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的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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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长的一梦-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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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声音飘飘渺渺的,听不真切。江之寒张大了耳朵,仔细聆听,那人似乎在说,我叫倪裳,我叫倪裳。

  (请多支持)

  

第二十二章 严青天的第一把火(上)

  严正德上任中州市委书记已经四个多月了。在就任之前,他是邻省B市的市长。B市虽然和中州一个行政级别,但规模大有不如。所以这次升迁,是到一个更大的城市直接升任市委书记,就有些跳级的味道。严正德属于所谓的“空降”官,是中组部直接调动安排的。这个做官呢,讲究的就是一个承上启下:最好的状况是在下面要有根,在上面呢要有枝。下面有根,才能指哪儿打哪儿,充分贯彻自己的意识;上面有枝,出了纰漏才有人帮着捂盖子,出了成绩也能上达天听。不过世上很难有十全十美的事,大多数的干部很难真的做到这两点。

  对于严正德来讲,事情可能更糟一点。他出生的地方离中州很远,过去的仕途和中州也没有任何交点,在中州可谓睁眼一抹黑,是无根之树。中州这个地方地方性很强,基层官员百分之九十以上都不讲普通话,而是说当地的方言。一个一开口就是京味普通话的领导,很难真正进入他们的圈子。而说到上面的关系呢,严正德自己是平民家庭出生,这一点就先天的吃了亏。这些年来,以前的老领导老上级当然是不少,经营的人际网络也不是没有,要不然他也不会一步登上中州市委书记的宝座。但在省领导那里,严正德几乎完全没有奥援。他深切的知道,如果短时间内局面打不开,或者贯彻执行自己的政策的时候下面反弹太大,对自己都会是很不利的局面。

  严正德在B市作市长的时候,因为在处理一起国营工厂的纠纷而在民间名声大振,他素来清廉,作风硬朗,有时候甚至有官场上很忌讳的固执。由于在他手里处理了一批县局级干部,坊间有人称他为“严青天”。严正德刚一空降到中州,他以前的脾性事迹就已经在中州小范围里传扬开了。各个局的领导,下面区县的头目,甚至包括一些副市长级的官员,都有些战战兢兢的味道。谁知道严青天发起狠来,会拿谁开刀立威?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严正德上任以后,除了四平八稳的讲了几次话,主持了几次会议,并没有什么大动作。

  三个月前,严书记开始他熟悉中州环境的举动,每个星期到不同的局或者区县做调研蹲点。当然没有人会天真的以为,严书记上任,会一把火都不点。在平静的波浪下,聪明点儿的人都在这段日子收敛几分,免得触了霉头,成了被打死的出头鬼。

  星期四的下午,在严书记的时间表上,2点到4点是和退休老干部的座谈会。在严正德上台之前,这样的座谈会通常是走走过场,一年也就逢年过节有那么两三次。严正德上任以后,把这个座谈会提高到一个新的高度,不仅时间上改成每个月一次,出席人员的级别也大大提高:市委书记和市长会轮流出席,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也会固定的列席会议。老同志们虽然退下去了,但毕竟经验还在,人脉还在,而且不少人雄心还残留了几分。严正德这个举动,无非是侧面交好一下老头子们,毕竟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而且说不定还有可借重之处。

  以前的座谈会,因为只是形式上过一过,老同志们多是随便发发牢骚,争取一下退休后的生活待遇问题。现在级别高了,领导似乎真的很重视,一些老骥伏枥,壮心不已的老同志开始正儿八经的要提些意见建议,挽起袖子要为社会主义建设继续发光发热了。

  今天的座谈会,能坐在中心会议室里和严书记面对面谈话的老干部不过十五六人,其中只有三人是以前的基层干部,其他的都是曾经的局级或者以上级别的领导。严书记亲切的关心了一下老同志们的生活情况,和几位熟识的拉了拉家常,就说,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议题,大家畅所欲言就好。

  这时候,坐在右手第三位的詹老扬了扬手里的一张报纸,说:“上一期的内参,有一篇报道,我看了心情很沉重啊。”说着把手上的纸递给工作人员。严书记接过去,戴上眼镜看起来,慢慢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篇报道并不长,他一目扫过,两三分钟已经读完了整篇文章。詹老说:“我们党和政府的干部的素质,是关系着党和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啊。党风党纪的建设时时刻刻都不能放松。现在改革开放了,物质利益的诱惑大了,有一些干部被资本主义腐化同化了。这样下去,后果堪忧啊。”詹老以前是市里面纪检的二把手,讲这个话倒是很对他以前的口子。而这篇报道,正是小芹托她父亲的关系刊登在内参上,而詹老则是受杨老爷子的托付,拿到市委书记的座谈会上来吹一吹风。

  严书记左手屈着,轻轻的用第二节指关节敲了几下桌子。过了一会儿,他招手对身后的秘书说,去复印一下,每个老同志发一份。几分钟后,会议室里的每个人都拿着一份复印材料读起来。

  严书记坐在那里,微微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几分钟,他开口说:“同志们都看完了吧。我觉得詹老今天提这个事情是有代表性的,是值得我们警惕的。所以让大家都来议一议。詹老,既然是您提出来的,您先说两句吧。”

  詹老点点头,说:“这个人事局的李局长,人已经死了,有的人可能会说,老头子我为什么要和一个死人过不去?我和他没有任何的个人恩怨,但是,从他的身上,折射出现在一少部分领导干部让人忧心的作为。从什么时候我们党的干部可以公费吃喝,公费娱乐,甚至肆无忌惮的欺男霸女了呢?我看呀,现在物质生活提高了,外面的诱惑增加了,这个党风党纪的建设不仅不应该放松,而是应该加强。大堤毁于什么?毁于内部的腐蚀嘛。前车之鉴,我们不能不汲取教训!”

  接着詹老,另外三个老干部也简短的发了言,当然是众口一词强调事情的恶劣性和严重性的,老干部们中还是有很多嫉恶如仇的。大家讲完了,当然最后要等严书记来总结定调。严书记拿起茶杯吹了一吹,喝了口茶,然后语气沉重的说:“詹老今天提这个话题,很重要很及时呀。我们的领导人最近一再强调两手都要硬,我们既要抓经济建设,又要抓精神文明,党风党纪的建设。我们市委,在这后一方面尤其是要起好领导的作用。领导班子,有没有凝聚力,战斗力,是关系到改革开放成败的关键之一。我看呀,这个事情虽然不宜在社会上公开,在我们干部之间,党员会议上,是可以作为一个反面典型,来议一议的,要让某些人好好警醒。”詹老坐在下面,低头看着桌面,心里说老朋友,我也算不负所托了。这个局长都被树成反面典型了,剩下的事情应该会迎刃而解。

  严书记的办公室里,市委办的方秘书长坐在沙发上,秘书小肖站在一边。在如今的中州,真正算得上严书记亲信的,就是这两位,再加上政法委的谢书记。方秘书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开口说:“严书记,这倒是个机会,可以整顿一下人事局。那个地方泼水不进,平时除了李副书记的话,就是市长和您的话都是只听几分的。”

  严书记说:“老方啊,我们看问题不要太着意于一草一木了,要有些大局观嘛。趁着这个机会,我们要轰轰烈烈的搞一下党风党纪的建设,对于不合格的干部要让他们反省检讨,对于人民群众反映强烈或是违法乱纪的干部,要用魄力把他们清除出我们的队伍。没有干部队伍的建设,我们后续的工作不好展开呀。”

  方秘书长连连点头称是,心里想,手握人事大权的严书记终于要点燃第一把火,来树立他的威信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次的由头竟然是一个死人。

  小肖在一边补充说:“严书记,您明天正好是安排的人事局的调研走访工作。”

  严书记说:“我知道的。这件事情就加到议程里去吧。”

  方秘书长问道:“关于人事局的调整,您是不是先定个调子?”

  严书记在自己的亲信下属面前没有打太多的官腔,他说:“怎么处理还要看调查的情况和常委会的讨论嘛。我个人的意见,人事局出了这样影响极坏的害群之马,相关领导是有领导责任的。”

  方秘书长点点头,心里已经给人事局局长兼党委书记的郝林兵判了死刑。这个家伙仗着在人事局经营多年,上面又有李副书记护着,上下都有着落,这些日子是嚣张过头了,严书记的指示也敢阳奉阴违。这一次严书记如果下定决心拿他开刀,就算有些阻力,大概也是挡不住的。这第一把火,注定是要烧起来了。

  

第二十三章 严青天的第一把火(下)

  党政机关里,从来就不缺传播消息的人。星期五的下午,刘副检察长已经坐在张队长办公室的沙发上了,沙发茶几上摆着一份内参。

  刘副检说:“老张,托你办事这个老爷子不是个简单人。把东西发到内参上,找个机会让老同志把它推出来,这个时机把握的是恰到好处。如果严青天想要立威,郝林兵不听指挥这两个事情也被他算计在内,那真是。。。。。。”

  其实,刘副检高估了杨老爷子,毕竟老爷子这一辈子虽然深知人情世故,但没有在机关单位里打滚几十年,练就他这样一副好算计。说起来,这件事情有老爷子的人脉在起作用,有江之寒的努力,还有一些因缘巧合的因素在里面。在政府森严的大楼外面,江之寒他们哪里可能去得知严正德和郝林兵的矛盾。

  刘副检说:“既然老大已经发话了,区检察院的动作是很快的。今天已经派出检查官和人事局的那个科长还有另外一个证人重新录了口供。这个正当防卫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我听说,那个小姑娘马上也要从拘留所放出去,在家里等待正式审判结果。”

  张队长问:“那个汪副检察长怎么说?”

  刘副检不屑道:“他那点小心思,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吧。既然严青天都已经定了反面典型,谁还会去公开挑战不成?”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愿意以毕生之努力,不惜任何代价往上爬,渴望的不过就是权力二字。有了权力,就有了主宰很多人的命运的力量。当江之寒四处奔走,竭尽所能要做的不过是挽救一个青春少女的未来。而当他点燃的火星被在位者轻轻一扇,被波及的人就是江之寒之前完全无法想像的了。

  最直接被波及的那位郝局长郝书记,现在正坐在办公室的真皮靠椅上,桌子对面坐着他最忠心的局办公室蒙主任。郝局长表明平静,内心却是一团乱麻。市委严书记在人事局的一番讲话,意思谁都听的明白,这个刀已经是举起来了,就看自己能不能熬过这一关了。李副局长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虽然知道他生活作风上问题多多,但这个人没有太大的野心,自己指哪儿就打哪儿,听话方面是没得说。再加上他的一些草莽作风,在某些事情上还是可以借重的,没想到最后落这样一个下场,还把自己也拉下了水。

  前几个月严正德空降以后,郝林兵不是没想过去投靠,毕竟站队站的越早,政治资本应该越大吧。不过严书记在传说中是有政治洁癖的人,恐怕容不得他这样的下属。再加上郝林兵仔细分析下来,实在是不看好严书记在中州扎根的前景。所以当李副书记打电话来暗示一番以后,郝林兵选择了站队的方向,对几件严书记交待的事情采取了敷衍或者拖延的态度。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操之过急呀。郝局长恶狠狠的在心里骂自己,政治不成熟啊不成熟,不该这么早被拖进严书记和李副书记的战场中。其实郝林兵这么做,还有一个深层的原因,是他有一些不大不小的把柄捏在李副书记的手上。

  蒙主任注意到顶头上司有些走神,不敢多说,只是静静坐在那里。过了半晌,郝林兵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再讲一遍。”

  蒙主任不敢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恭敬的说:“今天早上档案二科的王科长就被检察院的人带走去录口供了。他多半会改口的。”

  郝林兵说:“这个方面就不要再想太多了,李季这个事情,严正德表了态,检察院是知道怎么做的。现在的关键问题是不能把我们拖下水呀!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蒙主任说:“您在局里的威望还是很高的,大多数同志都还是紧跟着您的步伐的。不过王副局长这两天好像小动作很多,您要多加小心呀。”

  郝林兵心里清楚,现在的关键不是下面的人捣鬼,而是李副书记和追随他的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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