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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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春秋-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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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查的人忽略了院子。
  但四周仍有现身警戒的人,监视这院子里的动静。
  负责埋伏监视的人,曾经目击雍不容进入黑暗的大厅,之后便不再外出。
  决不可能在四周有人潜伏监视下,偷偷退出而不被发觉。
  而且,院子里无处可以藏身。
  大搜全宅,却忽略了院子。
  而在形如祭天坛的右侧,一盆盆景与坛脚之间,却蜷缩着一个隐约的人影,躯体缩小至
最大限。
  似乎比一头蜷卧的犬大不了多少,如不留心察看,即使经过盆景左近,也不知道有人蜷
缩在盆脚下藏身。
  他是雍不容,浑身散发出怪味道,衣裤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因此穿在外面的青衫似乎
曾经上了浆,干时硬梆梆地,异味令人闻之反目。
  没人发现他,他像已沉沉入睡,好梦正甜。

  天将破晓。
  全宅仍在乱。
  全宅仍然灯火通明,大院子四周所悬挂的八盏照明灯笼,大蜡烛燃烧甚旺,照亮了整座
大院。
  三个颇有身份的人,背着手一面走一面交谈,缓步向拜天坛接近。
  拜天坛高有七级,顶端坛中心放置有一只千斤石鼎。
  三人拾级而上,站在石鼎旁仍在交谈。
  “上起承尘,下抵每一个地窖,全都搜遍了。”一个身材修长的中年人说:“就是不见
有人。难道说,人真逃掉了?”
  “所有警哨,皆肯定表示没有任何活物逃出。”另一个粗壮的人说:“人一定还在,决
不可能逃出而不被发现的。
  该死的!我不相信这小子真会五行遁术,天一亮再彻底搜查,一定可以把他搜了出
来。”
  “可能永远搜不出人了。”为首的人说:“人一定逃走了,而且死在别处。相信天亮后
不久,就可以知道真象了。”
  “管事的意思……”
  “届时自知,不必知道的事,不要多问。”
  “咦!那是什么?”身材粗壮的人向坛脚下的盆影一指:“好象是……
  “是人。”为首的管事大叫,一跃而下:“大胆,敢躲在这儿偷懒睡觉。”
  卟一声就是一脚,踢在雍不容的大腿上。
  “哎哟!”雍不容大叫而醒,急急爬起。
  人一站起,灯光明亮下无所遁形。
  “是你……”踢他的人惊呼。
  他急窜而走,像出了穴的鼠。
  “是雍不容,捉住他……”另一个大叫,飞扑而上,没想到他突然折了向,一扑落空。
  全宅再次大乱。因为雍不容已转入厅中。

  天亮了,搜屋的行动也结束了。
  全宅三十位男女,居然搜不出一个健壮的大男人。按理,连老鼠也不可能藏匿在屋子里
而不被发现。
  只差没有把地皮翻过来而已,所有的人实在感到无比的愤怒和难堪,有些人快要气疯
了。
  潜伏守候了一整夜,再彻底的搜查全宅,结果是:要搜的人竟然在院子里不可能藏身的
地方睡大头觉,仅凭这一点就会把人气疯。
  天虽然亮了,内院某些房舍仍需要点灯。
  两名侍女打扮的女郎,在内房伺候徐大小姐梳洗毕,端了洗漱用具进入内间清理。
  房中只剩下徐霞一个人,坐在妆台前对镜匀脸。
  在银灯的照耀下,她发现本来明亮的凤目,眸子出现了一些红丝,那是睡眠不足的症
候,一种爱美女人的最讨厌症候。
  “都是他害的!”她愤愤地说。
  守候了一夜,当然有点睡眠不足。
  叩门声三响,她本能地转首回望。
  侍女在内间,怎会有人叩门?
  她大吃一惊,倏然而起。
  本门关着的房门已经大开,门内站着邪笑着的雍不容,脸色有点苍白,叩门的手仍附在
门上。
  人已进来了,叩门是恶作剧的举动。
  “喝!你的香闺并不怎么样嘛!比留花院那些姑娘们的绣房差远了。你这南京女强人的
香闺,实在缺乏引人遐思的女人味。”
  话说得充满邪味,简直不像话,以往可怜虫的形象完全消失,像是脱胎换骨变了一个
人。
  “你这该死的贼胚……”她愤怒得像就踩了尾巴的猫,急冲而上。
  她忘了自己衣裙不整,忘了只穿了亵衣亵裤,急怒之下忽略了满身春光,刚洗漱还没正
式穿着衣裙。
  这光景怎能与一个大男人动手动脚打斗?
  雍不容话说得缺德,说她的香闺缺乏引人遐思的女人味,未免形容过份。
  至少她这成熟少女衣裙不整的俏丽胴体,就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的大男人色授魂与,神
魂颠倒不克自持。
  这一冲上的举动,也真够瞧的啦!
  她半露的酥胸跳荡,妙相毕呈。
  雍不容不是没见过女人的急色鬼,面对这位喷火女郎不动丝毫情欲,双手向上一抛一
挥,灰雾四涌。
  “迷魂粉来也!”雍不容笑着叫。
  徐霞大吃一惊,以为真是迷魂粉,双掌本能地向前推拍,她屏住呼吸立即向后暴退几
步!
  上次交手,她没占上风,这次也不妙!
  雍不容猛扑而上,像一头扑向猎物的豹,暖玉温香抱满怀,一双铁臂连手带腰抱得结结
实实。
  “哎呀!”
  徐霞羞急地惊叫,只感到浑身发软,发僵……
  这辈子她那尝过这种滋味?砰然大震中,两人摔倒在地,是被雍不容扑倒的,把她压在
下面精彩绝伦!
  双手抱在她敏感的胁肋部份,手指略动她就受不了,气血一阵翻腾,失去了用劲反抗反
击的力道。
  “快来救……救我……”
  她狂乱地叫,手挣脚蹬作绝望的挣扎。
  内间里抢出惊慌失措的两侍女,大惊失色。
  “退回去,不许上。”雍不容大喝:“你们不希望徐大小姐见不得人吧?”
  右手掐住她的咽喉,右手按住她的面孔,食指与无名指的指尖,落在双目搭住眼皮,只
要往下一按,这一双又动人又带煞气的明眸算是完了。
  “天杀的!你……”她依然强横。
  高不容掐住咽喉的右手向下一滑,按上她半露的酥胸徐徐增加了压力、嘿嘿邪笑。
  “你……不……不要……”她快要崩溃了:“你……你们退回去,退……”
  两侍女不敢不退,惶恐地退入内间。
  “这才对。”雍不容笑说,猛地跳起来,乘势把她抓起向床上一抛。
  她反应恢复了,但不抓床口春凳上的衣裙穿,却抓枕边的剑和百宝囊。
  “你如果不放乖些,一定剥光你。”雍不容抓起妆台的银灯:“放上一把火,要闹就闹
大些!”
  反正我是秦淮河的混混,什么坏事都可以做得出来,谁怕谁呀?
  你怎么还不赶快穿妥衣裙,就这样在我的面前打情骂俏的呀?哈哈!我当然是喜欢
啦!”
  “你……你给我滚出去……”她羞愤地尖叫。
  “唷!我原以为是你老哥徐义派人找我的,岂知却是你的主意。请鬼容易送鬼难,你请
我来,却又要我滚出去,没那么容易。”雍不容摆出泼野像:“留香院那条街上,最少也有
百十个寻芳客,目击你徐家的人出面请我的,我要出去把今天的事如此这般一说,徐大小
姐,你要我怎么说呢?”
  她羞愤难当,惶急地、手忙脚乱地穿衣裙。
  “你死了,就没有什么好说了。”她一面穿衣裙,一面咬着银牙说:“我一定要杀死
你,一定。”
  “我知道你会,你是个丝毫不迟疑操剑杀人的母老虎。”雍不容转身往外走:“我在小
花厅等你。”
  她抖手就发出三枚攒心针,确是气坏了。
  就有这么巧,雍不容恰好顺手带上门,针也恰好钉在门上,无意中逃过一劫。

  雍不容坐在雅致的小花厅等候,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沉重的齐眉棍。
  院中其他的人已得到警讯,齐向内院集中,但未获召唤,他们不便擅自向内院里面闯
入。
  屋顶与偏院厢房等处,打手们提刀握剑,形成严密的包围网。
  这次,他跑不掉了,插翅难飞。
  他以为徐霞一进花厅,很可能先发射暗器,再挥剑愤怒地狂攻猛砍。
  估计完全错误,厅门开处,他的眼前一亮,香风扑鼻,没有暗器飞来,没有剑光闪烁。
他真的不敢相信!
  眼前出现的风华绝代少女,是南京城人见人怕的母大虫徐霞。
  经过巧手打扮的徐霞,比那天在途中等候问罪时更为出色,更为艳光四射,这才像一位
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啦!
  这才是人见人爱女性味十分的青春少女,明艳照人的面庞留有三五分羞意,更添三五分
醉人的绰约风华。
  美丽的女人总是让人怜爱。
  她莲步轻移,翠裙款摆,俏巧地出现在他面前,衿持地低头嫣然羞笑。
  唯一隐约保持的往昔形影,是那双动人的秋水明眸,在浑身散发出来的高贵雅致风华
中,明眸依然隐约可见英气流露。
  “老天爷!我可变成贼头贼脑打闷根的混球了。”他苦笑,将齐眉棍向壁根下一丢:
“古人形容美丽的女人,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天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我知道,你是
我所见过的女人中,最美丽最动人的大闺女,没错。”
  “谢谢你的夸奖。”徐霞有教养地微笑,往昔的骄傲自负横蛮霸气一扫而空:“人是应
该随年岁成长而有所改变的,希望今后亲朋们不要把我仍然看成母大虫。”
  “是啊!人总是会长大的,除非命该夭寿。”他颇有感慨地叹了口气:“徐大小姐,可
否将把我找来的原因见告?”
  “你到留香院找杨含翠,是吗?”
  “是的”
  “你知道我三哥在留香院不三不四。”
  “是的。”
  “最近,我三哥很少到那儿鬼混了,因为留香院可能已经成为天道门的活动秘窟,我不
希望你再到那种地方走动,更不希望你遭到意外的伤害,所以我派人在留香院附近阻止你进
去。”
  “哦!你知道天道门在留香院建了秘窟?”他颇感意外。
  “是的,我三哥发现的。昨晚,他们计算了天地不容,目下正在搬拆崩坍了的含翠楼,
听说把天地不容活埋在里面了。本来我以为你是天地不容,没想到另有其人。”
  “哦!原来你把我引来,用意是想证明我是不是天地不容?”
  “是的。”徐霞坦率地说:“这是我三位哥哥的意思。人怕出名猪怕肥;目下大胜镇徐
家与龙江船行,已取代了南京双豪的地位。
  总有一天,会与天道门发生利害或权势的冲突。假使你是天地不容,希望你能站在我们
的一边,人不亲土亲,胳膊往里弯,是不是?”
  “我不是天地不容,你失望吗?”
  “不,我已经发觉,你以往从不表现自我,甘心受人欺负,原来这是你大丈夫虚怀若谷
的良好德性所使然,其实你是身怀绝技,深藏不露的草野奇士,我高兴有这种好朋友好邻
居。”
  “别挖苦人了。”他苦笑:“不错,我的确身怀绝技,能躲、能逃,能挨得起揍,能用
心计,能撒野放泼,能……”
  “你有完没有?”徐霞笑嗔:“我问你,那位替你管家的小丫头,目下在何处?”、
  “她呀?我一搬,她就走了。”
  “她是千手飞魔的女儿,没错吧?”
  “她没说,我怎知道她是谁的女儿?”他推得一干二净。
  “你骗人。”徐霞盯着他笑:“我猜,你与千手飞魔一定有些什么渊源。”
  “你完全猜错了,我在龙江船行做了五六年小伙计,从来不曾与稍有名气的人打交道。
我敢打赌。连周东主也不知道千手飞魔是圆是扁。”
  “你为什么要到留香院来找杨含翠?你花银子请牛鬼蛇神打听她,有何特殊的理由
吗?”
  “很抱歉,我不便说。此事有关风与月,你一个大闺女最好装聋作哑。哦!你说天地不
容死了?”
  “是的,你……”
  “哈哈!妙极了。”
  “妙什么?”
  “今后,我可以正式取代天地不容了。”他离座而起:“这次多有得罪,休怪休怪,告
辞。”
  “请留一早膳……”
  “不必了,谢啦!徐大小姐,今后请不要再派你那些打手保镖跟着我,免生误会。再
见。”
  不管徐霞是否愿意,他匆匆急步出厅走了。

  两位侍女站在厅,留意徐霞脸上的神色变化。
  徐霞的秋水明眸中,虽然仍有英气流露,但多了另一种神采;一种表情丰富而复杂的神
采。
  “小姐,为何不留下他?”一位侍女迟疑地问。
  “时辰未到。”徐霞似乎不想多加解释。
  “那天地不容……”
  “他不是天地不容。”
  “至少,他很可能是天地不容的党羽。迄今为止,咱们仍然无法证实谁是真正的天地不
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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