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才女--石评梅传 作者:柯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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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才女--石评梅传 作者:柯兴-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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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冯、胡、孙的三角同盟亦告形成。

  1924年9月15日,奉军开始向朝阳、山海关进兵,曹锟、吴佩孚的北京政府发市了对张作霖的讨伐令。冯玉祥18日被任为第三军总司令,命他即刻率兵北上,出古北口,趋赤峰,与奉军作战。可冯玉祥拖到21日,先头部队才出发;最后鹿钟麟①的旅,24日才开拔完。一天前进80里,然后又往回折60里。10月1日才到古北口,11日才进驻滦平。12日,吴佩孚到山海关前线督战离开了北京。冯玉祥立刻宣布班师回京,推到曹吴!

  

  ①鹿钟麟(1883一1966)直隶保定人。字瑞伯。1924年随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担任京畿警卫总司令、国民军第一军第一师师长等职,奉命驱逐溥仪出宫。曾任国民党五届、六届中委。建国后任国防委员会委员。

  冯玉祥的部队10月21日开始班师,向北京进发。数万之众,行如流水。鹿钟麟的先头部队22日就到达了北苑,创造了一昼夜行军200里的空前速度。

  鹿钟麟率队于夜里十二点到达安定门。镇守北京城的孙岳大开城门迎接入城,天亮以前,把所有的交通要道全都封锁,包围了总统府,把曹锟囚禁在中南海的延庆楼里,控制了整个北京城。

  冯玉祥举行的北京政变,在一夜之间,不放一枪,不耗一弹,在宁静的深夜,鸡犬不惊,民众不知,连曹锟和政府的要员尚在梦中,便政变成功。直到第二天清晨,城内居民看到通衢要道,遍布佩戴“不扰民、真爱民、誓死救国”臂章的士兵,才知道发生了重大事变!

  冯玉祥23日到达北苑,立即召开军事政治会议,决定电请孙中山北上主持大计。考虑孙中山来京尚需一段时间,于是先请段祺瑞出面维持。早已暗中窥视北京宝座、野心勃勃的段祺瑞,受此邀请,正中下怀!

  紧接着,冯玉祥将军又在南苑举行了有中外记者参加的阅兵式,“京报”记者邵飘萍应邀参加。冯、邵一见如故,无话不谈。邵飘萍建议冯玉祥赴苏联学习,并建议他立即与南方革命力量取得联系,将部队改为国民军。冯玉祥听后很激动,急忙握住邵飘萍的手,连呼:对,对!

  不久,冯玉祥亲笔下聘书:“特聘邵飘萍先生为本署(即指西北边防督办署)高等顾问”。

  孙中山接受邀请,于11月13日自广州出发,起程北上。孙中山尚在来北京途中,段祺瑞和张作霖便于11月21日、24日先后到京。段祺瑞24日就任临时执政,冯玉祥25日便被迫提出辞呈,发出下野通电,避居京西天台山。

  冯玉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成功的举行了北京政变。又以比“迅雷”更快的速度,被挤出了北京城,这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

  避居京西天台山的冯玉祥,仰天长叹:前门赶走了一只狼,后门引进了一只虎!

  11月下旬,有一天,评梅校改完了《梅花小鹿》诗集,果然约了小鹿到雨华春吃螃蟹。

  这是一个菊花含笑枫叶如火的深秋,是冯玉祥赶走了吴佩孚,迎来了段祺瑞,自己空着手离开北京的日子。街上,鹿钟麟的警备军警,扛着枪,排着队,在巡逻;马路上,仍旧看得见政变时的标语纸屑。

  雨华春,名嫒雅士,济济一堂,猜拳行令,好不热闹。当评梅和她身后的小鹿,刚走进门时,当跑堂的小伙计热情地喊道:“二位小姐,里面请,雅座!”的时候,许多猜拳行令的人,伸出的“五魁手”、“哥俩好”便立时停在半空,许多交谈说笑的嗡嗡声便立时安静下来。一个个,或侧目,或神着脖子,直眉瞪眼地瞅着评梅。——咦!哪来这么个气质典雅的少女?

  可惜,他们不知道,她就是北京著名作家评梅;她就是读者们在北京十几种报刊上,经常看到的熟悉的名字——评梅的本人;她就是以优美清妙的诗篇、文彩绚丽凄艳的散文,打动过干百万读者心灵的女作家评梅!

  评梅凭她的感觉,猜度出饭店里一时间突然静下来的原因。她避开许多双向她投来的目光,假装什么也没看到,假装平静地领着小鹿拣了个靠窗角落的桌旁坐下。

  小鹿低声说:

  “梅姐,他们都在看你哪!”

  评梅没抬头,轻声说道:

  “别瞎说!吃什么,快点吧!”

  小鹿点了螃蟹、葡萄酒。评梅又点了两样下酒菜。

  小鹿眼尖,在评梅刚刚坐下,十指交叉着把手放在白府绸布桌面的时候,她就看见了评梅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只象牙戒指,白色的,近乎于惨白。一片阴云立时布上了小鹿的额头,她的心直往下沉,紧闭着两片小嘴唇,不吭气。

  评梅从手提小皮包里,拿出一封信,交给小鹿。

  “谁的?”小鹿接过信问。

  “你看看就知道了。”

  小鹿抽出信,往落款处扫了一眼,带着些惊愕的神情问道:

  “呀,君宇的信!梅姐,这信都一个月了,你怎么今儿咯才拿给我看?”

  评梅说:“那天去‘京报’馆,我就带在身上,本来是预备给你看的。你可好,非闹着让我请客不可!那样的气氛,怎么给你看这样的信?”

  小鹿低下头看信。那封信,大约是高君宇向评梅报告了解决封建婚姻经过之后,评梅回了封信,说与君宇只做朋友,不谈爱情,于是君宇又给评梅写的这封回信。信是1924年9月22日,高君宇从上海去广州的船上写的,——

    评梅:

      你中秋前一日的信,我于上船前一日接到。此信

    你说可以做我惟一知己的朋友,又说我们可以做以事

    业度过这一生的同志,你只会答复人家不需要的答复,

    你只会与人家订不需要的约束。

      你明白地告诉我之后,评梅,我并不感到这消息

    的突兀,我只是觉得心中万分凄怆!但是评梅,我是

    有两个世界的:一个世界一切都是属于你的,我是连

    灵魂都永禁的俘虏;在另一个世界里,我是不属于你,

    更不属于我自己,我只是历史使命的走卒。假如我要

    为自己打算,我可以去做禄蠢了,你不是也不希望我

    这样做吗?

      然而,我何尝不知道:我是南北飘零,生活在风

    波之中,我何忍使你同入此不安之状态?所以我决定:

    你的所愿,我将赴汤蹈火以求之;你的所不愿,我将

    赴汤蹈火以阻之。不能这样,我怎能说是爱你!从此

    我决心为我的事业奋斗,就这样飘零孤独度此一生。人

    生数十寒暑,死期匆匆即至,美必坚执情感以为是。你

    不要以为对不起我,更不要为我伤心。

      我们是希望海上没有浪的,它应当平静如镜;可

    是,我们又怎能使海上平静无浪呢?我希望你从此愉

    快,评梅,但凡你能愉快,这世上是没有什么可使我

    悲哀的了!

      写到这里,我望望海水,海水是那样平静。好吧,

    我们互相遵守这些,去建筑一个富丽辉煌的生命,不

    管他生也好,死也好。

    ……

  看完信,小鹿陷于沉思之中,两眼倾在雪白的餐桌上。

  “梅姐,”过了一会儿,她说。“你先前的去信,我没看到。但是从君字的回信上推测,你那封信,一定是够绝决残忍的了。大概。只许人家和你谈友谊,不许人家和你谈爱情吧?”

  评梅默然,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想是的。”小鹿严肃地说,“不然,怎么能把君字逼出这么一句话来,——‘好吧。我们互相遵守这些,去建筑一个富丽辉煌的生命,不管他生也好,死也好’。他遭到了你的爱情拒绝以后,对你仍旧忠心不二。仍旧忠于他的事业!我以为,君字才是真君子,真正的大丈夫!”

  评梅仍旧默然不语,眼前却闪现出一片汪洋大海。海上正漂着一只船,船头上站着高君宇,任凭大海波涛翻滚,骇浪滔天,他却岿然不动,他只为一个目标,为他的主义而奋斗!他是血染头颅,也矢志为主义奋斗的英雄!

  小鹿重又把信看了一遍,很多感慨,使她感动的地方,便轻轻地念了出来:

  “……我是有两个世界的:一个世界一切都是属于你的,我是连灵魂都水禁的俘虏;在另一个世界里,我是不属于你;更不属于我自己,我只是历史使命的走卒。”

  小鹿进一步说明刚才她说过的意思,来规劝评梅,希望评梅不要辜负高君宇的爱心,苦心,真心,诚心。

  “梅姐,”她说,“看了这样的信,你不觉得君宇是个万里难寻的至诚君子吗?你不觉得他是个真正的英雄,真正的多情的英雄吗?梅姐,他是真正爱你的呀!你虽然拒绝了他,但是他仍旧爱你,哪怕从此孤独一生,只为事业奋斗。悔姐,君宇是用生命在爱你,难道这也感动不了你吗?”

  小鹿鹿很激动,还要慷慨激昂地说下去,这时,跑堂的已把螃蟹、酒、菜端上来了。评梅在桌底下用脚捅了一下小鹿,示意让她暂时不要说。

  洁白的桌面,鲜红的蟹,血红的酒。两个少女,一边吃螃蟹,一边慢慢饮着美酒。一边低声细语地说着悄悄话儿。

  评梅有些醉眼模糊,白嫩的脸上,仿佛映照着彩霞,又宛如盛开的桃花,娇艳得惹人。评梅原本没什么大酒量。和小鹿一样,不过是喝两杯色酒玩玩,不过效颦古来诗人的狂放而已。人生不得意,借酒浇愁嘛!

  小鹿原是为了吃螃蟹才来的,可是螃蟹没吃多少,酒却喝的不少。评梅知道,小鹿是因为对她不满,心中烦恼;也是为君宇遭到的不公正对待,心中伤感;更是为了她和君宇未来的命运担忧,而心中悲怆!

  小鹿眯着一双惺忪的醉眼,不错眼珠地凝视着评梅拿杯的手。

  “鹿鹿,”评梅把玩着手中只剩下一点儿酒底的杯,将沉思低垂的眼睛抬起来,看看小鹿,亲切柔声地说道,“鹿鹿,你真的醉了吗?为什么总是盯着我的酒杯?”

  “我是看你拿杯的手。”

  “为什么?”

  “梅姐,”小鹿板着一副严肃的面孔,非常郑重其事地问道,“梅姐,告诉我,你手上的象牙戒指,是谁给你的?”

  她的严肃,她的郑重,使评梅一时难以披露她的隐衷,难以开口,低头沉默不语。停了半响,才轻声告诉她,是高君宇送她的。

  “我也猜到了是君宇送你的。”小鹿说,“可他为什么要送这样惨白枯冷的东西给你哪?你又为什么要戴上它?今天一来,我就看见了你手上戴着这么一只象牙戒指!梅姐,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评梅没有回答,给自己斟了杯酒,一下喝干。接着又斟了一杯,端起来又要喝,小鹿劈手给夺了下来。

  “梅姐,”小鹿有些动情,有些急切,“这种惨白枯冷的东西,是一种不祥之物,是一种不吉利的东西!梅姐,我请你把它摘下来!”

  评梅意外的坚决:

  “不!”

  “不?为什么不?梅姐,我不愿意你戴着它!”

  “我已经戴了它三天了!”

  “那么说,”小鹿问,“你已经决定接受他的爱情了?”

  “不!只是友情!”

  “这是什么样的友情啊?!”小鹿简直是在愤怒地惊呼!

  “这是,”评梅冷静地说,她过份的冷静,已使小鹿有些寒颤,小鹿觉得她的冷静,近乎于冷酷,“小鹿,这是从此不再把自己的爱情献给第三者的最浓烈、最真挚、最高尚的友情!”

  小鹿把酒杯往桌上猛地用劲儿一蹾,疾言厉色:

  “奇谈怪论!”

  接着,小鹿用一种哀告的声音说:

  “梅姐,把它摘下来吧!我求你,我求你把它摘下来吧!”

  小鹿真诚地同情、爱护,使评梅感动也使她凄伤。小鹿真心是为了她,为了她妙龄美好的青春,为了她光华灿烂的生命,为了她一个少女便显露出的横溢才华,——全都束缚在这惨白枯冷的象牙戒指里,小鹿哭了!

  小鹿伤心地哭着!

  评梅那双美丽深邃的眼睛,流溢出一种感激,而又忧戚的神情。

  “鹿鹿,”她说,“我已经决定戴着它和我的灵魂同在!原谅我,朋友,我不能摘掉它。我是取它的洁白坚固,象征我与君宇的友情!”

  评梅痛苦地低下了头。她痛苦得全身都在颤抖,连灵魂也在颤抖!

  小鹿看着她,心里愈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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