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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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皇后-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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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头向他又笑了笑,眼眶突然酸了一下,就再也忍不住,转身跑回去紧紧抱住他:“萧大哥,他是我爹,就算再怎么想恨他也不行……他小时候一直抱我……”眼泪顺着脸颊肆无忌惮地流下来,我只有用尽力气抱着萧焕。   
    他也紧紧搂住我,把我的头抱在胸前,拍着我的肩膀,轻声安慰:“没关系,苍苍,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把头埋进他衣襟里,哭声变成哽咽,眼泪还是不断地涌出来。   
    萧焕一直不停地轻拍着我的背,把我抱到他腿上坐着,等到我慢慢平静下来,用头靠住他肩膀的时候,他才把下巴轻轻放在我的头顶上,笑了笑:“不要担心,苍苍,我不会让凌先生受到伤害的,相信我。”   
    我点了点头,抓住他的衣袖:“你也一样。”我用另一只胳膊紧紧抱着他的腰,“你也一样,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一样。”   
    他轻拍着我肩膀的手顿住,静了一下。   
    “我爱你,萧大哥,”我说下去,“如果你死了,我也会死的。”   
    放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一直没动,他忽然笑了:“什么死不死的,平白地说什么晦气话?”   
    我吸了吸鼻涕:“我还不是怕你不明白……”   
    他笑着:“好,好,我明白了。你还要把你的鼻涕继续往我衣服上蹭?”   
    我这才看到他胸前湿湿的一大片,全是我的眼泪鼻涕,我恶狠狠地又在他的衣襟上蹭了几下鼻子:“小气鬼!我就蹭了,怎么样?”   
    “没什么,总归这件衣服是要去换了。”他叹气。   
    我得意地笑,动了动头,依然赖在他怀里不肯下来。   
    和工科给事中傅继善的奏折一样,申长流的奏本被扣在了养心殿。   
    而父亲在得到我传给他的消息之后,也没有任何行动。   
    由于申长流上的折子并没有传抄副本出来,有很多朝臣并没有看到这道奏疏,因此他弹劾我父亲这件事情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年关临近的朝廷,依旧平静忙碌。   
    这天我踱到暖阁里面,看到萧焕用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微低着头,看着摊在桌上的折子。   
    我很少看到他这么沉吟难决的样子,就走过去问:“很难办?”   
    他像是这才觉察到我也在,抬头笑笑:“有些棘手。”他说着,抬手指了指面前的奏折,“这份是今天梁王递上来的折子,明里是申诉封地内粮税缴纳混乱,暗里的矛头却指向凌先生推行的新税法。”   
    我点了点头,问:“新税法不好么?”   
    他笑笑:“新税法把各类庞杂的赋役合并,化繁为简,令百姓负担减轻,我也很赞成这种税法。不过因为新税法砍掉了很多税收,所以之前由地主和乡绅获利的部分就被砍去了,凌先生因此应该是招来了不少嫉恨。”他慢慢地解释,笑了笑,“我在想,申长流的密折只不过被扣了几天,梁王的这份奏折就来了,是不是太巧了点?”   
    “你怀疑申长流也是被人指使的?”我略微有些吃惊,“我还以为他真的是不畏强权的清流呢。”   
    他笑:“我也只是猜测,并没有确定。”   
    “那要是确定申长流也是受人指使的话,会怎么样?”我问。   
    “那么就是有人计划着要扳倒凌先生了。”他说着,指肚缓缓抚过那两份奏折,轻咳了几声,“奇怪的是,我不明白假如凌先生失势了,对他会有什么好处?”   
  这么说他心里已经有怀疑的人了?   
    我扶住他的肩膀笑了笑:“总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些事顺着它去吧,别太累着了。”   
    他也笑了笑:“也是。”   
    这件事情就这么被搁置了下来。   
    隔天萧焕常喝的那种茶叶没有了,我被指派到库房去拿茶叶。   
    到茶库之后,和管茶库的那个胖公公开了几句玩笑,又捧着茶罐从库房里出来,我一路风风火火地,转过面前那道门的时候,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   
    我连忙用手护住茶叶罐,明年的新茶送来之前,最好的明前龙井可就剩这一罐了。晕晕地站稳了之后,我想也不想地就叫了起来:“走路不长眼睛啊,慌什么?”   
    喊完了才发现,眼前的人既不是宫女太监,也不是随行营的御前侍卫。我后退一步,那人也放开扶着我胳膊的手,蒙在脸前的面纱轻动了动,似乎是笑了。   
    “你是谁?”我警惕地打量着他,白衣轻裘,飘逸得简直不像话,最可疑的是他头上居然带着一个饰有银狐毛边的风帽,帽上垂下一层薄薄的面纱,遮住了他的脸。   
    他扑哧一声笑了,面纱微微抖动:“如今的小宫女,都这么盛气凌人么?”   
    我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略微放低声音:“你是谁,怎么在宫里乱转?外臣是不准进入后宫的,你不知道吗?”   
    “我迷路了。”眼前这个人回答得出奇干脆,“我是来见皇上的,结果见完出来就迷路了。”   
    说起来最近因为新年和萧焕的生辰在即,各地的番王也都派了人进京道贺,这个人我从来没有在紫禁城里见过,大概是宗室王的使节吧。我想着,就指了个方向:“向西走,看到门左转,再顺着甬道一直往北走,出了乾清门就是前庭了。”说完了随口嘱咐两句,“紫禁城不比外边,让御前侍卫把你当刺客抓了就完了,下次小心些,别再乱跑了。”   
    那人脸前的面纱微微起伏,他点头:“谢谢你。”转身走开。   
    捧着茶叶罐,我愣了一愣,和这个人说话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在吃了一堆咸点心之后喝一碗玫瑰露,甜腻是甜腻,却有种偎贴的舒服。   
    只是随便说了两句话而已,怎么就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养心殿还等着用茶叶呢,我晃晃脑袋,抱着茶罐快步走回去。   
    刚进门冯五福就急匆匆地拉住我:“怎么磨磨蹭蹭的?万岁爷唤茶呢,还不快泡了送进去?”   
    这死胖子和萧焕一样,已经完全把我当成宫女对待了,该吆喝就吆喝,该指派就指派。我连忙答应一声,想到刚才那人,就随口问:“刚才是谁来觐见万岁爷?”   
    冯五福有些疑惑:“谁来觐见?这会儿没人来过啊。”边说边催,“还不快去泡茶,还要万岁爷等你多久?没点规矩!”   
    没人来过?那个人到底是谁?冯五福在一边连声地催,我只好瞪他一眼,赶快去找水冲茶。   
    自玉泉山送入宫中的泉水早就由别的宫女烧开了,我取了茶叶茶具,一碗清茶立刻冲好,端起来给萧焕送进去。   
    屋里的光线有些昏暗,转过书架,窗前萧焕微俯着身,手中的朱笔轻轻晃动,像是浮在那团白光里的一个剪影。   
    我走过去,把手中的茶碗放下,侧身贴着他坐在榻上,笑了笑:“写什么呢?”   
    他侧头看了看我,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笔下不停:“疏浚河道的预算、安排,还有另一些要交代的事。”   
    “这些给工部的人列不就好了?为什么要亲自写?”我越过他的胳膊,看到纸上朱砂写就的工整小楷,足足占满了半尺多长的白宣。   
    “户部和工部不合,无论工部给出什么预算来,统统都要被驳斥。如果是我写的话,大概两边就都没有异议了吧。”他笑笑,接着指了指一旁摊开的几大张纸,“再说工部早就拟出几个预算来了,我也只是汇总梳理一下。”   
    我看了一眼那几大张密密麻麻的数字图表,轻叹一声:“我总觉得你的这些大臣早晚要被你宠出毛病来。”          
章节名称:第4章   更新时间:2007…08…14 12:37:06 
  “谁说的?”他提笔写着,随口说,“能做的事我替他们做了,该守的规矩他们也得给我守了,要是谁还不明白自己职责使命所在,一样得小心脑袋。”   
    他的话音依旧平缓随和,我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萧大哥,我看你还是就这么温和的好,哪天你真要是在朝上把脸一寒,我怕那些老大臣胆都会被吓破了。”   
    他有些好笑地侧头看我:“会吗?”   
    我拼命点头:“绝对,绝对的。”   
    他“啊”了一声:“那我就尽量不寒脸好了,胆是中精之府,破了可就不好了。”   
    我的脸笑得有些抽筋,头点得像鸡啄米一样:“是,是,是,你可千万别寒脸……”   
    笑完了,我想问他见没见过刚才那个白衣人,瞥到他眼角淡淡的倦意,就没说话,弯腰在他眉头上轻吻一下,趁他没反应过来,又抱着托盘赶快跑了出去。   
    23   
    新年一天天临近,日子就这么晃晃悠悠地往前走,我一直躲在养心殿里做宫女,一边被萧焕差来差去,一边跟冯五福斗嘴消遣,倒也过得逍遥自在。偶尔回储秀宫一趟,就交代小山和娇妍像我在山海关那时一样,对外一律称皇后身体不适,概不见客。   
    因为要准备过年,养心殿的宫女们都去剪窗花打扫屋子去了,下午殿前几乎就剩我一个人。在长廊上晒了会儿太阳,我觉得该换茶了,就沏了杯新茶端进去。   
    萧焕正俯首在案上写着什么,听到我进去,没有抬头,“嗯”了一声。   
    我过去把茶放在他手边,把上一杯凉了的茶换下来。   
    换好了还是没有见他说话,就抱着托盘准备出去,刚走了两步,突然听到身后“哐当”一声,是茶杯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   
    “怎么了,茶太烫了吗?”我连忙转身。   
    萧焕用手撑着桌子,茶碗掉在他脚下的地毯上,摔得裂开,茶水茶叶流了一地。   
    看到我回头,他抬头勉强笑了笑:“不要紧,不小心打了。”   
    我点点头,走过去把托盘放到地上,准备清理碎片,顿了顿,又直起身来握住他冰冷的手:“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他点了点头,合上眼睛靠在我肩头,低咳了几声。他的肩膀有些颤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只是一会儿的工夫,额头的冷汗已经濡湿了头发,顺着发梢滑落下来。   
    我小心地扶着他的身子,站着不动,等他平定气息。   
    过了一会儿,他的呼吸声终于均匀了些,他张开眼睛向我笑了笑。   
    我看他的脸色还是白得吓人,就说:“你躺下休息一下吧。”   
    他轻轻点头,开口想说话,却又咳嗽了几声,弯下腰,手指有些痉挛地按住胸口,断断续续地咳嗽了几声后就咳出了一口鲜血。   
    我慌忙用手帕替他擦嘴边的血迹,鲜血却又从他的嘴角涌了出来,只是轻到几乎听不到声音的咳嗽,就带出了几口血,暗红的颜色在淡蓝的手帕上迅速晕开。   
    郦铭觞从山海关回来后,就又行踪不明了,我吸了一口气,站起来:“我去叫太医。”   
    他费力地抓住我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不要……惊动他人……”   
    嘴角的鲜血依然随着轻咳不断地涌出,那双深瞳却是沉静的,我又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坐下来扶住他的身子。   
    幸好这时咯血也渐渐止了,他闭着眼睛调息,隔了一会儿,张开眼睛向我笑了笑,轻声说:“没什么……只是发作起来有些吓人。”   
    我把脸埋在他的肩头上,抬起头向他笑笑:“下午不要忙了,你睡一会儿吧,我去拿被褥和枕头。”   
    他笑着点头,我扶他先靠在墙上,在暖阁内找了一床锦被和一个大枕,把软榻上的扶手和花梨小桌都移下来,再把枕头和锦被铺好,这个软榻就成了一个可供休息的小床。   
    我把他头上挽发用的玉簪取下来,让他的一头黑发散在肩头,接着给他盖好锦被。   
  窗子上本来就装着丝绒窗帘,我把帘子都放下来,房间内的光线就暗了下来。   
    萧焕躺在软榻上,呼吸细而凌乱,依然不时地轻咳,我俯身下来,握住他的手笑了笑:“睡吧。”   
    他笑笑,合上眼睛。   
    我又替他塞了塞被角,把地上茶碗的碎片捡起来,关上门出去。   
    冯五福和石岩听到茶碗落地的声音,早就在门外候着了,这时候冯五福一眼看到我袖口的血迹,脸色就白了几分,他跺了跺脚,压低声音:“工部的李大人还要求见,我去跟他说万岁爷身子不适,不见了。”   
    我点头,又加了一句:“万岁爷说不要惊动别人,跟外面就说万岁爷有些累,睡下了。”   
    冯五福轻叹一声,答应着去了。   
    把茶碗的碎片扔了,把沾了血迹的衣服换下来,回到殿前,我想了想,还是悄悄回到西暖阁内。   
    走到榻前,萧焕已经睡得沉了,呼吸也平稳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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