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性恋人- 第101部分

　　见我没有顶撞，大伯便又转过去头，质问父亲：“我想知道你们又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走了吗？到天津去工作了，怎么又突然跑回来了？你和小申离婚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们商量一下，现在爸妈都不在了，长兄为父，我看再过不久，你连我这个大哥都不认得了。”

　　大伯话里的“她”当然是指母亲，他居然还好意思这样说，当初就是他们极力把母亲赶走的，我不由的冷笑了一下，而他所说的“小申”自然是申阿姨，什么长兄为父？在麦氏家族里根本就是狗屁，他们什么时候关心过我和父亲，父亲和申阿姨离婚的事情恐怕他们根本就没有过问过，在父亲陷入苦痛的时候他们也没有伸加援手，哪怕是一些安慰，在事过境迁后却跑到这边来，还好意思说出那样的话，我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换作是我早已经跳起来跟他们发生争执了，我强忍着自己的脾气，完全是为了顾及父亲跟他们的关系，可是无论是为了捍卫自己的爱情或是家庭，做为一个男人父亲都应该为了母亲挺身而出一次，跟自己的家庭对抗一次。

　　“大哥，这事你们就不要管了！”父亲这样说仿佛是听到了我心里的话，尽管他说得有些懦弱，类似于乞求，但是他还是说了，我想这一定会让母亲感到莫大的安慰吧。

　　“我不管？我要是再不管的话这个家就要给你毁了，小申对你那么好你不知道珍惜，偏偏去把这个恶毒的女人接回来，你疯了？不怕别人说嫌话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尽做一些荒唐的事情。”

　　我知道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在他们心里一直认为是母亲害死了奶奶，可是事情并不是那样的，那一大火与母亲没有丝毫的关系，她是因为手里抱着年幼的我实在没有办法冲进火场里去救奶奶，事后奶奶不是也说过吗？她从来也没有埋怨过母亲，我真搞不懂，他们为什么就抓着这事不肯放手，始终责怪着母亲，甚至不惜拆散我的家庭，我越想越气愤，顿时觉得他们就像两个残忍的恶魔，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只不过是他们的借口，他们难道不会因为自己成了刽子手而自责多年吗？

　　就在这个时候母亲抬起了头，我看到她里满里惭愧的泪水，就连声音都哽咽了“大哥，三姐，当年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发生，我承认那是我的错，可是过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都没能陪在小平身边，我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现在孩子长大了，我希望能够回到这个家庭，即使只是补偿他们父子，难道到现在都不原谅我，还是不能成全我们吗？”

　　“原谅？你有资格这样说吗？”姑妈猛的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母亲，凶神恶煞的说，“你不要以为你回来了就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我们是不会承认的，我的麦家也没有你这个媳妇。”

　　“姐，何必呢？”父亲也站起身来，伸过手去拦住了姑妈，我知道他是担心这个女人会伤害母亲。

　　“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你现在就把这个女人赶走，现在。”

　　姑妈的说得那样的坚决、那样的咬牙切齿，父亲自然是不愿意听从她的话，于是他俩便争论起来，大伯也加入到当中去，只有母亲独自一个人坐在一旁默默的流泪，整个房间一下子便得沸腾起来，大伯和姑妈的话说得极其的难听，他们的声音很大，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我知道凭父亲一个人是斗不过他们，于是我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够了！”

　　屋子里像被按下了闹钟一样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到我的身上，我迟疑了一下，把积压在心低的多年的怨恨全都说了出来：“你们有什么资格让我的爸爸把我的妈妈赶出家门呢？你们凭什么这样做？多年前就因为你们跑到家里来闹，害得我的家庭破裂、害得我的母亲跑到外地去打工、害得我们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能团聚，你们害得我们还不够吗？什么叫荒唐的事情？我并不认为父亲的做法有什么错呢，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庭，只是为了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只是因为多年来的寂寞才想要找到一个人陪伴，你们能够理解那样的感受吗？你们一个个都是高枕无忧，合家团聚的安享晚年，难道我的爸爸只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就被认为是荒唐的行为吗？你们是否承认我的妈妈是你们麦家的媳妇并不重要，即使不承认我这个男丁也无所谓，我相信奶奶在天之灵并没有埋怨母亲什么，你们现在诸多的阻拦是自私还是残忍呢？难道看到别人得到幸福就会眼红吗？我的母亲并不恶毒，真正恶毒的恐怕是你们自己吧。”

　　“你说什么？没大没小的，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大伯显得非常的气愤，转过头去又开始责怪父亲，“你看看你怎么教孩子的？连最起码的尊敬和礼貌都不懂。”

　　“小平！”父亲用无奈的口吻叫了我一声我的名字，意思是让我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他的神情似乎也有些责怪我的无礼和对长辈的不敬。

　　“爸爸，如果你认为我说错了，那么就再打我一个耳光吧。”听了我的话父亲完全的怔住了，我的情绪有些激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会这样说，只是因为突然想到父亲曾经因为叔叔的事情而打过我一个耳光，我并没有怀恨在心，也不希望这样说会伤害到父亲，但那个时候我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我转过头继续对大伯和姑妈说，“我的父亲怎么管教我轮不上你们插嘴，你们还是去管管自己的弟弟吧，三叔因为赌博欠了一屁股的账，甚至还跑到家里来跟父亲借钱，你们不是成天无聊，爱管闲事吗？这事你们怎么又不去过问一番，却有精力跑来拆散别人的家庭，真是可恶之极。”

　　就这样我和大伯还有姑妈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父亲自然是站在我这一边，在争执的过程中我还看到父亲推了姑妈一下，仅仅是这一动作真的让我感动得想要落泪，父亲是勇敢的，为了保护自己的幸福家庭，他的行为并没有错吧。最后看我和父亲都这样固执，大伯和姑妈只好带着一肚子的气愤离开了，我告诉自己，我们胜利了。

　　那一晚虽然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那是因为还陷在此事当中的缘故，不过我的心里却是十分的开心，晨晨也很替我高兴，其实如果换作是以前我一定不敢这样做，一定不敢用这样的语气跟大伯他们说话，这和晨晨的功劳是分不开的，是他让我找到了自己，是他让我知道应该大胆的向别人表明内心的想法，因此我才会变得这样的勇敢，我的生命是父母赐予的，而使得我有勇气继续生存下去的恐怕正是晨晨，和他对我无限的爱了。

　　　自从那件事之后大伯和姑妈再也没到家里来过，或者是对父亲的“执迷不悟”而心灰意冷了，但我更愿意相信，那是因为被我们一家人的团结和坚持而吓到，知道再也没有任何的力量能够拆散我们，因此不敢再找上门来了，不管怎样，我都觉得欣慰和庆幸，总是觉得父亲和母亲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和无助的人，都是被自己的家庭抛弃和隔离的人，只有他们携手共进，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得到一丝的幸福，我爱自己的父母，如果有来世的话，我还是愿意做他们的孩子，我保证，一定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

　　有一天，晨晨突然跟我说很想看《Titanic》，这是一部轰动一时的电影，虽然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前上映的了，不过我仍然记忆犹新，记得Jack和Rose第一次在船尾的邂逅、记得Jack带着Rose飞翔于天际的经典画面、记得Jack为心爱的女人画肖像的镜头，最让我刻骨铭心的是Titanic沉没之后，Jack为了保住Rose的性命让她躺在门板上，在临死之前说出赢得船票是他这一生最幸运的事的话，当晨晨跟我提到《Titanic》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那些缠绵的画面，晨晨却不一样，在他的记忆里最清晰的莫过于Titanic沉没的那一瞬间，他说他喜欢这个电影，并不完全是被Jack和Rose致死不移的爱情而感动，而是他知道这艘船上不仅仅是乘坐着这对恋人，还有更多更多的人承受着生离死别带来的痛苦，他们的故事没有被传扬，也没有被后人记住，但一定是与Jack和Rose的爱情一样震撼和伟大。

　　当天晚上我便和晨晨去租了这部电影的VCD回家来看，整整两个钟头我们都没有出声，完全的沉浸在故事里，看到我最刻骨铭心的那一段生离死别时，我虽然没有流泪，却总是觉得鼻子酸酸的，胸口也同时觉得喘不过气来，我没有想到多年后的今天再次看这部电影的时候会多出了另一感慨，那就是看到世人知道死亡即将来临却又无能为力的痛楚，想必此刻晨晨也正经历着这样的一种折磨，今天虽然能够触膝长谈、欢言笑语，明日却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初升的太阳，晨晨是勇敢而不会逃避的，因此他没有像船长那样选择自行了断，也没有像更多的人因为面临死亡而惊慌失控，我想他的心情或许与那几个演奏家是同样的吧，保持着平静而又良好的心态，或许那是一种近似于视死如归的快感，当电视里出现那一对白发苍苍的夫妇紧紧相拥的躺在床上的镜头，我顿时百感交集，甚至内心涌起无限的羡慕，我似乎看到了我和晨晨在告别人生时的画面，想必一定不会再感到悲哀，而是为了能够到阴曹地府继续我们的爱情而高兴和兴奋。

　　我从影碟机里取出碟片，却依旧蹲在电视前不愿动弹，那是因为还没有从电影的悲剧里抽离出来，好象自己也经历了一场漫天的劫难，就在这个时候，晨晨在背后突然开口说道：“Jack死了，为了Rose而做出最伟大的牺牲，为了自己的爱情搭上了自己宝贵而年轻的生命，他们认识的时间那样短，这样的行为会不会让人觉得愚蠢呢？”

　　我不知道晨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我转过头去看见晨晨低着头，用一种类似于绝望的眼神盯着地板，我慢慢站起来，走到他身旁坐下，握着他冰冷的手，坚定的说：“不，爱情是否深刻与结识的时间长短并不成正比，在我看来他们的爱情是凄美并且感人至深的！”

　　“感人至深？”晨晨迟疑了一阵，然后抬起头来，直视着我问，“如果在船上的人是你和我，你也会像Jack一样，为了我做出这样的牺牲吗？”

　　“那当然！”

　　见我回答的这样干脆和肯定，晨晨欣慰的笑了，突然晨晨的双眼好象变得很深，他似乎在琢磨着什么，半天才回过神来，继续对我说：“Jack死了之后Rose并没有追随他而去，而是好好的、坚强的继续生存下去，并且和另外一个人步入结婚的礼堂，然后生下满堂的子孙，你说，她这样做对吗？她不是应该跟着自己心爱的人一同死去吗？这样的话难道她变心了吗？难道她并不是真心的深爱的Jack吗？”

　　我被晨晨的话问住了，瞬间我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晨晨并不是想跟我重温一下这部经典的电影，而是希望我能在看过之后，打消自杀的念头，他知道我一直是这样想的，他想要借着这部电影告诉我即使我没有跟随他而去，也能证明我是真心的深爱着他，更重要的晨晨希望我能够像Rose一样勇敢的生活下去，同时他也是在暗示我，如果真的有一天他离我而去了让我不要难过，即使是将来找到了另一个爱人他也完全不会责怪我，在他心里，我仍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深爱他的人，我无语了，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晨晨的疑问。

　　见我默不作声，晨晨伸过手来抚摩着我的脸，然后在我耳边轻声的说：“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生活下去！”

　　我仍然没有对晨晨的话做出任何回应，只是微微一笑，但是在我心底要跟随晨晨一同上天入地的念头却完全没有动摇，晨晨为了我付出了那么多，甚至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如果我还苟且偷生的话那未免也太对不起晨晨的一片痴心，还有我们之间那神圣的爱恋了，所以不管怎样我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对于我的父母，他们一生辛苦的教导和抚养，恐怕我真的只能说一声抱歉，并在来世报答他们了。

　　转眼间两个月过去了，我和晨晨的生活简单而幸福，在这期间晨晨仍然不允许我陪同他到医院去做检查，而且每一次检查之后晨晨脸上总是洋溢着喜悦的欢笑，我也告诉自己或许晨晨的病情真的没有那么糟糕，或许奇迹会降临在我们的身上，晨晨一直很乐观，虽然这样也偶尔会有居丧的时候，每当他心情低落时便会一个人站在窗户前，仰望着外面的天空，我知道他心烦是为了自己的父母，虽然他的家人说出了那样绝情的话，可是在晨晨心里他们仍然是自己最爱的人，他多么希望自己的父母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