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雄霸天下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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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雄霸天下全集-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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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霍步天似有所觉,连声呼喝道∶
“福嫂!”
福嫂迅速应声赶至,她是负责照顾霍家孩子的老婢,白发苍苍,模样却颇为慈祥。
霍步天微带责备之意,道∶
“福嫂,你怎么不给新少爷换上新衣?”
福嫂素知老爷品性随和,此际却反常含怒,知道他甚为重视此子,吓得讷讷而言∶
“是……是新来的夫人吩咐我不用理会少爷。”
“有此等事?”霍步天心中一阵诧异,甚不明白玉浓为何如此对待亲生骨肉。福嫂接着道∶
“但我瞧着这孩子一身褴褛也煞是可怜,于是便想私为他换上新衣,谁知他拼命紧抱身子,怎样也不肯让我为他宽衣!”
“哦?”霍步天听罢转脸望向步惊云,发觉他的脸上又泛起倔强之色。
霍步天问∶
“你不爱穿那些锦衣绣服?”
步惊云并没理会他。
霍步天这回指着步惊云身上的破衣,道∶
“你只爱穿这些粗衣麻布?”
步惊云见他指着自己的衣裳,霎时紧抓自己衣襟,露出一副戒备之态,霍步天呆住,他料不到这孩子惊觉之心居然如此强烈,他并不想和人接触。
霍步天定神注视步惊云那双眼睛,他想看进他的心里,他想知道,这个孩子的心中除了寂寞,还有些什么东西?
可是,他只看见冷,无边的冷。
至此,霍步天才明白步惊云并不愿接受他的好意,亦不愿接受这个家。
那群宾客又再催促着霍步天过去,他自知此时甚难和步惊云说下去,不禁叹息道∶
“既然你不爱穿新衣,你这就穿回自己的衣服好了。”
他实在无计可施,也不准备强逼步惊云就范。
步惊云一听之下,虽无感激之意,但双目炯炯放光。
霍步天却没看见,只朝着福嫂摆手道∶
“福嫂,你先服待少爷吃点东西,明儿再去为他置几套同样的衣服吧!”
福嫂唯唯称是,霍步天转达脸望了望步惊云,浅浅一笑,道∶
“夜了!毕竟是个孩子,怎能可以捱饿呢?玉浓也太过份了些!”
他说罢又再次步向那群宾客,忙着招呼去了。
这一晚,当霍步天走进新房,掀起玉浓覆头的红巾,还未交怀合卺,劈头一句话便先问她道∶
“不何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
玉浓先是双蛾一皱,随即会意一笑;她虽非绝色,惟亦长得俏丽可人,如此巧笑凝眸,更添妩媚,霍步天看在眼里,不忿之气也消了一半,只听她机伶地道∶
“你已经见过他了?”
霍步天颔首,玉浓斜眼望他,问∶
“你在乎他?”
霍步天正色道∶
“我霍某虽是一介莽夫,凡事却但求无愧于心!岂能让你儿子这般轻贱?我一定会视惊云如已出!”
玉浓笑了笑,笑容中蕴含不信之意,她不相信世上真有不存私心之人。
“你似乎还没有回答我适才的问题。”霍步天锲而不舍,
玉浓拿起酒壶,一边斟酒,一边答道∶
“我如此待他,皆因我后悔生下一个这样的儿子!”
霍步天一愕,他从没想过一个身为人母者竟会口出此言,未及相问,已见玉浓望着杯中之酒,似在回忆着她那如烟往事,且还幽幽道来……
“这孩子的父亲步渊亭,正如我婚前向你提及,是个一流的铸剑师,无日不想搜罗世上的精奇寒铁,以作铸剑之用。
在怀着这个孩子的时候,渊亭突然说要远赴极北之地,寻找一块天下至宝的寒铁。斯时我正身怀六甲,极需其细心照顾,故此苦苦哀求他留下别去。可惜,他还是狠心地不辞而别,去了。
我不明白为何他可以为铸剑而抛妻弃儿,我仅是一名弱质女流,大腹便便,更要独力肩负一家重担,他可曾设身处地为我想过,一个女子如何能够支撑得住?“说到这里,玉浓的嗓门已有点儿哽咽。
自古男儿皆薄幸,霍步天即使绝不同意,此刻亦难免为步渊亭所为感到汗颜,想不到世间竟有引为剑绝情的汉子。
玉浓的眼神浮现一片恼意,继续说下去∶
“正因如此,我在怀孕时一直在想假如不是有了这个孩子,也许生活并不致如斯艰苦,也许还可以以追随步渊亭过去寻铁!一切的不幸,都是这孩子带给我的……”
“好不容易才捱至孩子临盆,满以为可以松一口气,岂料这孩子出世时不哭不嚷,我心中万分惊疑,他会否生来便是哑的?”
这点就连霍步天亦难禁疑窦丛生,好奇道∶
“他当真是哑了?”

当然不是,不过他也不像寻常孩子般在一。两岁便呀呀学语,而在三岁时才懂得说话,也不知从何处学来,他说的第一个字竟然并不是‘娘’,而是望着天上的云嚷了一声云!
我本打算待渊亭回来后才给他取名,但其父迟迟未归。既然他说的第一个字是云,我索性给他取名惊云“霍步天听其所言,忽地念起步惊云那股飘渺不群的气度,不由得赞道∶
“好名字”玉浓道∶
“名字再好也没有!这孩子愈是长大,愈是孤僻,绝少和人谈话,也不活泼,时常独自坐于暗角,邻人们都知道我有一个怪儿子。
直至惊云四岁那年,他的父亲终于回来了,是给人抬回来的!他始终寻不着那块寒铁,还在途中染病,归家不久后便病逝……“
霍步天恻然,这个女子好苦的命!他的儿子又何尝不苦?
“渊亭下葬那天,我哭成泪人!我不知应该为亡夫之死感到悲伤,还是为自己而悲伤?
我只知自已受了多年的苦,全是为了这个给邻人讥为怪人的儿子所赐。再看正站于我身畔的他,他的老爹死了,他竟然可以如此镇定?居然连一滴眼泪也没有!
我一时怒火中烧,就当着所有邻人面前,破口大骂他是畜生,常理而言,小孩被娘亲责备必然会嚎啕大哭,然而他仍是不哭,我心狠之下,挥掌重重打了他几记耳光,他只是盯着我,不仅不哭,且还一声不作!
我于是疯狂的打骂他,他没有闪避,也没有还手,我一边打,一边却在心里呐喊了千百遍道∶
‘惊云,你爹死了,你娘和你以后很孤苦啊!快点哭吧!让人们知道我并没有生下一个怪儿子!可是,他始终还是依然故我,宁死不哭!
后来邻人们见我愈打愈凶,纷纷上前拦阻,此事才告平息。
但自此以后,我对此孩子极为失望,以前我已觉他总给我带来不幸,及后又因其孤僻被人们讥笑,至其父亲下葬时他又不哭,我相信若我临终时,他亦不会为我流下半滴眼泪!
失望之余,我不再理会他,只供他两餐一宿,由得他自生自灭。
玉浓语毕后神色黯伤,眼眶更隐隐闪着泪光。
霍步天默默听罢她的心事,仔细琢磨,小心翼翼的道∶
“也许,当初惊云不为亡父而哭,只因为他从未见过其父,在他的心中,父亲可能比邻人更为陌生,试想,一个小孩又怎会对陌生人存有感情?”
玉浓不语,半晌才道∶
“纵是如此,我苛待他已有多年,我俩传家宝间也早无半点感情!所以即使我死在他的跟前,他亦绝对不会因我痛哭!”
她始终深信没有错怪自己的儿子,霍步天但觉再说下去也是徒然,反会使气氛变为僵局,于是一手举起玉浓适才所斟之酒,笑着道∶
“无论如何,我霍步天在生一日,你和惊云便不用为生计而发悉!今夜是我俩的好日子,别尽说烦忧之事!来!玉浓,让我俩先干了这一杯!”
玉浓瞧见他一脸款款深情,心中不无感动,当下化涕为笑,也举酒与他碰杯。这个女孩子人,毕竟还有点福气。
可是,她的儿子呢?她的儿子可有这点福气?
就在二人成亲的翌晨,步惊云一大清早已被福嫂领往霍家大堂。
只见厅堂之上,左右放置两列酸枝台凳,气派清雅,大有豪门风范,霍家的排场倒也不少。
其实在此数年间,霍家庄渐渐在江湖中打响名堂,庄主霍步天的一手霍家剑法,实在功不可抹!
厅堂中央,正坐着魁梧伟岸的霍步天,和他那新过门的妻子玉浓。
二人身畔分别站着两个小孩,一长一幼,长的年若十一,幼的约莫十岁。
霍步天一见步惊云,登时眉开眼笑,招手道∶
“好孩子,你过来。”
步惊云缓缓走近,霍步天此时才发觉他步履很慢,仿佛每一步均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蹭出,以防会掉进陷阱似的。
好不容易才等到步惊云至自己眼前,霍步天道∶
“惊云,我惠要见你,其实是想跟你说一句话。”
他直视着步惊云,步惊云却没有回望他。
“从今天开始,你已名正言顺地成为霍家一员,希望你能够和大家和睦相处!”
步惊云小脸上未有泛起半丝喜悦之色,霍步天只觉是意料中事。
他接着道∶
“不过,入乡须得随俗,你既已成为霍家之人,若再继续唤作步惊云的话,恐怕有点儿那个,更不知世俗人将如何看你……”
问题当然来了!霍家庄怎能养育一个姓步的孩子?世俗人不免诟病。
霍步天语音稍顿,续道∶
“故此,你须得另取一个名字。惊云,你明白吗?”
步惊云本没留意他在说些什么,此际乍听要另取别名,霎时面色微变。但霍步天已将身旁两个男孩拉过来,道∶
“这个是我的长子梧觉,这个是二儿桐觉,他们的名皆是以觉为本,梧桐为别。”
步惊去消然瞧着霍步天的两个儿子,二人脸上透发一股骄横之气,紧盯着步惊云,目光极不友善。
霍步天道∶
“你原名中字为惊,不若以后便叫作‘霍惊觉’,意下如何?”
霍惊觉?
步惊云完全没有反应。
玉浓一直在旁静观,她本来早已答允霍步天不会难为自己儿子!但目睹步惊云对霍步天不瞅不睬,心中难免有气,忍不住插口道∶
“惊云,怎么不回答你爹?你不喜欢么?”
就着猛然揪着儿子的衣襟。
步惊云冷冷的望着她,没有抵抗。
玉浓愈看他这张脸也,心中火气愈是上升,恨恨道∶
“我就是最讨厌你这副德性,你总是冷冷的望着我,好像我并非你的娘一样!我命你!
快些回答你爹!“
步惊云看来遇强愈强,更不开口。
玉浓忍无可忍,破口骂道∶
“好!你不答,我总有法子要你张开尊口!”
说不及那时快,举掌便朝步惊云脸儿狠狠掴下!
这一着出乎霍步天意料之外,想不到玉浓竟对儿子如斯怨恨,真的说打便打,毫不留情,就连福嫂及霍步天的两个儿子亦感愕然。
“□啪”一声,步惊云的小脸结结实实地受了一记耳光。
玉浓正要回掌再掴,倏地,霍步天那熊掌似的巨手抓着她的纤纤玉手,劝道∶“浓,别对孩子那样凶!”
玉浓打得性起,勃然反问∶
“你还维护着他干吗?他适才上前时还没张口叫你一声爹呢!”
霍步天给她说着痛处,立时脸色一红,苦笑道∶
“浓,他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罢了,怎可在一时之间完全接受事实?我们为人父母者,好应体谅他才是。”
玉浓见他这样袒护自己儿子,也是无话可说,逼得硬生生缩回手掌。不再多话。
霍步天望着步惊云颊上那五道如血般的指痕,怜惜地道∶
“孩子,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此处一一切,可是人的一生,总有无数失望,悲哀和变更,无论你多不愿意,还是得接受它,面对它。因为……”
他一过说一边扳过步惊云小小的身子,一字字道∶
“这变是命!”
他一番苦口婆心之言,其实是希望这个孩子能明白自己处境,得以从容过活;然而,他亦早已知道,这个孩子绝对不会明白!
因为,步惊云已经别过了脸。
这样又过了数天,霍家庄的一切如常,仍旧人来人往。
婢仆们全都没有发觉庄内多添了一个孩子霍惊觉。
相反,众人却得悉新的庄主夫人名为玉浓,因为她经常差使他们干这干那,霍家庄上上下下都给其差使过了。这个略具资色的女子,一朝飞上枝头,立以凤凰自居,急不可待地炫耀夫人威风,众人只有惟命是从,给她指得东奔西跑!
只有福嫂最是愤愤不平,这个老婢本是负责霍家少爷们的起居饮食,她清楚知道玉浓并不关心自己的亲生儿子。
新少爷已经在房中躲了三天,三天也没有踏出房门半步!新夫人亦从没前来找过儿子,她的心,不知去了哪儿?
最令福嫂感到讶异的是,新少爷年纪轻轻,意可不言不嚷,不笑不闹地坐在房中闷了三天!三天,真不知他是如何度过?
故此,福嫂除了给他送上饭菜外,有时候,也会走进房内逗他说话,以免这孩子给闷坏了。
然而,步惊云却像是哑子一般,毫不答话,对她在房中的走动视若无睹,只是静静的坐着,俨如木人。
真是静得可怕!
幸好在第四天时,他忽而自行走出花园,不过也没往四处闲逛,只是坐地园中的一块大石上,仰首眺着天际的白云发呆。
福嫂见他终于踏出花园,私下暗自高兴,连忙到厨房为他准备午饭。
于是,麻烦便找上门来。
步惊云坐了一会,倏地,一头小狗一边“汪汪汪”的吠着,一边发足朝他这方向奔来。
但见小狗神色怆惶,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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