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道完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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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道完结版-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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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回要是再碰上什么钓鱼之类考验演技的事情,就不用盛遥去了,沈老大自己说不定也能上去客串一下,别的不行,装傻充愣倒是已经炉火纯青。
  姜湖的眼神有了点焦距,转移到沈夜熙身上,他想起第一次在警局的楼道里看见这个男人时候的样子,这个人客客气气,偶尔有点小油滑,可是骨子里却是带着那么一股子怎么都挥之不去的不可一世,内敛而敏锐。
  什么时候这样瞻前顾后了呢?
  红灯已经过去了,后边的车在按喇叭,沈夜熙只得把注意力拉回来,慢慢启动了车子。姜湖轻轻地叹了口气:“夜熙,你这样……我心里也很难过。”
  这还是第一次沈夜熙从姜湖嘴里听出“难过”这样的字眼,忍不住一震,姜湖的口气清清淡淡的,好像很不习惯说出这样负面情绪的词汇,可是正因为稀有才杀伤力巨大,带一点叹息味道的尾音一出来,沈夜熙心里就一紧,几乎忍不住就把车子停在路边,把这个人抱进怀里。
  姜湖极缓极缓地问:“跟我一起,很累吧?”
  沈夜熙顿了顿,摇摇头,随后犹豫了一下,又轻轻地点点头,低声说:“跟你做朋友或者同事,都再轻松不过,不过要是再进一步,就……”
  姜湖这个人,无论是不远不近地交往或者一起工作,都是很轻松愉快的事情,他从来不抱怨,从来不诉苦,累了就趴在桌上睡一会,随时被叫醒,随时都能站起来继续工作。他能第一时间注意到所有人的负面情绪,吸收它们,能在众人都焦躁不安的时候,奇异地做那个最冷静的人。
  就像是一堵墙,不显山不露水没有存在感一般地站在那里,但是让墙里的人充满了安全感。
  沈夜熙是表面上掌控全局支配全局的人,姜湖就是那个潜移默化中让大家保持自己的节奏、不会乱了阵脚的人。
  他像是一盏暗夜里发着一点白色荧光的灯,不扎眼,却那么温暖,吸引着所有暗夜中摸索着踉跄行路的人,可是……
  沈夜熙心里涌上一点苦意,想要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又那么难。
  姜湖说:“你如果后悔,以前说过的所有不该说的话,从现在开始,我可以全都当没听过,你可以……”
  他的话音被尖锐的刹车声打断了,沈夜熙猛地把车子靠在路边停下来,正是上下班高峰期,危险的串道行为已经惹了好多人骂了。沈夜熙没理会,只是转过头来,目光死死地钉在姜湖身上,带着一点侵略性和说不出的危险意味。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以姜湖的心理素质,倒是不受他有点可怖的目光的影响,但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把目光移向一边,下巴上却一痛,沈夜熙有些粗鲁地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头硬扭回来,强逼着对方对上自己的视线,表情几乎有些凶狠,一字一顿地说:“姜湖你听着,我这一辈子兴许别的成就没有,但是自以为还是个男人,说出来的话不是放出来的屁,你可以听完一乐当没听见,但是我绝对不会收回来。你要是看不上,我也不是黏糊的人,你一句话,我绝对不会再缠着你。你要不说那句话,我给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
  姜湖睁大眼睛望着他,目光相撞,沈夜熙脸上蓦地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灰败,他顿了片刻,低低地说:“有些话说多了也没劲,我知道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再告诉你一次,听清楚了,这种肉麻的话以后可没有了——我就是想要你,想让你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我眼皮底下,我可以随时伸手抱着你,想让你有什么难处的时候可以跟我说,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你以前是什么人不要紧,只要你以后都是我的人。我知道你大事小事都不言声,可是我想让你知道,我可以照顾你,我……我他妈的也有这个能力,最不济还能给你搭把手呢,你也不是超人,就算天塌下来,也轮不上你这小身板扛着!”
  “我不扛也总得有人扛。”姜湖讷讷地说,他看着沈夜熙有些发红的眼圈,陌生的情绪突然一发不可收拾。
  “别人都扛不住了,还有我呢。”沈夜熙说,那“还有我呢”四个字就像是突然撞进了姜湖心里,撞得他脑子里那么一瞬间空白一片,好像只有眼前的这个人,那么苦涩,刚刚还气势汹汹地掐着他下巴的手指,竟然有那么一丝颤抖,“除非你不要我,或者……我死了。”
  除非你不要我,或者我死了。
  原来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打打闹闹里,也仍有那么一个人,抱着这样近乎痴傻的死生契阔的心思。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来我的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默然相爱,寂静欢喜。(注)
  姜湖缓缓地伸出手来,握住沈夜熙的有些微抖的手:“回家吧,我告诉你柯如悔的事,还有……”
  他轻轻地闭了一下眼睛:“夜熙,真的,谢谢你。”
  走过所有苍苍莽莽、鬼魅丛生,踽踽一人,而让我遇到你——才知道上苍其实也没有亏待我多少。

  第六十八章 一生之盟 七

  “你听说过柯如悔么?”
  沈夜熙摇摇头,仔细看着他的表情,觉得姜湖除了一开始稍微有点激动之外,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
  这家伙平静得太快,情感波动时间太短,跟他反应速度完全不成正比。
  姜湖倒是有点意外地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为啥,沈夜熙觉得姜湖这一眼里,包含了类似于“你怎么这么不学无术”的信息,于是仔细想了想:“好像……嗯,别说,稍微有点耳熟。”
  姜湖似笑非笑地瞅着他。沈夜熙干脆翻了个白眼,自暴自弃:“干啥干啥?哥岁数大了,记性不好不行啊,不就是个人么,干什么的?”
  “不就是个人么”这句话让姜湖怔了片刻。沈夜熙好像这么一会的功夫,又捡回了他方才丢盔卸甲一般扔到了一边去的骄傲和张狂。
  柯如悔……可不也就是个人么?又没有三头六臂——姜湖好像突然间相通了什么似的,放松了身体窝在沙发里:“五年前,有人说柯如悔是本世纪最伟大的犯罪心理学家,长了一双能看透人灵魂的眼睛。”
  他一抬头,却见沈夜熙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姜湖微微有点窘迫:“你看什么。”
  沈夜熙肉麻兮兮地说:“我觉得你也长了一双能看透人灵魂的眼睛。”
  姜湖难得接他一次玩笑的话音:“哟,那你怕不怕被看透?”
  沈夜熙突然一把扯开自己衬衫领口最上边的几颗扣子,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不怕,你随便看。看得清楚不,我给你擦擦眼镜?”
  姜湖无语,保持脸上神色木然,却不由自主地往沙发里缩了一下。沈夜熙就用伟大的精神胜利法脑补了一下,觉得自己就像个欺负良家那啥的恶霸土匪,于是得瑟了,大手摸过来,挤到姜湖旁边,搂住他的腰,把脸埋到他的肩膀上——实践他那“我的人,可以随时伸手抱着”的豪言壮语。
  不大习惯近距离肢体接触的姜湖僵硬了一会,慢慢也就放松了下来,任他有些撒娇意味地搂着……反正一会热了他自己就知道放开了。
  “柯如悔在学术上的成就可不是我能比得上的,”姜湖轻轻笑了一下,“我一门心思研究一门课还不一定赶得上他,何况精力分散到那么多别的地方,我爸知道我在大学里同时修了好几门专业的时候,还狠狠地骂了我一顿来着。”
  姜湖极少提起他自己的事情,沈夜熙恨不得大气都不敢喘地听着,把话题引到偏了:“多学些东西不好么,你爸骂你干嘛?”
  “我老爸最看不惯我这种花蝴蝶似的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沾,又什么都不能全神贯注地人。”姜湖眼角都带上了笑意,“他说我是在挥霍天分浪费时间,早晚有一天一事无成,将来会穷得裤子都穿不起,他可以考虑给我留下个草裙当遗产。”
  沈夜熙没能领会这种特别的幽默感,哑然了半晌:“你……你爸干什么的?”
  “雇佣兵。”姜湖说。
  沈夜熙傻眼:“……啥?”
  姜湖笑了,带上了点追忆的神色:“我家老头子是个混蛋,一句话里要是没有脏字,就好像说不出口似的,一条胳膊有我的腿那么粗,小时候会大笑着把我抛到天上再接住,武器和金钱是他前半生除了我妈之外最重要的东西之一,粗鲁,但是……”但是我爱他。
  沈夜熙仍在灵魂出窍中:“你爸是……”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姜湖一番,挤出一句话,“果然基因这种东西,有遗传还有突变。”
  “哦,我不是很像老头子,像我妈妈多些。”姜湖说。
  ……您这是句废话。
  “我不像他很正常,小时候我妈妈去世以后,老头子怕养不活我,就把我送到了外公外婆那里……”姜湖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顿了顿,斜眼看了一眼沈夜熙,“喂,好像跑题了。”
  沈夜熙撇撇嘴:“我就想听这个。”
  姜湖眯起眼睛,接近夏至,天越来越长了,傍晚那最后的余晖透过窗户照进来,一寸一寸地留恋着。沈夜熙的肩很宽,结实又不算太夸张的肌肉线条透过单衣若隐若现,缓慢而有力的心跳顺着左边的胸口传过来,恍然间,姜湖觉得身后靠着的这个男人,就像他的父亲一样,高大得像是永远也不会败退的英雄。
  他的外公是个典型的英国绅士,受过良好的教育,严谨而有礼,满头白发,脸上的皱纹像是刀子刻上去的,偶尔微微笑起来的时候,却好像阳光都融到了那皱纹里,和他的中国妻子一辈子过着一种清汤寡水、但是相濡以沫的日子。
  “我小时候,家里有一个不大,但是打理得非常漂亮的小花园,还有一条上蹿下跳、破坏力很强的拉布拉多犬。可是我却总是盼着老头子来看我的日子,外公并不是特别欢迎,他一直觉得女儿嫁的这个男人又粗鲁又没教养。我家老头子在外公眼里,大概唯一的好处就是对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特别好。”姜湖轻轻地说,“他会教我摆弄各种各样会让外婆尖叫的危险武器,会专门教我一些各国语言里骂人的话,还会和我约定,这些话只能在他面前说。”
  “真的?”沈夜熙来了兴致,“说一个呗。”
  姜湖笑着摇摇头:“说不出来,我怕外公会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他眼神暗了暗,想起那个在自己生命的最初时候,留下最为浓墨重彩一页的那个男人,他一直那么羡慕崇拜着自己的父亲,可是很久以后才发现,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像那个男人一样,自由而任性地活着。
  “直到我十六岁那年,外公外婆相继去世,他才接我回到他身边。”
  “我说你玩枪玩得那么漂亮呢。”沈夜熙感叹,下巴在他的肩膀上蹭蹭,“我说,有时间咱俩上靶场比比。”
  姜湖挑挑眉:“就你?得了吧,安叔还输了我半环呢。”
  勒在他腰间的手猛地一紧,沈夜熙咬牙切齿:“老子吃醋了啊!”
  “呃,为什么要吃醋?”姜湖也不知道是不明白什么叫“吃醋”,还是不明白沈夜熙为什么要吃醋。
  沈夜熙伸手去掐他的脖子,又不舍得用力,狠狠地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接着说,说得不好我掐死你。”
  “我那时候发现,老头子这人,要是偶尔见面,跟他出去喝上一壶,聊聊天开开玩笑,还挺好的,真的跟他搬到一起去,才发现有很多事情,我们俩根本没法沟通,有一段时间天天跟他吵架。有时候我吵不过他,就离家出走几天,钱花完了再回来,有时候他吵不过我,就动手,整天鸡飞狗跳的。”
  沈夜熙那么一瞬间觉得心里酸溜溜的,因为怀里这个人那么纯粹的年月里,跟自己八竿子也打不着。
  “直到我离家上了大学,他才不再动不动就教训我了。那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个一辈子像坦克一样硬朗,像狐狸一样狡猾的男人,已经很老很老了,老到居然会在我离家的前一天来来回回地把我的行李检查了很多遍,啰啰嗦嗦像个老太婆一样唠叨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姜湖突然停顿住了,手指抓住沈夜熙的手腕,有些紧,眼圈隐隐泛起了红,半晌,才轻轻地说,“你知道么,他身上有很多很多的伤疤,有的伤疤特别恐怖,可是他说那是他一辈子最自豪的东西,生死边缘走过那么多,他都活下来了,活下来,就是赢了。可是他战斗了一辈子,最后还是输给了时间。”
  “我一年级春假的时候回去看他,差点认不出这个男人了,他好像缩水了似的,身体干瘪下来,头发也白了。有时候运动稍微过量一点,就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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