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枪声(李晓明 韩安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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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枪声(李晓明 韩安庆)-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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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英笑着说:“这不算啥,我就要走了,给鬼子辞个行嘛!”郑敬之说:“对,应该马上走,你的处境更危险了。你知道你这回是桶了马蜂窝,他们差点要审查壮丁训练所,那该有多危险!现在鬼子表面上虽然偃旗息鼓,暗地里可上了劲。”郑敬之说着,就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马英。
  马英接过信,一眼便看见下面写着“杜平”,他认得出这是杜平亲笔写的,看着那清细的笔划,就仿佛看见杜平瘦瘦的面孔。在这一个多月里,每时每刻他都和敌人进行斗争,他扩大了队伍,打击了敌人,并且得到了郑敬之的邦助,可是又总觉得心中少了什么,空着那么一块,工作起来不踏实,就象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飞午着。接到这封信就象又接上了那股线,心里空着的那一块也象是填满了,可是在这一霎时,心里酸得要命,眼泪便从眼眶内挤了出来,就象丢失了的孩子忽然看到娘,这时真想要大哭一场。
  ……你的信因故昨日才接到,同时接到县委的指示,你应迅速离开县城,你所联络之人员应全部转交给郑敬之,让他们长期埋伏在敌人的心脏……
  哐当,后院响了一声。
  郑敬之急忙跑向后院。也是该着出问题,迎面蹿过一只猫来。郑敬之想一定是猫弄的了,只用手电灯胡乱照了一下,便回到屋子里。但事情却不是这样,原来那吴胖子早已看上秦方芝,日夜打着她的主意,这天趁黑便摸来了,不想翻墙时一不小心把一个破铁锅碰响了,恰好惊动一只猫,算是侥幸没有被发觉,他躲在墙角从手电灯的光亮中看清了查看的正是郑敬之,平时他就知道郑敬之和秦方芝有些来往,这会愈觉得酸溜溜的,他想趁此机会听一听,如果抓到什么把柄,他就可以敲秦方芝一下。他蹑手蹑脚走到窗前,只听郑敬之说道:“把你联络的名单交给我。”
  “好。”答话的是他壮丁训练所那个姓常的。
  吴胖子的心跳起来,心想:真是天助我也!他们通八路,这下子秦方芝也不愁不到我手了,郑敬之得自动让位……忽听郑敬之说道:“我去送马英……”
  吴胖子大吃一惊:莫非这就是那个八路军的游击队长吗?吓得摸着墙倒退了几步。接着门吱的一声响,就见郑敬之、马英、秦方芝一齐出去了。
  稍仃,秦方芝回来了,郑敬之却没有回来。吴胖子想时机已到,便象条野猪似的猛的冲到屋里。
  秦方芝吓了一跳,她早已知道他注意她了,心里十分厌恶,这会见他突然进来,就知事情不妙,但她还是镇静下来说道:“你来做什么?”
  “来拜望拜望小姐。”吴胖子接着下流地说道:“你要给我赏个光,今夜我就不走了。”
  “住咀!”秦方芝没想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赶快给我滚!再不滚我要到皇军那里去报告!”
  “报告吗?好啊!”吴胖子奸笑着说,“咱们一齐去,我也要去报告。你知道你犯下什么罪?私通八路!”
  “啊!——”秦方芝不由惊叫了一声,但还是尽力镇静下来,她想,他是不是在诈唬人!接着她又厉声喝道:“你不要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
  “要证据吗?有,”吴胖子凶狠地说道,“老实告诉你,我已经来了多时了,那个马英把八路的名单都交给你们,当我还不知道吗?”
  轰的一下,秦方芝的脑子昏了,她瘫痪地坐在椅子上:只要这个坏旦到鬼子宪兵队长那里说上一句话,这整个县城的工作就全完了,郑敬之,还有许多同志……
  “将就一点吧,小姐,我吴某也不是没能耐的人,将来说不定……”吴胖子说着涎水便顺着下巴流进衣领里,他伸着那两只老鳖似的肥爪子向秦方芝扑来。就在这一霎时,秦方芝心中一急,生出一计,用手将他推开,对他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依从你就是!只是我是受过教育的人,不愿意胡来,要也得明媒正娶。”
  “我……我……我还等得到那时候?要等到那时候我今夜就不来了。”吴胖子伸手又去拉她。秦方芝又将他推开说:“那我也得将我母亲安置了,要不叫她老人家看见了象什么话!”
  吴胖子见她一口答应了,早已乐得丢魂失魄,哪里还顾得许多,就说道:“你可别骗我!”
  “我骗你你可以到皇军那里告我嘛。”说罢便走出来急忙对她娘说:“吴胖子来找咱的麻烦,你去缠住他,可别叫他走了,我一会就回来。”她说罢先跑到郑敬之的家,一看没有,便朝警察局跑去,走进二门正好碰上老警察,只见他把咀一抿,笑着问道:“找郑股长吗?”
  “他在吗?”
  “不在。”
  “上哪去了?”
  “不知道。”
  怎么办?她昏沉沉没有主张了。这么大个城,上哪里找他去呢?时间一刻也不容缓!要是那吴胖子到宪兵队去报告了怎么办?……她忽然想到:要是等吴胖子去报告,就不如自己主动先到宪兵队去告,给他加上个强奸皇军职员的罪名,反正他也没有抓住真凭实据,鬼子未必信他!还可以说他乱咬人呢……想到这里她便飞也似的朝鬼子宪兵队部跑去,她边跑边抖乱头发,一走进宪兵队部就连哭带叫,说吴胖子要强奸她。小野见秦方芝哭诉得真切,便问正在值班的肖阳:“怎么的处理?”
  肖阳一听是告吴胖子,恨不得一下子把这家伙抓来,忙说道:“教员为皇军培养人材,吴胖子侮辱教员,就是不尊重皇军。……”
  “抓来的审问。”小野说道。肖阳巴不得他说这一句话,随即带着王小其朝秦方芝家里来了。
  吴胖子见秦方芝一去不回头,她娘却来这里纠缠不清,心下不免有些疑惑,就跑到门口来看,不想正和肖阳碰了个对面,他一见来头不对,扭头就跑,但哪里还跑得了,早被肖阳、王小其揪住,五花大绑了。
  吴胖子跌跌撞撞被拥到宪兵队部,一见小野那凶狠的眼光,吓得哆哆嗦嗦就站不住。忽然发觉秦方芝披头散发坐在一边,心里已经明白,正待喊叫,小野过来不由分说,拍拍给了他一顿耳光,骂道:“八格哑路!侮辱皇军职员,死了死了的!”
  吴胖子吓了一跳,立刻不顾一切地嚎叫道:“她……她和郑敬之私通……”
  肖阳一看风头不对,照着吴胖子的屁股上猛地抽了一鞭,借故说道:“你想强奸人家,还赖别人私通!”
  吴胖子痛的把牙一咬,将这句话吞回去了。忽的又嚎叫道:“他们私通……”
  拍!又是一鞭子。
  “八……路!”吴胖子终于拚命嚎叫出来。
  小野急忙制止住肖阳,问道:“快快地讲,什么八路的干活?”
  “她,她……”吴胖子指着秦方芝,“她和郑敬之私通八路!”
  秦方芝腾的站起来,扑向吴胖子,抓着他嚷道:“你胡说,你胡说,你诬赖人……”
  小野拦住秦方芝,眼珠子一转,坐到椅子上,沉住气说:“一个一个地讲。”
  肖阳见闹出漏子,想出去告诉郑敬之,又不得脱身,直楞楞地站着不却该怎样才好。
  吴胖子见小野坐下了,定了定神,抖动着咀唇说道:“今天我到她家去,走到窗前,听到里面在开秘密会,一忽儿出来三个人,有她、郑敬之,还有一个姓常的壮丁,那个壮丁就是八路军的游击队长马英……”
  秦方芝起初有些害怕,后来想:怕什么呢?他又没有人证物证,我不会咬他吗?鬼子就是杀死我,也得把他搭到里头!她打断他的话说:“我问你,你到俺家干什么?”
  “我……”吴胖子不敢照实说,哽住了。
  “你说呀!”秦方芝追问了一句,却不等他回答就连珠炮似的说道:“我早就知道你存心谋算我,我和郑敬之订了婚你还不死心,今夜到俺家,我不遂你的心你就要野蛮,我到皇军这里来告你,你没了法子,就坑害俺两个,在皇军这里胡说八道,我也会说,你私通八路,你私通八路军的牛队长!……”
  吴胖子鼓起眼珠子说:“你胡说,我是亲眼看见你们的!”秦方芝也说:“我也是亲眼看见你们的!”
  “你在哪看见的?”
  “你在哪看见的?”
  “…………”
  小野今天表现得特别沉着,听着他们两个的争吵,小脑袋瓜在飞快盘旋:秦方芝和郑敬之的关系他是知道的,三天前他们举行订婚仪式,他还前去祝贺。今天吴胖子强奸未遂,诬赖他们,完全是合理的;可是吴胖子今天突然提到那个姓常的就是马英,这又不象是毫无根据。他忽然又记起中村的话:“中国人的靠不住!”就对肖阳道:“郑敬之和姓常的,统统地抓来!”
  肖阳心想可有了给郑敬之送信的机会,转身就走,刚出屋门,就见郑敬之迎面而来,他急忙使了个眼色,要他赶快回去,郑敬之点了点头,却直往屋里去了。
  小野一见郑敬之,突然问道:“马英什么地方去了?”“马兵吗?”郑敬之笑嘻嘻地说,“昨天皇军从衡水来的那个骑兵中队,今天下午到十里铺扫荡去了。”
  小野这一军没有将住郑敬之,泄了气,眯缝着眼睛说道:“你的勾通马英的干活!”
  郑敬之笑着说:“太君最爱开玩笑的。我的通八路,”他用手在脖子上一比,“死了死了的。”
  小野突然把眼一瞪:“不是开玩笑,你的通八路!有人证。”吴胖子忙说:“太君,我亲眼看见他们开会的。”
  郑敬之偷偷把马英送出城,回到家里已经明白了一切,急忙赶来和吴胖子辩论。马英的逃走,使他有了战胜吴胖子的充分信心,他所担心的是秦方芝没有经验,会不会在敌人面前说漏,现在看见秦方芝那镇定的神情,便放下心来。哈哈一笑,坦然地对吴胖子说道:“你说我勾通马英,他在什么地方?”
  “他在壮丁训练所。”
  “他原来叫什么名字?”
  “常铁生。”
  “你以前就认识他吧?”
  “当然认识。”
  “为什么不早报告?”
  “那时我还不知道。”
  “现在才知道吗?”
  “嗯……”
  郑敬之态度理直气壮,吴胖子神情张惶失措,一问一答,象审案子一样,这样吴胖子在小野的头脑里也挪了位置,由原告变为被告了。
  这时肖阳忽的蹿进来,报告说:“姓常的逃走了!”小野一听,眼珠子瞪得蹦了出来,吼道:“戒严!警察局统统出去搜查。”又对郑敬之和吴胖子说:“你们放走八路,死了死了的!”
  吴胖子指着郑敬之猪一般地嚎叫道:“一定是他放走的!”“住咀!”郑敬之向前逼上一步说:“你不要装蒜了。分明是你勾通马英,暗杀了武藏太君,火烧了维持会,今天把马英放走,又来给我们栽赃,还想霸占我的未婚妻。告诉你,休想抵赖,你的情况我早早报告太君,太君大大地明白。”小野猛然省悟到,他曾派郑敬之监视吴胖子,今见郑敬之的态度坦然自若,讲话条条有理,再看吴胖子那狼狈的样子,分明是做贼心虚,便冲他喝道:“快快地讲!”
  吴胖子哆哆嗦嗦地说:“是他……他害的武藏太君,他……烧的维持会。”
  郑敬之说:“你以前不是讲武藏太君自杀的吗?”
  “不,不,我……我没有。”
  “八格!”小野从柜子里取出他的报告和他贿赂给郑敬之的钱、礼物,往桌子上一掷,“你的良心坏了坏了的!”“我,我……我那时……”
  “打!”
  肖阳一听口令,眼前立刻浮起周大贵惨死的情景,劈头就给了吴胖子几鞭。吴胖子晃了两晃,差一点摔倒,他想:如今被郑敬之反咬一口,我无证无凭,有理也说不清,给我加上私通八路的罪名,岂有我的活命?暗暗后悔不该咬郑敬之,这时只好退一步说:“郑敬之通不通八路我不知道,那个姓常的是不是马英我也不清楚,大概是我耳朵听错了,那个姓常的我保证给太君抓回来,那时一问便都知道了。”
  小野见吴胖子怕死,想推责任,说道:“马马虎虎的不行,老实的讲出来没关系。”
  吴胖子见有逃脱的可能,又退一步说:“太君,我老实说,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想霸占秦方芝,故意给他们栽赃的。”秦方芝看着郑敬之一步步的胜利,心里暗暗高兴,恨不得一下子把这个死心汉奸杀死。忽然听见吴胖子这一番话,知道他想金蝉脱壳,忙对小野道:“太君,我原来不知道他私通八路,你可不要放了他。”说着又扑向吴胖子,连打带抓,“我打你这个八路!……”
  郑敬之说:“老实讲,人证物证俱在,还敢耍笑太君!”小野好容易抓住个八路的影子,可是吴胖子胡说白道,一忽儿推了个干净,又经郑敬之这一激,勃然大怒,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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