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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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途- 第2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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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几名手下默默地将手中刀放在地上,等待着明军的处置,这时,门口的士兵纷纷向两边闪开,让出了一条路,只见一身盔甲的李维正在数十名亲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他含笑向姚广孝点了点头道:“姚大师,别来无恙?”   
姚广孝苦笑了一声道:“李大人愿意我称呼你什么呢?李都督还是李相国?”   
“随便大师怎么称呼都行,今天有幸捉到大师,可抵燕军十万大军,这是朝廷之幸,姚大师,请吧!”   
李维正闪身一旁,做出一个请的姿态,姚广孝惨笑一声,慢慢向门外走去,走到李维正面前时。他又停住了脚步,“李相国,我想问你一句实话,将来的某一天。你会走上那一步吗?”   
李维正笑着摇了摇头道:“大师,这个问题我不想直接回答你,你在静修期间,我会派人每天把京城的各大报纸都送给你,你自己来判断一下,我到底会不会走那一步?”   
“那就多谢了!”   
姚广孝大步向门外走去。大门外已经停了一辆全封闭的弓车,三十名武艺高强的明军紧贴左右押送,旁边还有数百名骑兵,他走进了马车,车门轰然关上,外面上了铁锁,马车起步了,向聚宝门方向驶去。   
明军已经散去了。只有李维正和五百名亲卫以及押送姚广孝的马车驶进城门,城门处依然盘查严格,墙上张贴有大幅捉拿姚广孝的悬赏图文,近百名民众挤在图文下面观望,马车从他们身旁缓缓驶过,只听有人在大声念道:“重赏捉拿燕王叛逆主谋道衍,此人身高六尺,年纪五十岁上下,为光头修行和尚,随行者有二十余人…… ,有提供有用线索者赏银千两、领官兵抓捕着赏银五千两!”   
在一片惊叹声中,李维正笑着骑马走过了榜文。   
一行人才网走到府东街口上,忽然,一名宫廷侍卫像发疯一样向这边狂奔而来,他看见了李维正,几乎就是从马上滚落下来,爬在李维正面前大哭道:“相国,快!皇上他……他出事了!”   
建文三年六月初五,大明建文皇帝在服用红参后发生了急性中毒,经多名御医抢救无效,在深夜驾崩,百官恸哭,相国李维正下令彻查此事,很快便从红参购买者太监王明禄那里找到了突破口,红参是右军都督徐寿辉通过延嗣药房转送入宫,延嗣药房掌柜也承认此红参是徐寿辉秘密购入,且李景隆也有参与。   
李维正立即下令抓捕徐寿辉和李景隆,并详细搜查他的府邸,在他的府中搜到了他与燕王来往的信件,并从他府中的密室里抓到了燕王首席幕僚道衍和制毒的贾医士。   
人证、物证确凿,在大理寺的连夜审讯中,李景隆终于承认,他和徐寿辉早已投靠了燕王。这次毒杀皇上正是燕王的命令,目的是为了毒杀皇上而上位。   
李维正遂将所有证据昭示天下,并下令公开斩首徐寿辉和李景隆二人,以二人的人头来祭祀皇上之灵。   
“各位大臣,国不可一日无君,我等当拥立太子登基。告慰皇上英灵!”   
李维正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太和殿上方回荡着,六月初六,建文皇帝尚不满两岁的太子朱文奎在相国李维正的坚决拥护下,登基为大明王朝第三任皇帝,建立年号为启元,谧其父庙号为惠帝,尊其母马氏为皇太后,皇太后立即册封李维正为太傅,号“尚父”,天下军国大事,皆由相国裁处。   
启元元年,大明迈进了一个新的时代。   
第二百九十一章 内外交困   
时间慢慢到了九月,天也渐渐地凉了。大明王朝也逐渐走出了皇帝驾崩的阴影,开始了一种常态中的运转,启元元年的秋天,大明王朝得到了上天的估护,湖广、四川、江淅大熟,丰收的喜悦激荡在每一个农民的心中,神州大地上到处充满了欢笑和希望。   
而北方的燕王在朱允炆驾崩后也并没有急于登基,河北大旱使他不得不裁军十五万。使兵力维持在二十万的水平时,在力量对比的格局上,优势的一端明显地倾向了朝廷,道义上的谴责和财政压力使燕王内外交困,不的已。他派特使入朝向新帝表示祝贺,同时也承认了大明王朝相制的确立。   
尽管他只保留了二十万军队,但以河北和山西两省的财力还是难以承受,税赋逐渐增加,各地名义税赋已经达到了五税一,但这仅仅只是名义,各地官府名目繁多的盘录使农民的实际税赋已经超过了一半,即使在大灾之年也没有丝毫减少,而大明的税赋却是十五税一,巨大的税赋落差使得燕王治下出现了一个严重的局势,大量北民举家南逃,尽管燕王以最严厉的手段来限制民众南逃,但漫长的不设防边界和士兵的不作为使他的严令成为了摆设,而南朝对待北民却是分田、减税并救济一年,这三条措施立竿见影,使得越来越多的民众卷入到了南逃大潮中去,山西民众向陕西、河南逃亡,河北民众向山东、河南甚至辽东逃亡,一县接着一县,一个个。村庄成为了无人区,燕赵大地上逐渐形成了浩浩荡荡的迁移潮。到十同时达到了高潮。   
永平府是滦河的主要流经之地,滦河在入海前分为了两支,一支叫葫芦河,而另一支叫做定流河,两条河流分别入海,而就在这两条河流之间却有一个小县,叫做乐亭县,这确实是一个小县,明初的禁海使得大部分淡民都转为了种地的农民,而且很多人都内迁到了顺天府和保定府,这就使的乐亭县的实际人口仅一万余人,大多聚居在县城附近土地比较丰腴的地带。   
乐亭县虽是小县,但城墙却修得高大坚固,这是为了防止偻寇的侵袭,原本这里也是一个千户所,但随着偻寇的平息,千户所也随之撤销,整个县只有五六十名衙役在维持治安。   
乐亭县的知县姓杨,举人出身,在这里已经做了五年的知县,由于乐亭县离山海关很近,所以也成为了南逃的重灾区,这使得杨知县整日忧心仲仲,一个月前燕王府下达了乐亭县的税粮指标,一万四千石,这是按照洪武二十五年的黄册制定的,乐亭县三千五百户人家,户均四石,按户一家人平均二十亩地计算,亩产一石粮。这就是五税一了。   
现在离洪武二十五年已经过去了五六年,下面的实际情况早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税粮却是硬扛子,完成了是应该的,完不成则小心人头,这使得杨知县寝食不安,一个月内瘦了整整十斤。   
这天上午,杨知县染了小病,起床迟了半个时辰,但他还是坚持去前衙公务,他简单地吃了点早饭便来到了县衙前堂。路过钱谷师爷的门前时,他不由一怔,门竟然还锁着,也就是说钱谷师爷今天没有来县衙,今天他还准备和王师爷商量一下如何完成税粮呢!人没有来,这怎么办?   
杨知县满腹疑惑地来到了大堂里,按照从前的惯例,侧门边上应该有一个衙役。见他过来应该大喊一声,“知县升堂!,然后六房书吏和衙役们会纷纷房中出来,排列在大堂两侧,低喝威武,接着便是开堂审案,可今天却有点奇怪,侧门边的那个衙役没有了,没有人替他喊升堂了。   
杨知县的满腹疑惑变成了满腹郁闷,这总不能让他自己去叫喊升堂吧!他走进了大堂。大堂里冷冷清清,已经早过了上堂时辰,但大堂里居然没有一个人,他不由重重哼了一声,快步来到了衙役房,果然被他找到了,七八个衙役正在房中吹牛聊天,见长县大人忽然进来,众衙役不由都吓得站了起来。   
“怎么就你们几个,其他人呢?”杨知县不满地说道。   
“回大人话。孙典吏带了十几个弟兄去官仓了。听说有流民抢粮。”   
杨知县吃了一惊,官仓里四千石粮食是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征到的一点点税粮。现在就指望别的县也交不足税粮。法不责众,如果这点税粮也出事。自己脑袋可真就保不住了。   
“你们都跟我来!”   
他也无心再上堂了,带着几个衙役慌慌张张地向官仓跑去,官仓距离县衙约百步。在另一条大街上,由七八间屋子组成,都是用修筑城墙剩下的大青石修砌,十分坚固,又辅以铁门和大锁,如果没有钥匙,一般人根本就进不了官仓。   
杨知县跑到官仓,离官仓还有百步,但前方的情形把他和衙役们都惊呆了,只见官仓的大门外,数千民众声势浩大。他们拖家带口,许多人拿着箩筐和口袋,把孙典吏和十几名衙役紧紧围在中间。   
“我们县哪有这么多人?”杨知县的声音颤抖了。   
“大人。我劝你快逃吧!”   
身后忽然传来了钱谷王师爷的声音,杨知县一回头,见他手中拿着一只袋子,看样子也是刚刚从衙门出来,“王师爷。这是怎么回事!你要去哪里?”杨知县厉声追问道。   
王师爷叹了一口气道:“杨知县可能还不知道。从前天开始,顺天府逃来了近万流民,都是去山海关的,听说滦县的官仓已经被他们洗劫一空,这天早上他们又来我们这里了,再不走,就算不被流民打死,也要被燕王杀头。杨知县快点走吧!衙役们大部分已经走了。”   
杨知县不由后退了两步,喃喃道:“走!我能去哪里?”   
“去辽东吧!县里人大半都走了,无民之官还有什么意思?”   
王师爷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其他几名衙役面面相视,就在这时,数千流民忽然爆发出一阵呐喊。拳头如雨点般向孙典吏和其他衙役打去,众衙役被打得如无头苍蝇般的乱奔乱跑,几个人冲出重围,没命地向这边奔来。   
 “大人,流民暴乱了,快逃啊”。   
几名衙役撒腿便跑,这时数百名青壮流民找来几根重木,近百人一组,开始撞击官仓的墙壁,随着一声轰然倒塌声,粮仓的墙被洞穿了一个大洞,数十名青壮男子一涌而入,一袋粮食从里面扔了出来小金黄色的麦粒散落一地,被粮食刺激的流民开始沸腾起来,他们拿着麻袋和箩筐,激动无比的眼神中流露着对粮食的渴望,不少人额头上的青筋爆出,不顾一切向粮仓中涌去。   
百步外的一个角落里,杨知县目睹了这疯狂的一幕,他长叹了一口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一个多时辰后,流民离开了乐亭县北上了,杨知县慢慢来到了官仓,他直接从门洞里走进了库房,官仓中空空荡荡,粮食和铜钱已经被一扫而空,只有在砖缝里还残留一些麦粒,他无力地坐在地上,税粮没了,他怎么向燕王交代?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向县衙走去,网到县衙前,一名衙役惊恐地跑来禀报,“大人,北平来人了”。   
杨知县吓得一激灵,急忙问道: “他们人在哪里?”   
“只是来通报一声,已经去滦县了,大队人马明天会来小要大人准备好一半税粮,他们要运回北平。”   
“一半税粮!”   
“对,就是七千石粮食。他们说给大人一点时间,剩下另一半过年后再来取。”   
杨知县仿佛被雷击中一样,眼睛都直了,过了半晌,他忽然一跺脚,低吼一声:“这可是你逼我的!”   
他转身便像一阵风向家中冲去,老远他便大喊:“娘子,快收拾东西,带上孩子们!”   
山海关前已是人山人海,数万从河北各地逃来的流民聚集在山海关前,等待着盘验进关,数百名从辽东各地抽派来的官员正忙碌地给流民们分发粮食、路牌,分配到一个县的流民们则聚在一起,他们有的在聊天,有的躺在行礼上闭目小睡,孩子则三五成群地在行礼奔来跑去,留下一阵阵天真的笑声。   
在山海关的城头上,大明相国李维正在辽东布政使鲁明以及其他十几名官员的陪同下视察流民情况,李维正是昨天下午从辽东乘船过海,抵达了山海关,他本来只是正常地视察辽东情况,却听说了流民潮蜂拥而至,便临时改变了计划,前来山海关视察。   
“相国大人,流民潮从今年七月份便开始了,一个月比一个月人多,这个月人数最多,十天时间已经有十二万人入关了,我们的压力很大,很多官员几个月都没有回家了,不少人还累病了。”   
李维正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辛苦你们了,其实不止是你们,山东、河南和陕西那边也一样,大家都非常辛苦,我会适当补偿大家,不过不管再苦再累,都决不允许像东昌府一样,发生流民哄抢物资之 。   
“属下知道,大家都有过经验,流民虽多,但绝对不会乱。”   
李维正的日光又投向了流民,虽然他也知道民众大量流失对燕王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能加速燕王的灭亡,但他并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燕、晋的空心化将会弱化漠北的边防,李维正现在忧虑的是鞑靼和瓦刺两大蒙古势力对大明王朝的威胁。虽然这几天北方比较平静,但并不意味着边患就停止了,一旦蒙古人再度大举南侵,防守薄弱的晋、燕极可能就是他们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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