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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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人的世界-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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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你的表情……还有那么一直看着我是为什么?”
  
  她笑出声来了:“真有意思,我头一次看蜘蛛说话哎!哈哈哈!”
  
  我莫名其妙:“我是蜘蛛?”
  
  她彻底回过神来了,依旧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奇:“是啊。”
  
  我:“你是说,我长得象蜘蛛吗?”
  
  她:“不,你就是。”
  
  我愣了下,低头翻看着有关她的说明和描述,没看到写她有痴呆症状,只说她有臆想。
  
  她:“不好意思啊,我没恶意,只是我头一回见到蜘蛛。说实话你刚进来我吓了一跳,有点怕,但是等你关门的时候我觉得不可怕,很卡通,那么多爪子安排的井井有条的,摆本子的时候超级可爱!哈哈哈哈!”看她笑不是病态的,是真的忍不住了。
  
  我:“我在你看来是蜘蛛吗?”
  
  她:“嗯,但是没贬义,也不是我成心这么说的。其实我知道你们觉得我有病,可是我觉得我没病。”她停了一下压住了下一轮笑声才继续:“我也是几年前才知道只有我这样的,我一直以为大家都是这样呢。”
  
  我:“你是什么样的?”
  
  她:“我能把人看成动物。”
  
  我:“每一个人?”
  
  她:“嗯。”
  
  我:“都是蜘蛛吗?”
  
  她:“不,不一样。各种各样的动物。”
  
  我:“你能讲一下都有什么动物吗?”
  
  她:“什么动物都有。大型动物也有,小型动物也有。昆虫还真不多,蜘蛛我是头一次见,觉得好玩儿,所以刚才没脸没皮的傻笑了半天,你别介意啊。”
  
  面对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我怎么会介意呢,要介意也是对别人介意嘛——比方说我们院的领导。
  
  我:“我不介意,但是我想听你详细的说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现在的她终于表情平静了很多:“我知道你们都不能理解,觉得我可能有病,但是我不怕,大不了说自己看人不是动物就没事儿了。我觉得你没恶意,那就跟你说吧:我小的时候,从我记事儿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我看到的人,是双重的,如果我模糊着去看,看到的人就是动物,除非我正式的看才是人。你知道什么是模糊的看吧?就是那种发呆似得看,眼前有点儿虚影儿的感觉……”
  
  我:“你指的是散瞳状态吧?”
  
  她:“散瞳?可能吧,我不熟你们那些说法,反正就是模糊着看就成了。大概因为我从小就是这样,所以没觉得怎么可怕。但是找了不少麻烦。我们小学有个老师,是个翻鼻孔的大猩猩!哈哈哈哈, 他上课挠后脑勺的时候太逗了,他还老喜欢挠,哈哈哈!我就笑,老师就不高兴。那时候小,也说不明白,同学问我为什么笑,我就说大猩猩挠后脑勺多逗啊,结果同学都私下管那个老师叫大猩猩,后来老师知道了,找了我爸去学校,很尅(音kei)了我一顿。回家的路上我跟爸爸说了,还学给他看,他也笑得前仰后合的。不过后来跟我说不许给老师起外号,要尊敬老师……”
  
  她连说带比划兴奋的讲了她在小学的好几件事情,边说边笑,最后我不得不打断她的自娱自乐:“你等一下啊,我想知道你看人有没有不是其他动物的?就是人?”
  
  她:“没有,都是动物!哈哈哈~”
  
  我:“你能告诉我你的父母都是什么动物吗?”
  
  她:“我妈是猫,她跟我爸闹脾气的时候后背毛都乍起来,背着耳朵,可凶了;我爸是一种很大的鱼,我不认识,我知道什么样,海里的那种,很大,大翅膀、大嘴,没牙……不是真的没牙啊,我爸有牙,我是说他动物的时候没牙。很大,不对,也没那么大……反正好像是吃小鱼还是浮游生物来的一种鱼,我在《动物世界》和水族馆都见过。”
  
  她的表情绝对不是病态的兴奋,而且不亢奋,是自然的那种表达,很坦诚。坦诚到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力有问题了。
  
  我:“那你是什么动物呢?”
  
  她:“我是鼹鼠啊!”
  
  我:“鼹鼠?《鼹鼠的故事》里面那只?”
  
  她:“不不不,是真的鼹鼠。眼睛很小,还老眯着,一身黄毛,短短的,鼻子湿漉漉的,粉的,前后爪都是粉粉的,指甲都快成铲子了,这个是我最不喜欢的。”
  
  我:“你照镜子能看见?”
  
  她:“嗯,直接看也成。我自己看自己爪子就不能虚着看,因为我不喜欢,要是没指甲就小粉爪就好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一脸遗憾。
  
  我攥着笔不知道该写什么,只好接着问:“你有看人不是动物的时候吗?比如某些时刻?”
  
  她认真的想着:“嗯……没有,还真没有……对了!有!我看照片,看电影电视都没,都是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觉得我有点儿费解,目前看她很正常,没有任何病态表现,既不急躁也不偏执,性格开朗而绝对不是亢奋。但是她所说的却匪夷所思。我决定从我自己入手。


    我:“你看我是什么样的蜘蛛?”
  
  她:“我只见过你这种,等我看看啊。”说完她靠在椅背上开始“虚”着看我。
  
  我观察了一下,她的确是放松了眼肌在散瞳。
  
  她:“你……身上有花纹,但是都是直直的线条,像画上去的……你的爪子……不对是腿可真长,不过没有真的大蜘蛛那种毛……你像是塑料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嗯,你刚才低头看手里的纸的时候,我虚着看你是在织网……你眼睛真亮,大灯泡似得,还能反光,嘴没大牙……是那种蚂蚱似得两大瓣儿……”
  
  我觉得自己有点儿恶心就打断了她:“好了,别看了,我觉自己得很吓人了。”我低头仔细看对她的简述。
  
  她:“你又在织网了!”
  
  我抬起头:“什么样的网?”
  
  她停止了“虚着”的状态,回神仔细想着:“嗯……是先不知道从哪儿拉出一根线,然后缠在前腿上,又拉出一根线,也缠在前腿上,很整齐的排着……”
  
  我:“很快吗?”
  
  她:“不,时快时慢。”
  
  我猛然间意识到,那是我低头在整理自己的思路。
  
  我:“你再虚着看一下,如果我织网就说出来。”
  
  我猜她看到我的织网行为就是我在思考,我把各种可能性挨个理顺希望从中找出个解释……
  
  她:“又在织了!”
  
  我并没看资料或者写什么,只是自己在想。
  
  我:“我大概知道你是什么情况了,你有没有看见过很奇怪的动物?”
  
  她:“没有,都是我知道的,不过有我叫不出名字的,奇怪的……还真没有。”
  
  ……
  
  我觉得她可能具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比普通人强烈的多的的感觉,她看到的人类,直接映射为某种动物。但是我需要确定,因为这太离谱了。
  
  后面大约花了几周的时间,我先查了一些动物习性,又了解了她的父母,跟我想的有些出入,但是总体来说差的不远。
  
  她的“猫”妈妈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为人精细,但是外表给人漫不经心的感觉;她的“鱼”爸爸是蝠鱝(魔魟),平时慢条斯理的,但是心理年龄相对年轻,啥都好奇。对于“鼹鼠”的她,的确比较形象。看着开朗,其实是那种胆小怕事的女孩,偷偷摸摸淘个气捣个乱成,大事儿绝对没她。基本算她性格。出于好奇,让她见了几个我的同事,她说的每一种动物的确对同事性格抓的比较准,这让我很惊奇。
  
  想着她的世界都是满街的老虎喜鹊狗熊兔子章鱼,我觉得多少有点儿羡慕。
  
  最后我没办法定义她有任何精神方面的疾病,也不可能有——完全拜她开朗的性格所致。不过我告诉她不要对谁都说这件事儿,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我没告诉她我很向往她惊人的天赋。
  
  大约两年后一个学医的朋友告诉我一个生物器官:鼻犁器(费尔蒙嗅器,vomeronasal organ)很多动物身上都有这个器官。那是一个特殊的感知器官,动物可以通过鼻犁器收集飘散在空气中的残留化学物质,从而判断对方的性别、威胁与否,甚至可以用来猎物追踪、预知地震。这就是人们常说很多动物拥有的“第六感”。人类虽然还存在这个器官,但都已经高度退化。我当时立刻想到了她的自我描述:鼹鼠——嗅觉远远强于视觉。也许她的鼻犁器特别发达吧?当然那是我瞎猜的。不过,说句无责任的感慨:有时候眼睛看到的,还真不一定就是真实的。
  



第八篇《颅骨穿孔——前篇》
  
  这位是自己找上门的,好像是朋友的朋友的亲戚,反正拐好多弯儿找到我的,类似于 “我是超人表弟朋友的邻居”那种关系。
  
  他衣着考究,干净整洁,30多不到40岁的样子,人看上去是那种聪明睿智的类型。感觉应该属于事业有成的人,反正不属于那种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人——我指表情神态什么的。他找我的目的很简单……但是后来事情就复杂了,
  
  鉴于篇幅较长,故拆分为两篇。
  
  
  《异能追寻者》
  
  寒暄之后,他干净利落的切入正题。
  
  他:“你知道颅骨穿孔吧?”
  
  我:“脑科手术?”
  
  他:“对。”
  
  我:“怎么了?”
  
  他:“我想做,不过不是因为病,而是我想做。”
  
  我:“你说的是国外那些纹身爱好者那种?我劝你别做。”
  
  他:“不是那种,是和神学和宗教有关的。”
  
  我脑子里依稀有点儿印象,好像上什么课的时候讲过一些,相关资料也看过点儿,但是很少,一带而过。
  
  我:“欧洲古代的?”
  
  他:“没错,看来你还是知道点儿的,好多人都不知道。”
  
  我:“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
  
  他:“你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跟宗教有点儿关系。反正是在脑袋上打孔,也有整个开颅的……”
  
  他:“嗯,是这样。其实开颅手术几千年前就存在,各种方式的开颅,有钻孔的,有消去一块的,还有干脆整个头盖骨打开的。最初的目的因为没有任何记载,所以在考古界一直不是很理解,认为可能是为了减轻头疼或者为了一种时髦。不过,几个世纪前的欧洲倒是有这方面的记载,还很详细。”
  
  我:“嗯,我知道的就是欧洲。但是你说的起源自几千年前……那个跟欧洲的有关系吗?没有明确史料记载吧?”
  
  他:“没有,但问题关键不是要个说法。”
  
  我笑了下:“你不是真想实践吧?”
  
  他没正面回答我:“为什么这么做你应该知道吧?”
  
  我:“嗯,有印象,好像成因是说当时的宗教团体注意到人在婴儿时期,颅骨不是闭合的,有个很大的缝隙,也就是俗称的‘囟(音xin)门儿’;人胎儿期在子宫内,脑部不会发育的太大,那是为了出生时候的顺畅,以免造成难产。在出生后一直到闭合前,大脑才是处于高速发育的状态。大约一两岁后,那个缝隙才渐渐的闭合、钙化,成为保护大脑的颅骨。成人头顶的头骨中间都会有闭合后的痕迹。”
  
  他:“没错,就是这样。”
  
  我:“在颅骨缝隙闭合后,脑腔成了封闭状态,脑体积不再增大,因为有了颅压,血液不会再向原来那样大量的流向脑部了。一些宗教组织注意到了这个后,设想能不能人为的在颅骨开孔,减少颅压,让血液还象原来婴儿时期那样大量流向脑部,企图造成人为的大脑二次生长。结果就有了这个手术。” 
  
  他:“嗯,Trepanation,也就是颅骨穿孔。”
  
  我:“你信那个?”
  
  他:“为什么不信?”
  
  我有点儿诧异:“我记得成人大脑的皮质层和脑膜不允许大脑再增大了吧?而且颅腔也就那么大了……”
  
  他笑的很自信:“没错,成人骨质已经钙化了,颅腔就那么大了,即便穿孔后脑容积也没可能再增加。但是颅压减轻了,大脑还是比原先得到了更多血液、更多的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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