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兼职。
他记得，乔薇有时候会打电话絮絮叨叨地跟他说一些自己的事情，比如学业，比如同学关系，比如兼职遇到的怪事儿。
那时候，他一边打着游戏，一边敷衍地应和两句，压根没仔细听。
顾唯突然痛恨起自己的漫不经心来。
他努力回想，想记起她到底说了什么，其中是否有可用的信息。
“这对兄妹怪怪的，不过人很大方，我给小妹妹补习一个小时，就能拿三百块钱呢。”
想起来了
“雇主很奇怪他妹妹人很热情，对我也很好，但是我总觉得她对我越好，她哥哥看向我的眼神就越不对劲。”
没错，就是这个！
“你绝对猜不到，这个雇主是什么职业吧，我跟你说哦，他是个法医呢！是不是很酷啊？”
兄妹，法医！
顾唯快速地锁定了嫌疑人。
十八楼，1802室。
法医楼晔，及他的妹妹楼浅语！
顾唯几乎是不眠不休地调查起了这对兄妹。
他每天不是蹲在江滨小区，就是守在电脑前查资料，他几乎不睡，别人给他个什么吃的，他机械地抓在手里啃，嘴唇干裂，眼圈通红，胡子拉渣，不洗澡也不换衣服，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流浪的乞丐。
别人问他到底在干什么，他一律回答：“我在找我女朋友佘乔薇。”
这反常的举动，落在亲朋好友眼里，一度惹得众人非常担心。
大家忧心忡忡地想带他去神经科做检查，企图说服他去看心理医生，苦口婆心地劝说他，逼他接受乔薇已经遭遇不测的事实。
“孩子啊，别找了，妖妖灵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在某个废弃的垃圾站里发现的一截骸骨上，查到了她的dna。”
“算了，啊，节哀，以后你能找到更好的。”
“你再伤心，她也回不来啊。人哪，总要向前看的。”
是啊，无论他做什么，她都回不来了。
人，总归要向前看的。
顾唯麻木而冷淡的脸上，忽然浮现起一丝奇怪的情绪。
许久之后，他像是想通了一切般，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终于肯去睡觉了。
顾唯把脑袋蒙进被子里，眼眶里涩涩的，胸口空空的，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流失了。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足足三天后，他才神采奕奕地醒来，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臭味儿，拿着换洗衣服就去澡堂了。
一路上，有很多人跟他打招呼，有一个不明真相的热心人还问他：“你女朋友找到了没有？”
“什么女朋友？”顾唯挠了挠脑袋，看上去十分迷茫。“我什么时候交过女朋友了？”
同学们这才发现，他，居然把他交过女朋友，而这个女朋友惨遭不测的事情给忘掉了。
不过
对他来说，这是好事。
善良的同学们岔开话题，心照不宣地保守了这个秘密。
几个月后，顾唯的第一部漫画杀人漫画问世。
深夜。
没有开灯的厨房。
一道黑影，站在流离台前，一下又一下，重重地剁着砧板上混合着鲜血的骨头。
水珠滴溅在洗碗槽里肉块上，血水流进了管道里。
管道中央，卡着一枚细细的绯红色耳钉。
一道纤细的身影，抱着玩具熊，走进了厨房，声音娇娇脆脆的，“哥？”
站在流离台前的高瘦人影，缓缓回过了头。
“啪嗒。”
抱着玩具熊的女孩子摁亮了电灯，也看清了站在流离台前剁骨头的那个人的脸。
“啊——”女孩大惊失色，“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我家的，我哥呢？”
她的目光迅速地在房间里扫了一圈。
似曾相识的一切，化为莫大的恐惧，席卷了她的大脑。
她拔腿想逃，却被一把贴着自己脸颊飞过去的剁骨刀吓得僵立了片刻。
“逃？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他一步一步，面上带着冰冷的笑意，走近她，“你们兄妹俩，是不是就是这么对她的？”
杀人漫画刚发布时，人们只当是一部画风还不错、剧情也挺有意思的暗黑恐怖漫，但很快，有人发现，在江滨小区1802室，发生了一起和漫画内容如出一辙的命案。
这部漫画，是一部可以杀人的漫画！
顾唯一夜之间成了知名漫画家。
他开始频繁地做噩梦。
在梦里，有一个叫做乔姬的女人。
他希望这个女人可以如同命案一般复刻在真实世界里。
他执着地认定了自己的梦具有预知能力，一次次地画出自己的梦境并使之实现，并且以此为由，坚定了乔姬一定会从漫画里走出来，永远跟他在一起的念头。
于是，就有了前面的故事。
尽管不记得楼氏兄妹的事情，但在潜意识中，顾唯希望这对兄妹不会再出现，他跟乔姬可以一辈子相爱相守。
可是，心理学上有个效应，叫做墨菲定律。
你越是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就越有可能发生。
楼氏兄妹，最终还是出现在他的幻想之中，毁掉了他自欺欺人式的生活。
现实与梦境泾渭分明，隔着一条叫做“生死”的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长河。
在真实的世界里，没有什么预言家，更没有什么言灵。
有的，只是一个因为痛失挚爱而疯狂报社的漫画家。
所有伤害过她的人都得死，所有让她不开心的事情都得消失。
只是
他有一千种杀人方式，却难求哪怕一种救人的法子。
“这叫做创伤后应激反应。”心理学教授指着顾唯的病案，对胖婶说道。“他为了逃避现实，完全活在了自己幻想的生活里。根据现场看到的漫画图、女性衣物以及监控录像，可以看出来，他以为自己长期跟一名女性同居，而这名女性”
电脑监控里，显示着顾唯一脸温柔地望着一团空气，手里拿着一对耳钉折腾来折腾去，似乎很费劲地在给一个并不存在的人试戴。旁边，柜姐们面色古怪地交头接耳，看向他的表情俨然在看一个神经病。
心理学教授瞅了抹眼泪的胖婶一眼，“正是他死去的女朋友，佘乔薇。”
“顾唯是个好孩子。”胖婶擦掉眼泪，哽咽着道。“是我们家乔薇命不好，我们也很希望他能够恢复正常，不要过度沉浸在痛苦中，没想到”
胖婶是在收到妖妖灵的死亡通知，赶来替乔薇收拾遗物时，发现了顾唯的不正常的。
这个善良的中年女人，企图用自己的方式来帮助深爱过自己女儿的男孩，她替他联系了医疗机构，时不时给他送衣服送吃的，拿他当自己的孩子看待。
终于，顾唯的臆想症被治疗好了。
人们没想到的是，顾唯恢复正常以后，接受不了女友惨死的残酷事实，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就在1802室的厨房里。
他希望能够陪着她，让她不那么的寂寞。
第574章 皇后和她的表情包（一）（）
“四小姐，四小姐！大事不好啦！”
乔薇刚穿过来，对上铜镜里那张稚嫩的脸蛋，久久没能缓过来，一扭头就看见丫鬟小翠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差点把搁门边的小摆件给掀翻了。
没来得及接受剧本，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拿捏起了她这副装扮应有的架子。
“何故如此惊慌？”
稚嫩的声线，带着一丝未能褪尽童稚的端庄，乍一听有些可笑。
“四小姐！！！”小翠累得满头是汗，气喘吁吁地拍着胸口，左右扫了一眼，压低嗓音说道。“夫人正合计着把您送进宫里去呢！”
宫里？
乔薇拧起了眉头。
她记得系统小宝宝提过一嘴，这个位面的关键字是宫斗。
直觉告诉她，这十有八九跟公子玄一有关。
为什么？
呵，男主定律，能当上男主的，不是特有权特有势，就是特有钱特好看，又或者四者兼顾。
放武侠里，不是武林盟主、魔教教主，就是武林第一高手。
放玄幻里，妥妥的修仙奇才、上仙上神。
这放宫斗里嘛，不用想，男主不是皇帝就是要夺皇位的人，总之未来一定会当皇帝没错了！
“那不正好吗？”乔薇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
省了琢磨怎么把自己弄到男主眼皮子底下的事儿。
“好什么好呀！”小翠跺了跺脚，嗓门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咱们皇上年纪都多大了，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这不是害了四小姐您吗？！”
话一出口，小翠立即一惊，满脸懊恼地捂住了自己的大嘴巴。
四小姐脾气好，小翠又是跟四小姐从小一块长大的，感情自然不比其他，因而一激动起来，什么都敢往外说，一点儿也不怕得罪四小姐。
只是到底担心连累了四小姐。
“年纪大？”一听到关键字，乔薇顿时什么想法都没了。
“是、是啊。”小翠拼命想管住自己的嘴，可她的嘴巴偏偏不受控制地全部招了，“皇子们最大的有四十了，最小的也有十六了，您说呢？”
也就是说，起码五六十岁？
乔薇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
她可不想攻略一块老树皮。
虐一块老树皮什么的，实在太没劲了，严重打击到了她的复仇积极性。
倒不如等系统发布任务，火速完成后，简单粗暴地把男主给弄死弄死弄死！
“四小姐，这可怎么办呢？”小翠急得团团转，“完了完了，夫人肯定是看周后不受宠，想送你进火坑维系咱们周家的势力呢！”
不同于齐鲁乔姬和玄一的国度“诸侯有一后、三夫人、九嫔”，“夫人”为诸侯妃位，寻常人轻易不能称“夫人”的设定。
在这个朝代，“夫人”的含义进一步扩大，所有富贵朱门的主母都可以尊称一声“夫人”。
小翠口中的“夫人”，自然是乔薇所在的周家的当家主母了。
在本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于婚事，儿女是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利的。
“急什么？”乔薇拿指尖挠了挠下巴，“你也说了是‘合计’了，这事一朝没定下来，一朝就有翻盘的机会。”
一语成箴。
很快，主院传来了消息。
乔薇没被送进宫里，反而被许给了老皇帝的外甥刘悦——一位成天除了逛青楼就是玩鸟儿的风流浪荡公子哥儿。
刘悦可是京城出了名的风流人物，快二十岁的人了还赋闲在家，他父亲刘大将军逼着他进学，他非常有个性地不要仗着父辈家族举荐来的官位，闹着要自个去考科举，结果乡试屡考屡败，连个举人的边也没摸着。
而这个人，并非位面男主。
乔薇眸光闪了闪。
秉着“女配何苦为难男配”的念头，她决定放这位刘男配一马，不去祸害他。
“完了完了完了！”小翠捧着脑袋尖叫起来，“嫁给刘公子，还不如进宫呢！”
乔薇依然气定神闲，施施然喝了一杯清茶，事不关己一般优哉游哉。
“急什么？”她说道。“这不才刚定下来，还没定亲呢吗？”
小翠几乎哭了出来，“等订完了亲，四小姐您会不会说‘这不还没成亲呢吗’？”
乔薇笑笑不语。
小翠愁眉苦脸的，幻想起了自个主子以后的悲惨生活，“听说刘公子家里姬妾成群，四小姐要是嫁过去，以您这性子，肯定是争不过那群妖媚姬妾的”
“好了好了。”乔薇头痛地打发丫鬟走。“我有些乏了，你先出去吧。”
她自然有法子，让刘男配乖乖消了联姻的念头。
这天，男配刘悦正在温柔乡风流快活，左手搂着娇花，右手抱着美玉，睡得正香甜之际，突然就被人罩麻袋痛殴了一顿。
殴打他的，居然还是一位姑娘。
那女人从头到尾只有一句话，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如果不是声线稍显稚嫩，只怕刘悦也给糊弄过去了。
“如果不想一辈子不举的话，你最好能主动退了周家的亲事。”
刘悦正在奋力扯麻袋的手顿了一下，“你是什么人？刘某何时得罪过你？”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究竟希不希望自己能够做个‘举人’。”
随即，刘悦只觉得命根子上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一下子去掉了半条命。
经此一役后，刘悦惊愕地发现，他真的举不起来了！
这真是个糟糕的消息。
面对秦楼楚馆里的老相好的调情，刘悦苦不堪言，慌忙以“闭门念书”为由逃回了家里。
他派人去查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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