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莫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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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莫谦-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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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也心动了吗?”莫之恨停下脚步,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
  
  沈继谦愣了愣,终于明白过来,忙笑着将她揽入怀里。“胡说什么,我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好朋友而已,你如果不喜欢,我以后都不见她了,好不好?”
  
  他这么一说,莫之恨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闷声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你永远都不需要对我觉得抱歉。”沈继谦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是我太笨了,不该在你的面前一直提别人,我们不带她了,就两个人去爬山。”
  
  “别,”莫之恨离开他的怀抱,“你既然提了,一定是已经答应过她了。就我们三个一起去吧,我不介意。”
  
  “当真?”
  
  莫之恨点了点头,“当真。”
  
  她就算不相信自己,也应该相信沈继谦。他那样的人,能够把唐婉藏进心底已经不容易,又怎么可能再爱上秦诗芫呢?
  
  想起唐婉,莫之恨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去看过她了,最近也都只能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一丝她的消息。听说顾梦生每日都会去找她,她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专属。人人都说顾家少爷不知进取,竟被一个官妓迷了心智,可是他们顾家欠她的,又岂是天天去探望就能弥补。
  
  三日之后,莫之恨看完了城中几家绸缎庄的帐簿便准备回去休息,寅时三刻沈继谦会去接她,他们约了今日一块儿去爬山看日出。
  
  刚刚收拾停当,莫之恨从内室出来,便看见绣坊外头吵翻了天。她原以为是小二和顾客吵起来了,定神一瞧却是大伙儿在七嘴八舌的不知道讨论什么,且面有忧色。她蹙蹙眉,喝道:“吵什么呢!有什么事关上门再说,想要吓跑所有客人吗?”
  
  张闯从人群里挤过来,苦着脸道:“不是啊,出大事儿了!”
  
  莫之恨心里突突直跳,赶忙追问:“出什么事儿了?”
  
  张闯道:“良州城连日来下了多天的大雨,今儿个早上山洪暴发,把路都给堵了。”
  
  “所以呢?”莫之恨还没明白过来,“良州城山洪暴发,与我们何干?长乐城又不会无故受殃。”
  
  “哎哟,您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张闯急道:“咱们定的一大批货算算日子今儿个该到良州了,不知道有没有遇上那事儿,货没了事小,万一……万一人遇难了……”他怯懦着不敢再往下说。
  
  莫之恨脑袋嗡的一响,呆站了片刻立刻往外冲向沈园,但却在门口猛地撞上了人。抬头一看,是匆匆赶来的沈世珩。
  
  “你也收到消息了吗?”沈世珩忙扶她站住,“我方知道。”
  
  莫之恨一脸焦急,连连点头。“刚看完帐簿出来才知道,怎么办?这回运货的有数十人,万一……真是一桩不小的麻烦。”
  
  “不错,我早上就派了人快马加鞭去打听,可是还没有消息。”沈世珩脸色也不好看,“所以我想亲自走一趟,万一真的出了事儿,在那儿也好处理。”
  
  “现在去良州太危险了吧?”莫之恨捏着手心踱了几步,“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再等等消息?”
  
  “如果真出了事儿,拖得越久越难解决。”沈世珩叹口气,“不管了,我决定去看看。”
  
  “那我也去。”
  
  “不用了。”沈世珩摆摆手,“你留在这儿,也好有个照应。”
  
  “这儿需要什么照应?这儿这么多人,谁都可以出份力。”莫之恨不由分说,径直向前走。“我陪你去良州,出事了两个人也有个商量。”
  
  沈世珩犹豫片刻,加快步伐赶上了她。“好,我们一起去。回沈园,我来驾马车。”
  
  “不了,找匹良驹,我们共乘一骑。”莫之恨几乎要一路小跑,“马车太慢,救人如救火,我们没有时间。”
  
  “好。”沈世珩爽快地答应,嘴角却不自知地溢出一丝丝浅笑。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月老吗?姻缘又真的早就注定的吗?莫之恨不明白,每一次她和沈继谦可以相守时,她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不得不暂时离开。这是上天在警示她,她的良人不应该是沈继谦吗。

作者有话要说:群真冷。。。毛人来。。。
走鸟。。。




第十五章(上)

  七爷的痛——我认识的七爷不是这样的,他有能力、有抱负,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二人赶到良州的时候已是寅时,明明正是夜深,良州城内却烛火闪耀,人头攒动。仔细询问了方知大伙儿一方面是在准备救人,另一方面也是在做些防御措施,以免又一次山洪暴发冲毁了整个良州城。
  
  莫之恨从马上下来,冷得缩了缩脖子。“还好雨停了,下一次山洪的可能不大。我们来是来了,可是去哪儿打听消息?你看看这情形……”
  
  沈世珩凝神打量着四周,决定道:“先去县衙试试吧。”
  
  莫之恨刚想说好,眼睛一瞥却看见了几个衙役模样的人,忙指了指道:“不如先问问他们!”
  
  沈世珩点点头,带着她小心翼翼地从拥挤的人群中穿过去,对那几个衙役欠了欠身。“几位大哥好,我们从长乐城来。家里的商队可能遇上这回山洪暴发了,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其中一个衙役苦着脸道:“我说兄弟,如果真碰上了,那可是九死一生。几千号人,逃出来的恐怕不到一百,危险呐!”
  
  莫之恨与沈世珩对看一眼,脸色都有些煞白。就算是天灾,可是刚过完年就遇到这样的晦气事,商家是很忌讳的。
  
  沈世珩深吸了口气,接着打探。“那逃出来的人都去哪儿了?回家了吗?”
  
  “回哪儿去呀,家都被水冲垮了。”衙役咂咂嘴,“劫后余生,大部分人现在都在县衙里呆着,还有些人来帮忙救人救城了。我看你们两个可以去县衙走一趟,不过……我是没瞧见有整个商队获救的,难。”
  
  “谢谢。”沈世珩走远几步,下意识地抓紧了莫之恨的手。莫之恨愣了愣,反握住他的手,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他。
  
  两人匆匆赶到县衙,厅堂里挤了不少无家可归的村民,个个都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但是能从几千人中逃生,他们又多么幸运。
  
  莫之恨蹙着眉极力搜索熟悉的脸孔,却怎么都找不到。不过这样或许是好的,商队可能还没有到达良州,可能被困在另一头了,可能是这样……
  
  沈世珩又何尝不是在这样自我安慰,他扶着门框,努力让自己镇定。“或许……或许他们还没到,我们不要自己吓自己。”
  
  莫之恨点点头,又向里面望了一眼,一颗心却仍是悬着。
  
  “七爷!莫姑娘!”
  
  忽闻有人喊自己,莫之恨整颗心猛地往下一沉,张了张嘴,却不愿意看向声音传来之处。这儿有人是他们的人,就代表商队里有人逃出来了,但是更表示,他们没有逃过此劫。
  
  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脸上身上都沾了不少泥浆。他一看见他们两个,眼泪就哗啦啦地掉了下来,抽泣道:“全……全死了……我……我……一个都没有来得及救……一个都没……”
  
  莫之恨腿一软,往后靠着门框才没让自己倒下。每次都是怕什么来什么,她一路上一直祈祷着不要出事,却还是出事了。
  
  沈世珩茫然地看了莫之恨一眼,费了好大的劲才道:“先别……别自责了,我们找个地方落脚。”
  
  莫之恨木然地点了下头,却仍是站在原地动弹不得,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沈世珩拖着到了客栈。几十条人命就这么一下子全没了,生命何其脆弱,何其不堪一击。
  
  问清楚所有事情的经过后,沈世珩让那人先去好好休息一晚,自己则留在莫之恨的房中静默地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直到天便都泛起了鱼肚白,他才像失力般地瘫软在桌上。
  
  莫之恨久久地看着他,终于艰涩地开口:“怎么办?”
  
  沈世珩摇摇头,声音喑哑。“不知道,想不想喝酒?”
  
  “喝酒?”莫之恨愣了下,“我不会喝。”
  
  沈世珩呼口气,撑着桌子站起来。“等会儿,我去拿。”他步履微微蹒跚,但却很快捧了两坛酒回来。“上好的女儿红,好东西。”
  
  塞了一坛到莫之恨怀里,沈世珩径自打开另一坛,咕嘟咕嘟灌下几大口,脸上方有了些生气。“我很没用,很没用是吧?”
  
  “你在说什么?”
  
  沈世珩又灌下一口气,颓然地跌坐到地上,哪里还有往日里半点高高在上的七爷的样子。“沈家接二连三地出事,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发生。我真的……真的很没用。”
  
  莫之恨看着他,叹口气也打开酒坛子饮了一口酒。一股辛辣之感从舌尖蔓延,却真的能让她觉得自己还真实地活着,那么多人喜爱酒,想来也不是没有道理。“天灾人祸,就算你再有能耐也避免不了,何必自责。”
  
  沈世珩埋在膝上苦笑,喃喃自语,分不清是在说给自己听抑或是说给莫之恨听。“从小到大,我就一直想得到我大哥的肯定,可是……可是我知道,他心里面从来就只偏袒继谦一个。当时广源街上两间绣坊的事,我只能看着你怎么去一点一点解决;年初江宁织造的事,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跪在雨里救回沈家;现在还是这样,还是这样……”
  
  莫之恨抱着酒坛蹙了蹙眉,走到沈世珩身边坐下,轻轻推了推他。“是谁说的?你不是不会,也不是不能,只是没有机会。这次的事情更加无从说起,谁都没有能力去阻止老天爷要做什么。我认识的七爷不是这样的,他有能力、有抱负,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她柔声说着这些,也许自己都没有发现嘴角是何时带上了浅笑。
  
  沈世珩神色微怔,侧头看向她。“你说……你认识的七爷是什么样的?能不能再说一次。”
  
  莫之恨弯了弯眼睛,“我说,我认识的七爷有能力、有抱负,他不会喝醉了酒自怨自艾,也不会怨天尤人地等着时间过去。他一向清楚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也会努力去实现。”
  
  沈世珩眼眶泛红,很快转过头去,仿佛有那么一点手足无措。他无意识地用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儿,似是不经意道:“其实,你为什么那么爱继谦?”
  
  莫之恨看向窗外,扯了扯嘴角。“天亮了,不知道今日岱山上的日出是不是真的很美。”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道:“你要听实话吗?实话就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爱他,又究竟爱他什么。我只知道我不甘心就这么放手,我等了这么久,苦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看到一丝希望的时候,你叫我怎么能够停下来?”
  
  “他爱你吗?”
  
  “我……不知道。”莫之恨又喝了几口酒,神色微醺。“从头到尾,他从来没有对我对我说一个‘爱’字,他只有承诺要娶我,不会离开我,只是这样。呵,沈继谦爱谁?他谁也不爱,他只爱他自己。”
  
  沈世珩抹了抹脸颊,“原来你都明白。”
  
  “我明白,我怎么会不明白?”莫之恨笑出了声,眼泪也自眼角慢慢滑落。“他也许爱着唐婉,也许爱着我,甚至也爱着秦诗芫,可是这算是爱吗?算吗?”
  
  “别这样。”沈世珩伸出手去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他只是从小被保护得太好,所以不懂。”
  
  莫之恨摇摇头,却还是边哭边笑。“我只是气我自己,气我自己为什么看不开,放不下。你说我笨也好,说我固执也罢,我就是没有办法离开他不管他。你知道吗,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是拿了一把刀在手里,明明知道很危险,但还是时不时地往自己身上戳。戳痛了,掉几滴眼泪,骂自己几句,就又牢牢地把刀抱在怀里。我真是个疯子。”
  
  “你没有错。”沈世珩晃了晃空了的酒坛,随手将莫之恨的取过来饮了一口。“如果我是你,我也会想不通,也会不愿意放手,人之常情罢了。”
  
  “不,不要学我。”莫之恨擦掉眼泪,扑通一声向后倒去。
  
  “你怎么了?”
  
  沈世珩忙俯身去看她,却见她摆了摆手。“坐得好累,想躺一会儿而已。七爷,你不能学我,你真的有大好的人生在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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