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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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玉残刀-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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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书先生忙喊;“姑娘慢走。”
  “何事?”
  “姑娘要带的熟菜、醇酒已准备齐全,请姑娘带上。”
  说着,一旁店小二已送上一只小篮。掀开盖在篮上的青花布,篮中果然是一小瓮酒和四包用荷叶包得好好的酒菜。白衣姑娘接过篮子,从怀中掏出约三、四两重的一块银子,递到说书先生手中。
  说书先生忙说:“姑娘这银两万万收不得,几般酒菜略表地主之谊,还望明日姑娘再来作客呢。”
  白衣姑娘拒不收回银两,转身朝门口走去。刚至门边,还没掀帘,就听屋外一声粗嗓门高叫:“洪哥,到了,快进屋暖暖身子吧。”话音未落,棉布帘一动,外面已闯人两人,身上穿着皮袄,手中提着马鞭,一副凶神恶刹的模样。一进门,那粗嗓门就觉眼前一亮,再定睛细看:吓!差点咬着了自己的舌头,他嚷起来:“洪哥,这里不但有醉熏熏的美酒,居然还有仙滋滋的美女儿。今日你我兄弟可找对了地方啦!”说着,手中马鞭就朝白衣姑娘下颏托去。
  只觉眼前一花,还不知怎么回事,只听“啪啪”地两声脆响,粗嗓门脸上已挨两记耳光,壮实的身子居然被掌风带得原地直打旋!转了三圈半才终于凝住身形,口一张,哇地址出几口血水,外带两颗门牙!
  这在白衣姑娘来说,还根本没用内力。
  旁边同时进屋的那位洪哥,暴跳起来,大吼道:“何方贱女,敢惹阴世判、勾魂鬼!”
  他吼着,手中马鞭猛然挥起,在半空舞出朵朵鞭花,一招三式还十分家模像样地朝白衣姑娘面门抽去!若真给他抽中,脸盘之上盛开几朵血花是无疑的了。
  白衣姑娘恍然不觉似的,芙蓉脸上淡淡沾笑,一动不动。待鞭捎劈近面门半寸时,称洪哥之人忽觉握鞭手腕一阵奇麻!手一软,击出的马鞭一挫反抽,恰恰落在蹲在地上、捂着脸颊的粗嗓门头顶之上。就听“啪”、“呢哟”连声,血已经从他头顶冒出。
  两人终于知道了厉害,—时发怔不敢吱声。白衣姑娘返身对跟在身后的店主说书先生—
  拱手,道:“就此告辞。”说完,一阵香风飘过,瞬息消失不见了。
  那被称洪哥的汉子,发出梦呓般的叹谓:“妈呀,这大白天是碰到了人,还是仙?”
  只有说书先生阴沉着脸,默不作声,无神发白的双目蓦地一开,射出令人寒栗的晶芒精光,狠狠地透门刺帘而出。
  冬晨,冷意如弥漫的杀气,使人感到刮骨刺肤之痛。阡陌尽头,一弓小河流水之上,石桥僵僵地横卧着。在冬的季节里,这原本的死物更显得死气沉沉。然而,石桥上却站着两位大活人,并且都穿着薄薄的单衣。老者稍前站一些,年轻人稍退半步站着,宛如泥塑木雕一动不动。细细听听,年轻人正在向老者请求什么。
  “爷爷,我们还有许多大事在身,何必与区区—女子生闲气。再说爷爷你封剑多年,为一个晚辈破了封剑之愿,岂非大大的不值。”
  “梦儿,你如此为她求情,莫非和她有旧?”
  “没有。”
  “有约?”
  “没有。”
  “有故?”
  “也没有。”
  “如此没有旧识,没有定约。没有故情,什么也没有,为何帮着那目中无人的小女子向爷爷求情?并巳情真意切呢?”
  “这……”年轻人想了想说:“爷爷,依梦儿之见,酒店小二和那白衣女子也无亲无故,却自动送上碧螺春香茗,这其中定然大有奥妙。说不定不怀好意,我们又何苦搅和进这团浊水中呢?”
  灰衣老者长须飘动,发出了朗朗笑声:“梦儿,梦儿,你平日白视清高,如昆仑朝阳峰顶的雪岩傲松!今日为何如此为一女子诚情苦求?莫非情网肆开,你已掉入这恼人、烦人的陷井?”
  “爷爷……”
  “梦儿啊,你若真看上了那白衣姑娘,就该对爷爷直说。凭你平日对爷爷的孝顺,你爷爷宁愿丢一次老脸,也会放过这白衣姑娘一码。说实在话,此女风骨清秀,容貌高雅,浑身又透着一股灵珑之气。若是练武必乃高秀,若是习文定成大器。是个好女子呀。”
  年轻人一听,脸上顿时呈现两砣潮红,激动地问:“爷爷,你也中意她?”
  “唉!梦儿你是怎么说话的?什么爷爷也中意她,该说爷爷为你也中意她。再说这个她又是谁呢?”
  “她……她是……”
  年轻人答不上来了。他在酒店中第一眼就感到自己注定非她不爱、非她不婚、非她不成家了。但是,她呢?她是谁?她愿意和自已情结同心、仿效鸳鸯么?她是自己终日梦中的影子,仅仅是影子么?她……
  “她来了。”灰衣老者淡淡地说。
  年轻人神情一紧,注目望去。远远地白衣飘飘,身形悠悠,她正如天降瑶仙,飞临人间。
  他心中感到突然抽紧了,他很怕,很怕她和爷爷一言不合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那时,他该怎么办?想到此处,年轻人不由自主地朝前迈出几步,想挡在爷爷身前。
  “梦儿!由爷爷来。爷爷会原谅她的。”灰衣老者已晃身闪至年轻人的前面,望着渐近的白衣女子,不由赞道:“好漂亮的轻功!梦儿,她的轻功可在你之上。步法身姿像是失传多年的飘絮步。”
  年轻人定睛细看,的确白衣女子如自己的梦中情侣,脚下似有云托,步不惊尘地飘浮而来。看去像是不紧不慢,但速度比迅鹿飞驰还快。你看,没多时她已到了桥上,放下手中拿的竹篮(里面定然装着她要买的酒菜吧。这酒菜送于谁吃呢?他心中不知为何翻起了几丝酸酸之味),她跨上几步。哦,十分懂礼貌地对爷爷行礼了。
  “昆仑白前辈在上,小女子见过白前辈。”
  灰衣老者正是昆仑宿老。雪地寒枭白独行。他见白衣姑娘见礼,惊问:“姑娘,你认识老夫?”
  白衣姑娘道:“刚才听酒店老板说书先生介绍,才知前辈乃昆仑硕果仅剩的前辈高人。”
  “哦!这酒店老板说书先生倒十分有见地?不知他说这些给姑娘听,意欲何为?”
  “没什么他意,只想使我略生悔意吧。”
  “那么,姑娘可有悔意?”
  “就为在酒店中一杯碧螺春之事?”
  “是的!姑娘可为此开罪老夫,略感悔意?”
  “为什么?”
  “姑娘不是说酒店老板巳将我等来历告诉姑娘了吗?”
  “依前辈之见,我听了酒店老板告知白前辈赫赫大名,就该畏缩不前或者顿生悔意?前辈真的喜欢后代人个个欺弱怕强,而不是宁折不弯么?”
  白独行怔怔地对白衣姑娘看了许久许久,忽地一阵畅笑,笑音高拔,激越广寒,惊起一边芦苇之中的野鸟,扑腾着翅膀,惊恐地四飞。白独行说:“说得好!不但占了理,还将了老夫一军。老夫还想考教你一番,让你的行动来证明你之所说确是有理。试想,若人人都是纸上谈兵,而没有些真章直仗,又谈什么行侠仗义?在考教之前,老夫托问一声,姑娘姓名、师承,不知姑娘可愿告至?”
  白衣姑娘答道:“小女子燕无双,没有什么师承,只在一个古洞之中巧遇奇缘学了—些武艺。不能详告,还望白前辈见谅。”
  白独行惊问:“你就是燕无双?”
  “正是小女子。”
  “一路上尽闻燕姑娘折无妄公子、擒毒雕的豪举,还以为姑娘定是位膀大腰粗的奇女子,不想是位花容月貌的美姑娘!真可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罢!罢!罢!今日老夫有幸得见当今武林奇女,可谓运之、缘之、命之(说到这里,白独行偷偷瞥了一旁张口呆目的孙儿白一梦一眼)。更想见识见识姑娘的神功精武了。”
  燕无双不由地苦笑了笑。她不想与人争斗,若非万不得已。动武是—个女孩子十分忌讳的事,再说她的存身之处,刚刚治愈掌伤的杜月仙还等自己送饭菜呢。所以她忙道:“白前辈,无双还有要务在身,急需赶回。如前辈见谅,晚辈想告辞了。”
  没等白独行开口,—旁的神龙剑客白一梦已急得忘了所以,—晃身飞下桥来,站在燕无双身前。想说什么,又一句也说不上来。还是白独行照顾他,见此忙说:“燕姑娘稍待片刻,我这位孙儿进得江南,末逢敌手。今日得遇姑娘,正想请燕姑娘刹刹他的傲气,给他些教训!
  也叫昆仑儿郎不敢小视天下。”
  不知为什么,燕无双一入酒店就感到有两道眼光使她害怕,所以她—直不去看他。可是他偏偏又站在自己面前,并且就用这可怕的眼光呆呆地瞪着自己。这眼光中究竟有何可怕,燕无双自己也说不上来。她只感到心中总有些忐忑不安,怕失去什么之感。听雪地寒枭如此说,她只能双手抱拳行礼道:“见过昆仑掌门人。”
  “哦!不敢,不敢。”白一梦连连摇手,说:“燕姑娘今后只须称我白一梦就好,千万别叫什么掌门不掌门的。”
  身后的雪地寒枭白独行听到这里,有点气恼!心中骂道:
  “你这小子,有了女人什么也不要了,居然连掌门人也无所谓了!想当初为获掌门之位,你日日夜夜地苦练,如今是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看我回头不好好修修你小子的骨头,掂掂是否轻了几斤。”
  这位心中骂,另一位可乐得忘乎所以了。
  神龙剑客白一梦说:“燕姑娘,暂请留步!在下自幼习得昆仑天龙剑法,还想请姑娘指教一二。”
  燕无双也不忍立即离去,尽管她真的有急事要办。面前这位年轻男子,身上也是—袭白色长袍,白得一尘不染!头上秀士帽带飘飘,十分潇洒地拖在肩后。眉似远山,目似星眸,悬鼻之下是薄薄两片红唇,五官如画般恰列分寸地嵌在那张白里泛红的俊面之上。在无双眼中,虽然和威武雄壮、浓眉大目的哥哥有着绝然不同的气质,但男儿阳刚之气仍然在对方的身上表现得分外突出。若是说哥哥燕无心是悬顶一株傲雪的劲松;那么对方就是松畔的一支力竹。松有松的高傲和挺拔,竹有竹的虚心和韧劲,各有千秋,各有神韵。她轻轻道了一个字:“请。”
  神龙剑客白一梦从背上解下连鞘剑来,拇指一缕蓝光激射而出!随着铮锵龙吟,蓝光暴涨,一柄利剑已在白一梦手中。他屈指弹剑说:“此乃昆仑舞风剑,待在下舞来,请燕姑娘指教。”言罢,身化龙形,已悠悠升起,姿势曼妙无比地在虚空踏了三步,折转几弯,白衫飘飘。天龙十八剑剑法已经展开。
  天龙剑法是昆仑绝学,以古朴无华、凝重固实为基。在剑道中讲究以拙胜巧、以重胜轻、以含胜吐。但见剑势始捷至缓,每出一剑,剑气哧哧喷射,方圆丈余之内剑气*人,砭人肌肤。剑尖划东指西似垂着重物,但开闭之间又严丝密纹,简直无暇可击。渐渐剑气弥漫,神龙剑客身周已织就成一张闪光的剑网。远远看去人与剑已混成一团无法分清的光幕,正抑扬顿挫在—起一伏……蓦地,一声清啸扬起,光幕中一道蓝汪汪的光华直飞而出,闪电般掠过小桥,掠过彼岸的一株古柳,随即碗口粗细的柳树轰然拦腰折断倒下,蓝光又一闪而敛。光影倏停。神龙剑客脸不变色气不喘地抱剑稳稳站在桥畔。
  “好一手气吞山河的御剑法!”
  燕无双情不自禁地大声赞道。连石桥之上的雪地寒枭白独行也脸露微笑,就凭你孙儿刚才脱手以气御剑之术,放眼江湖又能找出几个!今日昆仑绝学的发扬光大,真乃有望了。
  白一梦收势后,立即对燕无双道:“请燕姑娘指点。”
  燕无双说什么呢?平心而论,白一梦的剑术和自己的刀法相比还差一大截,但是一个凭自己苦练而成的剑士怎能和自己屡屡巧遇相比,所以说他年纪不大已具备如此强大的内力,精妙的剑术,当数天下青年一辈中翘楚了。那么夸他好?燕无双又摇摇头,不知为何,他当然由衷地喜欢,不忍自己喜欢之人在剑术造诣上有丝毫沾沾自喜的想法,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才是她对他的愿望。所以她含笑问:“白少侠,假如有人说你剑术还有不足之处,你会不会生气?”
  白一梦一怔,暗忖,难道自己的剑法在对方眼中还有不足之处?不可能,自己的天龙剑法除了身后的爷爷倘能对敌之外,在昆仑山已找不到第二个敌手。尽管对方如传说般厉害,不可能能一眼看破自己的弱点,找出破绽。不过,她若是真能说出不足之处呢?不妨还是听听再说。因此,他同样笑笑说:“燕姑娘请直说无妨,真有不足之处在下当立即改正。”言语之中的另一层意思是:我不信天龙剑法中还有不足之处,你能说出吗?
  燕无双岂能听不出话中主语,不过她不在乎。少年气盛么!若是一个人连对自己的信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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