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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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年-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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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护跟保姆都随了他去了,只当是他玩,没抱什么希望,可没想梁宰平还真就醒过来了,躺在床上眨眼睛扑楞扑楞看天花板,跟想心事似的。 

  梁悦不屑,说:“哄个小孩谁不会。” 

  中午吃了点心,反复看刚收到的传真,是份报表,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梁宰平这生意做得,真还不是一般的广。他突然想了解一下这个男人的身家,打他律师的电话,聊了聊现状,直接就说,想知道会继承多少遗产。 

  律师光是各种名号就报了一大堆,之后是乱七八糟的股份。补充说,这是梁先生两年前立的遗嘱,全是归你的。 

  梁少爷没那耐性,问:“你就说多少钱吧。” 

  律师说:“您自己想呢?” 

  梁悦一踢床板:“你当我是个点钞机啊。” 

  梁宰平突然坐了起来,梁悦差点咬到舌头,挂了律师电话,仔细看他的表情,舒了一口气。再这么吓他,迟早麻木了。 

  起身上洗手间,梁宰平跟了上来,梁悦干脆帮他擦了一把脸,手把手教他刷牙,挤牙膏,上下刷。与一个木头人一样的梁宰平相处似乎也很有意思,他重复他的动作,像个孩子。 

  带他下楼,走到楼梯口,梁悦突然转身又咚咚跑上楼,在二楼楼梯口看他,梁宰平有些缓慢,但一样学着他上了楼,站在他旁边。 

  梁悦又跑下楼,再又跑上楼,引得梁宰平跟着上下不停。最后他一屁股坐在客厅地毯上,大口呼吸哈哈笑。 

  保姆出来,看见急促喘气的梁宰平,直挺挺站在客厅里,惊得一下子打翻了水果。 

  “梁先生……你,你起来啦。”老人家眼泪汪汪打招呼。 

  梁悦收起笑,哼了一声,说:“他不知道的,你跟他客气。” 

  保姆不完全明白,看着梁宰平跟看神似的,老泪纵横。 

  “阿姨,别哭啊,有空多逗逗他说话,没准他下半辈子一直得这样呢。” 

  梁悦说着,站起来,把梁宰平一下推到沙发里,帮他捏腿,多爬楼梯对他的腿脚应该很有好处,希望刚才的运动没有过量。 

  午餐结束以后梁悦告知特护可以离开了,他给了她一个大红包,叮嘱她回医院说话谨慎些。因为梁宰平完全不让她接近,并且反应粗暴,他看起来精神不错,确实不再需要特殊护理。 

  保姆上阳台收洗晒过的床单,梁宰平的某些生理功能如同婴儿,她的工作量一样比以前大了很多,但老人家心甘情愿。 

  她抱着被单进屋,站在楼梯口看起居室里父子俩相处,梁宰平躺在躺椅里,梁悦弯腰喂他喝水,不耐烦了,直接含了一口嘴对嘴喂。 

  保姆阿姨宽心的笑,谁说这孩子没心肺,这一个多月了,他像哨兵似的看着他父亲,风吹草动都紧张半天,嘴巴倔,心里可疼着呢,梁先生是有福气的。 

  陈若可没想到他的报应会来得这样快,他是做好事的呀,怎么老天爷不开眼。他刚踩进那间闹事的包厢,迎面就是一白光,快得跟小李飞刀似的,还好他这些年没白混,反应够快,一闪躲过了,之后就是莫名其妙的混战。保镖拖着他出去,他非要看清楚是哪路货色敢在他头上动土,结果看是看清楚了,把这个身手据说好过李小龙的贴身保镖搭了进去。 

  人送到恩慈,打刑墨雷电话,那头说在青岛。陈若心急火燎:“大爷!您这个点儿跑青岛干嘛去呀?!” 

  刑墨雷前一晚纵欲过度,白天又在手术室站了一天,正要睡呢,漫不经心问:“怎么,是你相好?” 

  陈若说:“不是!”相好的他都不会那么紧张,何况他根本不好男人。 

  刑墨雷顿悟,说:“你哥的人?” 

  陈若暴跳:“谁?!你哥!你大爷!” 

  刑墨雷皱了皱眉头,说:“看看首诊医生叫什么名字,电话给他,我打个招呼。” 

  谢纬阳忙得满脑门汗,正跟某个迟钝的病人点头哈腰:“求您了我,CT室不就在那边嘛!您问问别人啊你都来回问了我五次了!您没看我这一身血呢嘛!哎!护士!护士!” 

  正找人,怀里接了个手机,陈若说:“找你的!” 

  谢纬阳条件反射一样接了起来:“谁呀?!” 

  刑墨雷一听,又是这个家伙,于是威严的说:“是我,刑墨雷。刚送进来的腹部刀刺伤,是我熟人,你照顾点。” 

  谢纬阳差点没哭,抱着电话嚎:“刑主任!这哪儿是刀刺伤啊,这都捅成马蜂窝了!我吃不消的!您自己来!……啊?您在青岛啊?那成,我把人送上去了,您跟上面打招呼吧!” 

  陈若拿回电话问:“西言呢?你不在,他总在吧?” 

  刑墨雷怒:“你他妈也给他一瓶地黄丸啊!他站得住!”下午他打过佟西言电话,没人接,想必是折腾坏了还在睡。 

  陈若吼:“我不管,弄不回来人我砸你们医院招牌啊!” 

  刑墨雷说:“你爱砸不砸,早该收拾了你。”挂了。 

  44 

  孙副接到手术室的电话,从家里奔过来看情况。死在手术台上是大事,攻不下来的,一律都要第一时间报告院办领导。于是护士习惯性的打了他的电话让他来。 

  于鹏站在台上,有着穷途末路的不甘心,这个病人确实是他见过的最难处理的,整个腹部几乎所有的脏器都破裂,肠子更是断了好几节,行凶的人是摆明了要致人死地的,刀子捅进去不说,一定还横着扭了刀把,否则不会碎得这样厉害。 

  病人的生命体征极其微弱,三路液体输血,都没有出来的快。 

  孙副一看现场,第一句话问:“佟西言的电话打过没有?!” 

  护士说没有,人现在已经不在临床上班了。 

  孙副没多废话,亲自打了过去。业务上他跟梁宰平一样,从不怀疑佟西言的能力,消化外科,除了刑墨雷,就只有佟西言了。 

  佟西言中午被叫醒,不知今夕何年,好半天才想起来怎么回事,忍着一身酸痛哆哆嗦嗦穿衣服离开宝丽金回医院,吃不下东西,一边做事一边发呆,刑墨雷的电话响了很久都不敢去接。直到下班了,行政楼静下来,他才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就听见手机跟催命似的响,看是孙副的,接了听什么事,放了电话就往手术室去。 

  在门外看到陈若焦躁不安的抽着烟,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把抱住了。 

  陈若跟见了救星似的:“西言!那老家伙总算舍得叫你了!陈哥就指着你了!” 

  佟西言不习惯被他这么抱着,挣脱了,问:“你熟人?” 

  陈若哪有心思说来龙去脉,就干脆说:“是保镖,你怎么也得帮我给他弄回来!” 

  佟西言说:“……我试试。” 

  陈若说:“不能试试啊!我帮你们多大的忙啊!没我那根仙草,你跟那老王八能成啊!你就这么报答我?” 

  佟西言手都放在门把上了,僵硬转身,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孙副等得头发又白了好几根,左右不见人,出来找,就见佟西言弯着腰慢慢换着衣服,那姿势跟挨了揍似的。 

  “啊呀!你磨什么呢!”他着急吼。 

  佟西言白着一张脸,什么也没说越过他直接进了层流区。 

  孙副原地纳闷,怎么人状态不太对头,不是真挨了揍吧,胸口好像有紫青。 

  佟西言直接洗手进层流室,边穿无菌衣边看手术台上的情况,示意于鹏换位置,站稳了,做了一个深呼吸,淡定向器械护士伸出右手。 

  孙副在旁边看手术经过,起初有些担心他的状态,但半小时后,逐渐放心下来。这个人,明明瞧着有天大的心事,一站台就变了个人了,两手起落未见怎么敏捷迅速,却没有任何多余动作,有条不紊,在刑墨雷惯用的手法上融入了自己的特色,处理起来更胜一筹。他胸有成竹不慌不忙的样子,让周围帮忙的都定下心来了。这是天生做外科医生的料,刑墨雷有眼光。 

  他暗叹了一口气,只是,梁悦这小祖宗,未必会放人回来,加上佟西言那与世无争的性格,这十年的修为,怕是要白白荒废了。 

  一个小时,他果断切了脾脏、胆囊,缝合破裂的肝脏,切除部分坏死的小肠,而后耐心的缝合剩下的肠段。 

  全血输了几十单位后中断了,迟迟不见化验室送血上来,麻醉医生急得打转。打电话催,那头态度还很不好,说你老催干嘛我再接你电话不是浪费时间更慢嘛。巡回拉着孙副做主,孙副算算这血已经输了三十几单位了,下面化验室必定也是一刻不停的在忙,便安抚说:“窗口科室也有难处,急诊的危重病人等在那里,他也不能不管。” 

  佟西言被监护仪不停止的报警声和麻醉医生的抱怨声吵得没法专心,放了血管钳,跟护士说:“电话给我听。” 

  电话通了,不等对方开口,佟西言就冷着腔调厉声劈了过去:“人不够就叫加班,你一个人忙不过来,何必死撑着,医院又不是不给加班费!病人躺在手术台上,眼见着血压六十五十四十的下来,大伙儿这边急得一个个恨不能割脉给他,医技什么时候想想临床的处境!你让我们看着他死?他今天,性命捏在你手上了!” 

  听也不想听那边的回应,佟西言说完,转身回了位置继续手术。房间里几个人惊讶的使劲看他,像不认识了一样。没想到棉花团一样佟医生也会发飙啊。 

  到底病人还年轻,原来底子也不错,血输上去以后,生命体征渐渐的回复过来,麻醉医生小心的控制着血压,那些数据看起来能让人稍微安心些了。 

  孙副才舒了一口气,就见佟西言在台上晃了一下,巡回的小护士眼尖瞧见了,连忙搬条凳子过去:“佟医生您坐。” 

  佟西言扭头谢字还没说出口,眼睛一闭,软软的就要滑下手术台面了。 

  房间里刚忙完一阵的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他扶到平车上,佟西言气若悬丝说没事没事可能是低血糖了,于是给挂上了糖,推到外面休息室,让个实习生看着他。 

  于鹏站回主刀的位置,继续手术。孙副又瞧里面又瞧外面,等手术结束,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 

  佟西言闭目养神,孙副轻声问他:“小佟啊,哪儿不舒服啊?” 

  佟西言手臂撑着身体坐起来:“病人呢?” 

  孙副说:“关腹了,挺顺利的,这会儿在ICU呢。” 

  佟西言疲惫的闭上眼睛叹息。 

  孙副想说两句劝劝他做人不要这么累,可总也找不到话,后半夜一熬脑子更不好使,索性作罢,站起来,说:“我也得回去了。你回家好好休息,要是起不来,少上一天班,也不会对不起梁悦的。” 

  护士敲门进来说外面的病人家属吵着要见佟医生,想必是陈若听不到一个答案不肯安心,佟西言拉住孙副说:“您回去休息吧,我跟家属谈。” 

  陈若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佟西言。 

  佟西言带他一块儿到ICU看病人,跟ICU主任做了简单的病情交流,出来说:“熬过今天晚上就没什么大事了。” 

  陈若喜出望外,一拍他的手臂说:“我就知道你行!青出于蓝胜于蓝啊!刑墨雷这老家伙好退休了!” 

  佟西言倦意浓浓,一听到这名字,心里翻江倒海一样难受。 

  陈若还以为他是为那医疗事故担心,信誓旦旦说:“你放心,我的忙你不会白帮的,不就是什么鉴定委员会么,只要是人,陈哥都能给你摆平了!” 

  佟西言只当是他夸海口呢,敷衍着道别,陈若说:“去哪儿?” 

  佟西言不解看他。 

  陈若说:“去我那儿吧。别去宝丽金,这会儿打烊了,死了个王八蛋。”说这话轻松的像是嗑瓜子。 

  佟西言犹豫。陈若说:“放心,朋友妻不可欺我知道。” 

  佟西言连喷血的劲都没有了,立马拒绝,转回科室去,于鹏还在忙另一个病人,打了个招呼,把他值班室借了混一晚上。 

  早晨是被刑墨雷的电话吵醒的,他不那么清醒,听见手机响,迷迷糊糊摸着,看也没看就接了。 

  刑墨雷在那头问:“吵醒你了?” 

  佟西言呆了两秒,说:“没……” 

  刑墨雷低低笑,问:“睡得好吗?” 

  佟西言说:“嗯。” 

  刑墨雷说:“乖乖等我回来,什么事都别管,知不知道?” 

  佟西言不作声,他今天虽然休息,可事情早已经排满了。当然不会让刑墨雷知道。 

  刑墨雷并不在意他的沉默不答,心里馋他那晚叫自己名字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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