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坡食人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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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坡食人树-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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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没有。”
  “于是他就到你的房间打印这个?但是用手写不是也一样吗?”“因为有他夫人在,兄嫂二人关系并不融洽。”
  御手洗沉默了。“他写的可是跳楼自杀啊!真是奇怪的遗书。你哥哥并不是跳楼自杀,而是死在跳楼之前。”御手洗突然抓住了玲王奈的两个手腕,像一个眼科医生一样盯着她的瞳孔,“这封遗书是你恶作剧杜撰出来的吧?”
  “当然不是!”玲王奈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眼睛也同样直视着御手洗,“今天我是回来给哥哥守灵的,守灵过后回到自己房间时想用一下文字处理机,结果在屏幕上发现了这个。”
  “你想用文字处理机做什么呢?”
  “说出来你可能会惊讶,我还是个诗人啊。”
  其实我知道玲王奈有那样的才能。我记得以前在什么场合她当众朗诵了一首自己的诗作。御手洗也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打印出来?为什么不把这个遗书装到自己的衣袋里?既然不打印出来,为什么一定要用文字处理机?况且他说要跳楼自杀,这是他自己选择的死亡手段吗?怎么回事呢?真是奇怪的遗书。”
  “是啊!连这份遗书都读不懂,亏你还是个有名的侦探呢!”“我现在就可以做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解释。”
  “那就让我们听听吧!”
  御手洗盯着玲王奈,一字一句地说:“可以做两点说明。”
  “你就不能快点?”玲王奈催促着。
  “一位女子在她父亲的书房里,对一个装作懂英语的男人进行语言能力测试,要看看他的英语水平究竟如何。”御手洗轻描淡写地说,“这个名侦探其实是装腔作势的人,于是她恶作剧假造了一份遗书,用来转移他的思路,把他弄进死胡同看笑话。”
  玲王奈缓缓地点着头。“真是多疑的人。我已经说了不是那么回事。”
  “名侦探本来就多疑。这样的人在你面前,比装腔作势地‘掉书袋’更令人讨厌吧。”
  “是啊,反正你说的不是事实。”
  “但是,卓先生为什么特地到妹妹的房间里,勉强使用自己根本就不熟练的文字处理机写下一份不明所以的遗书。这样做根本无法判断笔迹,既与后来的死法不符,又不随身携带,拿这样的遗书去解释他的死因,不合常理啊!”御手洗轻声地笑了。
  玲王奈则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还有一种推理,你就快点说吧,我要回自己房间去了。”
  “第二种推断如下。卓先生本来想从你房间的阳台上跳下去自杀,所以进了你的房间。可是又不甘心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人世,就想写一份遗书,可是没有笔。在周围找寻,发现了你的文字处理机,就用它完成了自己的遗书,但是卓先生不会操作文字处理机,他用不惯那个东西,遗书中日语汉字很少就能说明他对文字处理机很陌生。这时他又改主意不想跳楼了,在来到老屋这边登上屋顶时突然心脏麻痹,死掉了。”
  御手洗这么一解释,似乎得到了玲王奈的认可。
  “原来如此。到底是名侦探,这么短的时间就说明白了。”
  “承蒙夸奖,不胜荣幸。刚才你说自己发现遗书的经过时,我就己经这么判断了。”
  御手洗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说,“但是这种水平的推理,我自己并不很满意。”
  “为什么?我认为这已经很圆满了。”玲王奈说。
  我也有同样的看法。
  “首先,卓先生为什么是骑跨在老屋上面死的?靠遗书无祛解释这一点,完全没有体现他爬到屋顶上去的动机,同样也没有说明他放弃从阳台上跳楼的原因。”
  “但是那个……”我和玲王奈同时发出声音。御手洗摆了摆右手,制止了我们。
  “你们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是推理不能靠心情。各种现象应该像下水道一样相互连接,可是刚才的推理就像无本之木,立不住脚。”“另外还有一点。遗书中‘造出这个东西完全是我的责任,现在看就好像是为自己的死特制的’,这句话指的是什么?”“我想指的应该是藤并公寓楼,”玲王奈断然说,“难道不对吗?”
  “我最初也是这么想的。”御手洗说,“但后来变得迟疑了。”“为什么?那幢公寓楼至今仍然在偿还贷款,将来还清贷款后,房租收人就是他们兄弟二人的了。这么看来,完全是为了我的两位赋闲在家的兄长才建了这样一座公寓楼。‘造出这个东西完全是我的责任’这句话,指的难道不是藤并公寓楼吗?”玲王奈说完,像是求得声援一样看着我,我赶忙连连点头。
  “乍一看似乎是这么回事。但在这份遗书的言辞里,似乎感叹这座公寓楼除了作为自杀的工具以外,就没有其他作用了。能感觉到这个意思吗?”御手洗问。
  玲王奈沉默了。御手洗这么一说,似乎也有道理。
  “藤并公寓楼有很多租户,所以设计了很多先进的功能,它可不仅仅是自杀装置。”
  “但是……这么简单的遗书,能有那样多的言外之意吗?我认为他说的就是公寓楼……”
  “我和你的见解不一样。因为你在得出那样结论以前,必须有一个必要的前提。”
  “什么前提?”
  “作为妹妹,你的确认为哥哥。草先生是自杀的吗?”“这个……我哥哥有点不可捉摸,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你却还是把自己房间的钥匙交给了他,说明你还是信任他的。”
  “和所谓信任还是有些不一样……我们只是彼此有些惺惺相惜。”
  “怪馒相惜?”
  “我们都没有工作伙伴或者朋友,不合群。因为这一点,我和哥哥有点惺惺相惜,哥哥肯定也这么想。所以虽然脾性不是特别的契合,但说起双方感兴趣的话题还算谈得来。这和所谓的信任不一样……你明白吗?所以,我把自己房间的钥匙给哥哥保管。”
  御手洗几次点头,却不说话。事实上,他完全理解玲王奈的解释,因为御手洗本人也是这样的人,还可能更甚。
  “所以你认为卓先生是自杀?”御手洗问。
  “至少对我来说……”玲王奈看着自己修剪得很精致的指甲,停顿了一下说,“在自己的文字处理机上发现哥哥的临终遗言,我并不感到突然。”
  “是吗?”御手洗说。
  “哥哥本来不善言辞,居然做过汽车推销员,真是勉为其难。事实上我去做电台节目或者电视节目时也同样很勉强,根本就体会不到乐趣。”
  “是吗?”
  “侦探先生,你理解我所说的话吗?”
  “一点也不能理解。我从来不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是吗……但是头脑聪慧、思维缤密和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能力,甚至是相反的东西。看到哥哥,我就深切地感受到这一点。哥哥是个头脑非常聪明的人。”
  “是啊,我听说过。”
  “哥哥可以整天钓鱼或者读书,然后安静地思考问题。”“这毫无疑问是他的性格。但是,你哥哥从公司里辞职后,难道就没有其他经济来源了吗?没有必要像现在这样自杀吧?”“话虽如此,但一个大男人整天游游逛逛,也并不是很舒服吧?”
  “你的观点还真是出人意外的保守。”
  “我是个老派的女人,一个保守的日本女人。”
  “是吗?我倒是一点儿也没看出来。遗书的事情你告诉郁子了吗?”
  “还没有呢,我先告诉了你。”
  “不胜荣幸。你跟替察也没说过吗?”
  “什么都没告诉他们。”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谁呀?!”玲王奈回应着。三幸怯生生地出现在门口。
  “侦探先生,您的资料已经复印好了。”
  “非常感谢。”御手洗回答。
  “嗯,可是……”三幸说话时,门开了,两个刑警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喂喂,今天辛苦了,查到了什么,给我们看看,这张图纸是什么?”原来三幸复印的资料正被丹下抓在手里。
  “这是詹姆斯·墙恩先生为制造机械玩具而设计的图纸。”御手洗回答。
  “他做出什么来了?”
  “目前还不知道,但他似乎已经开始着手制作了。在插图下边还写着从英国订购零部件的注意事项。”
  “是吗?在哪儿?”
  “哪儿也没有。三幸,麻烦你把这些书放回到书架上,可以吗?谢谢。这套机器装置还没完全弄清,但风向鸡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在哪儿?”
  “就在这位女士的房间里。”
  “玲王奈小姐,晚上好。又见面啦!这位是立松刑警,他可是您的忠实听众。风向鸡是怎么回事?”
  “风向鸡被人扔到多摩川去了,幸好被我的一位听众拾到后送来了。”玲王奈说。
  “在多摩川?怎么回事?”
  “喂!丹下先生,先说说那四具尸骸的鉴定结论好不好?”御手洗打断了他的话。
  “哦,这个嘛……”丹下从胸前的衣袋里拿出一个绿色塑料封面的记事本,翻到夹着一个火柴棍的一页,把火柴叼在嘴上,麻利地说,“四具尸体均是七八岁至十四五岁的儿童,性别均为女性。”
  “都是女孩子……真没想到。”我小声嘀咕,直觉告诉我这是解决如此大案的“钥匙”,于是我竖起耳朵听着。
  丹下看了看我,目光又重新落到记事本上。“推断死亡时间非常困难,目前可以基本排除兰十年以前和最近十年的可能性。”丹下用冷冰冰的语言陈述,“换言之,死亡时间在昭和二十九年至昭和四十九年之间。”
  “长达二十年的时间段!”御手洗也叫了起来。这么长的时间范围,很难找到遇害者的亲属。
  这一点可以证明,御手洗当初的判断是正确的。相对黑暗坡暗号曲调的演奏时间,大楠树中的四具尸骸应该新得多。
  “但是,法医是否更倾向于案情发生在昭和三十年前后?”“啊,是这么说过。为什么把昭和三十年做重点考虑?”“昭和三十年以后,世道不再急剧衰落,战争造成的混乱也渐渐平息,极端贫困的现象也逐步改善。”
  “那又怎样呢?”
  “就是说,昭和三十年以后,如果一个小孩失踪了,就会像现在一样,在社会上引起巨大反响,甚至引起恐慌。那以后的社会已经逐步恢复正常,横滨也慢慢发展成为大都市。”
  “哦……”丹下似乎还没有充分理解御手洗的话,只是模糊地表示同意,嘴里的火柴棍掉了下来。
  “还有,那些儿童的尸体,从人种上判断都是日本人。-”果不其然!“御手洗拍了下手。
  “这样我们的调查工作范围就小多了。在昭和三十年前后,可以查阅一下横滨一带战争孤儿的失踪记录。”
  “为什么是战争孤儿?一定是昭和三十年前后?我还是不太懂……”
  “这是个艰难繁琐的工作。但别无他法,也许只能查阅收容所残留的记录了。尸检报告还说了什么?”
  “还有一点,是非常奇怪的说明。”
  “什么?”
  “四具尸骸头盖骨上的头发是用胶水粘上去的。”
  “胶水粘的?!”连御手洗都目瞪口呆。
  御手洗神情凝重,嘴里不停地重复:“胶水……嗯,关于头盖骨上没有皮肤,做了什么说明没有?”
  “这个问题,明摆着是头盖骨上什么也没有了。”
  “说明原因了吗?”
  “什么也没有说。只说是皮肤没有了。”
  “那么,难道面部皮肤和头皮是凶手从头盖骨上剥掉的吗?后来又用胶水把被害者的头发粘上去,是这么回事吗?”御手洗问。
  我感到毛骨谏然。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如此暴行不但不可理解,而且闻所未闻。“人的尸体有没有这样的可能―与身体其他部位的皮肤相比,面部的皮肤和头皮会先行自然风化呢?”我问御手洗。
  “那怎么可能呢!”御手洗当即回答,“因为肉体的风化―头部和身体其他部位―是同时发生的,不是从头部先开始。否则,早年那些黑暗坡刑场的死囚头颅被砍下以后,就会用特殊的方法来处理了。”
  “也许是大楠树只消化头部。”我说。
  丹下此时接了一句:“的确,头部有被切断过的痕迹。”“四具尸骸都被切断过吗?”御手洗问道。
  “是的。”
  我想起昨夜藤并让在他房间里讲的那些死刑故事,不禁浑身颤栗。
  “丹下先生,对卓先生尸体内脏的各部位进行过显微镜检查吗?有没有做鉴定?”御手洗突然问到了卓。
  “显微镜检查?为什么?除了内脏显微镜检查还要做什么?”“取出各部位的内脏,排除水分,进行蜡化处理,然后薄薄地涂上一层硒,就能析出色素,可以判断组织是否变质了。”“那又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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