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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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记-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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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圣

  “娘娘,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来召明美人今晚侍寝呢。”红娃在惋儿身后落落寡欢地报道。
  “哦,那很好啊。”惋儿看着一本诗经,早年火爷教她认字时倒给过她诗经,只是后来忙于商事,从来也没花时间读过,如今镇日闲坐,倒是把这些书看起来的好时候。
  “可是您和她同日入宫,您的封衔也在她之上,皇上没见你倒先见她。”
  “这有什么可计较的,皇上的意思还有谁敢质问他不成,红娃,我告诉你,对于我们不能改变的事情,我们就要接受,你接受的程度决定了你的日子过的开不开心,所以你越是接受的彻底就越是善待自己。”惋儿翻过一页,应该早点看诗经的,词句优美,跌宕缠绵。只是对爱情的抒发太天真了,是爱情就一定会天长地久,至死不渝?那只是诗人写出来让世人做梦的。
  “平日会到您这来坐坐的两个才人也巴巴的赶过去了,而且听说明美人很会做人,几乎讨好巴结了丹庭宫所有的能说上两句话的人。”红娃很不服。
  “红娃,你知道吗?有时候利益比友谊更可靠,更何况我跟两位才人也谈不上友谊。”惋儿放下了书,既然对书中写的有了反对意见也就暂时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了。
  “我知道,娘娘只是表面跟她们好,其实心底里并没有跟她们做朋友的打算。”红娃低声说道,慢慢地走出去。
  惋儿一愣,她是没有跟她们做朋友的打算,在商场混迹了几年,她深深明白怎样对自己有利,她不想落得跟玉妃一样遭人忌恨,玉妃有皇上护着,她可是刚刚进宫,宫里能说的上话的,她一个也不认识。对于两位才人,她虽然不愿意得罪,但也没有跟她们做朋友的必要。只是她没想到红娃竟然看的透。
  惋儿缓缓跟着红娃走出挽红阁,天气不错,果然对面叠翠斋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红娃,你说我们要不要也过去恭喜一声?”惋儿很认真地问。
  “娘娘,你疯了,过去让人家看笑话吗?”红娃看她一眼,惋儿一笑,她知道红娃是真心为她好,因此也没有因为她的语气不悦。
  “这次进宫的人里就数您和明美人最有希望得到皇上的宠幸,如今她走在了您的前面,得意都得意死了,您还要去恭喜她?”
  “红娃,”她叹息一声,自从进了宫,遇到了这小红娃,她叹息的次数也已经是她的这辈子之最了。“我和明美人没有冤仇,你和她也没有,我们只是很不幸的成为了同一个男人的女人而已。”小红娃可能是想不明白的,在她得想法中,同成为了皇上的女人,这就足够让所有的女人结成冤仇了。
  “娘娘,”
  “红娃,你以后不要叫我娘娘,我的身份只是贵人。”惋儿打断红娃,很认真地说。
  “可是贵人被称做娘娘是没人会说什么的。”红娃坚持。
  宫中有个规矩,封到妃的可以名正言顺的被称做“娘娘”,但朝堂上只有正宫皇后才被天下人称做“娘娘”,至于妃子之下,贵人以上称做娘娘也是可以,但名不正言不顺。
  “我刚进宫,可不想因为一个称呼被别人有机可乘,你懂吗?”惋儿温和但坚定地说。
  红娃不懂,别的女人进了宫,变着法想让自己排上娘娘的称号,可是惋儿却不要?
  看着红娃困惑的神情,惋儿淡淡一笑,不打算再解释,解释了她也未必懂。
  桐是懂她的人,可惜她自己拒绝了那份了解,她和桐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是不可能永远守在一起的,那么就少些牵扯,少些知心,分开时才不会难受。
  她从小就懂这个道理,是火爷教给她的,他对自己的女儿也不亲,只对绣萱夫人一人执着,是不是他原本就打算要与夫人“生死与共”了呢?
  天很快就黑了,
  天黑后的丹庭宫里华灯处处,因为今天明美人要去侍寝,隔着一个庭院,叠翠斋里人影崇崇,热气欢腾。
  “看样子,明美人的人缘很好呢。”惋儿无意间经过门口看到对面的热闹,有感而发。
  “其实你可以比她更能拉拢人心的,”红娃正在换过桌上已冷的茶水,跟惋儿相处不久,却可以知道她喜欢屋里随时有热热的茶水。
  “哦?”惋儿低吟。
  “因为你还没有被皇上宠幸过,未来的事情最让人猜不着了,在未有断论之前,谁也不敢真正得罪你。”
  “是啊,”她只要有心的确可以比明美人更能聚拢人,但红娃说错了,她无法聚拢人心,在这里只有对不受宠的人的同情和对受宠的人的嫉恨,然而即使是同情也含着一种幸灾乐祸,这里的人不用心交往。
  “我在宫中两年,见多了从得宠到失宠的女子,观霞宫里有位韩美人,一度让皇上专宠到不见别的妃子,可是玉妃入了宫,她就很快的失宠了。”
  “观霞宫是?”
  “冷宫”红娃冷漠的端起换下来的茶壶走开。
  冷宫?是了,怎么会忘了皇帝住的地方必定是有个冷宫的,否则那些被他宠幸过但已经变的连见一面都烦的女人该去哪里呢?
  “皇上派人来接明美人了。”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整个丹庭宫都沸腾了。
  惋儿斟了一杯红娃刚换上的热茶,喝了一口,一个虚无飘渺的笑容淡淡地绽放在杯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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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红娃站在惋儿写字的桌边,脸上洋溢着一股抑制不住的喜悦,“皇上今晚要召黄美人侍寝。”
  惋儿扬眉看她,照小妮子的心思,皇上今晚召黄美人侍寝她就算不生气也不应该那么高兴啊!
  “那表示皇上不喜欢明美人。”
  “可是前天早上明美人不是得到了皇上的很多赏赐吗?”惋儿虽然自认不笨,但对于宫廷中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和宫廷规矩也并不比别人多懂一点。
  “那是几乎每个侍寝过的人隔天都会得到的,那只不过表示皇上没有不满意,但不代表喜欢。玉妃当初第一次侍寝过后,皇上有一个月都没有召她以外的人。”红娃平平淡淡地说,反而是惋儿的面颊晕开了一抹浅浅的红晕,民间隐讳的闺房之事在这宫里好像变成了再正常不过,从八十岁的老人到未成年的孩子都可以随便且平静谈论的事情。
  “那如果皇上喜欢了黄美人怎么办?”惋儿微笑着问红娃,带着逗弄的意味。
  “不会的”红娃自信满满。
  “为什么?”
  “因为我见过了黄美人,”红娃扬着得意的笑容,“黄美人除了长的还可以外,其他的一无是处,整天都是呆呆的样子,皇上虽然很喜欢美人,可是也很挑的,否则为什么那么宠玉妃而不是别人呢?”
  “你对皇上的喜好好像很清楚?”
  “是啊,我在宫中两年看多了皇上身边的女子来来去去。”小小的红娃说起这话居然有了些沧桑。
  惋儿叹息,“所以皇上喜欢的应该就是明美人那样的女子,是吗?”
  “嗯?”红娃不解。
  因为你那么担心,惋儿在心里说。没有多说什么,惋儿放下手中的笔,她原本不是个能安心写字的人,也就少了那种气度,不像桐,什么时候都能写出一副气韵飘逸,潇洒不群的样子来。
  “挽红阁桐贵人接旨”庭院里传来公公特有的嗓音。
  惋儿和红娃面面相觑,“那个,叫的,是您吧?”
  “应该是。”惋儿也很不解,不是叫了黄美人今晚侍寝了吗?皇上还有什么旨要宣的?
  屋子里的人都跪了一地,宣圣旨的公公站到惋儿面前,并没有打开什么传说中的黄色的缎布,只是态度很恭敬的口宣道:
  “皇上有旨:今夜子时宣桐贵人祥禧宫侍寝,钦此!”
  “遵旨”惋儿领了旨,站起身,想必召谁侍寝是件太小的事情,还不够资格动用黄缎圣旨,只是口谕足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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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完全黑了,惋儿静静地坐在房里。
  红娃和两个外头的宫女却忙的热火朝天的。
  “娘娘,洗澡水烧好了,马上就抬进来。”红娃忙的很兴奋,面孔也涨的红通通的。
  并不等惋儿的回答,她又去张罗别的事情了。
  惋儿合上手中的书,她只知道进宫来就意味着变成了皇帝的女人,这一天迟早会来。而这一天来的并不很早,她已经完全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她没想到,她和皇帝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欢好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上半夜是黄美人,下半夜是她是吗?她站起身,褪下淡紫色的外袍,一个冷冷的笑容飘忽在她唇边。
  月到中庭,子时已过,惋儿坐在桌边昏昏欲睡,实在是这几个月过的太舒服了,她几乎已经忘了以前每当净植轩赶制贡品时她是如何熬过那整夜不睡觉的时候。
  “娘娘,您不能睡,待会皇上派人过来看到您这样,会觉得您不尊重皇上的。”红娃总是在她即将进入梦乡之际及时叫醒她。
  “可是现在子时已过,皇上也没有派人来,想必黄美人服侍的很好,我不需要再去了。”惋儿迷迷糊糊地呻吟,要睡不睡之际被人叫醒委实是一件太过残忍的事。
  “就算是这样,您也不能睡,得等到皇上派人来告知取消。”
  半眯的眼眸中冷光一闪,人仿佛也清醒了起来,这就是宫廷?这就是皇帝的“宠爱”?想想桐单薄的身子,她再次庆幸入宫的是自己。
  “娘娘,娘娘,来了,接你的人来了。”在不知道第几次被红娃叫醒后,惋儿听到了红娃兴奋的声音。
  然后是一连串的忙碌,被红娃几乎全身都重新整理过后,她坐上一顶轻纱软轿。轿外是四个小太监和白天来宣口谕的黄公公,一行人在灯笼照出的光亮中,熟练而无声地穿越一道道宫墙。
  惋儿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嗜睡,照道理她就算不紧张的坐立不安,至少也不该这么轻易地向睡魔妥协,但是轿子被抬的太好,柔软的晃动,规律的节奏,简直比婴儿的摇篮还要舒服,所以她放任自己打一个小盹,然后再给自己调整了个好位置,最后她睡着了。
  迷糊中,她听道一个陌生的低沉的不悦却还算悦耳的男声质问:
  “怎么睡着了?”
  “皇上,老奴也没想到这个桐贵人如此大胆,老奴这就叫醒她。”这个声音她依稀记得,只是好惶恐啊,完全没了白天的趾高气扬。
  “不用了”不悦而威严的声音,惋儿几乎看见了那因不悦而抿紧的唇。
  “那老奴这就把她送回去。”小心翼翼的请示。
  “不用,你们退下去吧。”
  “可是,她……”黄公公还想补救。
  “退下去”简洁而冷漠地命令,带着不自觉让人畏惧的力量。
  黄公公退去了,什么声音都没有了,空气中飘散着好闻的檀香味,但再好闻的檀香味也掩盖不住渐渐袭向她的男人气息,霸道地环绕在她身边,却莫名其妙的让她安心,她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真正的完全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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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不断的有人进来打扰,她想她可能会睡得更晚一点,但是她终究醒了。
  没用多少力气,她就想起了昨晚,其实是今晨的一切。
  会怎样呢?杀头吗?
  “你醒了?”她没有动,但是身侧的那个人却立即察觉到她的清醒。
  “是的,”她在自己的喉咙里叹息,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一个男人的身边醒来,但是这个男人不是普通的男人,更不允许她假装纯情的被吓到。
  “你知罪吗?”皇帝依然躺着,也没有动,好像跟她只是在盖棉被,纯聊天。
  “知罪。”她即使原本有一些担心,现在也烟消云散了。皇帝并不急着问罪呢。
  “这就是你知罪的表现?”皇帝的语气开始有些不悦。
  “那照皇上的意思,我应该怎样表现呢?”她很有好学精神。
  “你不怕朕?”皇帝的口气浮起一丝疑惑?
  “奴婢不敢说。”这时候她倒是很会装乖了。
  “说”口气开始冷漠。
  “是,”她往他身边靠了靠,察觉他有些抗拒,于是不再动,只是慢慢的抬起头,有些故意的娇媚:“人家不知道怎样去怕一个躺在床上的皇上,尤其……”那么英俊,她没有说最后几个字,是真的有些“惊艳”,她想过一百种可能,就是没想到当今皇帝会这么年轻英俊。轮廓分明的脸庞,大而深邃的眼睛,即使是躺在床上,那股贵气的慵懒却像是在太阳底下稍作休息的猎豹。那懒洋洋的冷漠有种说不出来的好看。
  他挑了挑眉,黑黑的眼睛盯住她不放,性感的唇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的问:“尤其什么?”
  “没什么”她突来的冷淡地说,她一向这样处理她不想说的事,在商场上,在净植轩,没人敢追问,但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是皇帝,从小养尊处优,还没人敢如此敷衍他的问话。
  “说”他一把握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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