么他们也就选择放弃。

    崇祯皇帝正与李国鐠说话,听说苏茂相也来求见,于是让人将他传了进来。

    苏茂相进来之后行完礼节,见李国鐠也在座,当下也明了首辅在座的原因,当即说道:“臣闻因开海诸事,有科臣弹劾臣为阉党余孽,臣特来向陛下剖白。臣自万历年间中进士以来,历事四朝,魏逆在日,虽有交集,却并未附逆,此事去岁陛下钦定逆案之时,就已有了公论。如今有科臣重提此事,臣不知该如何答对是好。还请陛下明示!”

    这时,李国鐠也躬身说道:“臣自蒙陛下委以内阁首辅重任以来,朝臣之中指臣为阉党余孽者屡有其人。这些人向来以朝中清流自诩,而实际上不过是夸夸其谈的书呆子。如今阉党逆案早已审定,臣请陛下明发诏旨,止息党争!”

    崇祯皇帝听完两人的话,点了点头说道:“两位爱卿多虑了!你们的苦衷,朕也知道。朝廷开海的决策,是朕提出来的,必然要坚定不移地推行下去。朕绝不会虎头蛇尾、半推而废。

    “卿等皆是朕信重的朝廷大臣,不必为此宵小之辈的恶意攻讦而忧虑。

    “至于阉党逆案,更是朕所钦定,既不可能翻案,也不可能扩大,更不可能重审。”

    说到这里,看了看躬身侍立在旁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然后对他说道:“曹化淳,你去六科廊和都察院分别传朕的旨意,从今往后,科道言官但凡指认他人为阉党余孽者,一律以阉党余孽反坐入罪。”

    曹化淳躬身说道:“老奴遵旨!”说完躬身退出暖阁,前去六科廊与都察院传旨而去。

    听皇帝说完这话,李国鐠、苏茂相暗自送了一口气,然后齐齐起身离座,跪地说道:“陛下圣明,臣等感谢陛下为臣等洗脱嫌疑。”

    两人说完这话,皇帝让他们平身,两人随即起身,重新落座。

    崇祯皇帝见两人重新坐定,接着说道:“至于这个吏科给事中任澍,两位爱卿以为该如何处置?”

    李国鐠与苏茂相对视一眼,李国鐠说道:“臣以为,陛下旨意刚出,就以阉党余孽罪名处治,恐怕有所不妥。”

    这时,苏茂相却淡淡说道:“臣听说陛下曾有圣谕,御史言官风闻奏事,须有真凭实据,若查无实据,则以弹劾他人之罪名反坐之。请陛下明鉴!”

    苏茂相这么一说,崇祯皇帝知道他对这个任澍恐怕是恨之入骨了,当下也说道:“不错,朕确实曾给六科廊和都察院立过这么一个规矩。”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看着同样侍立在侧的王承恩,说道:“既然如此,王承恩,你遣人传旨锦衣卫指挥使巩永固,立刻将这个任澍拿入锦衣卫狱中,以阉党余孽罪名反坐之,追问其是否受人指使,是否还有同党。然后报朕处置。”

第三零二章 望日朝会() 
李国鐠与苏茂相彼此看看对方,相顾无言。

    他们虽然希望皇帝在这个问题上,能够有一个鲜明果断的态度,特别是向其他朝臣表明坚定支持他们两人的立场,但是却没有想到皇帝会这么雷厉风行,直接任澍这个吏科给事中打入诏狱,而且还要锦衣卫追查背后的指使之人以及同党。

    这两个人都是经历过多次朝堂党争而幸存下来的人,当然知道把任澍交给了锦衣卫,那么不管其背后是不是真的有指使之人,是不是真的有同党,锦衣卫北镇抚司都会揪出一些人来,至于具体揪出来多少,全看眼前这个皇帝想要多少了。

    在明末原本的历史上,李国鐠和苏茂相都是由于被一度把持朝堂的东林党人,攻讦为阉党分子而被罢官夺职的。

    对如今这位崇祯皇帝来说,这两人是不是阉党余孽并不重要,他要的是能做事的人,只要能做事、愿做事,而且去做自己希望他们去做的事情,他就会给他施展的空间,给他发挥的平台。

    至于任澍这样的给事中,若是就事论事剖析开海通商的利弊,据理力争,反对开海,那么崇祯皇帝还会对他多少宽容一点。

    然而这个任澍采取的,却不是就事论事的打法,而党同伐异搞党争的打法,不问开海通商本身的利弊对错,只抓住李国鐠、苏茂相身上曾经有过的阉党色彩,企图给他们扣上一个阉党余孽的大帽子,然后通过打倒这两个人,来阻挠开海通商这个决策。

    这一点是如今这位崇祯皇帝无论如何也不能纵容的。

    历史上明朝的灭亡,与朝廷之上的激烈党争,有着直接的关系。

    尤其是东林党屡屡掀起的那种只问立场出身而不问是非对错的党争,耽误了许多事关明朝国运兴衰的大事。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对李国鐠、苏茂相说道:“开海通商乃是朝廷大政,在这个问题上,朕不会动摇,要不会退缩,两位爱卿对此不必有任何的疑虑,更不可忧谗畏讥,畏首畏尾。到了望日大朝会,朕自然会给天下一个说法。”

    崇祯皇帝所说的望日大朝会,很快就到了。

    而在望日大朝会到来之前的十来天里,他也终于等来了他想等待的消息,那就是南京方面以闽浙粤沿海省份官员对于开海通商的态度。

    这些人的态度,也让崇祯皇帝更加坚定了收拾一批东林党人的决心。

    二月十五日辰时正,崇祯皇帝摆驾建极殿。

    如今廷议朝政的朔望朝,已经全都改在了建极殿举行,因为皇帝让内阁对参加廷议的朝臣也做了一个资格上的限定,朝臣之中只有六部侍郎、都察院佥都御史、大理寺少卿、通政使司通政、翰林院侍讲学士以上文官,六科廊给事中,以及五军都督府都督以上武官,才有资格参加朝廷的朔望朝,与皇帝当面议论朝政。

    如今这位崇祯皇帝已经烦透了那种文武官员乌压压一大片、你一言我一语的朝议局面,议论朝政的人越多,争议就越大,效率也就越低,根本起不到什么集思广益的作用。

    再说现在的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担心过会有什么权臣架空自己的问题,根本不需要利用那么多官员在朝堂上发表议论,与内阁和军机处重臣相互制衡或者扯皮。

    所以如今有资格参加朔望朝的大臣,除了内阁、军机处,也就是五军、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等衙门高官,加起来不过区区七八十人而已,就这么点人,放到皇极殿那样最高规格的大殿之中,多少有点浪费了那地方,同时人少了也显得皇极殿太过空旷,议论朝政也不合适。

    相比起来,大小适中的建极殿就要合适得多了。

    二月十五日的望日大朝会,就在外朝三大殿中距离乾清宫最近的建极殿开始了。

    崇祯皇帝带着自己参加朝会时的标配,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乾清宫总管太监王承恩、东厂提督方正化,以及锦衣卫指挥使巩永固,从建极殿后门快步进来,走上皇帝御座所在的台阶,然后在御座上坐了下来。

    此时,七八十位朝臣在四位阁臣和一位未入内阁的军机大臣后面早已排排站定,见皇帝落座,当即大礼参拜,高呼:“臣等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皇帝当众臣免礼,然后说道:“近段时间以来,朝野上下围绕朝廷开海通商议论纷纷,有支持的,也有反对的,可谓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不少地方大员和科道言官上书朝廷,指斥朝政。

    “今日大朝会上,卿等可以畅所欲言,把想对朕说的,想对内阁诸卿所说的,或者是想对朝廷开海大政所说的,都一一说来吧。

    “不过朕要把丑话先说到前面,朝廷开放沿海五口通商,乃是朕与内阁和军机处诸卿共同商议确定的朝廷大政,元旦大朝之上已经明发诏书,公告天下。

    “卿等不管是赞同,还是不赞同,都要说出充分的理由,若是为了党同伐异,只为谋一己之私利或一党之私利,而非议朝廷之大政,任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卿等不可不慎。”

    任澍被下锦衣卫狱中之后,很多科道言官向崇祯皇帝上书救他,说即便是任澍上书弹劾朝廷大臣是阉党余孽这一点做错了,他身为科道言官这样做,也是他的职责本分,即便皇帝要处罚,也不能把他当成阉党余孽来处罚啊!

    但是崇祯皇帝一点儿也不为所动,因为任澍关在锦衣卫狱中之后的第二天,就在北镇抚使王国兴以及北镇抚司狱卒们的用刑加诱导之下,攀咬出了一批“幕后黑手”。

    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合适时机,将之公布出来罢了。

    此时,崇祯皇帝说完了这个话,肃立在建极殿中的群臣一时寂然无声,有些原本要说话的人,也因为皇帝的话而突然变得犹豫起来了。

    崇祯皇帝冷漠地看着殿中群臣,过了一会儿,只见都察院左都御史李标的身后,走出一个人来。

    此人走到前面,躬身行礼,然后说道:“臣吏科都给事中张慎言有本奏!”

    崇祯皇帝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张慎言接着说道:“陛下适才言语,臣思之良久,以为差矣。天启年间,魏逆跋扈,以东林党为名,将朝中不合作者一概斥之为东林党,或下狱冤死狱中,或贬斥死于边塞,或削籍罢官闲住。一时之间,党争之祸遍于朝野。

    “陛下即位以来,魏逆伏法,党附魏逆者数百人,或斩首抄家,或充军流放,朝廷之上早已无党。

    “臣闻陛下令锦衣卫捉拿吏科给事中任澍下狱,让他招认同党,招认背后指使之人。臣以为此举大为不妥。臣请陛下收回成命,将任澍无罪开释。”

    张慎言说完这话,跪在地上,叩首不语。

第三零三章 议论纷纷() 
听完张慎言所说的话,崇祯皇帝淡淡说道:“前吏科给事中任澍,是否还有同党,是否受人指使,朕已经心中有数。不久之后,朕就会给卿等一个答复。此等情节先不论,单论其捕风捉影、无凭无据,就攻讦朝廷重臣、非议开海决策,却是大有违朕的旨意。这一点,张卿可有异议?”

    看张慎言跪在地上不作声,崇祯皇帝接着说道:“今日只议开海通商之利弊得失,其他事改日再议。”

    张慎言乃是万历三十八年进士,在明末崇祯年间也算是颇有清廉之名的大臣之一,崇祯皇帝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就处置这样的臣子。

    因此,崇祯皇帝看着张慎言说道:“张卿若无其他话说,平身归列吧。”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张慎言却说道:“臣尚有本奏!”

    然后张慎言接着说道:“臣闻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故而历朝历代皆以农桑为本。

    “我大明之东南,乃朝廷财赋之重地,京师乃至九边粮饷八成要靠东南漕粮供应。

    “如今陛下在东南诸省大开海禁,鼓励通商,臣担心东南诸省商贸日兴,而农桑日蹙,久而久之,士民百姓唯利是图,重商而弃农,且不说民风如何,单只是东南漕粮大减,就已非朝廷所能承受!臣请陛下深思之,慎行之!”

    张慎言话音刚落,又有几个官员走了出来,在张慎言的身边跪下,说道:“臣户科给事中李友兰,附议!”“臣礼科给事中霍化鹏附议!”

    接下来,户科给事中李友兰叩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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