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杀人是犯法的。”楚鸣正色答道，他知道在当今的天下，有许多灰色城镇、灰色地带，有些地区甚至可以说是黑色。但，法律就是法律，自古以来，杀人必定犯法。可能在某些地盘，拳头和枪炮才是开口说话的底气，但无论如何，法律就是法律，它纵然会被淹没在黑暗与灰色之中，但绝不能说它不存在。
丽莎死死扣住枪手的脖子，他的双腿已经因为窒息开始乱蹬，双手也拼命想扒掉丽莎的控制，但丽莎就是不松手。
“NO——！！！”
一声闷吼，丽莎猛然捏紧了右手，咔擦一声，枪手的喉咙再也承受不住，碎了。
鲜血从枪手的口中溢出，流在丽莎的手上，这种粘稠而温暖的质感，在仿生皮肤的触感下传入到丽莎的大脑中。口气中的血腥气带着一丝丝甜味，这是人体鲜血特有的香味，钻入了丽莎的口鼻之中。
她畅快的呼吸着空气中的香气，酣畅淋漓的呼吸着天地中的血腥味，让心中那份委屈和仇恨在指尖飞舞的血色中尽情挥洒。
“NO——！！！”
丽莎冷冷的瞪视着楚鸣，甩开他伸出的想要抚摸自己头发的手掌，因为这个被改造成机器的小女孩比谁都清楚：
我根本就没有头发！
她突然回头，捡起被掉在地上的步枪，对准了远远跑去的那几名枪手。
咔咔空响，没有子弹。
丽莎一把将它握成一团，她快速的跑动起来，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步枪，对着周围一阵狂射。
步枪长1米，丽莎身高1米多一点，二者几乎等长等高。在丽莎手中，这款步枪几乎是扛在肩上。她伸出右手，一把将枪托削去一半，然后飞速的跑到那群跑动着的枪手身后，对准他们的后脑，哒哒哒喷涌过去。
经过精准的计算，包括准星、风力、角度，以及子弹的偏射程度，丽莎的枪打的又准又狠，几乎是一连串的嗒嗒声过后，那几名枪手头脑瞬间爆开，身体应声扑倒。
丽莎跟上他们，拿步枪对着他们的尸体疯狂喷涌，子弹打在尸体上，引起他们的手脚四肢一阵痉挛，直到一梭子弹全都打光，丽莎犹觉得不够，捡起他们丢掉的枪支，寻找下一个目标。
“够了！”楚鸣一声大吼，大步走到丽莎面前。他本想对着丽莎一阵大骂，必要时，甚至想出手制止她的暴行。然而，等到他靠近，却发现丽莎光秃秃的脑袋下面，一双碧蓝泛黄的大眼睛里浸满了泪水。
“楚鸣？”丽莎歪着嘴巴，带着哭腔回过头来，眼泪汪汪的看着楚鸣。
面前的丽莎已经没有了她的满头红发，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根挂在头顶上。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还沾满了鲜血。
“她才六岁啊！”楚鸣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质问自己，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废物。
“她才六岁啊！为什么要让她扛起枪？为什么要让她流眼泪？”
“楚鸣？”丽莎抱着楚鸣的腿，把脸埋在他的腿弯之间哇哇哭泣。这个哭声、这个表情，楚鸣心里清楚的很，这是六岁女孩的哭声。
“楚鸣……”
丽莎嘤嘤哭泣着，缓缓退开两步，对着楚鸣浅浅一笑，然后举起步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在楚鸣的惊恐中，一枪打了下去。
砰！
子弹掠过夜空，掠过黎明，掠过萨马拉的北镇营地，掠过这灰蒙蒙的天地之中。
第69章 任务，还是队友？（）
特殊人种研究会PBR小队的队员克里克是除了楚鸣之外最关心丽莎的人，关于他的这一点心思，也只有同时行动的洛丽塔才清楚。然而在克里克幼年，这个有些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却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名见人就“嗨”的逗比。
“嗨，老兄，你好。”
克里克对他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亲切的打着招呼，就算是他讨厌的人，就算是他的敌人，克里克也总能心平气和的说上一句“老兄，你好”。
只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心思去管别人了。在洛丽塔与雷杰诺的交换途中，这名年轻的少女被狠狠的摆了一道，玻璃仓中的麦琪控制了整架运输机，然后悄悄稀释了飞机中的氧气。洛丽塔起初只觉得有些头晕胸闷，她把这一原因归结到心情不好，因为通讯器中她的上司一直不停的下达一道命令：放弃克里克，带着玻璃仓回到基地。
“不行。”洛丽塔的声音虽然有些小，底气却很足。一直以来，基地的训练中就有这一道关卡，在任务与队友出现分歧时，是要放弃任务拯救队友，还是放弃队友完成任务？
所有的指挥官都给了同一个标准答案：
放弃队友，完成任务。
毕竟在很多时候，尤其是战争时期，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有限，就算救了他又能有多大作为？还不是等着下次任务的时候继续牺牲？而任务不同，队员的存在绝大多数是为了完成任务，只不过有的需要牺牲生命，有的不需要而已。
因此，在得知雷杰诺要用克里克换回麦琪的时候，洛丽塔的长官直接拒绝了他的要求。
“把她带回来。”通讯器中的声音斩钉截铁的说道，他对于洛丽塔并不怀疑，甚至还十分深信。因为这名有着黑色长发、身穿哥特式长裙的少女有着跟她的血统一样独特的气质：痛苦而清醒，孤独而神圣！
所以，尽管她还在军校的时候，只要接受了任务，无论是否涉及到生死，无论是否牵扯到情仇，她总能当机立断，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这也是她还在学校时，就被PBR招募为组员的原因。
在最初的一段时间，这个骄傲孤独的少女根本就看不上克里克这名队员，按照她的说法，这就是一只卷毛猴子。每当接受任务，她总是独自一人就完成了，克里克只需要在外面唱唱小曲喝喝小酒，做个样子罢了。
后来，在不断的磨合之中，洛丽塔终于改变了自己的态度，因为她发现克里克也不是那么讨厌，而且还很真诚。虽然她依旧叫他瘦猴、臭猴，只是这种称呼已经十分亲切了。
当她把这一切都报告给队长的时候，队长几乎根本没有任何思索：“放弃克里克，回来交任务。”
“不行。”洛丽塔的回答连队长都感到吃惊，他足足愣了三秒钟，这才加大了声音重复道：“回来交任务！”他刻意没有说“放弃克里克”等字眼，但性质都是一样的。
“不！”洛丽塔的回答斩钉截铁，这是她第一次顶撞上司，也是她第一次拒绝完成任务，她觉得自己做的没错，身为队友就该有个队友的样子，如果连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都不去救，就算完成了任务，以后又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其他人。
“看来，你该回学校继续研究你没完成的课程。”通讯器里传来队长冷冷的声音，他已经开始意识到高层领导的某些错误决定，这个名叫洛丽塔的女孩固然有着极好的战斗技能和专业的知识素养，但是，因为提前结业，她没有接受军方布置的最重要的一门课程：特种作业人员思想教育课。
洛丽塔动了动嘴唇，并没有回答，她望着穿越而过的云层，任由通讯器里的人不停的追问低吼，许久，她才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会丢下克里克的。”然后，她就关掉了通讯器。
在麦琪控制了整架运输机时，洛丽塔正闷声不响的望着前方，所以，麦琪很轻松的通过控制板稀释掉运输机上的氧气。等到洛丽塔因供氧不足而晕倒的时候，她驾驶着运输机调转了方向。
再次醒来时，洛丽塔身处在一片树林中，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定位仪，这里是萨马拉北部的一片空地，她努力回想着昨天运输机上发生的一幕幕，终于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洛丽塔望着周围阴森可怖的树影，以及在旷野中飞掠而过的暗鸦，她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后怕。空地周围有块地方衰草枯枝被吹走一片，那是运输机垂直降落的痕迹，这个名叫麦琪的女人虽然把自己弄晕，却没有狠心下杀手，她把自己放在这片荒野之地，显然已经是最大的宽恕了。
洛丽塔打开通讯器，轻轻问了一声，里面随即传来直属上司急切的声音：“喂，洛丽塔？洛丽塔？”
洛丽塔嗯了一声，通讯器里的男人急忙问道：“你怎样？”
洛丽塔答道：“我很好。”
通讯器里松了一口气，接着就开始问这段时间为什么失去了联系，到底发生了什么。
洛丽塔想了想，便简短的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
通讯器里沉默片刻，接着就语气一变，有些阴沉的说道：“听着，洛丽塔。我可以原谅你的高傲，也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没说完话，不准把通讯器关掉。听到没有？”
洛丽塔轻声答应了。
通讯器里的男人接着说道：“克里克的情况不用你担心，正好，你现在就赶去交易地点，把玻璃仓带回来，顺便，救出克里克。同时，我会让白犬去支援你。”
这大概是最好的结果，虽然并没有及时把麦琪带回去，但听头儿的口气，似乎也没有打算深究。眼下既然两件事情纠结在一起，能同时解决最好不过。况且现在有白犬相助，他是整个研究所里最出色的狙击手，素有百步穿杨之能。就算放眼整个第9军区，白犬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从进入军校学习，一直到结业后加入PBR，洛丽塔还从未见过比他枪法更准的人。
可能敌人中也有比他枪法准的，不过都被他一枪打爆了。狙击枪这种东西，一枪打爆头和一枪打碎胸膛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洛丽塔看了看方向，与雷杰诺交易的地点在萨马拉与喀山州的交界处，还要向北。她回头扫视一眼，西南方有一片树林，那里浓烟滚滚，散发出一股压抑而悲痛的气氛，她皱了皱眉，目光继续向远处看去，口中喃喃自语道：“他，大概已经到了营地了吧！”
第70章 懦弱的抉择（）
5mm的子弹从枪膛中喷涌而出，窜起一串闪耀的火花，向丽莎的太阳穴冲去。铮的一声脆响，子弹打在丽莎头上，连痕迹都没留下一丝，就被轻轻弹起，跌落在一旁地上。
她的皮肤由最先进的仿生金属合金制成，不仅坚韧无比，而且在遭受巨大冲击力的时候，能够以细小频繁的波动抵抗掉大多数的冲击力，因此，子弹打在太阳穴上，丽莎也晃也晃一下。
“你干什么！”楚鸣怒吼着冲了过来，他一把夺过丽莎手中的步枪，把它狠狠的摔在地上，然后抓住她的手臂叫道：“你这是干什么？想死吗？”
丽莎哇一声哭了出来，她扑到楚鸣的怀里，悲戚戚的说道：“我不是人，我是机器人，我是个怪物。”
楚鸣用肩膀把她推开，半蹲半跪在地上，郑重其事的说道：“丽莎，你听好，就算你与其他人不一样，但你也是爹生娘养的，你的父亲叫乔多，母亲叫蒙娜，你是北镇营地的孩子，是再也正常不过的孩子。”
丽莎泪眼婆娑的伸出自己的双手，放在楚鸣面前，然后用力的捏来捏去，把手指里的骨头柔涅的吱吱乱想，“你看，我的手指根本就不是骨头，骨头不会发出这种声音，这是钢铁，是金属。”
随着与外界的交流越来越多，丽莎的智商也越来越高，眼界也越来越宽阔，早在几个小时前，她还是蹦蹦跳跳的一个小女孩，对于金属与骨骼等声音基本没有什么辨识力。
现在才过了不到一天，她不仅从言行举止上，就连见识、思维，也开始发生极大的变化。楚鸣虽然能暂时用这些明显属于安慰的话给她心灵上带来一丝慰藉，但随着心智的不断成熟，这些哄孩子的甜言蜜语、心灵鸡汤明显就不够用了。
就连现在丽莎伸着自己的双手，说里面是钢铁不是骨头，楚鸣都已经开始卡壳了。他是军人，他懂得如何与敌人战斗，如何保家卫国，但是他却不擅长去安慰一个悲伤的小女孩。
楚鸣伸出自己的双手，咬着牙把它们捏的咯吱咯吱响，然后微笑着对丽莎说道：“你看，叔叔的也响呀。”
丽莎望着楚鸣被捏的惨白泛红的手指，然后噗嗤一笑，柔声问道：“疼吧？”
楚鸣嘿嘿两声，“不疼，我们去找汉萨姆叔叔吧。”他要赶紧找到汉萨姆，然后救出丽莎的父亲，或者直接带她去找她的母亲。她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现在好不容易从癫狂中恢复过来，一定要想方设法保持让她理智。要不然，等她能力越来越强，智商和情商越来越高时，就不是两三句话就能安抚下来的。
太阳已经从云层中跳了出来，闹腾了一夜，这片纷扰的是非之地终于开始安静下来。那些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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