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共和国的名义 瞿新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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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共和国的名义 瞿新华-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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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同志擦了擦红红的眼睛说:“我们从她的工作证上,才知道她是国际大酒店的服务员。”
  许钧沉浸在深深的悲痛中说:“多可惜啊,才二十一岁。”
  女同志继续说:“在整理她遗物的时候,发现有一封还没来得及寄给你的信。”从包里取出了信。
  许钧接过信,久久地看着信封喃喃自语:“是寄给我的……”
  女同志刚想告辞,又忍不住问:“许先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知道她是怎么遇害的?”
  许钧若有所思地答道:“歹徒被警察带走后,躲在一旁的同伙寻机对阿兰下了毒手。”
  女同志疑惑地问:“这案件还没在媒体公开报道,你怎么知道的?”
  许钧握紧着手中的那封信,沉默良久才说:“因为我也是个警察。”
  女同志突然肃然起敬地说:“对对,想起来了,媒体上说你是个英雄警察。”
  中年女同志走了,许钧展开信纸,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阿兰的话语好像就在耳边:“亲爱的许先生,从报纸上看到了你的照片和你受伤的消息,急得我整整一天吃不下饭,我多想马上来看你,哪怕只看一眼,只想了解你受伤的情况。下了班,我熬了汤和粥想赶来医院,可又怕一个乡下姑娘冒冒失失的,引起别人的误会。想来想去,决定给你写封信。我还是叫你许伯伯吧,你伤得重不重?第一个晚上,伤口一定非常非常痛。虽然没什么用,可我还是一遍遍地在心里为你祈祷。好人一生平安,这是爸爸妈妈常常对我说的话。许伯伯,在我的心里,你是个大好人,是一个让人敬佩的男子汉。现在我才知道,你对我多么重要,你帮助我树立起了一个信心,那就是永远做一个正直的人。说来真奇怪,晚上我好像在梦里看见你穿着警服,戴着有国徽的大盖帽,多么威武。我盼望有一天,真的能看见你那个样子,我更盼望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当一名像你一样正直的警察……”
  许钧的眼睛模糊了,湿润了。他含着泪给罗英鹏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要推迟几天回北宁。罗英鹏以为许钧改变了主意,不觉焦急万分,连连逼问个中原因,许钧只是含糊地说,他要去送别一位永远的朋友。
  一星期后,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因为是周日,整个云城显得热闹非凡,生机勃勃;加上各地游客对这个海滨城市的向往,市中心更是人来车往,熙熙攘攘,繁华中透着一丝祥和。许钧一行人起了个大早,漱洗完毕,一律标准的警服着装,互相帮着检查整理后,驱车来到了郊外的一个墓地。在阿兰的墓前,他们长久地行着壮严的警礼。面对这一行英姿焕发的缉私警察,墓碑上的照片里,阿兰粲然地笑着。阴阳相隔,天各一方,音容笑貌,恍如昨日;无声的交流中,时间仿佛凝固了,阿兰在天有灵,当感无比自豪。
  许钧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郑重地放到墓寝上。信封上写着:阿兰小妹收。许钧用打火机点燃了信封,火苗慢慢吞噬了整个信封,一阵风吹来,将沸沸扬扬的灰烬渐渐带向了远方。许钧坚信,冥冥之中的阿兰一定能读到他最诚挚的回信:
  亲爱的阿兰小妹妹,你的来信读了无数遍,那天小酒馆里发生的事好像就在眼前,你那一声响亮的吼叫多让人解气啊。你不知道,那时你扬眉吐气,我更痛快淋漓,因为我刚刚经历了一场让人郁闷的较量。所以是我要感谢你。阿兰小妹妹,在国际酒店,当你把钱还到我手里的时候,你真的不会知道,你在我心里的形象有多么高大,你深深感染了我,感染了我的同事们。那一刻,我对我的战友说了这样一句话:‘人穷,但仍可以做一个正直有志气的人,这对于我们缉私警察来说,是多么的重要。’阿兰小妹妹,今天我们都穿着共和国缉私警察的制服来看望你,向你致以最崇高的敬礼,你是我们永远尊敬和爱戴的小朋友……
  阳光照耀下的墓地笼罩着一片壮严和肃穆的气氛,许多双真诚的眼睛久久凝视着照片中永远在粲然微笑的阿兰。
  海达公司的重大走私案还没有结案,媒体好像早已敏感地嗅到了海达案中的微妙气味。洪涛心中一直七上八下,反复考虑后,还是把龚智明约到了市府办公室,客客气气地对他倒出了肚子里的苦水:“龚关长,海达公司的案子让市里很被动,对市领导产生了负面影响,省里也很关注这个案子,我日子也不好过啊。”
  龚智明回答:“这个案子让云城市地震了,确实触目惊心。”
  洪涛依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说:“云城市刚开完两会,现在很需要安定。真没想到,这个案子发展到这个地步。哎,龚关长,你听说市委王书记要到省里去担任重要职务的传言吗?”
  龚智明平静地喝了口水说:“听说了。”
  洪涛转入正题说:“关于海达公司的案子,你们海关能否写份情况报告,该由你们海关承担的责任,你们就勇于承担下来,这关系到……”
  龚智明说:“原来洪市长请我来谈这件事。”
  洪涛忙不迭地点着头说:“这可事关重大啊。”
  龚智明坦然说:“我以为,在海达公司的这件案子中,该由谁来承担责任,就由谁来承担责任,不存在……”
  洪涛迫不及待地打断了龚智明的话说:“先不要着急嘛,你们海关为市里减轻了压力,市里也会照应海关的。譬如说,海关要造家属楼的地皮,市里照样一如既往地帮忙解决。”
  洪涛的这个话题触到了龚智明的敏感神经,让他的内心又搅起了波澜,虽然他已将与此有关的问题向许钧和有关部门作了彻底的交待,但在心中留下的压力却远远还没消失,所认他没有马上回答洪涛的话。洪涛以为龚智明已心动,便又疑惑说:“至于地皮的大小,会有更大的协商空间。”顿现一脸的轻松。
  不料龚智明却眉头紧锁地说:“洪市长,我是个副关长,既没有权,也没有兴趣作这样的交易。”
  洪涛地望着问:“龚副关长什么意思?”
  龚智明恢复了原先的平静说:“李关长学习该回来了。”
  双方僵持中,龚智明的手机铃声响了。唐旭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给龚智明打电话:“龚关,有人马上要来海关送揭发张墨翰的材料,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子金店的李老板,这个举动有些出人意料,我先向你汇报了。”
  龚智明趁机借题发挥地说:“你马上向许局汇报,处理这个案子必须果断、坚决、毫不动摇。”
  洪涛的脸色开始由红变白,他隐约感到,龚智明的话多少是讲给他听的。龚智明还没离开市政府办公室,唐旭峰、老丁、王巍、阿松已在缉私大队办公室接待了皇子金店的李老板。李子容一身港式打扮,面带笑容地先自报家门说:“我是皇子金店的总经理,从香港来云城做生意已经好多年了。”
  唐旭峰不动声色地微微点了点头。李子容恰到好处地收住了脸上的笑容说:“久闻唐队长的大名,请多多关照。”
  唐旭峰正视着李子容问:“听说李先生是来送揭发海达公司张墨翰董事长材料的?”
  李子容从容地掏出一封信,递给唐旭峰说:“我思想斗争了好几天,吃不下,睡不着,躺在家里已经第四天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做一个守法的商人。”
  唐旭峰接过了李子容的信,往边上一放说:“既然来了,就当面说说具体的吧。”
  李子容犹豫了一下说:“好吧,我和海达公司的张董事长认识几年了,前些日子,他和我商量,出于一种商业策略,通过我的账户,帮他把一笔钱汇到了深圳一家贸易公司。后来,他又有一笔款子叫我帮忙中转一下。我请人打听了,发现他有走私的嫌疑,所以婉言拒绝了这件事。具体的过程我都写了书面材料,请唐队长务必替我保密。”
  唐旭峰追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李子容两手一摊,不急不躁地用那种不标准的普通话说:“就这些。我还想在云城做我的合法生意,所以我不想干这种事。以后有这方面的情况,我还会继续揭发……”
  李子容显然想滑脚溜了,唐旭峰手一扬阻止了欲起身的李子容说:“慢,李老板,我们许局长也想见见你,请你稍等。”留下了阿松陪着李子容,自己则带着老丁和王巍走出小会议室。
  许钧在缉私大队的另一间办公室里,听完了汇报后,对他们关照道:“好,今天要让李老板唱一出堂会了。当然,这不是一出独脚戏,由张墨翰和他演对手戏。老丁和王巍,你们一个是拉京胡的,一个是打板的,把他俩送入高潮,就靠你们的活了。旭峰嘛,当观众。”
  唐旭峰问:“许局,你算什么角色呢?”
  许钧笑笑说:“我是个票友,鼓鼓掌,跺跺脚,有情绪了,也票它一把。这个李子容想趁机打死老虎来掩护自己。好,我就让他打一次,我倒要看看,面对这只死老虎,他会有怎样的失态。这样,我即使一时还不能制约他,首先也在精神上给他一个压力。”
  王巍来了精神,说:“那就开场吧。”
  许钧整了整衣服命令道:“请出李老板。”
  唐旭峰在门口挥了挥手,阿松将李子容引进了办公室,唐旭峰安排李子容入座后说:“李老板,不必拘谨,我们许局长只是想找你聊聊。”
  李子容朝许钧欠了欠身说:“在下李子容,没想到一封小小检举信,竟惊动了许局长,不胜惶惑。”
  许钧的神情很严肃,但口气却很随和:“李老板不必客气,是我们先要谢谢你。开门见山吧,你揭发的情况很重要,有些问题我们还需要一起坐下来谈谈,没什么不方便吧?”
  李子容小心地回应道:“张墨翰是个犯罪嫌疑人,我很乐意配合海关揭发他的问题,这是一个公民应尽的……”
  许钧打断了李子容的话说:“慢,你怎么知道张墨翰是个犯罪嫌疑人?”
  李子容一怔说:“这……海达公司的人都在传,说他犯重罪。”
  许钧进一步追问:“那么你是知道他犯了法后,才来揭发他的?”
  李子容尴尬地招架说:“是的。许局长,揭发犯罪没有时间限制吧?”
  许钧皱皱眉说:“我明白了。李老板有这份觉悟,那我真要请你好好配合了。”
  李子容心里一沉,不知许钧要他配合什么,脑子顿时像电子计算机一样,迅速盘算起来,但脸上还是一副很轻松的样子,“许局长明白了,我也放心了。”
  许钧逼视着李子容,沉默片刻后,向唐旭峰发出了一个带张墨翰的暗示。办公室外顿时隐隐传来了张墨翰的嚷嚷声:“天亡我也,我亡天也……”
  李子容闻声突然两眼发直,坐立不安,先前的轻松神情顿时消失,呆呆地听着张墨翰的嚷嚷声越来越近。正当许钧在一旁继续冷眼观望的时候,李子容猛地站起身责问许钧:“许局长,这是什么意思?”
  许钧不动声色地稳稳端坐在椅子里,“海达公司的张董事长想和你聊聊,你们已有多面之交,不妨一块坐下来谈谈。”
  张墨翰的嚷嚷声越来越近,李子容一步跨到门前,猛地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了。许钧正色道:“李子容先生,你失态了。”
  李子容暗暗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即刻恢复了原先的神态,以攻为守地说道:“许局,你这是知法犯法,堂堂的北宁海关的大局长,不应忽略基本的法律常识。”
  许钧一怔,默默地看着李子容,刚一张口,又闭紧了嘴巴。李子容趁势继续进攻道:“我想顺便告诉许局长,二十年前,本人毕业于香港大学法律系,曾经做过八年的律师。我到云城从商的第一年,当年省城的郑副省长对我说过,欢迎李先生对共产党官场上的任何违法举动,予以无情地揭露。”
  许钧毫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说:“好,欢迎李先生对我们工作的监督,我们今天的谈话结束了。李子容先生,谢谢你,哪一天我再找你的时候,一定会换一种方式。”
  李子容站起了身,但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张董事长应该还在门口,请许局长先送一送他吧。”
  许钧对唐旭峰使了个眼色,唐旭峰走出了办公室。片刻,李子容才开口道:“那就告辞了。”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许钧的心里不无郁闷,等唐旭峰重新走进了办公室,忍不住懊恼地一拍桌子说:“我犯了一个低级错误,让这个李老板抓到了把柄。”
  唐旭峰安慰道:“不管怎么样,问题已经清楚了,这个李子容此地无银三百两。”
  许钧的眉头皱成一团,“我们又遇到了另一个当初的张墨翰,你知道他有问题,却没有直接证据抓他……”
  王巍插嘴道:“顺子是在通州火车站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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