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城故事 作者:亦缘(晋江2012.10.16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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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城故事 作者:亦缘(晋江2012.10.16完结)-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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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红酒倒掉了,玫瑰花和香水都扔进了垃圾桶。晚上睡觉的时候,田皓背对着她。晓晴用手去碰田皓,田皓没有转过身来。晓晴望着他的后背,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从来没有那么远。她的泪无声地流下来。
  田皓的工作比较自由,有时候去公司很迟,有时候又回来很早。晓晴偶尔会白天回家一趟。有一次回家,晓晴闻到屋里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像是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晓晴不用香水,觉得有点蹊跷。但味道很淡,若有若无的,晓晴想是自己疑神疑鬼了。过了一段时间,晓晴又闻到了同样的味道。
  晓晴白天回家的次数开始增多。有时候碰到田皓,田皓不闲不淡地问她回来做什么。晓晴支支吾吾地遮掩过去。她那时怀了强强,有时候会说太累了,回来歇一歇。但她到家转一圈,很快就回了公司。
  终于有一次,晓晴白天回来,门被反锁上了。晓晴脑子里轰地一下,陷入了一种真空状态。她想,这个场景终于轮到了自己。
  她一个劲地敲门。她的思绪纷乱如麻。
  她要看到田皓,听田皓怎么对她解释。
  她忽然想,或许,这又是田皓给她的一个惊喜?
  转念一想,她绝了念:别自欺欺人了,门为什么要反锁,以前的香水味怎么解释?
  然后又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闪过:或许,是别的意外?比如小偷入室?
  晓晴停止了敲门,把耳朵俯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开始屋内没动静。隔了一会儿,有脚步声朝门口走来。然后是一男一女的说话声。男的声音,烧成灰晓晴也辨得出来。
  晓晴一边用手拍门,一边哭着说:“田皓,你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门哪!”
  门一直没有动静。晓晴又开始流泪。她绝望地想:男人,为什么都会这样?人为什么要结婚?婚姻的意义何在?
  晓晴使劲地敲门,可是门就是不开。她继续敲。她觉得只要她一直敲下去,这扇门一定会开的。她要看到那个女人,她要看到那个女人的表情。
  晓晴脑子里昏昏沉沉的,现在,她的腿很酸,手很累。她觉得精疲力尽了,她沿着家门口坐下来守着。
  那时侯晓晴已经怀了强强七个多月了。她隐隐地感到要上厕所,又站起来敲门,对里面喊进去。然而,自家的门始终没开。
  晓晴脸憋得通红,象个泼妇似地踢起门来。身后有邻居开了门,对她说:“晓晴,别闹了,来我家上厕所吧!”从邻居家出来后,晓晴径直回了公司。
  田皓与晓晴的离婚是在所难免了。强强一岁的时候,他们办好了离婚手续。
  从民政局出来,田皓对晓晴说:“晓晴,以后对你的男人要多给一些信任,不然会很伤他的心。一个男人伤心了,就不会怜惜顾及你了。”
  一年之后,晓晴飞越太平洋,来了美国。

  
  第三十五章
  我不由得叹息起来:“你好象对婚姻有一种不安全感。”
  晓晴说:“小时候,妈妈带着我和晓雨去爸爸的值班室,爸爸开始不开门,后来我们进去看到樱怡的那一幕,一直藏在我的记忆深处。我那个时候五岁的样子,不应该记得那么深刻。可能这件事对我们家影响很大,我才一直记得。在我的印象中,从那一天之后,妈妈象是变了一个人。她变得郁郁寡欢,有时候会无缘无故地发脾气。妈妈经常一个人带着我和晓雨去公园。我们想要爸爸一起去,但妈妈总说,你们有妈妈就可以了。”
  “你父母不幸福,你不要再重蹈覆辙了。”
  “大学里与田皓相爱,我觉得我走出了家庭的阴影。其实我没有。结婚后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田皓是不是有了外遇。后来田皓也确实有了外遇。不知道是我的猜疑导致了他的出轨,还是男人迟早会出轨。”
  “应该都不是。我的父母一直很恩爱,没什么外遇。”
  晓晴幽幽地说:“现在我很怕,我怕爱上一个人,我怕结婚。我觉得爱上一个男人他就不会珍惜你,男人一旦结了婚就会出轨。”
  我插了一句:“可能晓雨也是这么想,才一直不结婚。”
  说到这里气氛有些感伤,我们都停住了没有往下说,默默地坐在沙发上想心事。
  晓晴突然看着我的眼睛,问:“这几年你怎么样?有没有尝试着把自己嫁了?”
  我摇了摇头:“好象爱不起来,没有谈恋爱的心情,也没有让我心动的人。”
  晓晴说:“你还年轻,不该这么沧桑啊。”
  我笑起来:“晓晴,你也是一样呵!”
  晓晴给她的父母和强强订好了来美国的飞机票,一个月之后就来。晓晴忙着去家具店,订购她父母的大床,强强的小床。她给强强买了很多衣服和鞋子,大包小包地往家里拎。晓晴把强强的学校也安排好了,一开学就能去上。然后她一天一天地算着日子。我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如心和彦华了,也有点小兴奋。从晓晴那里听了那么多他们的故事,我觉得好象认识他们很久了。
  一天我下班回来,看到晓晴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我问她怎么回事,晓晴哭着说:“妈妈出了车祸,很严重,有可能会成植物人。”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为什么苍天总是捉摸人?如心,那个可怜的如心,那个隐忍退让的如心,难道已经与这个世界无法交流了吗?
  晓晴飞去了中国。一个月后,她与彦华,强强来到了美国。如心已经长眠于芦城。
  其实,如心送到医院不久就离开了人世。他们的亲戚怕晓晴一下子受不了,让晓雨给晓晴编了植物人的说法。
  如心临死前托护士转告晓晴和晓雨:“找一个爱你的人,好好地爱他,好好地过一辈子!”彦华赶到医院的时候,如心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他们一家沉浸在一种很悲哀的气氛中。经常吃着饭,晓晴就站起来去一边抹眼泪。强强只要一想起外婆,就会嚎啕大哭,不分任何场合。彦华叔叔手里经常拿着一本厚厚的很老的笔记本,自言自语道:“我对不起她,我没有让她过好日子。”
  有时候我下班回来早了,彦华叔叔会跟我讲一些如心的故事。有些是我以前听到过的,有些是没有听到过的。有时候,彦华叔叔讲过了还会再讲一遍。他不记得他是否对我讲过同样的故事,但每次讲的时候,他都用同样的句子,同样的顺序,一句话都不会落下。我想他需要有人听他倾诉。这些事在他的脑海里盘旋已久,讲出来可能会释放一些。在倾诉中,他寄托了他对如心的哀思,对如心的歉意。他有时候非常地谴责自己,让我都觉得他对自己太苛刻了。但似乎这样,他才会减轻一些对如心的愧疚感。
  有一次我问他手上的笔记本是什么。他说:“是如心以前的日记。”他想了想,对我说:“你可以看看她的日记,你就会明白一些我说的东西了。”

  
  第三十六章
  然后我开始读如心的日记。如心的字是很娟秀的小字,一笔一画写得很工整,可惜有些地方被水迹弄模糊了。读她的日记,我仿佛自己也过了那么渺茫的哀怨的一生。如心十多岁时写日记很勤快,情感细腻,描写景物都很优美。四十岁后很少写了,要写也是寥寥几句:“一整天雨,忆三十年前的今天。”“晴,晒被子,想起母亲。”她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十几岁时那么多细致的体验和绝美的描述了。
  最后一则日记是五年前。如心这样写道:“这个世道变得太快,晓雨说,人的感情都不是长久的。我说她,她反问我,一辈子象你那样过,你觉得值得吗?
  我也这样问自己。”
  我有时候会拿着如心的日记本去问彦华叔叔一些事情。彦华叔叔有的想不起来了,也看不懂如心在写什么。他说:“我在她生前,总觉得懂得她的。但看了她的日记,我意识到我并不懂她。这让我很自责,在一起生活了将近六十年,我居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过了一段时间,晓晴开始与爬山的光头老美约会。光头老美叫麦克。麦克对晓晴很着迷,几乎每天都来晓晴家报道。麦克年轻时在北京呆过两个月,会说一些中文。这时候更是紧锣密鼓地学起中文来。他买了个中文学习机,捧着本中文教材,经常弄一些不懂的字和句子来问晓晴。如果晓晴不在,他就问我和强强,有时连彦华叔叔也不放过。
  麦克的中文进步很快。第一次见到麦克的时候,麦克让我给他递一样东西。我递给他后他嘻嘻地笑了一声。见我没反应,麦克说:“我在说谢谢呀!”我这才醒悟过来。他与晓晴刚开始约会那阵子,跟着中文学习机学了两天,要给我们说一段中文。他清了清嗓子,问:“你们准备好了吗?”我们竖起耳朵听。然后他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听完之后我和晓晴面面相觑。现在麦克能用中文描述一件事情,还能与彦华叔叔对话聊一些简单的家常。此外,麦克还学会了中文打字,去混中文论坛,闹出很多笑话来,让晓晴帮他去论坛收拾残局。
  麦克吃东西也有趣,比如西红柿炒鸡蛋,他要吃西红柿的皮,不要吃肉。开始我们把皮吐在桌子上,他看得惋惜得不得了。我们后来就把皮剥下来扔到他碗里。
  端午节,粽子端上来。麦克看着很新奇,像个小孩子似的绕着粽子转。晓晴说:“看你那馋样,自己拿一个粽子吃吧。”
  麦克马上抓了一个,开始嘎吱嘎吱地咬粽叶。
  晓晴说:“你连粽子的皮也爱吃呀!”
  麦克说:“这个皮不好吃。”
  晓晴大笑起来:“这个皮本来就不是吃的。”
  麦克瞪圆了眼睛:“我以为你们连皮一起吃呢!”
  麦克与强强成了好朋友。强强爱打棒球,参加了棒球队。周末的时候,麦克经常带强强去打棒球。麦克向强强吹嘘,他年轻的时候棒球打得多好。强强象听故事似的听麦克讲他以前的光辉事迹。强强开始象个小跟屁虫似的跟在麦克后面。如果麦克哪天没来,强强会反复地问起他。
  麦克去做志愿者,当强强棒球队的教练。他说这让他回到小时候,好像重新过了一次童年。
  麦克当业余教练当得乐此不疲,撺掇着强强去打篮球,自己又志愿去做强强篮球队的教练。麦克不怎么会打篮球,临时抱佛脚地去图书馆借了打篮球的书和光盘来看。突击了一下上阵去。麦克教得很不得法,强强的篮球队老是输,教了一期只好作罢。

  
  第三十七章
  过了一段时间,我搬到了离公司近一些的一个公寓。那年的冬天,我开始去学滑雪。滑雪课上,我认识了廖文杰。文杰来自中国芦城,外表是个温文尔雅的男生。聊天后才知道,他酷爱室外运动,精通擅长很多野外活动。
  说到芦城,我问:“那里是不是有个纺织机械制造厂?有个东山公园?城东有旧城墙?”
  “你也来自芦城吗?”
  “不是。”
  “那你到过芦城?”
  “也不是。”我笑起来。“我有个朋友是芦城人,我听她讲过一些发生在那里的故事。”
  从芦城开始,我们聊了很多很多的话题。我惊讶地发现,我和文杰有很多观点非常一致,有时候两个人同时说出一句一模一样的话。
  滑雪课结束后,我们经常相约一起去滑雪。一天,我滑下山去的时候,没停稳,摔倒在地,右脚骨折了。文杰送我去了医院。此后,我拄了一个月的拐杖,三个月都无法开车。文杰带我去看医生,做理疗,周末替我买东西。
  夏天的时候,文杰约我去漂流,攀岩。我的生活一下子变得非常丰富多彩,我的心境似乎也年轻了许多。
  这年的六月份,晓晴与麦克结婚了。我看着他们在婚礼上深情地长吻。我对站在一旁的彦华叔叔说:“我能不能把你们家的故事写成一部小说?”彦华叔叔说:“写吧写吧。”
  过了几天,彦华叔叔打电话过来说:“我自己也写过一些日记,你如果要写小说可以拿去看。如心的日记本我要带回中国去。我下个月就回中国了。”
  我去晓晴家拿了彦华叔叔的笔记本。在他的日记本上,我看到了这么一段话:“不要轻易去破坏一个人的爱。爱破碎了不可能再弥补。这些年我一直想要恢复我和如心之间的信任与恩爱,但是如心已经没有了这份心。
  不要轻易去破坏一个梦。梦醒了不再会美好。如果没有后来的欲和性,我和樱怡的初恋会是我一生最美好的回忆。现在只带给我永远的悔恨与愧疚。”
  搬到西雅图后,我开始喜欢上开车去各地看风景拍风光照。拿到绿卡后的那个周五,我向公司请了一天假,一个人开车去了加拿大的温哥华。我的计划是,在温哥华玩一天,然后去维多利亚岛玩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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