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质、结构、风格和银幕剧作的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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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质、结构、风格和银幕剧作的原理]-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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泻糜谢怠业挠⒂锍杉ǘ际茿……度假的时刻来到了……”
    如果你希望成为作曲家,那么你会去上音乐学院,学习理论和实践,专修交响曲这一样式。通过多年的勤学苦练,你会将自己的知识融人你的创造力,鼓起勇气去大胆作曲。无数未露头角的作家从不怀疑,一个优秀剧本的创作,其难度无异于一部交响曲的创作,而且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还会更难。因为作曲家昕摆弄的是具有数学般精密度的音符,而我们所染指的却是一种被称为天性的模糊的东西。
    初生之犊不怕虎。他会勇往直前,仅凭自己有限的经验,便认为他所经历的人生以及他所看过的电影已经令他有所言并教会他如何而言。然而,经验的作用却被过分高估了:我们当然需要不去逃避生活的作家,需要能够深入生活并密切观察生活的作家。这是至关重要的,但这绝对不够。对大多数作家来说.他们通过读书学习所获得的知识等于或超过了经验,当那种经验没有经过检验时尤其如此。自知是关键—— 生适本身加上我们对生活的深沉反思。 
    至于技巧,初学者误以为是手艺的东西,只不过是他对昕遇到的每一部小说、电影或戏剧中的故事要素的无意识的吸收。当他写作时,他会将自己的作品与一个他在阅读和观看过程中积淀而成的模式进行比照,并据此进行修改。这种非科班的作家把这称为“直觉”,然而这纯粹是一种习惯,而且具有严重的局限性。他不是模仿他心目中的模型,就是把自己想象为先锋派作家,反叛这一模型。然而,随意摸索或反叛那些无意中形成固定的重复模式绝不是什么技巧,这样做倒是导致了充满商业影院和艺术影院的陈词滥调的剧本的产生。
    情况并不总是这种瞎猫碰死耗子的行径。在过去的几十年内,剧作家都是通过大学教育或在图书馆自学,通过在戏院工作或写作小说的经验,通过在好莱坞制片厂体制中的学徒生涯,或通过以上所有手段,来学习他们的手艺。
    从本世纪初开始,一些大学就相信,就像音乐家和画家一样,作家也需要接受类似于音乐学院或美术学院的正规教育来学习其手艺的原理。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像威廉?阿彻、肯尼思?罗和约翰?霍华德?劳逊这样的学者都写出了有关剧作理论和散文艺术的杰出著作。他们的方法是内在的,从欲望引发的大肌肉运动中,从对抗产生的力量中,从转折点、脊椎、进展、危机、高潮中汲取力量——从里面看到外面的故事。从业的作家,无论有无正规教育,都利用这些教诲来完善他们的艺术,把从喧嚣的20年代一直到抗议的60年代的这半个世纪变成了美国银幕、小说和舞台故事的黄金时代。
    然而,在过去的二十五年,美国大学内创造性写作的教学方法已经从内在转向了外在。文艺理论的思潮将教授们的注意力从故事的深层源泉转向语言、符号和文本——_丛外面看到的故事。其结果是,除少数特例之外,当今一代作家在故事的主要原理方面的修养严重欠缺。
    国外剧作家学习他们的手艺的机会甚至更少。欧洲学术界普遍否认写作是可以教授的,结果,创造性写作的课程始终未能列入欧陆大学的课表。当然,欧洲确实创建了许多世界上最杰出的美术和音乐学院。为什么他们会认为,一种艺术可教而另一种却不可教,这个问题是不可能回答的。更有甚者,由于对银幕剧作的鄙薄,直到最近,除莫斯科和华沙之外,欧洲所有的电影学院都不曾开设银幕剧作课程。
    人们对好莱坞的制片厂体制也许会有诸多微辞,但制片厂内由经验丰富的故事编辑大师们负责监督的学徒制度却是功不可没的。那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了。一些制片厂也时常想重新恢复往昔的学徒制度,但在其试图找回当年的黄金岁月的热情之中,他们却忘记了,学徒是需要师傅的。当今的制片厂经理人也许具有识别天才的能力,但他们却极少有将一个天才训练成艺术家的技能或耐心。
    故事衰落的终极原因是深层的。价值观,人生的是非曲直,是艺术的灵魂。作家总是要围绕一种对人生根本价值的认识来构建自己的故事——_人生的价值是什么?什么东西值得人们去为它而生、为它而死?什么样的追求是愚蠢的?正义和真理的意义是什么?在过去的几十年间,作家和社会已经或多或少地对这些问题达成了共识,可是我们的时代却变成了一个在道德和伦理上越来越玩世不恭的、相对主义和主观主义的时代——一个价值观混乱的时代。例如,随着家庭的解体和两性对抗的加剧,谁还会认为他能真正明白爱情的本质?即使你相信爱情,你又如何才能向一群越来越怀疑的观众去表达?
这种价值观的腐蚀便带来了与之相应的故事的腐蚀:和过去的作家不同的是,我们无从假定。我们首先必须深入地挖掘生活,找出新的见解、新的价值和意义。然后创造出一个故事载体,向一个越来越不可知的世界来表达我们的理解:这绝非易事。

    故事要领
    我搬到洛杉矶后从事的工作就是审读许多人为稻粱谋而不断炮制出来的剧本。我为联艺和全国广播公司工作,帮他们分析别人送上来的电影和电视剧本。在做完了头两百个分析之后,我觉得我可以事先写出一个通用的好莱坞故事分析报告,只需填上片名和作者姓名就行。我一再写出的报告大致如下:
    描写精彩,对白可以演出。有一些轻松诙谐的场景。有一些感觉敏锐的场景。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文笔通顺、用词恰当的剧本。不过,故事却令人失望。前三十页一直拖着装满解释说明的冗赘的大肚子吃力地爬行;余下的部分也一直未能站起来。主要情节,不管讲的是什么,都充满了省力的巧合和经不起推敲的动机。没有明确的主人公。互不关联的紧张场面本可以编织成缜密的次情节,但作者却没有做到。人物塑造流于表面化,没有揭示出人物性格。对人物的内心世界及其所处的社会环境毫无洞察力。是对一系列可以预见的、讲述手法低劣的、陈规俗套的片断所进行的毫无生命力的拼凑,最终沦为一团了无头绪的雾水。不予通过。
    但我从没写过这样的报告:故事精彩动人!从第一页开始便将我抓住,一直到最后都不忍释卷。第一幕便营造出一个突发的高潮,并由此辐射出一张由情节和次情节编织而成的缜密而优美的网。
    人物性格深邃,揭示力透纸背。对社会具有惊人的洞察力。亦庄亦谐、悲喜交织。故事进展到第二幕,高潮迭起,动人心魄,似近尾声。然而,从第二幕的灰烬中,作者却放飞出一只涅檠凤凰般的第三幕,是那样地俊美、那样地矫健、那样地壮观,让人震惊。然而,这部长达二百七十页的剧本却充斥着语法错误,每五个字里面必有一个拼写错误。对自是那样地拗口,即使奥利弗也无法口齿伶俐地演出。描写夹杂着镜头方位、对潜台词的解释以及哲理性的评说。连打印的格式也不规范。显然不是一个专业作家。不予通过。
    如果我写了这样的报告,那我肯定已经失业了。
    办公室门口的招牌并不是“对白部”或者“描写部”,而是“故事部”。有好故事就可能有一部好影片,如果故事不能成立,那么影片必将是灾难。审看剧本的人如果不能把握这一基本要领,理应被解雇。事实上,一个手法精巧而对白粗劣或描写枯燥的故事,的确非常罕见。更多的情形是,故事手艺越精巧,形象则越生动,对白也越敏锐。然而,故事进展过程的缺乏、虚假的动机、累赘的人物、空洞的潜台词、处处漏洞的情节以及其他类似的故事问题,是平淡乏味的文本的根本原因。
    仅有文学天才也是不够的。如果你不能讲述故事,你经年累月精雕细琢出来的美妙形象和微妙对白也只是浪费纸张:我们为世人创造的,世人要求于我们的,是故事。现在如此,永远如此。无数作家沉溺于用精美的丝线来编织华而不实的对白和精雕细琢的描写,却始终不能明白他们的作品为何不能投拍,而其他文学才华平平但故事讲述能力超凡的作家,却能欣慰地看到他们的梦境在银幕的光影中再现。
    在一部完成作品所体现的全部创作劳动中,作家百分之七十五以上的劳动都是用在设计故事上。这些人物是什么人?他们需要什么?他们为什么需要它?他们将怎样去得到他们所需要的东西?他们面临的阻力是什么?其后果如何?找到这些重大问题的答案并把他们构建成故事,便是我们压倒一切的创作任务:
    设计故事能够测试作家的成熟程度和洞察力,测试他对社会、自然和人心的知识。故事要求有生动的想像力和强有力的分析性思维。自我表达决不是问题的关键,因为,无论自觉还是不自觉,所有的故事,无论是真诚的还是虚假的,无论是明智的还是愚蠢的,都会忠实地映现出作者本人,暴露出其富有抑或缺乏人性。与这一可怕的事实相比,写作对白便成了一种轻松愉快的逍遣。     
    所以,作家要把握故事的原理,把故事讲完……然后戛然而止。那么,故事究竟是什么?故事的道理就像音乐的道理一样。我们终生听着各种曲调,我们可以且歌且舞。我们以为我们已经懂得音乐了,但等我们试图自己去谱一支曲子时,从钢琴里出来的声音却把猫儿吓坏了。
    如果《温柔的怜悯》和《夺宝奇兵》都是讲得精彩神奇的银幕故事——而且它们也的确如此——那么它们究竟有什么共同之处?如果《汉娜和她的姐妹们》和《蒙蒂?派桑和圣杯》都是讲得妙趣横生的喜剧故事——而且确实如此——那么它们都妙在何处?试比较《臭名昭著的游戏》和《门第》、《终结者》和《命运的逆转》、《不可饶恕》和《饮食男女》,或者《一条叫旺达的鱼》和《人咬狗》、《谁陷害了兔子罗杰?》和《水库狗》。或者回溯到几十年以前,比较一下《眩晕》和《八部半》、《假面》和《罗生门》、《卡萨布兰卡》和《贪婪》、《摩登时代》和《战舰波将金号》——这些都是精美绝伦的银幕故事,它们是那样地迥异其趣,却能产生同样的效果:观众离开影院时会异口同声地惊叹:“多好的故事!”
    淹没在类型和风格的海洋之中的作家也许慢慢会相信,如果这些影片都是在讲故事,那么任何东西都能够成为故事:不过,如果我们深入观察,如果我们剥开其外表,那么我们就会发现,其内核都是一样的。每一部影片都体现了故事的普遍形式;每一部影片都以其独一无二的方式在银幕上再现了这一形式。从本质上而言,其根本形式完全相同。正是这一深层的形式打动了观众,令他们情不自禁地喊出:“多好的故事!”
    每一门艺术都是由其根本形式决定的。无论是交响曲还是说唱摇滚,其内在的音乐形式使其成为音乐,而不是噪音。无论是表现派还是抽象派,视觉艺术的基本原理使一幅油画成为一幅油画而不是涂鸦。同样的道理,无论是荷马还是英格玛?伯格曼,故事的普遍形式使其作品成为一个故事,而不是肖像画或拼贴画。纵观所有的文化和时代,这种内在的形式虽然变幻无穷,但万变不离其宗。
然而,形式并不等于“公式”。世上绝无银幕剧作的食谱可以保证你的蛋糕一定会松软可口。故事是那样地丰富多彩、神妙莫测、纷繁复杂、变幻万端,远非一个公式所能涵盖。只有傻瓜才会耽此臆想。不过,一个作家必须把握故事形式。任何人概莫能外。

    把好故事讲好
    “好故事”就是值得讲而且世人也愿意听的东西。发现这些东西是你自己的任务。这事非天才不能。你必须有与生俱来的创造力,能以别人梦想不到的方式把材料组织起来:然后,你必须使你的作品具有对人性和社会的新颖洞察所带来的观念,将这种观念和你对人物及其世界的深人了解融为一体。这一切就是哈利和惠特?伯内特在他们精美的小册子中所揭示的:必须有无限的爱。
    对故事的爱——相信你的观念只能通过故事来表达,相信你的人物会比真人更“真实”,相信你虚构的世界要比具体世界更深刻。对戏剧性的爱——痴迷于那种给生活带来深刻变化的突然的惊诧和揭秘。对真理的爱——相信谎言会令艺术家裹足不前,相信人生的每一个真理都必须打上问号,即使是个人最隐秘的动机也不例外。对人性的爱——愿意同情受苦的人们,愿意深入其内心,通过他们的眼睛看世界。对知觉的爱——不仅要沉迷于感官的快感,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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