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8b金云翘传 作者:清.青心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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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8b金云翘传 作者:清.青心才人-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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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半酣,督府道:“吾闻王翠翘能胡琴,善新声,今日贺功,当令之行歌侑酒,以助筵中之乐。”诸大参皆曰善。乃召翠翘,翘不敢不从,含泪提琴,抚今思昔,乃所作《薄命怨》,心戚于中,声形干外。愀愀唧唧,咽咽呜呜,一人向隅,满堂人皆为不乐。停杯以听,有赋为证。赋曰: 
  徘徊顾慕,拥郁仰按。
  盘桓毓养,从容秘翫。
  □尔奋逸,风骇云乱。
  牢落凌厉,布获半散。
  丰融披离,斐□矣烂。
  间声错糅,状若诡赴。
  双美并进,骄驰翼驱。
  初若时乖,后卒同趋。
  曲而不屈,直而不据。
  相凌不乱,相离不殊。
  劫犄慷慨,怨妒踌躇。
  飘遥轻迈,留连扶疏。
  参谭繁促,复叠攒反。
  纵横络绎,奔遁相遇。
  拊吹累赞,间不容息。
  环艳奇伟,殚不可识。
  闲舒都雅,洪纤有宜。
  清和条昶,案衍陆离。
  温柔怡悍,婉顺委蛇。
  乘险投会,邀隙趋危。
  鲲鸣清池,鸿翔会崖。
  纷若斐尾,谦縿离溃
  微风靡靡,余音猗猗。 
  督府正襟静听,候弹完,问翠翘道:“此是何曲,令人闻之凄惨如此?”翠翘道:“此犯妇幼时所作《薄命怨》。今事到其间,果应此词。抚今追昔,不觉兴念及此,情愈不堪耳。”督府道:“眼底兴亡,其不可逆料者,大约如此。然以子才色,岂无问奇之人,而必恋恋于亡贼乎?”翠翘低头不语,微微流泪。时督府酒酣心动,降阶以手拭翘泪道:“卿无自伤,我将与偕老。”因以酒戏弹之道:“此雨露恩也,卿独不为我一色笑乎?”翠翘〔凝〕眸熟视,移时道:“亡命犯妇,怎敢奉侍上台。”但见两行清泪,生既去之波;一转秋波,夺骚人之魄。督府益心属之,乃以酒强翠翘饮,翠翘低头受之。体虽未亲,但嫩蕊娇音,已沁入督府肺肝矣。诸参佐俱起为寿。督府携翠翘手受饮,殊失官度。夜深,席大乱,翠翘知道祸必及己,辞之不得脱身,直至五更乃散。
  次日天明,督府以问门官,门官悉陈其颠末。督府暗悔道:“昨夜之事,岂是我大臣所为。若收此妇,又碍官箴;欲纵此妇,又失我信,不如杀之,以灭其迹。”又转思道:“三次招抚,谁人不知?因平彼寇,士民皆识,功高而见杀,何以服天下万世之人心?留之不可,杀之不忍,如之何则可?”点头道:“得之矣。将彼赏了一军人,既灭其迹,又不杀其身,人岂议我乎?”出堂召翠翘道:“尔有灭寇之功,灭尔之死。今将汝配一永顺军长,可随他终身。”翠翘泣道:“翠翘命薄,失配徐海。以国家事大,诱而杀之。不赦则请死,得赐不杀,愿求老爷开恩放雪衣,令翠翘黄冠归故里,以遂归顺之初意。若配军长,非妾愿也。”督府道:“念尔之功,恕尔不杀,以配军长,何负于汝?须知胜如贼人妇。”乃召所调永顺酋长,问其无妻者,以翘赐之,即令回军永顺。翠翘不得已,含涕从之,登舟长发。
  诸军为酋长作宴庆贺。舟泊钱塘江,但见此江: 
  巴东之峡,夏后疏凿。绝岸万丈,壁立赮驳。虎牙嵥竖以屹崒,荆门阙竦崦磐礴。圆渊九回以悬腾,溢流雷响而电激。骇流暴洒,惊波飞薄。迅澓增浇,涌湍叠跃。砅巖鼓作,漰湱澩灂。□□□□,溃濩泧漷。潏湟淴泱,□□□瀹。漩澴□□,澴灅濆瀑。□淢□□,龙鳞结络。碧沙溃□而往来,巨石硉矹以前却。潜演之所泪淈,奔波之所矗怼冸C为之泐嵃,碕岭为之喦崿。幽涧积阻,□硌菪确。若乃曾潭之府,灵湖之渊。澄澹汪洸,瀇滉闲泫。泓汯洞□,涒□渊□。混瀚灏涣,流映扬□。溟漭渺沔,汗汗沺沺。察之无象,寻之无比。气滃浡以雾杳,时郁律其如烟。类胚浑之未凝,象太极之构天。长波浃渫,峻湍崔嵬。盘涡谷转,凌涛山颓。阳砐硪以岸起,洪□涴演而云迴。□沦流□,乍浥乍堆。□如地裂,豁若天开。触曲崖以□饶,骇崩浪而相礧。鼓□窟以漰渤,乃溢涌而驾隈。 
  众军吃了喜酒,大家各回床去睡了。那酋长道:“娘子睡了吧,还再吃杯酒?”翠翘道:“且坐一坐。”那酋长见他欢无半点,愁有千端,也不敢相强。翠翘决意自尽。恐人救起不雅,故迟迟捱至三更。忽见冰山一座,自海门涌将上来,轰雷怒震,可闻数百里。翠翘问酋长道:“此是何声?”酋长道:“这叫潮信。”翠翘因潮信二字,顿悟道:“如此,这是钱塘江了。”那酋长连连答应道:“正是,此就是钱塘江。”翠翘点头道:“我王翠翘该在这里结束了。刘淡仙十五年之约,其在此矣。”乃问酋长道:“军中可有笔砚?”酋长道:“有,娘子要写字么?”就取笔砚递与翠翘。翠翘题云。诗曰: 
  十五年前有约,今朝方到钱塘。
  百世光阴火烁,一生身事黄梁。
  潮信催人去也,等闲了却断肠。 
  题毕,大呼道:“明山遇我甚厚,我以国事误杀之。杀一酋而属一酋,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我今不惜一死,以谢明山也。”飞身跃入江中。酋长急救之不得,众兵俱惊起。时潮头正长,立脚不住,怎能打捞救人?浑至天明,只得拿了那辞世诗来见督府。督府顿足称冤,深自愧恨,然事亦无及矣。分咐地方打捞尸首,收葬不题。
  且说觉缘自临淄别了翠翘,回来云游越地,访着了三合道姑,学他修炼之法。因记得翠翘托他问终身之事,遂乘间问道:“王翠翘与弟子有情,弟子深怜之,不知以何因缘,堕此恶趣。”三合子道:“大凡人生世间,福必德修,苦因情受。翠翘有才有色,只为情多,遂成苦境。是以金屋之地不敢久留,断肠之天往往促驾。故翠翘烟花债苦受两番,青衣罪深经一案,刀兵内伴虎狼之魔君,波浪中作鱼龙之寝食,方能消此劫数也。”觉缘听了大惊道:“若如此说,则王夫人终身已矣哉?”三合子道:“尔且勿慌,幸喜他初为情迷,雅持贞念,并不犯淫。后遭苦难,纯是孝心,了无他愿。今又不念狎昵小恩,而重朝廷大义,〔尚〕能劝逆归顺,免东南百万生灵之〔荼〕毒,则功德大而宿孽可消,新缘得结矣。尔既与彼有情,可俟其钱塘消劫时,棹一苇作宝筏,渡之续其前盟,亦福田中一种也。”觉缘闻言方大喜,道:“弟子谨受教矣,但不知向何处续此情缘?”三合道姑道:“你不必寻他,他自来寻你。”
  自此之后,觉缘遂在钱塘岸上造了一个云水庵儿住下。又买了一只小小鱼船,又将素丝结成一张细网,又雇了两个有力量识水性的渔人,自督他日夜驾了在钱塘江上往来伺候。也是劫数当消,姻缘该续,这夜翠翘跳入江中,恰恰跳在觉缘丝网之内。两个渔人是有心救人的,一见有人跳入网中,即忙忙拽起,那渔船早随着波浪流去数里。觉缘因解开丝网,扶出翠翘,替他换了水湿的衣服。翠翘卧在舱中,尚昏迷不醒。昏迷中,恍然看见向日的刘淡仙远远的看着他,不言语,翠翘认得,因叫道:“刘家姐姐,你前日说断肠教主招我入会,今日肠已断尽矣,何不快快引我去,却远远立着为何?”刘淡仙叹息道:“妾在此候姐姐久矣。不知姐姐因卖身保全父母,孝德动天;劝顺救拔生灵,忠心贯日。且从前苦已历尽,矧今日劫又消完,目此福禄生身,情缘如意。断肠会昨已除名,断肠今当奉壁。徒使妾空盼数年,不敢相近,为之奈何。”因将旧题的十首断肠诗递与翠翘。翠翘接着,因说道:“妾不幸被督府配与军人,故投身入江以谢明山,有甚福禄,有甚情缘?”
  正说未完,忽耳畔有人低低唤:“濯泉,快些苏醒。”忽睁眼一看,见觉缘坐在旁边,明烛呼唤。因定一定神道:“妾已投江死矣,为何又与道兄相会?莫非是冥途做梦?”觉缘见翠翘醒转,满心欢喜,因说道:“濯泉妹,休要猜疑,你投江是我救了。”翠翘听得分明,方坐起身来道:“我投江只是一时烈性,师兄如何得知,却在此救我?”觉缘道:“只因妹子前在营中,托我问三合道姑终身。他说你前劫已消,后缘将续,故着我在此停舟救你。不知今日果应其言,料你后日必享情缘之福矣。”翠翘听了,方喜道:“这等说起来,师兄竟是我重生父母了。但只是这一叶小舟如何能藏身,恐督府探知,又起祸端。”觉缘道:“妹子勿忧,我已预造一云水庵在江岸上,为贤妹藏身地矣。贤妹可安心住下,以待情缘来续。”翠翘道:“得苟全性命,为孤云野鹤足矣,安敢复望情缘。”觉缘道:“三合道姑前言既已如响,后言岂有不验!”因分咐两个渔人乘夜将小舟摇至庵前悄悄将翠翘扶了入庵隐藏,不使一人知道。正是: 
  心似开笼雀,身如再发花。 
  未知果有情缘来续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回 金千里苦哀哀招生魂 王翠翘喜孜孜完宿愿
词曰: 
  生负明山,愿与明山完死案。死案才完,早已前愆断。再世重欢,又要从算。天心幻,祸兮福倚,做出教人看。
                                         右调《点绛唇》 
  不说翠翘随觉缘在云水庵中栖泊,且说金重同父到辽阳,收拾了叔子的丧事,并店中本钱,耽耽阁阁,三四个月方得起身回京。只是夜梦颠倒,神思不宁,金生疑是相思搅得他心乱。得整归鞭,恨不得夜以继日打点回来,与翠翘痛说相思,细诉离情。千样打叠,万般算帐,赶到京中把事托与父亲,好到揽翠园中来访翠翘。
  此时翠翘已去四月,王家亦搬往别处。金重寻旧迹窥玻抟蝗耍闹猩跏亲乓桑宋柿谌恕A谌私跫冶皇拢淝搪羯恚杆狄槐椤=鹬鼐媚康尚拇簦瓿銎窍胄虐胍桑瞬坏眯渭#虏坏檬欠牵垢暗酵跫摇<叫∥荩夥俏羧展婺!D筒蛔〗械溃骸巴跣衷诩颐矗俊蓖豕圩叱觯墙鹬兀Υ鸬溃骸扒Ю锔绺纾甘被乩吹模壳氲嚼锉咦!苯鹬厮嫒肟蜕幔死癖献隆=鹬卣裕豕巯蚰诶锏溃骸敖鸺腋绺缪艋乩戳耍炫氩琛!崩锉咛苏饩浠埃孟笏懒巳说囊话悖煌访荒砸黄肟藿隼础=鹕恢屠铮锨懊ξ仕浴M踉蓖狻⑼醴蛉说溃骸敖鸺腋纾遗。饫戏蛑眩羯砭雀福荒芡昃鲦A傩性偃鐾校形乙悦檬洗ッ嗽肌N遗档煤每嘁病K澜裆荒苡肽阈沉恚傅嚼瓷嗣恕!毖园眨派纯蕖=鹬仄鸪趸古峦踉蓖夥蚋静恢缃袼得鳎憧此沸氐牛餐房哪裕偷卮蚬觥=幸簧蓿挂簧T饺霸娇蓿娇拊奖笨薜囊环鸪鍪溃鹕欤缁煦纾暮7缪蹋逍械叩梗撞蝗咝悄瞎遥素缘剐乓叭湃粒睫勗狻O惹巴跫铱薜眯祝胶罄纯吹媒鹬厣诵耐垂牵谕孪恃廊ザ嗍保斩纯蕖M踉蓖庵坏檬樟搜劾幔谷ト拔克溃骸澳疽殉芍郏抟辔抟妗O托瞿鞘辈蝗ケ愫茫缃袼渚鼋游幔阶陨硕!苯鹬匾а赖溃骸澳训牢移蘖髀渌纾揖桶樟耍∥颐魅毡悴钊送偾迦シ梦剩粲邢侣洌淦萍业床残虢倘痹轮卦病6畎咭澹遣簧踉福蝗谈毫舜罅畎欢稳刃摹!蓖醢踩艘源淝塘粝碌谋鹗⒈鹗榈任锛队虢鹬兀鹬孛慷烈痪洌匮室簧B抑斯壑焕嵯隆M踉蓖饬敉矸梗鹬夭荒芟卵剩罨丶遥稳粘銎凰油跏霞揖煲迫刖幼 A钔踉蓖庾魇橐环猓蚍⒛苁虏酝罚搅偾宸梦蚀淝滔ⅰ
  去月余。回道并没有个马监生。金重号哭不止,饮食俱废。其父恐其过忧成病,勉强替翠云纳采,择日成姻。虽男才女貌,极其相得,而一言及翠翘,则涕泗交横,呜咽不能忍。
  其岁同王观俱得为附学生,王观念终事之德,往谢拜之。终事愿妻以女,以成两家之好。是年以遗才科举,金重中春秋魁,王观亦得登榜。二人亲往临清探访,并没消息,闷闷不已。
  越三科,金重举进士,选河南绿衣县守。未之任,丁父犹。服阕,补山东临淄县令,挈家眷到任。事暇,与夫人谈起罹难旧事。夫人道:“连夜梦见姐氏,莫非此处觅得个音信!”金重顿悟道:“夫人不言,我几错矣。临淄,临清,只争一字之别,要知非失记之谈也。我明日只做一件没头公事,查问书吏,看是何如。”夫人道:“老爷之言是也。”
  次日金重升堂,分咐皂快,拿十三年前马监生在北京讨王翠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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