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支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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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支架-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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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要我去。」王锦程埋怨地咕哝,但还是朝那个男人走过去。
  「终于把他支走了。」杨简撑着下巴看安臻,「可怜的安臻,火坑跳得不舒服吧?」
  安臻低下眉目,说:「虽然事先知道是火坑,以为失败了也没那么可怕,但他说『分手』的时候还是很生气。」
  人心又不是铁打的,怎么可能不会痛。
  「谁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杨简说。人都死了还谈什么情啊爱啊,简直是放屁。
  安臻微微睁大眼睛,问:「你都知道吗?」
  杨简低笑:「把『谢一眠』这三个字在网上查查就知道,当年是很了不得的新闻。」
  安臻低下头。
  「安臻啊,你又是何必,即使日后你占据了了他身边的位置,他的心里始终有着另一个人,这个人你看不见、摸不着,是你和他之间永远的鸿沟。」
  安臻眯着眼睛,看着那边王锦程已经跟刚才的那个男人喝起酒来,说:「我知道,一开始就知道。如果我说我就是因为他所经历过的事才想跟他在一起,你怎么看?」
  杨简微微惊愕,然后苦笑道:「那你眞是个大笨蛋。」杨简弯着唇角,摘下眼镜,冲酒保打了个响指,说:「调一杯给失恋人喝的酒。」
  酒保朝杨简敬了个礼,说:「收到。」
  安臻看着杨简温柔的眼睛说:「你也是个有资本让人伤心的人啊。」
  杨简只是笑:「据说你千杯不醉?我们要不要拼一下?」
  安臻点点头:「好啊。」
  结果后来王锦程一手一只,骂骂咧咧地把两个倒下的人拎出酒吧。
  安臻找了一天谢庆不在的时候把东西都搬走了,屋子的钥匙也留在了客厅的茶几上。谢庆回来,看着空了很多的屋子,不知道是什么感想。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觉得惋惜或是疼痛,毕竟是自己逼走他的。
  桌上是他的数码相机,谢庆走过去,拿起来看。
  里面都是安臻。
  安臻围着围裙匆匆走过的样子,安臻早晨起来睡眼惺忪的样子,安臻刚下班单手扯领带的样子。谢庆一狠心,把照片都删了。
  删了之后又觉得落寞。人啊,果然是犯贱。
  他再次环顾住了三年的房子,想起三年前,他刚来这个城市找房子时,仲介帮他联系当时的房主。那时候,他看见的杨简还惊艳了一下。
  大概是气场问题,即使房产手续都办妥,他还是跟杨简保持着联系。然后遇到王锦程,这个每年只会在耶诞节才回来的高材生,满口的英汉夹杂。
  接着,那一天王锦程回国,带来了安臻。
  安臻,安臻。其实谢庆喜欢叫安臻的名字,好像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夏景言在他的耳边说着这个城市的事,他说这个城市的风景不错,说这个城市里有很好的人。
  眞的是有很好的人。谢庆心存感激。
  他抚摸着照相机,突然很后悔,为什么要把照片删了呢,现在想看都看不到了。
  夏景语一再给他打电话,询问他考虑得怎么样。他把安臻都赶走了,还能怎么样呢?
  谢庆考虑再三,还是决定答复夏景语,约了夏景语出来,夏景语一直都在回忆过去,而那些过去对于谢庆来说就像刀子。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踢着路上的石头,夏景语在一边说:「如果你回去了,我们专门开一个新专栏,你想拍什么让你自由发挥,我们会帮你找个最专业的文字搭档,当然再好也比不上小言……」
  身边的女人又一次提起夏景言了,谢庆转过头,忍住心中的疼痛。
  「小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提起小言?」
  谢庆心中一跳,说:「当然不是……」
  两人无言,默默地走。
  谢庆想起这次找夏景语出来是为了答复她回杂志社的事的,但是到现在他都没开口。
  「夏姐,我……」他停下来,刚要说,突然像被定住般,呆呆地望着右边。
  夏景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一个男人穿着西装,却挽着衣袖,蹲在地上,帮一个小孩子修自行车。
  她回过头,看谢庆,那个人一脸震惊也一脸痴迷。
  夏景语眯起眼睛。
  「夏姐,我有事我先走了。」几乎算是落荒而逃,谢庆从夏景语身边离开。
  「修好了。」安臻拍拍自行车坐垫,对身边的胖小子说。
  「嘿嘿,谢谢叔叔。」胖小子把几颗糖塞进安臻的衣兜里,然后骑了自行车就走了。
  安臻无言地看看自己满是黑色污渍的手。他慢慢地往家里走。
  好久没有见到谢庆了,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安臻拂开额上的头发,然后才发觉没洗手。
  他白了白脸,低下头赶快走。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他只有忍着拿脏手去拿手机,是王锦程。
  「喂,安臻啊,今天晚上我们去打保龄球吧。」
  「……太累了,不想去。」
  「生命在于运动嘛,去吧去吧。」
  安臻刚要拒绝,就听见一声闷响,与此同时的是疼痛。
  手机掉在地上,里面传来王锦程的声音:「安臻!安臻!怎么了!」
  谢庆心烦意乱地回到家,今天还是一事无成。本来就下不了的决心,在看到安臻的时候更是退缩了。他抓抓头发,倒在床上。刚躺下就接到电话。
  他一看是王锦程,楞了一下。他已经好久没跟王锦程联系了,大概是自己心中有愧疚,也不敢去找。王锦程居然主动联系他,让谢庆有点惊讶。
  「喂?」
  「喂!安臻!你知道安臻在哪里吗?」
  谢庆再次惊讶,立即紧张起来:「安臻怎么了?」
  王锦程大概听出了他也不知道安臻的情况,骂了一声,阴沈地说:「安臻可能出事了。」
  那一瞬间,谢庆觉得自己的世界再次坍塌下来。
  当谢庆找到安臻的时候,心跳都要停止了。其实安臻就在他刚才遇见他的不远处。
  谢庆楞楞地打电话给王锦程。王锦程跟杨简赶来时就看到了一副诡异的情况。
  安臻默默地站在一边,除了衣服有点凌乱之外,其他看起来还好。
  跟他面对面的站着一位女性。
  王锦程看到那位女士,一愣,喊了一声:「严晰?」
  被称作严晰的人回头,看见王锦程也一楞,猛地飙出一句英语:「why are you here?」
  王锦程擦擦汗,说:「这是我要问你的吧。」
  严晰看看安臻,说:「刚才我看见有人打他,就出手help了一下。」
  「多谢女侠。」安臻终于开口了。
  「女侠?」王锦程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这位说话中英混杂的小姐,功夫很不错,三下两下就把人都打跑了。」安臻认眞地说,「很厉害,跟电视剧里的一样厉害。我被围住之后完全无法还手,她一下就搞定了。」
  「……」众人都很沈默。
  好吧,被美女救了的经验其实也不算太差。
  「噗通」一声,什么东西跌在地上的声音,王锦程侧头一看,谢庆整个人软在了地上。
  「喂喂,你怎么了?」王锦程连忙去扶他。
  谢庆说不出话,只是呆呆看着安臻。
  安臻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就要朝他走过去。结果刚走一步就踉跄一下,杨简上场,把他稳住。
  「啊,刚才那些人用棍子敲了他的头。」严晰说。
  「怪不得我的头有点昏昏的。」安臻说。
  杨简试探着去摸安臻的后脑,一片粘腻。
  他沉下脸,摊开手,上面都是红色。
  安臻立刻被送到了医院,幸好只是外伤,包扎一下就能走了。
  但王锦程在医院里就对安臻进行了充分的教育。
  「安臻,对于形势错误的判断,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你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的脑袋上破了个洞,并妄图当作没事是很愚蠢的行为。由于你的一次疏忽,有可能导致全球经济下滑或是地球天气变暖等一系列不良后果你知道吗!」
  安臻楞楞看着口若悬河的王锦程,说:「有这么严重吗?而且我的脑袋也没有破一个洞。」
  王锦程一瞪:「不要打岔,听我说。」
  安臻闭上嘴。果然老师一开始教育人都停不下来……
  「你这么啰嗦,人家没事都被人说faint了。」
  王锦程转头,看见严晰,说:「你怎么还在啊。」
  严晰点点头:「我不是没跟你说上话吗。」
  王锦程这才醒悟过来,问:「你不是在美国吗?怎么回国了?」
  严晰说:「想回来了就回来了呗。」
  「你这么回答不是代表我问了也白问么……」王锦程瞪她。
  「原来你们认识啊?」安臻问。
  王锦程点点头:「以前在美国认识的的。」
  「哦,今天谢谢你。」安臻眞诚地对严晰说。
  严晰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英雄救美很高兴。」
  ……这个人可能刚从美国回来,汉语不太好。
  安臻想了想,说:「我去那边一会。」
  严晰说:「你还要去哪里,回去休息吧。」
  王锦程迅速地看了严晰一眼,然后对安臻说:「你去吧,直接让杨简送你回家。」
  那一边谢庆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简递给他一杯温水,他轻声说了句:「谢谢。」
  杨简微笑道:「被吓到了吧?」
  「嗯……」
  杨简凑过去,抚过谢庆的头发,贴近他的耳廓,低声说:「那你就应该明白安臻对你的意义了吧……」
  谢庆闻言手抖了一下,温热的水溅了出来,顺着他的手腕流了下去。
  他听见缓慢的脚步声,抬起头来,看见安臻站在不远的地方。
  谢庆躲开安臻的视线,站起来,说:「没事我就走了,你好好休息。」
  杨简一把拉住他,说:「你就这么走了?」
  谢庆不知道怎么回应。
  安臻拉开杨简的手,对谢庆说:「不早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谢庆一直不敢看安臻的眼睛,匆匆离开。
  杨简皱起眉头:「安臻,你太纵容他了。」
  安臻摇摇头。
  杨简看他不做声的样子,火气上来:「你们一个一个都当哑巴,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样子。他一看就是怕背叛过去不想承认爱上你,有些事不是光等着就能有结果的。」
  安臻说:「你不懂……」
  「我有什么不懂?」杨简冷笑一声,「我比较冷血,谁他妈的没有个过去,他那些过去并不能成为伤害你的理由。」
  安臻垂下眼。话是这么说,但是还是心疼,实在不想去逼他,看他那么魂不守舍的样子,自己又能好受到哪里去?
  「不知道你信不信。」安臻说,「人一辈子可能眞只能眞正爱一次。」
  谢庆的爱已经消耗完了,而他的才刚开始。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背叛与不背叛,不过是接受与不接受而已。一个人实在太孤单了,而他仅仅能提供的也只有陪伴。只可惜现在谢庆连他的陪伴都不要了。
  「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安臻说,「如果你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已经很努力了,你应该了解,易地而处,我们都不一定能比他做得更好。」
  杨简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放弃了一般地说:「好吧,我可能是眞的不懂。但你这种对别人宽容,对自己严苛的人实在太没意思了。」
  安臻淡淡地说:「那很抱歉。」
  杨简啧了一声,说:「走吧,我开车送你回家。」
  后来安臻想回忆自己到底是哪里曾经得罪过人,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种事员警也不会多管,最后只有作罢。
  在家里休息了一天之后,他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就去上班,但是因为绑带太丑了,只有戴上帽子。
  王锦程说什么也要送他上下班,虽然安臻觉得没必要。不过戴上棒球帽的安臻,王锦程取笑说好像高中生。王锦程接送了几次,让安臻很吃惊的是,严晰也跑过来一起凑热闹。
  「他没事做。」王锦程脸色黑黑的说。
  「我要保护美人不被恶势力侵害。」严晰一脸严肃地说,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安臻也就随他们去了。
  星期五的时候,他们照例去酒吧,严晰又来了。本来是个gay吧,严晰这么个大美女进来,引得别人频频侧目。安臻也觉得不合适,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
  王锦程无奈地说:「他非要跟过来。」
  严晰倒是很大方,坐在吧台上,对酒保勾勾手指要酒。酒保狂汗,不知道怎么办。
  有人走过来,礼貌地对严晰说:「小姐,这里不适合你,我帮你推荐一家合适的怎么样?」
  严晰翻了个白眼,说:「为什么不适合,哪里不适合?」
  那人继续说:「这里都是男人。」
  严晰问:「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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