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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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神战记-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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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松心头一惊,忖道:“这一块小小的木头如何能够值钱?他却如此牵念挂怀,可见得必定是个不断忖度算计之人。”看二虎有意无意间瞥来,慌忙转过身去,只看那崖下的无尽风景,犹自夸赞不已,却听得那汉子叫道:“我不善应酬,这几个娃娃便交由先生接待。”黄松听他渐渐远去,方才慢慢回过头来,难以遮掩脸上的几丝窃喜之色。   
杨起看那二虎口中的先生,仔细打量之下,不禁有些讶然。却见他束着一身粗葛麻衣、头戴毛边草笠,手上横竖摇晃着一把偌大的蒲扇,神情谈吐之下、举手投足之间,竟是未闻一丝一毫雅士文人的风流韵致,但见得无限的历炼沧桑,甚或是几分的失魂落魄。   
祁恬也是诧异不已,二人相视一顾,不免有些失望。   
那先生哈哈笑道:“圣贤有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二虎性情粗鄙,一时未能权衡那礼仪道理,险些便将几位稀客贵宾给耽搁了。老夫稽不康,此处的私塾先生,各位若是心有戚戚,犹自愤然,不妨便去前方筳席喝上一杯水酒,以表先前唐突歉意。”   
杨起四人连道不敢,随他往后坡走去。一路游历,竟是未见得一处角檐屋宇、草房茅屋,惟有各处山壁之上,开凿了许多的深洞广穴,洞口支起门扇,便是村民日夜间安养生息之所,不觉啧啧称奇。   
第四章   
稽不康笑道:“本地草木极其稀缺,不能垒梁建筑,所以数百年来只能在山峰之上凿洞而居,倒也冬暖夏凉,甚合歇息。”   
杨起看得壁墙之上有许多雕刻,俱是凤凰之姿,笑道:“莫非此地常有凤凰往来,于是叫做念凤村么?”   
稽不康神情异然,眉目间生出许多幽怨之色,喟然长叹,道:“多年前本村唤做戏凤村,便是说那凤凰来临,村人皆能与之嬉戏玩闹,其乐融融。此时叫做念凤村,自然是说凤凰不再,惟有惜惜忆叹了。”   
杨起惊问缘由,稽不康指点群山,道:“你看峰峦之际,皆是无穷无尽的土石,难得看见几棵树木。如此颓废荒然,莫说是凤凰,便是麻雀也招不得半双一只。”   
祁恬看峰上涓涓水流,甚是诧异,道:“石头虽多,却不曾却土,我看水溪小河也颇为富足,如何便生不得草木?”稽不康默然不语,待回过神来,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彼此说话之间,不知不觉便到那家娶亲的门户,虽是荒野乡村,但一片唢呐锣鼓、声乐齐鸣,倒也颇为热闹。   
黄松看众人礼物,皆是黄金巨锭,只唬得瞠目结舌,暗道:“这偏僻小村、岩石荒野,如何会是这般富裕殷实?莫非都是打家劫舍的强盗,从来往商贾抢掠了许多的财物?”偷眼询看喜宴之上的客人,除却一些妇孺老幼,还有这一旁殷勤陪伴的稽不康,余者皆是虎背熊腰、粗壮豪莽之极,不禁心有忐忑、惶恐骇然。   
他有心与杨起商议,看他正与稽不康言谈甚欢,一时也插话不得,忧虑焦灼之下,也是无可奈何。祁恬看他神情有异,咦道:“你不欢喜这里的水酒么?”此言一出,便看主人急匆匆跑将过来,换上一壶黄酒,笑道:“以此斟酌同饮,口味自然大是不同。”   
黄松颇是尴尬,忖道:“如何都能喝醉?若是皆无反抗之力,岂非任由你们宰割?”看主人频频相劝,委实难以阻拒,情急之下便说内急难耐,问得那茅房厕坑的所在,慌不迭过去躲避藏匿。   
他到得茅房一侧,冥思苦想,终究不得一个脱身的法子,心中苦恼之际,却听见有人大呼小叫。黄松初时尚不以为然,待听得仔细了,不由大惊失色,讶然道:“这里如何会有人叫唤救命?”蓦然一念,顿时恍然大悟,暗道:“是了,他们必定是被山上的强盗捉来,一时不及处置,便关在这附近的某一处隐秘监牢。”思忖间,额头冷汗涔涔,不觉簌簌而流。   
黄松也不及擦拭,小心攀爬在一处石壁之上,努力贴耳倾听。一人道:“你我被绑缚在这里多时,便连一口白水也不曾饮用,莫非是要活活渴死我们不成?”   
另一人道:“这却奇怪了,他们第一日尚好,如何才过得一晚,到了第二日,却又变得不好了?如此反复不定,却叫我们吃尽了苦头。”   
黄松心道:“这有什么奇怪的。那强盗之辈皆是性情不定之徒,高兴之时供你吃喝,或许还能放你回去。若是不快活了,便要喊打喊杀,稍不顺眼,就能拿走你的一条性命。”只觉得这二人的声音颇为熟悉,似曾在哪里听说过,只是恐颤之间,一时也辨认不得。   
那人道:“可惜你我忙碌了这许多的日子,好容易积攒的一些钱财,悉数都被他们拿回去了。又说道我们若是尽心尽力施为,顺了他们的心意,必定还是会还回来的,只是这办法我却想不起来。”另一人道:“你休要对我说话,我此刻也是没有丝毫的头绪,愁肠百结之间,哪里想得到什么有效的法子?”   
黄松连连摇头,喃喃道:“这便是愚蠢之极了,东西既然被强盗拿走,哪里还能收得回来?岂非正是与虎谋皮,不识时务么?此刻还是寻着什么有用的物什,挣脱束缚,努力逃命才是。”   
第八章 黄金树妖   
黄松忖道:“我此时若是相救,虽然能够逞得一时的英雄,但倘若被那看护的强盗发觉,仔细查究起来,只怕瞬间便会将我四人一并陷没了进去,其时果真便是积累善德不成,反受无穷的戕祸。不若回去悄悄从长计议,既能保全得这二人的性命,又能进退有度,不至于被匪人所害。”心中主意既定,不敢怠慢踌躇,掩着耳朵回到筳席。   
青衣奇道:“你如何去了这许久的工夫?”黄松讪讪一笑,道:“肚腹有些滞胀,想必是吃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自然要长久一些了。”他这句话说得颇为凝缓沉重,只盼杨起、祁恬听了之后心生疑顾忌,那夹箸行筷的动静也能斯文一些,却看他二人依旧谈笑风生,丝毫不觉周围的异常,不禁喟然一叹,颇是无可奈何。   
那二虎看他神情忧虑,便引着几个大汉过来,手端青花琢纹的海碗,执意要同饮一番,笑道:“此刻大喜,正是肆意畅怀之际,如何能够象女孩儿家绣花一般,慢慢斟酌?”   
黄松看他们彪悍之极,欢笑之间亦不免凶恶姿态,心中更是畏惧,不敢违逆推辞。便硬着头皮喝下三碗,滴酒不漏。那几人甚是开心,连连夸赞,彼此相携扶持,晃晃悠悠地离去。   
黄松心中愈加焦急,蓦然一念,心中顿时思忖出一个法子,便对那稽不康道:“先生,我也来敬你一杯,只是晚辈的酒量极其浅薄,不妨我喝上一杯水酒,你便喝上一碗黄酒如何?”   
稽不康本是贪酒之人,也不推辞,哈哈大笑,道:“也罢,就这么定议,休要再随便变更酒桌上的规矩才是。”杨起闻言,不觉一怔,忖道:“我四人之中,就算他的酒量最是广大,如何此时反倒说自己不会饮酒,便似要故意灌醉稽先生一般?”   
黄松心中窃喜,念道:“如此喝法,你便是酿酒的大缸,也得软化了三分。”却不知那稽不康的酒量正是深不可测,十余碗过去,依旧面无变色、舌难打结、神志清醒无比,竟然未曾有得一些一点的醉意。   
黄松看他愈加精神,暗暗叫苦不迭,却偏偏颇有不甘,忖道:“这诡谋尚未成功,我辈犹需努力。已然到得了这个地步,好歹也要再灌上他十碗八碗,便是不能轻易醉倒,也要将他憋急胀慌才是。”反倒大声吆喝,黄酒如那走马灯一般往稽不康的口中泄去,不多时果然内急,支撑不得,慌忙往那茅厕跑去,哪里还能伺陪?   
黄松乘隙将杨起拽拉到一旁,看他甚是诧异,也不及解释,原原本本将先前的所闻悉数道来。祁恬本是好事之人,看他二人举止奇异,便侧耳倾听,得悉原委,不觉啊呀一声,几乎便要唤出声来。   
杨起惊疑不定,叹道:“莫非此处真是强盗的老巢么?你可看得仔细,休要错怪了好人。”黄松跌足道:“我虽然未曾看见那两人的模样,但却听得甚是分明,又是捆绑,又是掠夺。倘若此地的村民俱是善类,又岂会如此粗暴待人?”   
祁恬看得墙角几条爬虫,便悄悄将青竹细哨衔在口子,不多时微微摇头,低声道:“听这虫蛰言语,的确在后面的树上绑缚了二人,颇为狼狈。”杨起眉头微蹙,再看黄松神色肃然慌灼,不似玩笑闹作,胸中便似有那千钧称坨堪堪压负,挣脱不得,也是轻松不得。   
忽然听得远远有人叫道:“不好了,我等在这里肆意快活之时,那两个小骗子挣脱了束缚,不知逃到哪里去了。”众人不以为然,笑道:“逃便逃了,将他们绑了这许久,也算是稍事惩戒。即便是到了别处,再要招摇撞骗,只要想起今日吃得苦头,势必有所忌惮才是。”   
那报讯之人急道:“他们若是自己跑掉倒也罢了,偏偏贼心不死,也不知从哪里寻得的工具,竟然将库房挖了一个大洞。”一个中年汉子愕然道:“莫非惦记着那包黄金,临走之时,又将它给盗走了?”   
看报讯之人点头称是,不由怒道:“他们年纪尚是幼小,却为何这般看重钱财?前番暗地里诈骗不得,此刻索性公然抢夺,真是无法无天、胆大妄为了。”吆喝众人放下碗筷,尽皆捉拿二贼,大伙儿群起响应。那新郎新娘也匆匆将喜服除下,提了棍棒追将而去。   
杨起四人逢此变故,甚是惊讶,正好看得稽不康回来,便慌忙过去相问。   
稽不康也不隐瞒,叹道:“说来奇怪,约莫一月之前,我们村庄竟莫名生出了一种闻所未闻的瘟疫,虽然不能夺取患者的性命,但中瘟受疫之人浑身上下长满黑斑,奇丑无比。那斑也是不同寻常,过得两日便能生毛,状如猪鬃,拔不掉,也剪不断,教人看来真是粗鄙邋遢无比。村里央人请了许多大夫诊治,皆不能识破病因,束手无策。”   
祁恬心中一颤,隐约一股寒意升起,不觉惊道:“那瘟疫可曾传染得厉害?也未曾看见此地的村民有什么防护。”稽不康窥破她的心思,笑道:“姑娘不必担忧,虽然号称瘟病,也只是在头三天袭扰了五户人家而已,后来又莫名消失,再也无人受害。”   
祁恬面红耳赤,喃喃道:“我也不是害怕,只觉得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稽不康道:“只是那五户人家,数十人口,整日里哀嚎怨叫,声音苦楚,听得教人委实难受。大伙儿都是同村乡邻,自然也是想要他们尽早痊愈,脱了黑毛,驱了黑斑,从此大方出门见人。可是多日以来,世间的种种良药妙方,试了几千几百,俱是无效无功,终究不得一个可行的法子。”   
青衣摇头道:“凡间药方只能医治那寻常之症,若是涉鬼阴、中妖气、得魔性,往往无能为力。”稽不康大是诧异,啧啧赞道:“小公子说得是,不想你对三界奥妙竟能洞悉如斯?”   
黄松道:“方才逃走的二人,莫非也是冲着这瘟病而来?”稽不康道:“不错,可惜不是治病,却是借机敛财暴富罢了。”看众人不解,又道:“村里踌躇之时,某日从山下来了两个半大的孩童,看了那五户苦主的疾患,不惊反笑,说道此病唤作什么黑葖髯,是妖奸鬼佞之恶气凝聚所得。又掏出许多丹丸药散,说到坚持服用,自然便能痊愈,只是炼制极其不易,价格也要贵上一些。”   
杨起心念一动,忖道:“如何这套说词听来,却似从那清风、红孩儿的口中说出一般?他们一个受得兜率宫的逼迫,一个被那判官债主连连催促,皆是恨不得能卖上一剂药、赚入十万金,不过急切之间不可得而已。”   
稽不康叹道:“我们看他们能轻易报出病名,想必见识能耐颇为广大,于是深信不疑。”祁恬笑道:“结果悉数上当受骗,付出了许多的银两,却不见那病消疾除的允诺兑现。”   
稽不康道:“他们若是治不得倒也无妨,不过与所谓的世间名医一道,皆不能入手鬼异妖魅罢了。只是三天医治,他二人却收了五百两黄金,这如此重资悉数被村民收回,存于库房之内。这两个孩童甚是愤然,竟然在医房里大吵大闹,摔碗掷碟,一时闹得不可开交。大伙儿无可忍耐之下,便将他们轰赶了出去。”   
杨起与祁恬相顾一笑,俱是忍俊不住,齐声道:“如此听来,可见得世上不乏嗜财如命之人,莘莘众生,便是年未弱冠,也能知道这黄金白银的无穷好处。”   
稽不康摇头叹息,道:“他们如何甘心?竟然不知寻思的什么法子,绕开崖边的吊篮,悄悄潜伏了回来。看守库房的老汉年迈体弱,不能熬夜,待呼呼大睡后醒来,墙上已然破出了一个极大的窟窿,放在桌上的黄金不翼而飞。”   
杨起道:“只是拿走了那五百两黄金么?你库房中想必还该有其他的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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