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 吉 思 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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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 吉 思 汗-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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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个能容纳几百人的帐篷里,北面帐壁上挂着十多位蒙古先祖的画像,桌上摆着香炉,供着羊肉、牛肉、马肉和马奶酒。以斡儿伯夫人、塔里忽台为首的泰赤乌家族,以捏昆太石、答里台为首的孛儿只斤家族,以额里真妃、撒察别乞为首的主儿乞家族等蒙古贵族排成纵队站在帐篷里。    
    斡儿伯扫视了一眼众人,以长者的口气明知故问地对答里台说:“诃额仑和她那一群孩子们呢?”    
    “啊,我三嫂带着孩子们到山前给也速该望祭去了。”    
    “什么?!”斡儿伯眉梢一扬,大声地说,“全部落祭祖这样的大事,难道也可以姗姗来迟吗?”    
    额里真妃立即响应:“太不像话了!婶娘,我看,时辰已过,我们就开始祭祀吧!”    
    “好,开始!”斡儿伯一声令下,萨满的鼓声响了起来。斡儿伯领先跪下,众人随后跪下。斡儿伯祷告道:“列位先人在上,今天乞颜部的泰赤乌家族、主儿乞家族、晃豁坛家族,还有孛儿只斤家族的老老小小,来给你们上供了。祝愿你们在上天心安体泰,愿你们的在天之灵保佑我蒙古各部人丁兴旺、牛羊肥壮、生活安定、福寿双全……”她故意将黄金家族的孛儿只斤家族说在晃豁坛家族后面,这也是对捏昆太石兄弟的一种试探。捏昆太石和答里台相互望了一眼,没有更强烈的反应,他们知道,怀有野心的塔里忽台早早晚晚要对也速该的亲人们下手的。    
    “望祭”是蒙古人怀念已故先人的一种仪式,并不一定是在亡故者的坟前,而是在山前向亲人祭奠。铁木真等七个孩子在山前跪了一排。诃额仑焚香,别妻烧纸,诃额仑叨念道:“也速该,也速该,你含恨而死已经半年了。我们带着你的六个儿子、一个女儿来看你了。”    
    铁木真想到了父亲的遗言,含泪说:“爸爸,您的深仇大恨我们还没有报,可您放心,等我们把塔塔儿男人都杀尽了的那一天,一定来山前望祭,告慰您!”    
    一家人放声大哭,只有铁木真咬着牙关忍住了眼泪。这时,老女仆豁阿黑臣慌慌张张地跑来报告说:“夫人,泰赤乌家族的长辈斡儿伯,不等你们回去就开始祭祖了!你们快回去吧,再晚到一步连祭祖的供品也分不到了!”    
    根据蒙古族当时的习惯,祭祖的供品要分给所有的同族人,即使没有参加祭祖大典的人也有权获得应得的一份。如果不分给谁供品,就等于不承认他是蒙古人,等于开除了他的族籍,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母子们加快了脚步往回赶,可等她们赶到会事房的时候,桌上的供品已经空空如也。诃额仑追上正要离去的斡儿伯:“婶祖母,我们应当分得的祭祖供品呢?”    
    斡儿伯冷冷地回答说:“你们来晚了。”    
    诃额仑愕然:“婶祖母,也速该虽然死了,难道我的儿子们就不能长大成人了吗?祭祖的供品人人有份儿,凭什么不分给我们?你是不是已经不把我们算作是乞颜部的人了呢?”    
    斡儿伯看看在一旁观望的捏昆太石和答里台,有意强硬起来:“诃额仑,这半年来,你们母子遇饭便吃,遇水便饮,我们亏待过你们吗?可祭祀祖先这样大的事情,你们却迟迟不到。既然你们眼里没有祖先,还有什么资格分享祭祖的供品呢?”    
    “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诃额仑据理力争,“也速该是替你的丈夫俺巴孩汗报仇,才与塔塔儿人结怨而遇害的。如今他尸骨未寒,难道你们就要抛弃我们吗?”    
    “哼,也速该的死也许是因为他抢了你这个倒霉的女人的缘故吧?”斡儿伯说完就走。诃额仑欲待争辩,塔里忽台拦住她,阴阳怪气地说:“你那丈夫活着的时候,给我起了一个‘乞邻秃黑’的绰号,人们都以为我是一个吝啬而贪婪的人。他的死也许还是诬蔑我的报应呢!”诃额仑气极语塞,塔里忽台扬长而去。    
    铁木真早就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从背后追上塔里忽台,抓住他的手就咬。塔里忽台挣开手,一脚将铁木真踢倒。铁木真一滚,爬起来还要往上冲,也速该的别妻怕他吃亏,拉住了他。铁木真挣扎着喊道:“放开我,不许他咒骂我阿爸!”他又环视众人:“你们,你们为什么不说一句公道话?你们没有良心了吗?”    
    人们默默走开了,连捏昆太石和答里台也叹口气走开了。只剩下诃额仑一家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斡儿伯边走边对塔里忽台说:“你看见了吧?连也速该的哥哥、弟弟都不敢站出来替诃额仑讲话了,该是你称汗的时候了!”塔里忽台兴奋得直搓手掌,说:“长生天到底没有忘记俺巴孩的子孙!”


第一部 泪水多于乳汁的早年(一)颠沛流离的岁月(2)

    二    
    也速该的那可儿脱朵见孛儿只斤家族大势已去,马上投靠到塔里忽台帐下,当了塔里忽台的那可儿。这天晚上,他骑着马在乞颜部蒙古人的各个营地上奔跑着传达新主子的命令:“斡儿伯大妃有令,乞颜部贵族中的男人,到会事房议事啦——”    
    乞颜部贵族的男人们都听从斡儿伯的招呼,到议事房来了。额里真妃知道斡儿伯有大事要决定,实际上这次会议相当于库里台大会,她怕儿子撒察别乞吃亏,也跟着进了会事房。脱朵有新主人撑腰,神气活现地拦住了额里真妃:“额里真妃,斡儿伯大妃只传令让蒙古贵族男人来议事,您来干什么?”    
    “她不是女人吗?”额里真妃指着坐在主位的斡儿伯说。    
    “她是大妃。”    
    “我不是大妃吗?”    
    斡儿伯怕节外生枝误了大事,便宽容地说:“脱朵,让额里真妃进来吧!”    
    撒察别乞推开了脱朵,扶额里真妃走到显要的地方坐下。塔里忽台与斡儿伯交换了一下不安的目光。贵族们都坐好了。斡儿伯扫视一下众人说:“大家听着,也速该死后,蒙古乞颜部一直没有推举出新的首领。作为部落的长辈,该是我说话的时候了!我的孙子塔里忽台是俺巴孩汗的长孙,也速该死后,蒙古部理应由他来统率!他是当然的可汗!”    
    果然,额里真妃头一个反对:“是吗?塔里忽台,你向大家说说,连也速该都只配称军事首领,你有什么战功,要称可汗呢?”    
    塔里忽台尴尬着。斡儿伯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强词夺理地说:“也许我的孙子还没有可以称道的战功,可他是俺巴孩汗的嫡亲孙子!”    
    额里真妃寸步不让:“我的儿子撒察别乞是斡勤巴尔合汗的嫡亲儿子!”    
    斡儿伯的脸又抽搐了两下,她真的遇到对头了。她知道这样争执下去自己占不到什么便宜,而且会误了打击孛儿只斤家族这个最为要紧的事,于是妥协地说:“那好,是不是称汗,以后再议。现在,塔里忽台有件要事同大家商讨。”让塔里忽台领着大家来商讨要事——这就等于说,塔里忽台实际上已经是乞颜部的首领了。不过,塔里忽台没有顺顺当当地成为乞颜部的可汗,心里很不舒服,可是也没有办法,他没有能力同时对付孛儿只斤和主儿乞两个黄金家族,还是先打击一个对手才是上策。于是,他干咳了两声说:“大家知道,是也速该抢了那个不祥的女人——蔑儿乞人的妻子诃额仑;是也速该杀了塔塔儿人的首领铁木真兀格,这才使我们蒙古部腹背受敌。如今,也速该一死了之,可塔塔儿人、蔑儿乞人却时刻准备乘机报复我们,蒙古部就要遭受前所未有的灾难了!所以,我决定马上迁徙。全部落人一律都走,只有一家例外——把诃额仑这个不祥的女人和她的小崽子们留下!”说罢他握紧了刀把,瞪着两眼问道,“有人反对吗?”    
    为给孙子助威,斡儿伯厉声地问:“有谁想为了那个抢来的女人而与整个蒙古部落作对吗?”没有人答话,她鹰一样的眼睛逼视着也速该的哥哥和弟弟:“捏昆太石、答里台!”    
    答里台与哥哥对望了一眼,表示说:“我们,我们,我们当然应该顾全大局。”    
    塔里忽台手一挥:“好,大家连夜迁徙!”    
    额里真妃又挺身而出:“慢!往哪儿迁徙?”    
    塔里忽台恨得牙根直痒:“当然是跟我走!”    
    额里真妃挑战般的问:“为什么不能跟我走?”    
    塔里忽台火了,刷地拉出了刀,大吼一声:“你今天一定要同我作对吗?”    
    撒察别乞也拉出刀来:“不错!我们也是黄金家族,为什么要跟上你这个乞邻秃黑!”他向众人扫视一眼,“蒙力克,术赤台,答里台!跟我撒察别乞走吧!”    
    “我不想走!”蒙力克不卑不亢地说了一句,站起身走了出去。塔里忽台有点慌了,真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有了开头的就有效仿的,果然术赤台也站起来说:“我自己能找到放牧的地方。”他也走出了议事房。答里台趁机拉一把他的二哥捏昆太石,两个人也走了出去。塔里忽台最怕的是答里台兄弟站在诃额仑一边,便在他们后边大声威胁道:“答里台,捏昆太石!你们要是不想家破人亡,就别同我作对!”    
    两兄弟走到帐外,商量道:    
    “四弟,怎么办?”    
    “我们管不了铁木真他们了。”    
    “我心里觉得有点儿对不住也速该。”    
    “我们不去追随也速该的对头也就是了。”    
    “好吧,远走高飞吧!”    
    “要不要跟诃额仑告个别?”    
    “跟她说什么?说孛儿只斤家族大势已去?现在只有听凭塔里忽台和撒察别乞的摆布?”    
    答里台看看月光下的蒙古驻地:“蒙古乞颜部,完了!”


第一部 泪水多于乳汁的早年(一)颠沛流离的岁月(3)

    塔里忽台带领着泰赤乌家族的人迁徙。    
    撒察别乞领着主儿乞家族的人往另外的方向迁徙。    
    答里台和捏昆太石领着自己的家人和奴隶也在迁徙。    
    斡儿伯坐在驼车上看见也速该家的奴隶和部众和蒙力克、术赤台家族的人还没有走的迹象,就对塔里忽台说:“派人去,赶他们走!”塔里忽台回身对脱朵说:“你带人去赶他们走!”    
    脱朵这么受重用,响亮地应了一声,带着一队人向没有迁徙的蒙古包奔去。随着一阵斥骂声,泰赤乌人从牛栏里轰赶牛群出栏,拆毁孛儿只斤家族的蒙古包,用马鞭驱赶着不愿意离去的人们……    
    蒙力克的父亲察剌合老人跑出包门,问站在门口的蒙力克:“发生什么事了?”蒙力克愤愤地告诉父亲:“塔里忽台下令驱赶也速该的部众跟他们一起转移牧场。”    
    “答里台和捏昆太石呢?”    
    “扔下铁木真一家走了!”    
    “这算什么亲兄弟!他们的情意让河水给冲走了吗?!”    
    察剌合老人急忙往人声喧嚷的地方走去。脱朵正驱赶着一家人从察剌合老人跟前走过。察剌合老人走上前拦住脱朵的马头,斥责说:“脱朵,你身为也速该的近侍随从,也速该尸骨未寒,你怎能为虎作伥,帮助塔里忽台抛弃他的寡妻幼子呢?”    
    脱朵却用他的道理说服起察剌合老人来了:“察剌合,您都活够一百年了,应该知道这个道理——也速该已经死了,好比河水已经枯干,巨石已经破碎。水干了就养不住鱼虾,石头碎了就失去了靠山。蒙古人是在仇敌包围下生存的,靠的是英雄的保护,也速该死了,铁木真母子已经担不起保护属民百姓的责任了。听我劝,你们也走吧!”    
    察剌合老人还坚持说:“脱朵,铁木真母子需要帮助,你留下来吧!”    
    脱朵冷笑着说:“让我帮助他们,连他的伯父、叔叔都扔下他们走了!”他回身对跟随的人马车辆挥挥手:“快走!”又对察剌合老人说:“你也叫上你的儿子蒙力克,一起走吧!”    
    察剌合老人拉住马笼头:“我不走,也不让你走!”    
    “老东西,你松手!”    
    “不!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除非你砍断我的手臂!”    
    远处的塔里忽台在喊:“脱朵,快点儿跟上来!”脱朵急了,举枪刺向察剌合老人:“你个老不死的,松开!”察剌合老人中枪倒下,脱朵驱赶众人追上了塔里忽台。    
    被吵醒的铁木真出了包门,四下观望,看见了被脱朵刺倒的察剌合老人,急忙跑过来,托起老人的头,惊呼道:“察剌合爷爷,你怎么了?”    
    察剌合老人喘息着说:“铁木真,你父亲辛辛苦苦聚集起来的百姓,都被塔里忽台赶走了……我对不起也速该,没有……照顾好……你们!”察剌合老人头一歪,死了。    
    蒙力克和诃额仑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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