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公全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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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公全传(中)-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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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说:“许景魁你怀里有银子。”许景魁说:“没有。”老爷说:“既没
有,你抖抖。”许景魁果然把丝绦解下,一抖,掉在地下一个纸团。许景魁
正要拈,和尚一伸手拈起来说:“老爷看。”老爷把这纸团打开一看,是个
草底子,勾点涂抹,上写是:

雷鸣陈亮恶贼人,广结天下众绿林,前者劫牢反过狱,原为恽芳是至亲。

老爷一看说:“许景魁,你这东西哪里来的?”许景魁说:“我拈的。”
老爷说:“你早晨才起来,哪里拈的!”许景魁说:“院里拈的。”老爷说:
“怎么这样巧?”和尚说:“老爷把孙康氏带上来。”立刻知县叫人带孙康
氏,孙康氏一瞧说:“许贤弟,你来了。”许景魁说:“嫂嫂你因何在此?”
老爷说:“孙康氏,你怎么认得许先生?”孙康氏说:“回老爷,我丈夫在
日开药铺,跟他是拜兄弟。我丈夫病着,也是他瞧的。我丈夫死,有他帮着
办理丧事。出殡之后,小妇人向他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我有事去请你,你
不必到我家来,他从此就没来。故此认识。”和尚又说:“把孙二虎带上来。”
孙二虎一上堂说:“许大叔,你来了。”老爷说:“孙二虎,他跟你哥哥是
拜兄弟,你何以叫他大叔??孙二虎说:“不错,先前我同许先生论弟兄。
只因我常找许先生借钱,借十吊给十吊,借八千给八千,我不敢同他论兄弟,
我叫大叔。”和尚说:“把他们都带下去。”立刻都把众人带下去。和尚说:
“单把孙二虎带上来。”孙二虎又上来。和尚说:“孙二虎,方才许景魁可
都说了,你还不说?老爷把他夹起来!”知县一想:“这倒好,和尚替坐堂。”
立刻吩咐把孙二虎一夹。孙二虎说:“老爷不必动刑。许景魁既说了,我也
说。”老爷说:“你从实说来!”孙二虎这才从头至尾述了一遍。老爷一听,
这才明白,不知说出何等话来,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零六回找医生鸣冤常山县断奇案烈妇遇救星

话说孙二虎听说许景魁已然招了,他这才说:“老爷不必动刑,我招了。

原本我时常去找许先生借钱。他那一天就说,孙二虎,你是财主。我说,我

怎么是财主?他说,你叔伯哥哥死了,你劝你嫂子改嫁,他家里有三万银子

家主。她带一万走,分给各族一万,你还得一万呢。你岂不是财主?,凡事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就向我嫂子一说,我嫂子骂了我一顿。从此不准我

再说这话。后来许先生常问我说了未说,我一想,他媳妇死了,他必是要我

嫂子,我就冤他。我说,我给你说说。他说是为我发财,他倒不打算要我嫂

子。我又一说,他说怕我嫂子不愿意。我说,我给你说着瞧,他就答应了。

我仗着这件事,常去向他借钱。这天他说,二虎你常跟我借钱,你倒是跟你

嫂子说了没有?我说,你死了心罢,我嫂子不嫁人。他说他瞧见我嫂子门前

买线肚子大,其中必有缘故。他又说,二虎,我给你一口刀,你去问你嫂子,

她这肚子大是怎么一段情节?你嫂子要说私通了人,你把她撵出去,家私岂

不是你的?我一想也对。我这才拿刀到我嫂子家去,偏巧仆妇都没在家。我

正在问我嫂子,雷鸣、陈亮把我劝出来。我跟许先生一提,他说不要紧。他

跟刑房杜先生相好,他叫我把脑袋拍了来喊告。他暗中给托,管保我官司打

赢了,把雷鸣、陈亮治了罪。这是已往从前真情实话。”老爷叫招房先生把

供写了,立刻连孙康氏、许景魁一并带上堂来。叫招房先生当了大众一念供,

许景魁吓得颜色改变。老爷把惊堂木一拍说:“许景魁,你是念书的人,竟

敢谋夺孀妇,调唆人家的家务,你知法犯法,你是认打认罚?”许景魁说:

“认打怎么样?认罚怎么样?”老爷说:“认打我要重重的办你。认罚我打

你一百戒尺,给你留脸,罚你三千银子,给孙康氏修贞节牌坊。”许景魁说:

“医生情愿认罚。”老爷吩咐,立刻打了许景魁一百戒尺,当堂具结,派官

人押着去取银子。老爷说:“孙二虎,你这厮无故妄告,持刀行凶,欺辱寡

妇,图谋家产。来人!拉下去打四十大板。”照宋朝例,枷号一百日释放。

知县这才说:“圣憎,你看孙康氏这肚子怎么办?”和尚说:“她这肚子是

胎。”知县说:“圣僧不要取笑,她是三年的寡妇,哪里有胎?”和尚说:

“老爷不信,叫她当堂分娩。此胎有些不同。”老爷说:“别在大堂分娩。”

和尚给了一块药,派官媒带到空房去生产。官媒带下去,来到空房,把药吃

下去,立刻生下了一个血胎,有西瓜大小,血蛋一个。官媒拿到大堂,给老

爷瞧。和尚一掩面说:“拿下去。”知县说:“这是什么?”和尚说:“此

是血胎,乃是气裹血而成。妇人以经血为主,一个月不来为疾经,二个月不

来为病经。三个月不来为经闭,七个月不来为干血劳。这宗血胎,也是一个

月一长。”老爷这才明白,吩咐把孙康氏送回家去。知县又问:“圣僧,现

在雷鸣、陈亮这二人又怎么办。方才在大堂之前,雷鸣咆哮公堂,亮刀行凶,

我正要提恽芳,正值圣僧来了。”和尚说:“那一天我走时,在签筒底下留

了一张字,老爷一看就明白了。”知县挪开签筒一瞧,果然有一张字柬。老

爷打开一看,上面写的是四句话:

字启太爷细思寻,莫把良民当贼人。马家湖内诛群寇,多亏徒儿杨、雷、陈。

老爷一看,心中明白,说:“原来是圣僧的门徒,本县不知。”立刻先出革

条①,把刑房杜芳假公济私、贪赃受贿、捏写假字、以害公事,把他革了。这 


①先出革条:“先”,做“取”解。“革条”,“革职文笺”。“先出革条”即“拿取革职文笺”。

才派人叫雷鸣、陈亮上来。老爷把刀还给雷鸣,赏给二人十两银子。雷明、
陈亮给师父行礼。和尚说:“我叫你们两个人去办事,你二人要多管闲事。”
陈亮说:“要不是师父前来搭救,我二人冤枉何以得伸。”和尚说:“你两
个人快走罢。”雷、陈谢过了老爷,辞别和尚,出了衙门。二人顺前大路往
前直走。走到日落西沉,见自前有一座村庄。东西的街道,南北有店有铺户。
二人进了一座店,字号“三益”。伙计把两个人让到北上房,打过洗脸水,
倒过茶来。二人要酒要菜,吃喝完毕。因日间走路劳乏,宽衣解带安歇了。
次日早晨起来,雷鸣一看,别的东西不短,就是裤子没有了。雷鸣说:“老
三,你把我的裤子藏起来。”陈亮说:“没有。”陈亮一瞧,裤子也没了。
陈亮说:“怪呀,我的裤子也没了。”二人起来,围着英雄氅坐着。心中一
想,有心叫伙计,又不好说把裤子丢了。陈亮说:“二哥,不用找了。叫伙
计给买两条裤子,不拘多少钱。”伙计说:“好,要买裤子倒巧了。早起东
跨院有一个客人,拿出两条裤子,叫我给当也可,卖也可,要二十两银子。
我没地方卖去,我瞧他有点疯了。”陈亮说:“你拿来我们瞧瞧。”伙计出
去,少时拿了两条裤子来。陈亮一瞧,原是他二人的裤子。两个人拿起来就
穿上。伙计一瞧,心说:“这两位怎么没裤子?”雷鸣说:“伙计,这个卖
裤子的在哪屋里?你带我们瞧瞧去。”伙计点头,带着雷鸣、陈亮来到东跨
院,正到院中,就听屋里有人说话,是南边人的口音,说:“唔呀,混账东
西,拿裤子给哪里卖去,还不回来。”伙计说:“就是这屋里。”二人迈步
进去一看,见外间屋靠北墙,一张条桌,头前一张八仙桌,旁边有椅子,上
手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头戴翠蓝色武生公子巾,双垂烛笼走穗。身穿翠蓝色
铜氅,腰系浅绿丝鸾带,薄底靴子。白脸膛,俊品人物,粗眉大眼,雷鸣看
说:“你这东西,跟我们两个人玩笑!”书中交代:这个人姓柳,名瑞,字
春华,绰号人称踏雪无痕。也在玉山县三十六友之内,跟雷鸣、陈亮是拜兄
弟。这个人虽系儒雅的相貌,最好诙谐、柳瑞是由如意村出来,奉杨明的母
亲之命,找杨明。他来到这北新庄,住了有几天了。皆因风闻此地有一个恶
棍,叫追魂太岁吴坤。柳瑞要访查访查这个恶棍的行为,如果是恶棍,他要
给这一方除害。在这店住了好几天,也没访出有什么事,昨天雷鸣、陈亮来,
他瞧见,故意要跟雷、陈耍笑。今天雷、陈二人过来,柳瑞这才说:“雷二
哥、陈三哥,一向可好?”上前行礼。陈亮说:“柳贤弟,为何在这里住着?”
柳瑞说:“我奉杨伯母之命,出来找杨大哥。”陈亮说:“现在杨大哥回去
了。我们前天由常山县分手,大概一两天就许到家了。”柳瑞说:“你们三
位怎么会遇见?”陈亮叹了一声说:“一言难尽。”就把华云龙为非作恶,
镖伤三友的事,如此如此一说。说毕,柳瑞一听,咬牙忿恨,说:“好华云
龙,真是忘恩负义。杨大哥撒绿林帖,成全他,待他甚厚,他施展这样狠毒
之心!我哪时见了他,我必要结果他的性命。”陈亮说:“不必提他了。你
这上哪去?”柳瑞说:“我听见说此地有个恶霸,我要访访。”陈亮说:“我
二人一同出去访去。”三个人一同来到上房,吃了早饭,一同出去。出了村
口,往前走不远,只见眼前有一人要上吊。口中说:“苍天,苍天,不睁眼
的神佛!无耳目的天地!罢了罢了。”陈亮三人一瞧,见一人头戴蓝绸四楞
巾,蓝绸子铜氅,不到四十岁。三个人赶过去,陈亮说:“朋友,为何上吊,
看尊驾并非浊人,所因何故?你说说。”那人叹了一声,说:“我生不如死。”
三位要问,从头至尾一说。三位英雄一听,气往上冲,要多管闲事。焉想到
又勾出一场是非。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零七回雷鸣陈亮双失盗踏雪无痕访贼人

话说雷鸣、陈亮、柳瑞三个人一问这人为何上吊,这人说:“我姓阎,
名叫文华。我乃是丹徒县人。我自幼学而未成,学会了丹青画,只因年岁荒
乱,我领妻子曹氏,女儿瑞阴,来到这北新庄店中居住,我出去到人家画画
度日。那一日走到吴家堡,有一位庄主,叫追魂太岁吴坤,他把我叫进去,
问我能画什么。我说,会画山水人物,花木翎毛。他问我会画避火图不会。
我说也行。他叫我给他画了几张。他一瞧愿意,问我要多少钱一工,我要一
吊钱。他说我明天到店里找你去,次日他就骑着马来了。我店中就是一间房,
也无处躲避。他进来就瞧见我妻子女儿。我女儿今年一十七岁,长的有几分
姿色。焉想到他这一见,暗怀不良之心。他向我说,叫我开一座画儿铺,他
借我二百银子。我一想很好,就在这村里路北,开了一间门面的画铺,字号
古芳阁,后面带住家。我就给他画了许多画儿。开张有两个多月,昨天他骑
马出来,到我铺子,拿着一匣金首饰,一对金镯子,说寄存在我铺子,回头
拿。我想这有何妨?他昨天晚上也没来拿,我把东西锁在柜内,今天早晨,
他来取东西,我开柜一瞧,东西没了,钥匙并未动。他立刻反了面,说我昧
起来,叫手下人打了我几下,把我妻子女儿抢了去,他说做押帐,拿东西去
赎回。不然,不给我。我实不是瞒心昧己,我又惹不起他,故此我一回想,
死了就罢了。”陈亮说:“你别死。你同我们到你家去。我们自有道理。”
阎文华点头,同了三个人来到古芳阁。陈亮说:“你把应带的东西,收拾好
了。今天夜里,我去把你妻子女儿抢回来。给你点金银,你逃走行不行?”
阎文华说:“三位要能把我家口找回来,我情愿离开此地。”柳瑞说:“你
等着三更天见。”三个人复又出来。到吴家堡一看,这所庄院甚大,四面占
四里地,墙上有鸡爪钉,周围有护庄濠岸,上栽着垂杨柳。南庄门大开,里
面有几个恶奴。头前有吊桥,后面有角门,三个人探明白了道路,这才回店,
到店里要酒菜,吃完了夜饭,候到天有二鼓,店中都睡了,三个人换好了夜
行衣,把白昼的衣服,用包裹包好,斜插式系在腰间,由屋中出来,将门倒
带,画了记号,拧身蹿房越脊,出了北新庄三里路,来到吴家堡。到了庄墙
下,由兜囊掏出百链套锁扔上去,抓住墙头,揪绳上去。摘了百链套锁,带
了兜囊。三个人抬头一看,见这所庄院,真是楼台亭阁,甚是齐整。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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