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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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神战记-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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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心中又喜又急,不敢想象杨起三人受难苦罚的狼狈之状,随着铜雀儿回到郡丞府的后院柴房之侧,受这妙鸟儿的指引,在一块石头下面找到了所有物什。   
商皓公看石头形状奇异,颔首道:“郡丞小儿知晓这种种宝物的厉害玄机,不能随便放置于库房房室之内,于是便用符刻隐晦之石压制遮掩,以为从此就能生屏蔽之效,盖没了各自的灵气光茫,再也不易被人察觉窥探。可惜自古以来,皆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小雀儿眼目尖锐,还是破了他的鬼谋诡算。”   
青衣捧着包袱回到柴房之外,轻轻呼唤,却听见祁恬应道:“小弟,我们尚且安好,未曾受刑挨打,你莫要担忧。快些将柴门打开,放大伙儿出去才是。”   
商皓公摇头道:“砸门破墙,动静委实过大,便将钥匙窃来罢了。”使唤铜雀儿去取钥匙,嘱咐道不可惊扰、不可暴燥云云,只看得一旁的青衣称羡不已。   
未过得小半盏茶的工夫,果然看得铜雀儿口中衔着钥匙回来,轻轻放在商皓公的手掌之上,又攀跳上他的肩头,唧唧喳喳欢跃不已,哄得老翁哈哈大笑,夸赞道:“你懂得偷放蒙汗之药,麻痹看卒护卫,正是用谋用智的表现,好,好!了不起,了不起。”手拈匙柄往锁眼一插,左右旋动,便教杨起三人得了解脱,各自拾回原先的法器宝贝,相顾一笑,皆是唏嘘感慨不已。   
杨起、黄松躬身称谢,祁恬面色羞惭,也是万福恭敬,却听铜雀儿低声啼鸣,商皓公脸色一变,沉声道:“你我此刻出不得柴房,速速进去假寐沉睡才是。”众人不明就里,见他肃容严整,俱是心中一凛,慌忙回到房内,横七竖八地躺卧,故作安歇之状。   
商皓公借着隐身披风束裹,顿时消形匿踪。唯独留下青衣在外处置妥当,小心翼翼地将门锁安好,觑看得并无什么异常痕迹,便轻旋手上戒指,待缩量体裁,变作了二寸的高矮,就要往门缝罅隙钻将躲匿,孰料此柴门虽然破旧陈久,但经过官兵差役的一番改造缝补之后,竟然闭合得滴水不漏、极其严密。   
铜雀儿颇通人性,眼见得青衣跌足惶然,一时也不能在四处寻觅得一隅藏身之地,便自枝头飞下,陡然伸出双爪将其捉住,从那敞开的窗户飞掠了进去。此时正闻外面脚步声响,果真是有人巡探监牢。青衣不敢大意,静息凝神,悄悄还复身体,蹑手蹑脚寻着杨起的身侧躺下,胸中犹自砰然跳动不已,暗道:“好险!”   
外面一人叹道:“我们挨了板子,正该在家中休憩养伤才是,为何官兵不用,却要我们捕快班的差役在此巡夜看护?”   
另一人哼道:“这自然又是那高胡子在暗处使坏暗算了。他说囚狱监视之事,本来就是衙役的职责所在,不过受些轻伤,在此敲更警卫也是天经地义的。”又听一人怒道:“这狗贼今日鞭挞之仇,老子记下了,他日得了机会报复,定然要十倍相予。”   
杨起静卧不动,心中却是清透明亮,暗道:“原来是柴捕头、王捕快、孙捕快他们。”却听得他三人在外面抱怨不已,偶尔来到柴房之外,透过西窗栅栏往里张望,尽皆叹道:“想要抛砖引玉,不想玉没有请来,这砖头竟扔到了自己的头上,正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讨苦吃。”   
王捕快见柴捕头拄着木杖,一瘸一拐地在院中来回踱步,劝道:“柴头儿,你走得便不疼痛么?还是停下歇息的好。”柴捕头大声道:“这受了鞭伤,就该努力活动,也好消除各处的淤血青紫。你们受了板子,也是一样的道理,都坐着做甚?”   
王捕快与孙捕快被他呵斥,相视无言,长长一叹,便陪着他在月下缓缓逡巡。三人俱是一肚子的怨气苦水,口中呼喝不已,骂完提刑掌堂的高胡子犹不解恨,又将柴房里的杨起一众讨伐了一通,如何无能,如何无用,似乎郁结成团,难以释怀,索性便将矛头所指凝聚于商皓公身上。初时叫老苍头,后又叫老匹夫,兴起之时,那更是什么老不死云云,渐渐不堪入耳。   
商皓公愈听愈是气愤,脱下隐身披风,悄悄来到窗边窥探。杨起看他横眉怒目,分明就是一幅颇为恼怒的神情,不觉又生忧虑,默默忖道:“他要做甚,此时小不忍则乱大谋,万万不可肆意胡闹、意气报复。”心念如是,惴惴之下,却也不便劝阻长辈。   
便见商皓公略一沉吟,俯身拾了地上一个有棱有角的小石子,嘴角一撇,手腕抖动,竟照准柴捕头的背部就扔了过去,旋即将隐身披风往身上一套,不动声色。那石子毕竟未曾借得弓矢弹弓之利,出世之时就已弱势,离得柴捕头约莫二尺余远,力道尽失,无以为继,当啷一声跌落于地面,又在青砖石板之上跌宕奔跳,嘎然而止,只是夜深人静之时,正是好大的动静。   
柴捕头、王捕快、孙捕快骇然拔刀,吼道:“是谁?还不快些出来答话。”清风过去,树叶簌响之间,有人冷冷笑道:“好大的口气,好狂妄的俗人,也罢,便出来会你们一会。”   
柴捕头三人面面相觑,骇然道:“你究竟是谁,只在暗处说话,莫非见不得人面么?若是再不出来,我们便要骂人了。”那人冷哼一声,阴恻恻地笑道:“我是不见天日之处的魍魉,也是此地的郡侯、淳州府的主君,你们还不乖乖跪下磕头行礼么?是了,先前追逐那作恶的一老一幼,我的腹中也有些饥饿了,你们既然忠义,何不就果了我的肠胃?”   
商皓公惊道:“不好,这女鬼要伤人性命了。”青衣翻身跃起,急急窜到他的身畔,骇然道:“这郡侯是淳州之主,难不成是变化了的妖怪不成?”此言一出,杨起三人也是按捺不得,一并涌到窗前,齐声道:“难不成这淳州府中,也不太平清明么?若是害人的妖魔鬼怪,千万留它不得。”   
孙捕快听得后面喧扬吵闹,回头喝斥道:“你们这几个娃娃胡说什么,少要臆测揣度、大惊小怪?淳州府乃天下的神鬼隔绝之地,哪里会有什么不干净的污秽之物?”   
话音方落,便看那郡侯脸色突变,怒道:“你是什么东西,凭配的何等的身份,如何也敢与他一般,胡诌诽谤,说我不洁不净、污秽肮脏么?”   
长袍向左右分甩而展,相貌顿时变化无常,只看其双目赤红,如火似血,足以陷人心神;旁腮压唇之处,獠牙森森,最好吞噬皮肉;它走一步,身形陡然暴长,不止不歇,又晃二晃,三丈难以裁量,极大极巨;纤纤十指迎风成钩,寒光逼人,可破石断岩;修长双腿生毛成柱,固实坚墩,能踏山平海。   
柴捕头三人月下遇鬼、黑夜逢厄,生平虽是耀武扬威、市井之中作威作福,但何曾见过这等可怖情景,只被唬吓得魂飞魄散、目瞪口呆,浑身上下冷汗涔涔,犹自颤栗抖擞不已。那院门近在身旁,却如咫尺天涯,一时动弹不得,不能触碰。   
便看女鬼头上长丝飘散飞扬,一半深蓝似海,过腰及膝,一半银黑交杂,掩面遮容,气息喷吐,发帘散掀,正显得裂嘴一笑,哼道:“走而不走,就是求死了。”更不答话,一把捉住最近的孙捕快,往空中用力扔去,算计其下落之势,正好张开血盆大口接住,细细咀嚼之下,犹自夸赞不已,便似品尝天下珍稀美味一般,回味无穷。   
柴捕头与王捕快啊呀一声,踉踉跄跄往后退去,正贴着柴房的墙壁站立,胸中气血翻涌,腹中翻江倒海,张口皆是呕污吐秽。   
杨起透窗观看,眼见得二人的三魂不知何时便已然去了七魄,不觉急道:“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何苦昏噩呆滞,枉送性命?”柴捕头与王捕快受他呼喝,好容易方才回过神来,相顾惶然一视,竟是屁股尿流如滚滚绝尘,哭爹喊娘似旗幡招展,一路跌跌撞撞地往院外逃去,瞬间消没了踪迹。   
女鬼哈哈大笑,道:“好一个行侠仗义的小娃娃,你唆掇跑了我的血食,教我依旧饥饿,这等强行节人饮食的罪过,便只好用自己的骨肉来偿还了。”   
杨起怒道:“你妄害人命,果真是毒恶如斯!今日若是不能除你,给这淳州府的百姓留下一方祸害,少年剑仙从此颜面不存,我们还去那西方辉照山作甚?”伸脚去踢柴扉大门,三两下纹丝不动。   
商皓公咦道:“年纪轻轻,如何气力这般不济?”轻轻伸掌托却铜雀儿,无羁无绊,就看着它衔着钥匙从窗口悄悄飞出,小嘴儿左旋右拧,叮当便将门前大锁松开。   
杨起与祁恬急怒交加,早已按耐不住,一个挥舞着干莫小匕,迎风长成三尺青锋,一个弹拨着玉月短弓,挟疾电奔闪之威,愤然冲将了出去。   
黄松、青衣畏惧女鬼的厉害,尽皆隐匿在屋内,叹道:“前番受了人灾,不想此刻又得了鬼祸,难怪这盆底乃是天地唾弃的不祥暴戾之地。”   
商皓公叹道:“淳州府民风经累世改造,除却狉县一地尚且刁悍,余者皆是大为改观。举止祭祀若是得法,其后定然能够得到天帝的垂悯恩怜,脱困这巍巍盆底拘圜之日不远矣!”   
他三人自顾说话,各有心思,或喜或忧,或叹或愁,俱是惴惴踌躇、揣度不止,却听得外面场院当中,铿锵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原来是杨起与祁恬相合相辅,以近攻远伐之状,已然围着硕大女鬼游斗缠争了起来。   
女鬼十指虽然锋锐,但忌惮杨起干莫小匕的厉害,知晓其有轻易切金断玉的本领,暗道:“我这指甲平日里爱护甚紧,为凶之时能断人性命,妇美之刻可惑人魂魄,最是天下奇异宝贵之物。倘若被这娃娃的宝剑破损,岂非无从哭泣、徒然伤心?”正与天下女儿百般爱惜自己的美甲一般,不敢与那剑刃磕碰。   
杨起哪里能够窥觑得她的心思,只道这对手体型虽然庞巨骇然,但未必就有什么真才实学,心喜之下,一路的风雨剑法七十二式随心所欲地使来,颇有逍遥之势,不缺潇洒风范,竟将女鬼逼得连连后退,口中喝斥怪叫不已。   
祁恬笑道:“你在这柴房之中关了许久,反倒愈发精神,有些小剑侠的气质了。”一箭放射,堪堪失了准头,便往空隙扎去,不由羞臊得满脸通红,脸颊六月飞赤,就是一番不能遮掩的赧然。   
说来也巧,女鬼一挥手臂,正要躲闪杨起的剑锋砍斫,仓促之间方向拿捏不住,偏偏正往箭矢撞去,只闻得扑啷一声,一个指甲顿时撞成了两截,不由大是心疼,胸中火焰灼灼燃烧,更是不止不歇。   
杨起受得祁恬大声夸赞,心中欢喜,方要应答自诩、洋洋得意,却听女鬼一声大吼,咆哮道:“汝想速死,我尽力成全就是。”飞身而起,十指叉伸张扬之下,一指平滑,尚有九根指甲宛如长矛,劈头盖脸地就要戳下。   
祁恬急道:“你如何贼心不死?苦苦纠缠?也罢,便尝尝姑奶奶贯珠神射的本事。”连环三箭而出,只听得珰銋两响,却是又断了她的一双鬼甲,不由拍掌笑道:“我今日初试这连番绵亘的射法,不及思忖,无瞄无准,竟然能够三发两中,委实是了不得了。”   
杨起闻言,蓦然惊出一身冷汗,颤声道:“你好不鲁莽轻率,待这连射的手法纯熟以后再用于实战不迟,倘若误伤于我,那可怎样是好?”祁恬抬手又是一箭,看女鬼侧身闪躲,不以为然,哦道:“那细微的标靶不能斟酌,大的方向却还是能够把握得住的,你不必担心忧怀。”   
杨起听她如此语气,不禁哭笑不得,叹道:“那你只是射将这三箭就好,莫要在恋多贪快了。”祁恬含笑称是。   
女鬼愤怒之极,不进反退,莫名呐喊一声,便见她身子后面猛然窜出十数条灰黑水袖,袖上生毛,尖锐刚硬,便似蜘蛛的触角腿肢无二,腾挪跌宕,便往祁恬径直卷去。   
祁恬见水袖形状可怖,只唬得面无血色,忙不迭往一棵树后藏去,有心张弓搭箭,但手臂震颤抖栗,一时间竟是不听使唤。杨起急道:“莫要乱了心神,反倒被她有机可乘。”不及近身相搏,遂将手中的长剑努力掷出,正是如身使臂、使臂使指的驱剑之术。   
女鬼看得真切,见长剑到得跟前,探准刃柄之间的缝隙戳去,正中目的,就看得这三尺青锋陡然失去了威风,瞬间化成匕首模样,飞回杨起手中,竟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行变化。   
众人何曾见过这等情景,不禁面面相觑,惊骇不已,尽皆忖道:“看她法力虽强,却未必便高过前面的大妖恶怪,如何能够点中干莫小匕的穴道,正合强制?”   
女鬼冷觑四周,森然道:“只看你抛剑的姿态,便可知晓这小小的驱剑术,正是那骗夺了黄狸儿铁塔的三寸半仙茶斋所授,是也不是?他与我本是故敌宿仇,为防其来到阴司横加报复,我冥思苦想了多年,终究寻得了能够轻易破解他掷兵飞刃法术和翻天印的法门,不想还阳之后,今日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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