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花不弃-桩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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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花不弃-桩桩-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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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雁,引世子小月湖竹台相见。”
  想起要和陈煜过招,柳青芜目中涌出浓浓的兴趣,收敛了杀气,温柔应下。
  跟在一名婢女身后,陈煜缓步走向别苑深处。
  明月山庄别苑取名竹馆,依定河而建。一入府门,绕过正堂,竹林似绿浪翻腾,一眼望不到边。足下是清洁的白石小径,触目处翠竹幽幽。那万竿修竹滤过了天光,在地上投下浅浅的阴影,林中偶尔几声鸟叫更添府中幽静。明明处于闹市,转眼之间烦恼尽去。
  陈煜对向来不露真容的明月夫人起了好奇之心。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在十余年前经营诺大的山庄,又有这般巧思雅趣?
  小径尽头是个小湖。别家府邸中的花园湖泊不同,竹馆小湖的水只得二三尺深,低头能看到成群游鱼与湖底的卵石。那丛丛绿竹零星种在湖中,竹枝低垂轻拂水面,尽带江南柔婉味道。
  一道长长的竹桥浮在湖面上,通往远处。
  遥遥望见水面上搭着一方质朴的竹台,现出一抹粉红衣裙。绿影红衫,醒目之极。人影藏在竹影之中,看不清面目,反勾起人浓烈的兴趣。
  引他上了竹桥之后,婢女便不再前行,福身一礼折身离开。
  陈煜轻踏上竹桥,桥身往水中略沉,轻轻摇晃起来。他晒然一笑,并不用轻功,在竹桥晃动间背负了双手悠然前行。
  春风中,长衫微动,他似前去赴约的多情少年。
  竹台之上,有女盈盈站立,无声等待一个美丽的约会。
  只是竹枝间漏下的天光仿佛被染成了浅浅的绿色,不再明媚。
  离竹台尚有三丈远时,陈煜终于看清了明月夫人的模样。
  她穿着粉红色的大袖衫,梳着流云髻。腰如束素,流泄下月光一般闪亮的银缎曳地长裙。她的唇是柔软的,她的眉眼是温存的,她怯生生站在竹台之上,宛若一朵春风中颤抖怒放的桃花。看她面容似有三十来岁,眉目之间的娇羞神色又似只有二十出头。
  她站在竹台之上相迎,看到他走近微微一笑。
  陈煜浑身如坠温暖的春水之中,每个毛孔都舒张开来。心里暗叹,好一个柳明月!

  王府行(6)

  “妾身柳明月见过世子。”
  明月夫人敛身一礼,还未屈膝手肘便被陈煜轻轻托起:“夫人不必多礼。传闻夫人见外人时从来面覆轻纱不轻易以真目示人,长卿能一睹夫人芳容荣幸之至。”
  “世子何等身份,岂敢怠慢?请!”
  两人眼神相触,彼此细细打量着对方。
  从陈煜跳上竹桥开始,明月夫人就一直看着他。他负手悠闲踏过竹桥的从容。他自三丈开外无声无息跃上竹台托住了她的手肘的轻功。他嘴角那抹和熙笑容,眉宇间透出的雍容华贵都让她欣赏。世子竟是这样的人才!她唇边笑容更浓。
  而陈煜此时却在叹息。眼前这个水做的佳人,应该在深闺等待相公怜爱的柔弱女子却偏有雷霆手段经商天才。能让明月山庄十来年工夫就能与三大世家同时瓜分内库生意,不容他轻视小觑。可是他心里更多的却是失望。明月夫人与薛菲没有半点相似之处。无论她如何假扮易容,薛菲那双眼睛是改变不了的。陈煜转念又想,若是薛菲就这样出现在眼前,事情就不会这么简单了。所以,他的笑容依然和熙如春风。
  竹台之上置有矮几,锦垫与茶具。布置简单之极,偏偏叫人觉得很舒服。
  明月夫人款款落座后,素手亲自沏得一杯茶:“世子请。”
  碗是细瓷小碗,轻盈如雪,细腻如玉。一汪明黄茶汤浮于其中,香气隐隐。
  陈煜轻啜一口,满口生香。他手里把玩着茶杯细看,不夸茶好夸起茶杯来:“柳絮飘飘天上雪,素月冉冉江心白。这是被皇上夸得的江心白瓷吧?明月山庄能独占贡瓷的生意实非浪得虚名。今年内库开标,有明月夫人亲自坐镇,贡瓷一项无人能与明月山庄相争了。”
  “世子过誉了。生意上的事妾身已交由小女青芜打理。浮生如梦,妾身经营明月山庄十来年,也累了。只是喜欢望京这处竹馆,小住怡情。”

  王府行(7)

  陈煜笑道:“我已于元宵节拜访过大小姐。柳姑娘精明能干,夫人教得好女儿。”
  明月夫人微笑道:“青芜已告诉过我了。元宵节她演的歌舞似惊吓到了七王爷。妾身正想登门告罪。”
  “咚!”陈煜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下,他脸色一变,笑容瞬间消失。目光如刀盯住了明月夫人。
  新竹暖阳柔风转眼之间变成阴沉冰寒。
  明月夫人被吓了一跳,樱唇微张,脸上露出了惶恐之色。
  陈煜缓缓说道:“长卿只是去拜访大小姐,可并没有说父王被她演的歌舞惊吓。柳姑娘从何得知我父王晕厥是因为她的月下歌舞?难不成这出歌舞是特意演给我父王看的?明月山庄是何居心?”
  听他这么一说,明月夫人似松了口气,手轻轻抚着胸说道:“世子错怪明月山庄了。妾身有几个胆子敢去惹怒王爷?小女对世子突然造访感到吃惊,后听得坊间传闻这才知晓七王爷是看了她月下歌舞才晕厥。世子如若不信,何不去坊间查证?”
  坊间流言是你们散播出来的,有什么好查的?就这么一喝你就吓倒了?明月山庄早垮了!陈煜心里冷笑,绷着脸道:“不管她是跳给谁看的唱给谁听的,我父王是被她的歌舞惊得晕厥。叫柳姑娘随我走一趟吧!她若找不到办法让我父王醒来,就不用回明月山庄了。”
  明月夫人骤然色变,人匍匐跪下,眼里落下泪来:“世子开恩!青芜只是怜妾身思念亡夫排了这出歌舞,实不知会刺激到王爷。她年纪尚幼,妾身膝下仅有一女,望世子怜悯!”
  膝下仅此一女?莫府中和柳青芜长相酷似,耳侧有同样胎记小痣的青儿你难道不认识?见明月夫人演戏演得投入,陈煜拂袖站起,居高临下望着明月夫人道:“车轿已在别苑外等侯。夫人还是盼着大小姐早日能再将我父王刺激醒转吧!宫里江心白瓷太多了,让皇上换些新鲜瓷具想必他也乐意。”
  陈煜不软不硬的说完后大步踏上了浮桥。竹桥晃荡,溅起水花无数,惊得桥下安详潜游的鱼儿四散奔逃。
  竹台之上明月夫人缓缓抬头,泪痕犹在,唇角已起了笑意。她注视着陈煜的背影喃喃说道:“就算让青芜进了王府你也想不出薛菲和我的关系。”

  王府行(8)

  陈煜去明月山庄别苑的时候,七王府侧妃甘氏的马车也到了莫府。
  春阳温暖,不弃的咳嗽已经好了。只是人提不起精神,懒懒的躺在软榻上晒着太阳。半睁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看天上的云彩还是看偶尔飞过的鸟。
  凌波馆里只留下了灵姑和忍冬,诺大的院子少了人声,只听到麻雀叽喳的声音。原以为人少了海伯来寻她机会更好。然而不弃却拿到了一张纸条。
  一个杂役送食材前来,悄悄塞进她手里的纸条。上面写着:风动幽竹山窗下,阳春四月踏春归。
  天气什么时候才会暖和?四月什么时候才会到来?不弃拥紧了毛毡。这场病来势汹汹,好象把十四年的病全加在一块得了。她眯缝着眼睛瞧着天上盘旋的飞鸟想,在莫府继续蜷睡上一个多月,她会沤成坛子里的老泡菜了。
  打了个呵欠,她无聊地闭上了眼睛用睡觉打发时间。忍冬体贴的把毛毡往上拉了拉,见她无精打采禁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不弃!瞧我弄什么来了?”
  “小姐,表少爷来了!”忍冬惊喜的说道。心里直念阿弥陀佛,能给安静的凌波馆带来生气的只有表少爷了。
  不弃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
  云琅穿着身紫红色的箭袖长袍,带着爽朗的笑容向她走来。他身后是湛蓝的天,金黄色的阳光洒满了肩头,神采飞扬。她不禁有些羡慕云琅身上显露出的活力。
  “云表哥,能不能带我出去玩?在院子里我总是想睡,越睡越没精神似的。”不弃微仰起了头企盼的望着他。
  “等你再好一点,天气再暖和一点再说。”
  不弃失望的叹了口气,垂下了眼眸。她对云琅说的八仙故事毫无兴趣。对他提了剑在院子里舞得虎虎生风也无兴趣。云琅把她当成小孩子哄,但她的心智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云琅心中不忍,放软了语气哄她道:“不弃,我每天都来陪你玩好不好?等你身体再好些我就带你出府去。你瞧我今天带什么来了?”他兴冲冲的放下手中的绵纸的竹条,神秘的说:“今天我给你做孔明灯。到了晚上放了很好看的。”
  不弃的目光情不自禁的望向了墙角的老梅树。那两盏兔儿灯早被风刮破了,灵姑摘去扔了。挂灯的人不会再来,她为何仍忘不了他呢?也许做点事情比躺在这里强。不弃撑起身道:“棉纸要如何裁剪?”
  见她有了兴趣,云琅高兴的告诉了她。他从腰间抽了把小刀,认真的削着竹蔑条。
  手指碰到棉纸,不弃愣了愣,指尖在轻轻颤动。她伸出手,阳光下,纤细的指尖的确在抖。怎么会是这样?
  她唯一苦练的偷技全靠这双手。她的手从来不会发抖。
  不弃抬起头对忍冬道:“毛毡滑下去了。”
  忍冬低头拉毛毡的时候,不弃的手触到了她腰间丝绦上挂着的小荷包。手指瞬间稳若磐石,轻巧的解下了荷包。
  不弃的心情一下子好转,她呵呵笑起来:“忍冬,你的荷包掉了。”
  “真是呢。我明明打了个结都还是掉了。”忍冬拾起掉在软榻上的荷包重新挂在了腰间,又细心打了个结。
  再看自己的手,半点异样也无。不弃松了口气,倦意尽退,专心裁剪棉纸。

  王府行(9)

  两个时辰后,一只方圆三尺,高一丈的大孔明灯便做好了。云琅拿了笔和颜料笑道:“不弃喜欢什么?我画上去!”
  不弃想了想道:“我想九叔了,能不能画九叔的陶钵?”
  忍冬从屋子里拿出锦盒。云琅看了看这只随处可见的土陶碗哭笑不得。他眼珠一转挥笔在白棉纸上画了个梳着两个抓包髻的小姑娘。她一手托着陶钵,旁边还有条狗。
  不弃眼里流露出思念,低声说:“九叔若是在天上能看到,一定很欢喜。”
  她真实的想法是让海伯的人看到,知晓她的心思,早一点接她离开。
  云琅呵呵笑道:“等到天黑就放了它。”
  不弃来了灵感,她觉得可以借这个灯传递更多的讯息,不由得高兴起来。
  云琅瞧见她眼里又有了那种光,心头一热,脱口而出道:“不弃,你喜欢的话,我们每天都做来放就是了。”
  这时剑声突然来了凌波馆,他走得急,才进院子就大声嚷道:“灵姑!赶紧替小姐梳洗打扮收拾行装,七王府的甘妃娘娘要接小姐走!”
  甘妃娘娘?接她王府?不弃眼里露出疑惑,心却咚咚地跳了起来。
  云琅惊诧的问道:“你是说要接不弃进王府?”
  “是啊,娘娘在前院大堂里等着呢。”
  “我不去!”不弃脱口而出。
  “不弃,你非去不可。”
  抬头间,莫若菲脚步匆匆进了院子。他眉心紧蹙,脸色极不好看。七王爷在内库招标之前倒下,对莫府来说无异是个极坏的消息。
  “七王爷元宵晕倒醒来后中风瘫倒,连话也说不出来。御医束手无策。王爷一直看着你母亲的画像,世子便想让你进府侍候王爷,希望王爷能有所好转。不弃,他终究是你的……”
  他还没有说完,不弃便大叫一声:“别说了!”
  所有人被她吓了一跳。看到不弃眼里浮起泪光,云琅心脏猛然抽搐了下,替不弃求起情来:“表哥,不弃自己还病着,她怎么去侍候七王爷?”
  莫若菲叹了口气道:“不弃,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怨他。来了望京这么长时间,王爷都没见你一面。世子请甘妃娘娘亲自来接你,你不能不去。别担心,我每天都嘱人送东西给你。你要是在王府实在呆不下去就告诉来人,我寻个理由接你走就是。”
  不弃反复咀嚼着那句世子请甘妃娘娘来接她,心里又酸又痛,一时之间难受得想大喊出声。
  她的手突然被云琅握住,不弃吃惊的抬起头。云琅笑着对她说:“不弃,每天我去王府送东西给你。你不高兴住下去,我就带你走。表哥不方便留住你,我带你回飞云堡去!”
  “阿琅!不可胡来!”莫若菲脸一板,喝住了云琅。“内库招标在即,我正想告诉你,飞云堡的人已经到了望京。你知道该怎么做。”
  云琅没有放开不弃的手,他微笑着说道:“表哥,我心里有数。等到内库招标完毕,我可以带不弃去飞云堡小住。不弃去散心王府总不会阻拦吧?”
  小贼还挺仗义的。不弃突然想起青儿说云琅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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