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天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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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天骄-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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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楷书的笔法。 
  檀羽冲打起精神应付,玉箫忽而当作判官笔使。他的点穴手法和完颜家的惊神笔法大同 
小异,虽然火候未够,远不及完颜长之神妙,但亦已足以令得那秀才大为惊异。原来这秀才 
仍是江南第一点穴名家,极为自负,人家说他是江南第一,他还是不满足的,此时见了檀羽 
冲的笔法,这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暗自想道:“这少年的笔法似乎还未练到流转自如 
的超凡脱俗境界,笔意稍嫌涩滞,看来他不是专攻点穴这一门的功夫。但虽然如此,以他笔 
法的本身而论,却只有在我之上,绝不在我之下了。”他见“工笔楷书”不能取胜,又再变 
为刻“石鼓文”的笔法,楷书是用三个指头拿笔的,刻石鼓文则是五指齐伸,用手来“握” 
笔了。这套笔法使开,当真就像石匠刻字一样,点、撇、捺、竖,都是凿下去的。沉重有 
力,登时压得檀羽冲好像背上了千斤重担! 
  幸好檀羽冲的暖玉箫是件宝物,还能勉强招架。但这么一来,已经是变成了内力的较量 
了,在这方面,檀羽冲却是稍逊一筹的。 
  秀才刚才那套“狂草”快到极点,此际这一套石鼓文的笔法则刚好相反,慢到极点。檀 
羽冲额头见汗,越来越觉吃力,只好拿出最后一门绝技,暗运玄功,趁他笔法慢吞吞的将凿 
而未凿下之时,玉箫凑到唇边,呜的一口罡气吹了出去。 
  秀才初时以为他放暗器,要知玉箫中空,如果用梅花针之类的暗器,是可以从箫管里吹 
出来的、他哼了一声,骂道:“下三滥——”骂声刚出,只说得三个字,陡然只觉脉门一 
震,檀羽冲的玉箫横扫过来,当的一声,把他的铁笔荡开,要不是他功力深厚,铁笔都几乎 
掌握不牢,饶是如此,他也不能不接连退了四步,比刚才檀羽冲接不着他的“狂草”之时, 
还多退了一步。 
  这秀才见多识广,此时当然知道檀羽冲是利用暖玉箫这件武林异宝吹出来的罡气了,他 
正要变换笔法,上前抢玫。忽听得三弦拨动的声音自远而近,不过一会,刚才在酒楼拉三弦 
那个老者已是和他的孙女来到,哈哈笑道:“铁笔书生果然名不虚传,笔走龙蛇,令我大开 
眼界,但你却误会好人了!” 
  檀羽冲惊道:“前辈敢情是文大侠?”心里自思:“倘若我早知道他是铁笔书生文逸 
凡,只怕在百招之内,我已是非得落败不可了。 
  原来在檀羽冲艺成出师之日,他的师父曾与他谈及江南的武林人物,准备他有一天前往 
江南,不至于全无所知,谈及江南的武林人物,当然是少不免要提及江南的第一点穴名家— 
—铁笔书生文逸凡了。 
  文逸凡没有理睬檀羽冲,迳自问那老者:“钟老三,你知道他的姓名来历?” 
  那老者道:“不知!” 
  文逸凡冷冷道:“那你怎知他是好人?” 
  这次是那小姑娘抢着说:“侄女读书很少,但记得不知哪个古人,好像说过这么一句 
话: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不知该当如何解释,请文叔叔指教。” 
  “白头如新”的意思,是指有人相交一辈子,到了头发白的时候,彼此还是不了解对 
方,好像新朋友一样。但有的人乘车在路上相逢,停车交谈一会,就好像老朋友一样。“倾 
盖”说的即是停车之时,车盖倾斜。这句话是出于邹阳(战国时代人)的《狱中上梁王书》 
的。 
  文逸凡哈哈笑道:“钟老头,你这孙女真是能言善辩,连我都有几分佩服她了。” 
  那小姑娘道:“文叔叔,你别‘损’我好不好,我是诚心向你请教。” 
  文逸凡正容说道:“倾盖如敌,还是多少会知道那个人的为人的,或者恰好碰见他做某 
一件事,是值很钦佩的。那才会结为知己。” 
  那小姑娘道:“爷爷和我被人欺负,他替我们打抱不平,要不是他,我们只怕不死也受 
重伤。他是我们的恩人,怎能不是好人?” 
  文逸凡道:“你们是只知小事,不知大事。” 
  那小姑娘道:“救命之恩,怎能说是小事。”那老者则道:“你说的大事又是什么?” 
  文逸凡道:“这个我也是刚得来的消息,有人告诉我说,他、他——”他和那老者的交 
情还未到推心置腹的程度,正自思忖,要不要把秘密告诉他,老者己说道:“原来你也是听 
人说的,小事纵然不足为凭,也免于轻信人言。” 
  文逸凡呆了一呆,哼一声道:“好,今日我卖给你一个人情,要是——”他注视着植羽 
冲的暖玉箫,“要是”怎样,没说出来,忽然就走了。 
  文逸凡走后,檀羽冲道:“钟老爷子,多谢你给我解围,我还未请教你老大名呢?” 
  钟老头道:“我叫不鸣。我这孙女儿叫灵秀。” 
  钟灵秀笑道:“爷爷的名字是‘不平则鸣’的简省。他姓名叫钟不鸣,其实他这口钟却 
是经常大鸣特鸣的,是为不平而鸣的。相公,你贵姓?嗯,我知道你是受人误会的,依我看 
来,那个欺负我的小子才是奸细呢!” 
  檀羽冲笑道:“你的名字起很好。小妹子,你真是名如其人。我比你大几岁,你就叫我 
一声谭大哥吧,别称什么相公了。” 
  钟灵秀也不客气,说道:“谭大哥,我陪你游湖好不好?” 
  檀羽冲很喜欢这小姑娘,不过要是和他们祖孙一同游湖,却是有点不便,因此踌躇未 
答。 
  钟老头说道:“你这丫头真不懂事,咱们怎能和谭相公一同游湖?” 
  钟灵秀道:“你是说咱们身份不配么?我相信谭大哥不会——” 
  钟老头道:“谭相公当然不会看轻咱们,但却会引起别人注意。万一又再碰上那个奸细 
的话,就更糟了。” 
  檀羽冲道:“对啦,我正想问你们,你们怎知道那小子是奸细?” 
  钟灵秀道:“就因为他是和那个什么史大人同在一起,说的又是外路口音。” 
  檀羽冲道:“那个‘史大人’是什么人?” 
  钟不鸣道:“此人名叫史浩,是秦桧门生,现任吏部侍郎。” 
  接着叹道:“当今皇上虽然下诏追复少保(岳飞)原官,但泰桧的儿子和门生还是位居 
要津。令人浩叹。岳少保的沉冤也还未能说是已经昭雪呢。檀羽冲听了他们的谈论,方知秦 
桧的儿子秦熹,也是一个三品官,而且颇得重用,公布朝廷政令的朝报就是由他主编的。 
  钟不鸣道:“那个金国奸细的后台,恐怕还不仅仅是位居侍郎的史浩呢。” 
  檀羽冲道:“哦,还有谁?” 
  钟不鸣道:“枢密使汤思退!”枢密使是军事大臣,岳飞生前,实职也只是做到枢密副 
使而已。 
  檀羽冲吃了一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钟不鸣道:“你走了之后,我听得两个官儿谈论,其中一个是汤思退门客,他说:你以 
为那位谭公子仅仅是史浩的世侄吗?他其实也是住在汤大人家里的,史浩不过是奉陪这位谭 
公子出游而已。可能他说和这位谭公于是世交也是假的。不过,这是一个秘密,你可切莫乱 
对人说,我和那两官儿都是从楼外楼跑出来的,他们小声说话,我在他们的背后,距离颇 
远,他们当然不会注意我这么一个卖艺人,以为没人听见,谁知却给我听见了。” 
  说至此处,他想了起来,问檀羽冲道:“在楼外楼,那奸细没认出来你吗?”檀羽冲 
道:“我不知道。或许他虽然认出,却怕我揭破他是金国人的身份,故而不敢生事。” 
  钟不鸣却不能不为他担心,说道:“人多的地方他不敢生事,但你可必须提防他的暗 
算。” 
  檀羽冲道:“是,我会小心的了。” 
  檀羽冲在湖滨找了一间小客店住下,他准备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给他的外曾祖岳飞祭坟。 
  其实秦桧的党羽虽然尚未铲除,秦桧的党羽甚至在朝廷还颇为得势,但因为百姓景仰岳 
飞,岳坟一建,每天都几乎有川流不息的人群,到他的坟前吊祭。因此,檀羽冲很容易打听 
到岳坟的所在,而且并没引别人对他特别注意。 
  原来岳坟就在栖霞岭下,和他所住的这间客店,距离甚近,走路最多也不过是走一支香 
时间。 
  檀羽冲不便白天上坟.于是预先买好香烛,三更过后。才去夜祭。 
  那时岳坟初建,当然还没有后来的“风光”。既未立祠,也未铸有奸臣的跪像。那副著 
名的对联“青山有幸理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当然也还是未有的。有过人到坟前痛骂奸 
臣,有联没联,都是一样。 
  岳飞是檀羽冲母亲的外公,他的感触就更深了。他点起香烛,跪在坟前,想起爷爷惨 
死,父母双亡,和墓中的这位一代名将都有关系,但如今,金宋两国还是在兵连祸结,未息 
干戈,不禁热泪盈眶,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哭出声。 
  岳坟后面有块石碑,檀羽冲吊祭过后,走去看那石碑上刻的字,一看又禁不住热泪盈 
眶,满怀悲愤,那石碑上刻的正是岳飞写的那首《满江红》,而且是模仿岳飞的书法刻的。 
(按:岳飞这首满江红的真假问题,是学术界争论问题之一。有人认为此词非岳飞不能写, 
但也人说是后人伪造的。不过,小说虽然不能违背历史,但并不过全等于历史。请恕我不去 
考证真伪问题,在小说中当成是岳飞的真作了。)岳飞手写的《满江红》真迹,檀羽冲还藏 
在身上,这是他的“公公”张炎宁舍了性命,也要保存的“宝物”,“公公”临终之际,才 
交给他的。他想起这位舍身为主的母亲的义父,自己一直把他当外公的“公公”,更加忍不 
住泪涌心伤了。 
  他虽然不敢狂歌当哭,却也禁不住低声念起这首词来。“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 
歇。拍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一直念到“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 
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忽听得一声冷笑,有人说道:“胡虏?匈奴?你好像忘记自己是哪一国的人了!”檀羽 
冲抬起头来,一个人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正是那个相貌和他有点相似的少年,亦即是差不 
多已经被证实了是金国派来的奸细的那个少年! 
  那少年道:“我知道你一到临安,必定会来这里,果然我没料错!” 
  檀羽冲道:“我也没料错。” 
  那少年道:“哦,你没料错什么?” 
  檀羽冲道:“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那少年道:“知道就好。”边说边解开外衣,露出那个绣有檀家徽记的锦袍,说道: 
“檀羽冲,你的身份也不用瞒我了。这件锦袍本来是应该穿在你的身上的。” 
  檀羽冲淡淡说道:“我不稀罕。” 
  那少年道:“你不稀罕是你的事。我还是要多谢你看在这件锦袍的份上,对我手下留 
情。”原来正因为此事猜到檀羽冲的身份的,此不过是求证而已。 
  檀羽冲道:“你来此地,不只是特地为了向我道谢吧?” 
  那少年哈哈一笑,说道:“问得好,我当然不只是为了道谢来的。咱们现在已用不着隐 
瞒身份,是应该可以打开天窗来说亮话了!” 
  檀羽冲道:“我们的身份早已不同了,还有什么话好谈?” 
  那少年道:“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都可以恢复原来身份。” 
  檀羽冲冷冷说道:“我刚刚说过的话,你都好像忘了。” 
  那少年道:“不管你是否愿意,咱们还是一家人是不是?你大慨还未知道我的名字吧, 
我叫檀世英,我和你是同一个曾祖父的兄弟。” 
  原来自从檀羽冲的祖父檀公直逃亡之后,他的亲王爵位即改由他的同胞兄弟檀公义世 
袭,檀公义去世,爵位传给长子檀道隆,檀道隆是金国的兵马副元帅,权势之大,仅次于皇 
叔完颜长之。檀世英则是檀道隆的独生儿子。檀家的爵位,将来定由他承继的了。 
  檀羽冲道:“不错,我们同是一家人,但也有不同之处。” 
  檀世英道:“什么不同之处?” 
  檀羽冲道:“刚才你问我是那一国人,现在我可以答复你,我是金国人,也是宋国 
人!” 
  檀世英道:“我知道你的母亲是岳飞的外孙女儿,但一个人总是不能脚踏两条船,要嘛 
你就做金国人,要嘛你就做宋国人!” 
  檀羽冲道:“对我来说,父母之邦都是一样。金人是人,宋人也是人。并非一生下来, 
就非敌对不可!” 
  檀世英道:“但事实上两国是在开战。” 
  檀羽冲道:“只要化干戈而为玉帛,两国就可亲如一家。” 
  檀世英毫无表情,说道:“你的抱负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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