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惊鸿照影-风凝雪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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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惊鸿照影-风凝雪舞-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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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眸直直看进他的眼底,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开口问道:“从漠北回来以后,殿下刻意让世人知道,甚至夸大其辞的,关于慕容清的种种,是不是就是为了今天?”

  他握着我的手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从那时起,殿下就在谋划这一天了,是不是?”我依旧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唇边忽而就泛出一抹荒凉而又自嘲的弧度:“殿下一手毁了我的家,现在却又恩许我留下这条命,我是不是应该感谢殿下?”

  我抽回了自己的手,他僵了下,却终究只是慢慢松开。

  我的心里,忽然就不受控制的想起了从前,那一段从我记忆中抹去的从前。

  当年,他亲眼看着我从悬崖上跳下,结束了一切的爱恨纠缠。

  而如今,他在极力的保全我,我不是看不出来。

  只是,却不知道,到底哪一种才算做真正的残忍,而哪一种,又算仁慈。

  恰此时,马车缓缓的停下,我心底复杂而沉郁的情绪,几乎让我承受不住,可是,我却还不能倒下去。

  “殿下,房大人、杜大人和赵大人他们几位,已经在前厅候了多时了。”我们方一下马车,秦安便上前来对南承曜开口道。

  我无心理会这些事端,独自一人走进了王府,或许是得了南承曜的授意,秦安一直将我送到归墨阁方才离开。

  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此时此刻,我的思绪一片混乱,我告诉自己必须先冷静下来,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理清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去走。

  在如今这样的局势之下,我很清楚,行错任何一步,所要付出的代价都不是我所能承受得起的。

  回到归墨阁,我却并没有见到疏影,听画意说,我们刚进宫,她便出府去了。

  我料想着她必然是因为牵扯暗香,所以出去打听消息,虽然不可避免的有些担心,但也明白,她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不会出什么事的,反倒是限制了她的自由把她困在府中,依她的性子,只怕要被焦虑与忧心折磨疯了。

  一面暗自想着,一面走回房间,房间里并没有旁人,只有漓陌一袭白衣,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张单子把玩。

  见我进来,她也不起身,依旧拿着那张单子,抬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看我:“三王妃,这张方子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单子,一看之下才知道,那是当日淳逾意开给我的方子,只是那时,我整个人因为桑慕卿的事情太过震惊混乱,不过是随手将单子交给了疏影收着,并不甚在意。

  后来便出府去了邪医谷,一连串的变故几乎将我的心力耗尽,我压根就忘了还有这么一张方子,不知道漓陌是从什么地方又将它找了出来。

  “怎么了?”我问。

  她依旧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我的小腹:“王妃想必还没有用过这单子上的药方吧,也算是走运了。”

  我的心微微一顿,将那单子上的药材重又细细看了一遍,却依旧看不出任何不妥。

  漓陌笑道:“王妃就省省心吧,开得出这张方子的人,这世间没有几个,除了公子,大概就只有淳逾意、萧圣音寥寥几个人有这个本事了,你看了也是白看。”

  我看着手中的单子,回想起当日淳逾意的话语:“这张单子,的确是淳先生写给我的,那时,他告诉我,若是想要保住腹中的胎儿,就每日照着他的方子服药。”

  漓陌笑了起来:“说得是不错,只不过说少了一个字,三王妃若是不想保住腹中的胎儿,倒是可以每日照着这个方子来服药。”

  我心下一冷,而漓陌继续略带嘲讽的笑道:“这张方子开得高明极了,即便是宫中太医院院判只怕也看不出任何端倪,这几味药材,看似温补,凑在一起对王妃自然也无碍,不过对腹中的胎儿如何,可就不好说了,看这方子上写的,偏又特意强调必须‘煎汤代水’,可真算是煞费苦心了,既要落了孩子,又极力避免损伤了王妃的千金之躯,真是有趣。”

  我心底寒意蔓延,勉力扶着案几站稳身子,却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门外,已经传来了疏影的哭声——

  “小姐,小姐,现在可怎么办啊,潋少爷就要被问斩午门,刑期已经定了,就在三日之后……” 
 
第101章

  疏影的面上,写满了惊痛惶恐的神色,泪水更是如同止不住一样,泛滥成灾,她紧紧的抱着我,浑身颤抖。

  可是,此时此刻,我根本无心无力去安慰她,我握住她的双肩,咬牙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就在刚才……我出府去打探暗香的消息……走到城门的时候……正好遇到张榜告示……那告示上就是这么说的……三天以后……潋少爷就要被问斩午门了……哇……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啊……”她哭得连气也喘不上来。

  而我,如同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再无力强撑下去,软软的跌坐在塌间,一段段的往事,却历历在目。

  二姐,我带你去骑马。

  那少年剑眉星目,对我明朗一笑。

  多少次,我骑在“逐风”的背上,与他并辔驰骋。

  而又有多少次,他舞剑,我抚筝,剑势琴音,仿若共生了千年。

  纵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彼此间的那份牵挂,不是假的。

  我并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刻,却没有想到,会是那么的快,在我什么都还来不及准备之前,如同平地惊雷一般,让我一时之间,措手不及。

  可是,可是,那是潋。

  是有着一双坦荡泪落眼睛的潋,是这个世间毫无保留全心待我的潋,是每一想起就会让我从心底泛起暖意的潋。

  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问斩午门,而我自己却什么也不做。

  猛地站直身子,我径直往倾天居行去。

  其实在回来的马车上,南承曜就已经算是拒绝过我一次了,然而事到如今,不管有多荒唐讽刺,下意识里,我最先想到的依然是他。

  南承曜并不在倾天居,逐雨说他正在思渺轩会客。

  忽然想起刚从紫荆宫回来的时候,秦安就曾等在王府正门说有客来访,这么不凑巧的时机,可是我却别无选择。

  三天之后,潋就要被问斩午门了,我根本就不敢耽误,也耽误不起。

  一刻不停的往思渺轩赶,至少在表面上,相府的下人们对我的态度仍然和从前一样,并没有半分不同。

  所以依然是,没有经过通报,我便能顺顺畅畅的进到思渺轩当中。

  透过庭前小院,隔了疏疏朗朗的花枝,正殿的门虚掩着,而正殿当中诸人交谈的声音,便随风传来。

  “……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了三殿下,还请殿下不要见怪。”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声音,而杜如吟有如黄莺出谷一般的嗓音紧接着柔柔响起——

  “哥哥,你总是急躁,三殿下对吟吟如何,父亲和哥哥也是看在眼里的,怎么还好这样误会殿下呢?”

  听她这样一说,我便明白,方才秦安口中的杜大人,便是杜如吟的兄长,现任上京门千总的杜如滔,只是不知道她的父亲杜奉安有没有同来。

  “我这不是为你着急吗?”杜如滔笑道:“谁能猜透三殿下原来只是想要利用慕容清来拉拢人心,你如今又有了身孕……”

  “哥哥!”杜如滔的话没说完,被杜如吟又羞又急的打断。

  我不由自主的顿住了脚步,一动也不能动弹,只能听得杜如滔的声音带了点满不在乎,再度传来——

  “怕什么,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啊,况且如若不是皇上病着,你已经是名正言顺的侧王妃了,如若不是现在处在废嫡与否的关键时刻,民心犹为重要,你就是我南朝三王妃了——是不是啊,三殿下?”

  “委屈吟吟了。”南承曜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说了这样一句。

  那杜如吟依旧柔柔开口:“只要能帮到殿下,吟吟什么都愿意,并不觉得委屈。”

  南承曜不欲再多说下去,转而问道:“这位是?”

  杜如滔答道:“这是卢鸣辉将军,原来在慕容潋手下任副将的,卢将军可真是忠君爱国,若非他及时将慕容潋的行踪通报给了朝廷,可有得折腾呢,所以我才镶着带他来给殿下见见。”

  南承曜没有说话,倒是那卢鸣辉连忙开口道:“末将深受朝廷和皇上重恩,如何敢不披肝沥胆竭诚回报,当日在南疆,慕容潋拒捕意图谋反,杨夺、司徒少权不辨是非誓要追随,还逼得末将不得不点头跟随他们一道返京,但末将怎能有负皇恩呢,于是就在途中伺机将消息禀告了朝廷。”

  杜如滔接道:“将军的苦心没有白费,杨夺、司徒少权那两个叛徒可没慕容潋那么走运,有殿下‘活捉’的口谕,早死了,不过这慕容潋,我估摸着也没几天好活了。”

  卢鸣辉连忙应道:“他们是罪有应得……”

  接下来的话,我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卢鸣辉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

  潋在书信中曾多次提到,称他英勇武隆,甚是器重。

  却不想,他全然没有保留的信任,竟然换来了如此惨痛的背叛。

  我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看着仍旧侃侃而谈的卢鸣辉微微一笑:“敢问卢将军,若是谋反,潋会不带南疆重兵,反倒是带一个叛徒同行吗?再说了,当日卢将军是被逼无奈,还是自请同行,本宫可是怀疑得很。”

  “你——”

  他似是想要发作,却被南承曜淡淡止住:“她到底还担着三王妃的名。”

  卢鸣辉不说话了,而南承曜转向我,冷淡而不悦的开口:“你来做什么?”

  我深深看他:“殿下,潋不是谋反,根本就不是。”

  “那又如何?”他别开眼睛不再看我,依旧冷淡说着。

  我正欲开口,思渺轩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尖细的声音:“圣旨到——”

  宣旨的太监走进正殿,拖长了声音念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慕容潋逆谋罔上,判于三日后问斩午门,特命三皇子南承曜午时监斩,钦此——”

  “臣领旨谢恩!”他一字一句的开口,每一个字都如冰刃一样,刺进我的心底,从未有的绝望几乎让我承受不住。

  “殿下,我有几句话想和殿下单独说。”闭了闭眼,我强自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却并不看我,漠然道:“如果是为了慕容潋的事情,没这个必要。”

  “殿下,”我几乎是在哀求他了:“潋不是谋反,根本就不是,只要他没事,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依旧不看我,一字一句,冷漠而残忍:“你能为我做什么?”

  站在他身后的杜如吟,唇边缓缓勾起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可即便如此,也依然美丽得倾倒众生。

  “殿下要的如果只是宁羽倾的脸,我没有办法给你,但是——”

  声音里掩不住凄然绝望,我狠狠的一闭眼,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衣袖。 
 
第102章

  我的话没有说下去,只是狠狠闭上眼,默不作声的伸手想要拉自己的衣袖。

  如果是他,看了,是不是就会明白,又是不是还会感念着曾经种种,而我所要的,只是潋能活着。

  然而,更快的,我的手指刚触上衣袖,“啪”的一声,他重重的一记耳光打到了我的脸上,止住了我所有的动作,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站立不住。

  从我记事起,连一句重话都未曾听过,可是如今,打我的人,竟然是他。

  思渺轩内一众人等,包括大都统房刚璞在内,全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怔住了,鸦雀无声。

  而南承曜面色铁青,隐约泛白,贵为南朝三皇子,他杀人或许无数,动手打人,并且是一个女人,大概还是平生第一次。

  却没有想到,竟然是我。

  他的声音冷寒如铁:“谁准你提这个名字的?出去。”

  根本不等我有任何反应,他已经厌烦的开口吩咐屋内候着的秦安:“送她回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让她踏出归墨阁一步。”

  秦安上前,对着我面无表情的开口道:“走吧,王妃。”

  我慢慢站直身子,冷冷看向南承曜,那样久。

  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

  秦安一直送我回到归墨阁内,我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秦总管真的打算就此将我禁足在这里?”

  秦安面上现出为难的神色:“王妃,其实殿下……”

  我疲倦的打断他:“你只要告诉我是,或者不是。”

  秦安静默了片刻,点头。

  我嘲讽笑起,而他对着我躬身行下大礼:“请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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