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花不弃-桩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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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花不弃-桩桩-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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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若菲心里蓦然变得轻松起来。能够完成七王爷交待的事情,将来莫府会不至于太惨吧?他微笑着回过了头。

  死当长相思(12)

  南下坊的夜依然喧嚣。早关了铺门板的兴源当铺内堂里,海伯恭敬的站在朱府大总管朱福面前。
  朱福只有四十出头,蓄着文士最喜欢的三络长须,戴着文士巾,穿着褐青色的长袍。面容冷峻。
  海伯比他年岁大,是朱府的家生仆,在朱福面前却没有倚老卖老的想法。他向来觉得自己武功不错,脑子却不够使。尤其是在这位大总管面前。
  他佝偻着腰轻声道:“小人自作主张让小姐处于毒发假死状态。希望可以瞒过去。”
  朱福轻蔑的说道:“如果你不出手,倒也能瞒过去。”
  海伯沉默了会儿后抬起了头来,眼里射出了炽热的光,腰突然打得直了:“大总管,你也知道她的处境。我再不出手,她现在已经死了。我就算拼得一死,也不能看着她死的。老太爷能狠得下心,少爷总是我一手带大的!”
  朱福半晌没有吭声。
  海伯深吸口气道:“小人早就打定主意带了她走。从此与朱家没关系便是。”
  朱福站起身,走到窗边。清亮的月光洒在院子里,地上似铺了层银霜。这让他想起府中后花园里的小桥明月,想起那个喜欢坐在轮椅上性情乖张的老人。他轻声说道:“接到你的信后,咱们四个商议好了。这一次是瞒着老太爷来的。回江南再向老太爷请罪吧。”
  海伯的眼晴突然就湿了,挺直的背重新弯了下去,哽咽着向朱福磕了个头道:“小人替少爷谢过大总管。”
  朱福叹息着扶起他,冰凉的眼里终于有了丝温暖:“海叔放心。朱家九代单传,咱们四个舍了性命也会保住她的。让她顶着七王爷女儿的身份假死动静是大了点,也未尝不见得是件好事。”他心里唏嘘,也许,真能瞒过去呢?

  死当长相思(13)

  七王爷的情形很不好。先晕再怒,心脏时不时传来一股酸麻的感觉。像多年前被薛菲眼里的神采蛊惑时的感觉一样。只是这一次,他似乎已触摸到了死亡。
  “王爷,情况不妙。”阿福的手离开了七王爷的脉,轻声说道。那张瘪得像风干的柿饼一样的脸上隐隐流露出担忧。
  躺坐在书房圈椅中的七王爷望向殿顶的纹饰精美藻井,思绪飘得远了。良久他才嗯了声道:“你也明白,无论是早是晚,都比我瘫在床上一辈子强。”
  阿福伤心的看着他,倏然跪地:“王爷,那女人能以金针行脉,说不定也能除了这针!当时王爷与她的交易里只说不让莫府得到官银流通权,如今落在江南朱府手中,王爷兑现了承诺,柳明月也不能食言。让老奴走一趟吧!”
  “不用了。我已经和柳明月重新谈妥了条件。”他提笔疾书,写到花不弃时,手一颤,笔尖滴落一滴墨。他皱了皱眉,继续写。吹干墨迹后封了起来递给阿福道:“等我走了以后再交给皇上和世子。”
  他踟蹰了下,又写下数封书信按了印鉴递给阿福道:“这是给府里娘娘与夫人们的。”
  阿福上眼里的悲伤更重,他默默的接过信纳入了怀中。
  七王爷松了口气道:“煜儿回来了吗?”
  阿福轻声说:“元崇少爷送他回来的,世子与他拼酒醉得人事不醒。”
  七王爷轻叹了口气道:“煜儿对不弃面冷心热。你亲自去流水园守着,不要让他出府。等不弃下葬后再放他出来。”
  阿福吃惊的说道:“出殡时王府里连个人都没有,世子会不会觉得王爷心狠?”
  七王爷打断他的话道:“煜儿今晚会醉酒,明天他会做什么?这么多年憋着,就怕不弃的死会是个引子,将他心里的苦闷一古脑都给引炸了。莫府是世家大族,少不得有官员去吊唁,煜儿站在莫府的灵堂上该以什么身份出现?倒不如不去。你守着他我才放心。去吧。”
  阿福不再多言,垂下眼眸应下。
  七王爷阖上双目,暗暗对儿子说了声对不起。

  恍若隔世(1)

  对望京城里的人来说,这个明媚的阳春三月有了许多茶余饭后的谈资。
  内库开标的结果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
  贡药的牌子被药灵庄拿了去。听说选址就在京城最大的药铺回春堂旁边。来自西州府的药灵庄成了关注的焦点之一。传说宫里看上他们的药,是因为有驻颜的功效。夫人与小姐们都有点期待药灵庄开铺。
  又被唾沫横飞数番描绘的是官银流通权花落江南朱府。
  朱家一个总管随随便便就有一掷几百万的豪气。朱府在内库开标后第二天在望京莫府的方圆钱庄对门开了家四海钱庄。
  开业这天锣鼓掀天,鞭炮震得半条街的地皮都在抖。户部尚书和宫里的内务府总管替钱庄剪了彩。
  官员和富绅被请至多宝阁吃了顿免费的昂贵午餐。百姓们欣然观赏了江南狮与北方龙的精彩表演。孩子们争抢着黄澄澄的新铜钱。远道而来的四海钱庄得到了望京人的认可。
  可是有心人注意到,往年掌管内库的七王府没有出席。有心人再打听,莫府的小姐殁了。
  皇城根下永远不乏知情者。知情人喝了二两黄汤便神神秘秘的告诉众人:“七王爷一听莫府小姐殁了,当场晕倒,现在还卧病在床。七王爷可心疼那位小姐了。”
  莫府小姐看似神秘的来历,七王爷离奇却又在常理之中的反应成了不弃过世后第二天的热门话题。
  小道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的版本是,那位身份尊贵的小姐死在莫府,莫府脱不了干系。所以内库开标,莫府才丢了官银流通权。
  张三道:“赶紧从方圆钱庄里把银子取出来吧!”
  李四愁道:“这不亏了利息银子?”
  张三笑道:“四海钱庄放出话来,六月前存银,年息六分呢!”
  末了还补上一句:“莫府如果垮了,别说利息,本金都拿不回来了!瞧瞧,方圆钱庄外堆着的人都是去兑取现银的。”
  曾经有个笑话。有人没事望天,不多时,身边聚得一大群人都仰着脖子望天。
  方圆钱庄外闹嚷的人越来越多,手挥舞着票据,个个呈疯癫状。只有张三们,掩住眼里的得意,悄然离开。

  恍若隔世(2)

  只隔了一条街。
  四海钱庄同样的热闹。
  从方圆钱庄里兑换提取了银子出来的人们,跨过街就往四海钱庄奔,着急存银。把手中的方圆钱庄银票变成四海钱庄的银票。
  这边是兑银子的,那边是存银子的。四海钱庄今天开业挂了红绸,门口红色的鞭炮屑像下了一场红雨。方圆钱庄昨天死了小姐,门口挂了黑绸,掌柜们和伙计们腰间系着白布。同样的车水马龙,同样鲜明的色彩。方圆钱庄的掌柜们和伙计们却生生有种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憋屈。
  太阳东升西落,此时正射在四海钱庄的门楣上。黑瓦檐下朱府四总管朱喜摸了摸光亮的额头,笑咪咪的抄着手望着方圆钱庄。
  腆着大肚子的三总管朱寿也把手抄在袖子里,用肘撞了他一下,笑咪咪的说道:“喜老,我越瞧方圆钱庄越觉得晦气!”
  朱喜点头表示同意:“方圆钱庄连石狮子的脸色都难看。”
  朱寿呵呵笑道:“可不是么?像是被大房儿子欺负了不敢言声的家生子儿!表面顺服了骨子里却打着阴毒主意。看着就想冲过去狠狠的再揍上一顿!叫他彻底断了报仇的念想。”
  朱喜瞟了眼他的手笑道:“寿寿,我记得你的手擅长的不是打架,是掷骰子摸牌九。莫忘了,你是江南第一赌坊的老板。”
  朱寿从袖管里拿出手来。他人长得胖,手却清瘦均匀,十指如葱。他扬起手掌对着阳光看了又看,哼了声说道:“我的手除了掷骰子摸牌九,还可以操棍子。你再喊我一声寿寿,我先揍你!我是禽兽么?欺负咱们家小姐的人才是!”
  两人站在檐下笑咪咪的有一句没一句的挤兑着方圆钱庄和莫府。远远望去,只是两个起早晒太阳聊趣事的闲人。
  对街方圆钱庄的二楼雕花窗棂后,莫若菲颇有兴趣的瞧着朱府的两位总管。他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莫若菲保养得很好。练拳习武后他总会把手浸在药汤中泡上半个时辰。一双手上半点茧子都没有,细腻嫩白温润如玉。他蓦得把手一收,脸上露出了笑意。
  “少东家,兑银的人越来越多。小姐才过世,要不就以这个理由关铺了吧?”成掌柜谨声的建议道。
  “不,今天起延长一个时辰关铺。直到前来兑银的现象正常为止。”莫若菲微笑道,见成掌柜不解,他又道,“把库银提个十箱摆在柜台后。告诉所有持钱庄银票前来兑银的人莫要着急,银子有的是。方圆钱庄不会让他们手里的银票变成废纸。另外再放出风去,但凡从莫府借银的人,利息打八折。”
  成掌柜听着前面还连连应声,听到最后一句惊诧的“啊”了一声。
  莫若菲离开窗户,安坐在黄杨木雕花太师椅上,悠闲的抿了口今年的早春新茶,不紧不慢的说道:“商人逐利。四海钱庄六月年存银年息高一个点,是他们的流水不够,借机吸纳存银。咱们放贷的利息八折,找莫府借银子的人会增加。收存银要给利息,放贷只会赚利息。他们最终支出的银子多,而莫府赚得的银子多,你觉得哪种更划算?今年莫府没有向内库交纳几百万两标的银子,留着一大笔钱不生息赚银子钱庄才叫亏了。”
  成掌柜崇拜地看着莫若菲,心里又有了信心和底气。

  恍若隔世(3)

  莫若菲的理解是,方圆钱庄如今像是被狗咬了只能绕着走。哄狗不咬是不可能的。对狗下套还是暗地里投毒的阴招鬼祟了点,那条狗死了不就咬不了?他阴沉地想,小样儿,少爷我还知道公募私募搞基金炒股票放高贷,前世没钱只能空手套白狼,你们懂吗?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前世那场骗婚。攒人生的第一桶金赔上了她的性命。莫若菲目中露出狠意,这辈子上天成全了他。给他的不是第一桶金,是一座金山。
  阳光西斜,方圆钱庄门口的两只石狮子在金黄色的阳光中一洗阴霾,露出了张牙舞爪的恣态。莫若菲跨出钱庄大门,颇有点不习惯直射而来的明亮光线。他微眯了眯眼,冲街对面朱府两位总管笑了笑,骑马回了莫府。
  朱喜习惯性的摸了摸光滑的额长叹:“敌人太狡滑。”
  朱寿扁了扁嘴道:“笑得真阴险!”
  四海钱庄里二总管朱禄听说方圆钱庄在一天时间内稳住了挤兑潮,端着拳头大小的紫砂壶翻了个白眼。
  一直坐在旁边闭目养神的大总管朱福睁开眼笑道:“这个莫若菲倒也有几分手段。禄老,难逢敌手,莫府在望京城经营百年,你必定喜欢这样的对手。”
  朱禄眼底掠过丝兴奋,嗯了声,继续喝茶。
  三天过去,照陈煜事先吩咐,阴阳先生已经算好了时辰,辰时出殡。
  王府只遣人送了份丰厚的祭品来,七王爷陈煜一个也不见踪影。莫若菲忐忑不安,吃不准七王府的心思。
  他遣人去王府禀报。七王爷明确告诉他,丧事莫府作主便是。送他出来的老太监阿福笑咪咪地收了莫若菲一张大银票后说:“王爷不想再惹人非议。”
  莫若菲了然的微笑。皇上没有下旨,不弃没有认祖归宗,不算是王府的人。她一死,王府不想再为个死人折腾。权贵们向来如此,他觉得自己的推断没错。
  三天后花不弃自莫府出殡。
  灵幡飘荡,漫天的白钱随风飘洒。一路吹打,哭灵人嚎得嘶心裂肺。送葬的阵容庞大。除了骑在马上的云琅和莫若菲,绝大多数人连花不弃长得是圆是方都不清楚。
  不弃的墓选在兴龙山半山一座山坡之山。背靠山脉蜿蜒如龙,左右各有一线山脉以为青龙*,前方山岳绵绵起伏不绝,山下一条大江东去。是处风水绝佳的暖气之地。

  恍若隔世(4)

  不弃也算不上是莫府的人。莫若菲没有把她葬进莫氏的家族墓地。而是把多年前阴阳师看定的这块好地给了她。据说这块地入葬,后世能有着紫袍的命。不弃是个女子,莫若菲安慰的想,下一世,她能生在大富权贵之家也好。
  他一向是个务实的人。眼前一锹锹土盖住了棺椁,因为不弃带来的种种烦挠似乎也离他而去,埋在了地底。
  莫若菲想起华严经里的一句偈:“欲为诸佛龙象 先做众生马牛。”自己前世就做了二三十年的牛马,他这辈子是穿越过来享受富贵的。他看着花不弃的墓暗暗发狠,不管她叫他的心神如何震荡,他为何会莫明其妙心痛,就算当年的小不点站在他面前,他也绝不叫她挡了他的道。
  云琅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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