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坡食人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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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坡食人树-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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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但太危险的事情不要去做。刚才玲王奈就着了魔,你难道没看见吗?”我弯腰拾起冰镐。这种危险的东西还是不要放在这里,早点拿回仓房收起来的好。
  “我什么也没看见!”御手洗的声音在耳边轰然作响,接着把我手里的冰镐夺了过去。
  “啊?放下!”我大喊。
  御手洗右手持镐,飞快奔向大楠树。他疯了,真疯了!“喀嚓”一声,木片四散,御手洗对着树干重重一击,风吹树摇。当他把冰镐再次高举过头的一瞬,我从背后抱住了他。“冷静!你已经失常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你想遭到诅咒吗?”
  我叫道。
  “你躲开,石冈君!让我一个人遭受诅咒吧!”御手洗喊着。
  “住手!”我又喊道。
  “玲王奈小姐,把他给我拉开!”御手洗对玲王奈说。玲王奈惊惶失措,我和御手洗势均力敌,最后她决定加人我的一边,拉住了御手洗。
  “不行!你难道找死吗?别做傻事!”我们两人终于控制了御手洗。我忽然想起,让讲过,从前在英国,伤害树木的人要被处死。“别拦着我,你看着就可以了!”
  “你真是莫名其妙!”
  “是呀!”玲王奈也说。
  终于,御手洗扔掉了冰镐,挣扎着转过身来,把我们两人挣脱。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们两个离远点看着。如果害怕被诅咒,就给我走开,回房问里上床把头蒙上被子!什么诅咒,我不在乎!不刨开它就破不了案。松开我!”
  “喂!御手洗!”
  御手洗拾起冰镐,面对大楠树,手起镐落,上下挥舞。我因恐惧,手脚如同被紧紧捆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注视着御手洗的暴行。
  沙沙沙!树叶似乎也发怒了,而御手洗不为所动,仍旧挥镐不辍。木片进散,树干裂开了一道缝隙。嘎吱嘎吱,传来木头裂开的声音。
  御手洗又用冰镐横扫,这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枝繁叶茂的大树干一分为二,左边的一半地动山摇地向一侧倾斜,御手洗又对它发出最后一击。它角度越发歪斜,最后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倒在了旁边的铁丝网上。
  大楠树的右半边仍然立在那里。御手洗这次从左向右,用冰镐尖端横砍,于是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右半边的树干也开始倾斜。一击,又一击,随着冰镐的挥动,倾斜的角度也越来越大。挖出尸骸的树洞只剩下一半,成为一处凹陷,留在右侧的树千上。我还没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树干已经一分为二,倒向两边。但是,上面的树冠依然和从前一样。树干深处,一个黑乎乎发出钝光的新树干出现了。
  这时,旧树干的右半边沙沙作响,慢慢地倒了下去,响声动地。
  但是,大楠树仍然立在那里。就像一个鸡蛋,剥去一层蛋壳,里边还有一层壳。
  “怎么回事?这是……”玲王奈惊愕不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叫了起来。
  “这树干是人造的!石冈君。”御手洗洪亮有力的声音响起。“人造的?”我鹦鹉学舌似的反问。
  “对。至今大家所看到的大楠树的树干,来自于技术精湛的英国人的手笔,在天然树干的外面花钱做了一个罩子。这个才是真正的树干。”
  御手洗说着,用镐尖戳了戳刚露出来的湿谁谁的树干。
  我和玲王奈目瞪口呆,夜幕之中相视无言,慢慢查看被劈倒的树千和刚刚显露出来的真正的树干。我走上前去,用手触摸它。冒牌货做得十分逼真,几乎和真正的树干一模一样。
  “做得真……真像啊!”我赞叹不已。真正的树干黑乎乎的,表面上似乎还有一层粘液。这是因为长年没有阳光照射造成的吧?我觉得这应该算一株畸形植物。果冻一样的物质里包含着大量不知名的白色纤维,我不知道这令人恶心的东西是什么,可能是树干长时间被封闭在黑暗之中,树干里面的组织就长到表面上来了。“太精致了,居然能做出这样的质品……但是,做出这东西的……”
  “只能是培恩千的。”御手洗断言。
  “他什么时候做的呢?”
  “首先不会是培恩学校建立之后做的,众目睽睽,树千的模样稍有变化大家就会发现。”
  “那么就是昭和二十或二十一年左右……”
  “应该在那前后。是在清理以前玻璃工厂的废墟时乘机做出来的吧?”
  “培恩学校的师生都被蒙在鼓里了……”
  “藤并家的孩子同样不明就里。卓、让、玲王奈对这个树干的真实性深信不疑,直到今天。”
  黑暗之中,我看见玲王奈点了点头。
  “他骗了大家四十多年……历经风雨,质品居然维持了四十年……”
  “一定是经过防腐处理了。但尽管如此,也已经腐烂不堪了,所以用一把冰镐就可以轻易地刨开。不管是谁都能弄开,可是大家都害怕这株树,谁也不敢动手。”
  “内脏一样的东西却是真正的树干,这真令人惊讶。你最初是怎么怀疑上它的呢?”
  “这是理性思考的结果,否则就不合逻辑了。”
  “为什么……对了,他是为了隐藏尸体啊!有了尸体无处可藏,于是做了这么个外罩。”
  “不,不是那么回事,”御手洗抱着双臂,低头断然说道,“这个冒牌货肯定还有其他用处。依我看在里面存放尸体应该是他后来想出的主意。”
  “那它有什么用处呢?做了这么个冒牌货……”
  “在下结论之前,还有几点需要落实。石冈君,玲王奈小姐,你们都来,我们三个到藤并公寓楼去看看。”御手洗说着,拍了一下我的后背。
  从顶层的电梯出来,站到了玲王奈的门前。玲王奈没有带钥匙,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御手洗从衣袋里摸出一个黑乎乎的铁片,插进门把手中间的钥匙孔里,门开了。
  “玲王奈小姐请进,这是自家请不要客气!”御手洗说。“怎么回事?那就是钥匙?”我问道。
  “我捡来的。啊,玲王奈小姐,请贴着这边的墙走。”御手洗告诉刚刚进屋开灯的玲王奈。
  “为什么?”我责问道。怎么说这也是玲王奈自己的房间。“你也一样,不要毛手毛脚地到房间中央去。以后再告诉你理由。”御手洗说着,很快就趴到方格图案的地面上,仔细检查,然后一点儿一点儿地移动着。
  “你在做什么?”玲王奈惊奇地问道。
  “我在看这里的水痕。不出我所料,果然有细小的水痕穿过房间,直到玄关。”
  御手洗趴在地面上自言自语。
  “喂!你从哪儿捡到这房间钥匙的?”我问道。
  “在藤棚汤澡堂的后面。”
  “你怎么知道钥匙是这房间的呢?”
  “只能是这里的,这是理性判断的结果,否则不合逻辑。好了,稍后再……”
  御手洗从地面上蓦地站起来,刚才的愧悴面容转眼间已然变得神采奕奕。他从哪里得到这样用之不竭的热情?真不可思议。“玲王奈小姐,自打我们从苏格兰回来,刑警们进过这房间吗?”
  “没有,”她摇摇头,“不但你们是第一次,而且我也是第一次进来。回国后我一直待在老屋那边。”
  “太好了。这么说,目前的犯罪现场就像生鱼片一样,新鲜程度良好。现在看看阳台。”御手洗又迅速走向阳台。
  “御手洗先生,你刚才不是在说这里是犯罪现场吧?”“我说的正是这个意思。”“你没开玩笑吧?这个房间?”
  “是啊,御手洗,这里离大楠树和老屋还很远呢!”我也说道。“石冈君,所谓盲点常常就是这样出现的。”御手洗说着,站在了通往阳台的大玻璃门前。
  “插着插销呢!”御手洗用手绢缠住手,拨开了插销,把玻璃门向左拉开。
  “啊!”玲王奈叫了起来。我也感到诡异。阳台上仅有的塑料躺椅横倒在那里。
  这情景似曾相识。卓死后我们到这里来,玲王奈曾给我们演示过台风过后的阳台景象,和现在几乎完全一样。
  “和卓死时一模一样。”玲王奈也说。眼前是卓死后场景的完美再现。同样是玲王奈的两个哥哥,同样是死亡,同样是台风过后,同样是阳台的塑料躺椅的横倒。
  “现在可以把它扶起来吗?”玲王奈问道。
  “你如果暂时还不想躺在上面,那还是那么放着的好。丹下如果能注意到这里的重要性,或许会来看看……啊,不,我又改主意了,没关系,还是架起来吧。
  我如果不提醒他们,他们永远也不会注意这里。”御手洗笑着绕过椅子,转到了栏杆一侧,用手指抚摸着水泥栏杆,然后远眺老屋。对面的灯火都熄灭了,月光下的大楠树似乎没有丝毫改变。
  “玻璃没有破碎。玲王奈小姐,你去检查一下卧室、壁橱和浴室,看看有什么异常,还有那台文字处理机。有什么不对就叫我。”夜风低吟。御手洗两肘支着栏杆,倚靠在那里,面对着黑暗坡曾经的刑场出神地望着。
  看着御手洗倚在栏杆上的背影,我此时突然想对他说点什么,这时响起了电话铃声。
  ‘没有什么不正常的。“玲王奈在里面叫道,接着电话铃声停止了,看来她接通了电话。玲王奈先是”喂“了一声,接着就是低声的英语,可能是外国人打来的电话。
  御手洗隆漫转过身来,他的手掌合在一起,一副骄傲自信的神情。”那电话肯定有给我的信息,是苏格兰的埃里克·埃默森打来的。“”嗯?“我很惊讶,”给你的电话?“
  御手洗点了点头。”迄今为止一切都很顺利。所有的情节都和想象的一样,也包括这个电话,将为我带来意料之中的侦查结果。现在,我感到不明白的地方只有一个了……啊,玲王奈小姐,请问是埃里克的电话吗?“
  “嗯!”玲王奈回答,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埃里克·埃默森让我告诉你,正像你说的那样,在巨人之家的水泥墙里,埋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尸骸。她是达勒斯村在战争时期失踪的克拉拉。埃里克说,破获了这样一桩陷人迷宫的疑难案件,非常感谢你。他说你是日本的福尔摩斯。”
  听了这番话,御手洗并没有欣喜若狂,或许是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吧。只见他两手抚在腰带上,点了几下头。
  “你满意了?这消息等于宣告我父亲是最大的疑犯。”玲王奈悲哀地说。
  “那是你父亲的事,和你无关。”
  “可他是我的父亲!
  “他只是生下了你,你六岁时他就离去了。”御手洗说。“尸体在哪儿找到的?
  巨人之家?”我问道。对我而言,这是最想得到的消息。我们远征苏格兰,对那个巨人之家检查得细致人微。“我们那时不是都检查过了吗?”
  “是啊,一直到台阶。”玲王奈也说。
  “难道还有其他地方?”我问。
  “不,说是就在巨人之家。”玲王奈回答。
  “那是巨人之家门外吧?”
  “不,是在里边。在里面的水泥里。”御手洗说。
  “怎么回事呢?我真糊涂了……”
  “以后再告诉你吧,石冈君。我们合作这么久了,你当然知道我总是最后才揭开谜底的。还有,玲王奈小姐,”御手洗转向了玲王奈,郑重其事地说,“我有一事相求。”



 



火灾



   我和御手洗本来准备在客厅里小睡一会儿,突然楼梯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旋即就到了走廊这边。接着,阳台上的玻璃门发出刺耳的响声,一个人满脸通红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是照夫。他只穿了一件睡衣,花白的头发乱蓬蓬的,眼泡还有些发肿。
  “怎么啦?”御手洗问道。
  “三幸,你们知道三幸去哪儿了吗?”他说。
  “没有在房间里吗?”
  “是个空被窝!你们不信现在就可以去看。这样一张纸片放在床上,因为是英语,我看不懂,你们给我读读。”照夫把纸片递了过来。
  这明显是一个熟练掌握英语的人写出的漂亮的连笔字。“亲爱的照夫,三幸要跳下去自杀了。先于父亲死去,请原谅她J。P。……J。P。?”
  “跳下去自杀?!”照夫大叫起来,“不要开玩笑!孩子为什么要自杀?她根本没有烦心事!喂!你不是侦探吗?从哪儿跳下去的?嗯?说呀!从哪儿跳下去的?”
  “这同卓和让是一样的,已经是第三个人了。”
  “屋顶!”照夫大叫一声,旋风一样转身,出了走廊,向右飞奔而去。我们也在后面跟着。刚穿上拖鞋,照夫就撞开玄关前的门,转眼就不见了。我们出去时,看见他正在庭院里的石板路上一跳一跳地往屋顶上看。
  “屋顶上什么也没有!梯子也没有……”我们走近了,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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