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花不弃-桩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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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花不弃-桩桩-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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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府高价拿到官银流通权,岂非要亏上几百万两银子?”
  朱喜摸了摸光滑的大额头,笑咪咪的说道:“我家老太爷听别人说望京莫府比江南朱府有钱。他老人家听了这话就不服气,令小的砸锅卖铁也要把官银流通权抢过来。老太爷说了,如果莫府连几百万两银子都亏不起,以后就别在朱府前提有钱这两个字。”
  内库的标已经招完了。厢房门纷纷打开,众商贾只等着内务府总管大太监提着封存的银箱离开后开禁走人。朱喜说这话的时候正好站在正房廓下,他中气十足的这么一喝,镇惊四座。
  朱喜的语气仿佛江南朱府随便可以扔几百万玩似的,令商贾们咋舌不已。
  莫夫人气得脸色发白,语带讥讽的说道:“朱府的手要伸到望京未免伸得太长了。”

  回头太难(12)

  朱府厢房内依次又走出三个人。其中一个干瘦老者抚着下颌稀疏的胡子翻了个白眼道:“朱府的四海钱庄明天将在望京城方圆钱庄对门开业。四海钱庄新开业,六月之前存银年息一律六分!欢迎各位前来存银。”
  方圆钱庄年息最高五分息,还针对的是大商户的大笔存银。小笔银子年息只有四分。没拿到官银流通权之前,四海钱庄说这话没有人敢相信。大魏朝的官银,皇帝陛下的私房银子都将通过四海钱庄流通周转,四海钱庄就成了块金字招牌。没来得走的商贾们眼里顿时冒出了精光。连户部尚书都在想,是否将国库里的银子提上一千万在四海钱庄里存上一年多生点银子出来。
  七王爷和陈煜对视一眼,深感佩服。朱府出了五百多万两现银,流水银子必然不够充足。年息一涨,四海钱庄就能在短时间内吸纳到大笔现银。有钱在手,还怕生意不好做?一年下来,朱府是亏是赚谁说得清楚?两人对远在江南不露面的朱老太爷敬仰不己。
  干瘦老者四周团团一揖道:“老夫朱府二总管朱禄,四海钱庄总掌柜。各位同仁明日若有空,还请来钱庄捧个人场。”
  他旁边一中年文士打扮的人温和的走到七王爷和户部尚书前道:“在下是朱府大总管朱福。四海钱庄取得了官银流通权,为皇上办事自当尽心尽力。照老规矩,请王爷与尚书大人明日为钱庄剪彩。”
  七王爷和户部尚书自然笑着应允。心里又一番感叹朱府的老谋深算。开业,取得官银流通权,年息涨一个点。四海钱庄一露面,势必将对门的方圆钱庄压得喘不过气来。

  回头太难(13)

  另一名肚子圆得像弥勒佛的年轻人抱着礼帖,径直走到飞云堡堡主,明月夫人和莫夫人身前恭敬地将礼帖送上,笑呵呵的说:“四海钱庄新开业,还望拔冗前来观礼。朱寿替老太爷谢过了。”
  云铁翼看了眼朱寿的手,微微一笑抱拳还了礼。
  戴着帏帽的明月夫人娇笑道:“朱八爷的面子谁敢不给?妾身先向朱府贺喜了。”
  见朱府风光,莫夫人心里发堵。她明知道朱府会亏几百万两银子,现在的感觉却是莫府面子里子都输了个精光。她沉着脸接过礼帖递给剑声,拂袖而去。
  这时听得礼炮三响,醉仙楼的大门敞开。江南朱府四名总管在众商贾热情的簇拥中离开。
  莫若菲一直在外等候,见内库开标已毕,官兵撤走,他赶紧往醉仙楼走。在门口与莫夫人擦肩而过时,莫夫人低声说:“江南朱府把官银流通权夺走了。”
  莫若菲无心责怪母亲,漂亮的眼睛里泛起了忧思。失了官银流通权,方圆钱庄必受打击。而不弃突然死在莫府,山雨欲来风满楼,他更担心莫府的安危。如果可以重来,他还会不会再瞒着母亲呢?如果不是他心思放在官银流通权和对付明月山庄上,不弃是否还活着?然而,现在说这些都迟了,回头太难。
  他轻叹了口气低声说:“府中不弃的灵堂已搭好了。母亲劳累一天,先回府歇着吧。我这就去见七王爷。”
  莫夫人幽怨的看了儿子一眼,如果不是瞒着她,她又怎么会不顾一切的对花不弃下手?此事已成定局,只能看如何把事掩盖过去。她望着儿子匆匆走进醉仙楼的背影低声道:“为了你,娘就算赔了性命也值。”
  正房中,七王爷,陈煜和户部尚书还在议论今天朱府夺标之事。为皇上的内库多挣了几百万两银子,三人脸上都有着喜色。
  莫若菲在院子里略一踟蹰,便请侍卫通报。
  听到七王爷请他进去,莫若菲掀袍进了正房。七王爷温和地说道:“内库竞标,价高者得,莫府失了官银流通权,莫少爷不必太难过。明年还有机会。”
  莫若菲恭敬的应了声是,看到户部尚书仍在,他欲言又止。

  回头太难(14)

  户部尚书呵呵笑道:“王爷,下官这就回宫复旨。明天四海钱庄见。”
  等人走后,莫若菲掀袍向七王爷跪下,轻声道:“忆山没照顾好不弃,请王爷降罪。”
  七王爷眉头紧皱问道:“不弃怎么了?”
  莫若菲一咬牙道:“昨晚莲衣客夜入莫府,毒杀了不弃。府中灵堂已经设好。因醉仙楼被封闭,在下一直等到现在才来禀报。”
  “嘭!”的一声巨响,又听得“咚”的一声。莫若菲抬头一看,陈煜竟一掌将厅中的杉木圆桌劈成了两半,而七王爷侧朝后摔倒。
  “父王!”陈煜恶狠狠的看了莫若菲一眼,扶起晕倒的七王爷。
  侍奉在侧的老太监阿福吓了一跳。他接过七王爷抱起他就走,身形展动如鹰,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陈煜一把从地上揪起莫若菲,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再说一遍,是谁夜入莫府毒杀了不弃?谁的灵堂布置好了?”
  莫若菲深吸口气道:“世子节哀。阿琅寅时回府,在凌波馆发现不弃中毒,已经无救了。他说是莲衣客下的手。”
  陈煜嘴角掠起讽刺的冷笑。莲衣客,他就是莲衣客,脏水泼到了他身上了!陈煜松开他的衣襟,黑着脸高呼道:“阿石,备马!”
  不亲眼看到,他绝不相信不弃会死。陈煜策马狂奔,马鞭扬起响亮的鞭花,一路风驰电掣。
  他身后的小太监阿石尖声高叫道:“闪开,快闪开!”
  跟在他们身后的莫若菲嘴里发苦,一颗心却渐渐的变得硬了。无论如何,莫府也要渡过这个难关。
  蹄声重重的踏在石板路上,能碎金裂石。从来在望京城中温文尔雅只知吃喝玩乐的世子生平头一回在城中放肆地纵马。夕阳已经下山,远处的府邸民居渐渐笼罩在苍茫的夜色中。陈煜一颗心仿佛也在走向黑暗。
  坊间渐渐明亮的灯光让他看到一丝希望。也许,让他保有这丝希望的是莲衣客毒杀不弃的话。云琅见过莲衣客,他绝对不会认错。陈煜希望莫若菲在撒谎。自己没有半点感觉,不弃就死了?他不肯相信。
  远远的,几盏素白灯笼映入眼帘。马眨眼间已到了莫府大门,不待马停,陈煜凌空自马上一跃而起。等候在府门口的莫伯才弯下腰向他行礼,眼睛一花,陈煜已一阵风似的冲了进去。

  死当长相思(1)

  白色的灵幡在晚风中高高扬起,灵堂上白烛摇曳。
  见有客来,哭灵人像打了鸡血似的鼓足了精神扯开喉咙干嚎。和尚们手中的法器又一次敲响,口中不清不楚的诵唱起超度的经文。
  莫夫人已换了身颜色素净的衣裳。她端坐在灵堂之上,发间簪了朵白花,面容沉静。她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如果是祸,她一人扛下。
  见陈煜板着脸进来,莫夫人站起了身。她正想说什么,陈煜已越过她,手拉住白色的帷帐一扯,木然地站在了那口巨大厚实的紫檀木棺椁前。
  身后的诵经声,哭灵声像是在极远的地方响起。他盯着棺椁里的不弃默然不语。
  她脸上敷了脂粉,看不出发青的脸色,如同睡着了一般。
  “不弃?”陈煜轻轻的低呼了声。声音飘缈,让他都听不出是自己的声音。
  莫若菲紧随而至,看到棺椁里的不弃,他下意识的转开了头。心又咚咚的跳了起来,莫若菲镇定了下心神,吩咐道:“掌灯!”
  数十盏灯亮起,将帏帐之后照得纤毫毕现。
  陈煜的目光慢慢移到不弃放在胸前的双手上,她的手上有层青灰色,指甲深处有抹浓重的黑。他走到棺椁前俯身捏开了她的嘴皮,牙缝间还有血迹,却没了半点热气,心里的痛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
  他镇定的都不相信这是自己,嘴里吐出的话清楚明白。“听说是你发现她的?”
  “是,今晨在下去凌波馆发现的。不弃吐了很多血。”明知道她没有死,云琅回想那一幕,仍忍不住心疼的闭了闭眼睛,“当时已经来不及救她了。是莲衣客下的毒!他对不弃下毒已有很长时间了,这一次只是下重了份量!”
  陈煜握紧了拳问道:“有何证据?”
  云琅冷着脸说道:“我发现她的时候,她手里捏着盏兔儿灯,那灯是莲衣客送的。不弃不肯说出谁下的毒,她想保护的人除了他还有谁?!”
  心被劈成了碎片的痛也不过如此吧?她,原来是这样想念他。一种带着心酸的幸福感自陈煜心底腾起。纵被所有人误会又何妨,只有他明白不弃的心。她这一生可还有过别的愿望?她这一生可还祈求过什么?到死,能看一眼的不过是盏兔儿灯罢了。鼻子一酸,热浪直冲进他眼中。陈煜阖上双眼,片刻后才睁开眼平静地问道:“仵作可来验过?”
  莫若菲道:“未曾请过仵作,一切都等王府示下。府中尚有太医院江老太医和回春堂的王神医在,药灵庄林家兄妹也在。是否请他们几位前来?”
  “听说药灵庄四小姐自小精通医理,不弃身份不同,请林小姐来。”陈煜淡淡的说道。

  死当长相思(2)

  盏茶工夫,林丹沙换了身衣裳提了药箱来。头发也梳成了两根大辫子,装束干净利落。
  她对陈煜行了一礼后自信的说道:“世子放心,药灵庄医治的江湖中人不少,丹沙会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走进去时,她的目光情不自禁从大哥和莫若菲脸上一转,又看了云琅一眼,拉上了帏幔。
  昨晚莫若菲抱着花不弃踢开林玉泉房门时,她也醒了。林丹沙想起她偷听到的话,心又跳了起来。虽然不是莫若菲所为,但是不再救治不弃,而把她又送回凌波馆的举动传出去,暴怒的七王爷和陈煜说不定会灭了莫府和药灵庄。她只能装聋作哑。
  药灵庄的金针是名副其实的金针。金子偏软,没有好技艺难以插进穴位。这是药灵庄祖传的绝技。凭着金针和祖上传下来的药方,药灵庄才能绵延百年,成为西州府的大户人家。林丹沙从小练习,年纪虽小,也掌握了这门技术。
  她拈起金针笔直的插进了不弃的咽喉。如果是服毒,起出金针后,针上沾的血珠就能看出毒性。
  她像大哥一样,将金针放进一碗清水中,惊得叫了一声。
  “什么事?”陈煜在帏帐外喝问道。
  “没,没什么。这毒太厉害,看不出是什么毒。我再看看不弃身上有无别的伤痕!”林丹沙强自镇定下来。
  她呆呆的看着碗中的血。她清楚的记得昨晚偷看了一眼,大哥自不弃身上取的血一入水中就化成青碧色。而眼前水碗中的血诡异无比,外层是正常的红色,包裹着一滴青碧。
  林丹沙又在不弃喉间刺了一针。取针放在鼻端一嗅,隐隐的莲花香传来。她迅速的扶起不弃,解开她的外衣查看背部。没有尸斑出现。她替不弃穿好衣裳,见她身体依然柔软,眼中惊诧越来越浓。
  如果她不是直取不弃喉间的血,海伯喂给不弃吃的丸药就不会被发现。林丹沙误打误撞知晓了不弃未死的秘密。
  她心里忐忑不安起来。该告诉所有人她没有死吗?她瞬间想起了云琅。她一句话可以让花不弃彻底消失,也能让她重回人间。
  林丹沙将那碗水泼在地上,收拾好药箱走了出来。
  莫若菲和陈煜同时问道:“如何?”
  林丹沙低头答道:“她是中毒,身上没有别的伤痕。”
  陈煜再没看不弃一眼,平静地说道:“引我去凌波馆看看。”
  莫若菲应了声,他看着林丹沙温柔的说道:“辛苦四小姐了。”
  林丹沙福了福道:“莫公子客气了。云大哥,能不能陪我回房?”
  云琅摇了摇头:“四小姐,我要陪不弃。”
  林丹沙轻咬着唇,细声细气的说:“我也陪她一会儿。”
  见陈煜态度平静,并无迁怒怀疑莫府的意思,莫夫人松了口气。她目光复杂的看了看棺材里的不弃,心里隐隐有些得意。她终于死了,再也不会让她再看到那双眼睛。莫夫人叹息道:“阿琅,你爹明天就要离开望京。你别太执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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