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_三国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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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_三国志-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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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略曰:是岁,徙长安诸钟虡、骆驼、铜人、承露盘。盘折,铜人重不可致,留于霸城。大发铜铸作铜人二,号曰翁仲,列坐于司马门外。又铸黄龙、凤皇各一,龙高四丈,凤高三丈馀,置内殿前。起土山于芳林园西北陬,使公卿群僚皆负土成山,树松竹杂木善草於其上,捕山禽杂兽置其中。汉晋春秋曰:帝徙盘,盘折,声闻数十里,金狄或泣,因留霸城。魏略载司徒军议掾河东董寻上书谏曰:「臣闻古之直士,尽言于国,不避死亡。故周昌比高祖於桀、纣,刘辅譬赵后於人婢。天生忠直,虽白刃沸汤,往而不顾者,诚为时主爱惜天下也。建安以来,野战死亡,或门殚户尽,虽有存者,遗孤老弱。若今宫室狭小,当广大之,犹宜随时,不妨农务,况乃作无益之物,黄龙、凤皇,九龙、承露盘,土山、渊池,此皆圣明之所不兴也,其功参倍于殿舍。三公九卿侍中尚书,天下至德,皆知非道而不敢言者,以陛下春秋方刚,心畏雷霆。今陛下既尊群臣,显以冠冕,被以文绣,载以华舆,所以异于小人;而使穿方举土,面目垢黑,沾体涂足,衣冠了鸟,毁国之光以崇无益,甚非谓也。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无忠无礼,国何以立!故有君不君,臣不臣,上下不通,心怀郁结,使阴阳不和,灾害屡降,凶恶之徒,因间而起,谁当为陛下尽言事者乎?又谁当干万乘以死为戏乎?臣知言出必死,而臣自比於牛之一毛,生既无益,死亦何损?秉笔流涕,心与世辞。臣有八子,臣死
之后,累陛下矣!」将奏,沐浴。既通,帝曰:「董寻不畏死邪!」主者奏收寻,有诏勿问。后为贝丘令,清省得民心。

  二年春正月,诏太尉司马宣王帅众讨辽东。干窦晋纪曰:帝问宣王:「度公孙渊将何计以待君?」宣王对曰:「渊弃城预走,上计也;据辽水拒大军,其次也;坐守襄平,此为成禽耳。」帝曰:「然则三者何出?」对曰:「唯明智审量彼我,乃预有所割弃,此既非渊所及,又谓今往县远,不能持久,必先拒辽水,后守也。」帝曰:「住还几日?」对曰:「往百日,攻百日;还百日,以六十日为休息,如此,一年足矣。」魏名臣奏载散骑常侍何曾表曰:「臣闻先王制法,必於全慎,故建官授任,则置假辅,陈师命将,则立监贰,宣命遣使,则设介副,临敌交刃,则参御右,盖以尽谋思之功,防安危之变也。是以在险当难,则权足相济,陨缺不预,则才足相代,其为固防,至深至远。及至汉氏,亦循旧章。韩信伐赵,张耳为贰;马援讨越,刘隆副军。前世之迹,著在篇志。今懿奉辞诛罪,步骑数万,道路回阻,四千馀里,虽假天威,有征无战,寇或潜遁,消散日月,命无常期。人非金石,远虑详备,诚宜有副。今北边诸将及懿所督,皆为僚属,名位不殊,素无定分,卒有变急,不相镇摄。存不忘亡,圣达所戒,宜选大臣名将威重宿著者,盛其礼秩,遣诣懿军,进同谋略,退为副佐。虽有万一不虞之灾,军主有储,则无患矣。」毌丘俭志记云,时以俭为宣王副也。

  二月癸卯,以大中大夫韩暨为司徒。癸丑,月犯心距星,又犯心中央大星。夏四月庚子,司徒韩暨薨。壬寅,分沛国萧、相、竹邑、符离、蕲、铚、龙亢、山桑、洨、虹洨音胡交反。虹音绛。十县为汝阴郡。宋县、陈郡苦县皆属谯郡。以沛、杼秋、公丘、彭城丰国、广戚,并五县为沛王国。庚戌,大赦。五月乙亥,月犯心距星,又犯中央大星。魏书载戊子诏曰:「昔汉高祖创业,光武中兴,谋除残暴,功昭四海,而坟陵崩颓,童兒牧竖践蹈其上,非大魏尊崇所承代之意也。其表高祖、光武陵四面百步,不得使民耕牧樵采。」六月,省渔阳郡之狐奴县,复置安乐县。

  秋八月,烧当羌王芒中、注诣等叛,凉州刺史率诸郡攻讨,斩注诣首。癸丑,有彗星见张宿。汉晋春秋曰:史官言於帝曰:「此周之分野也,洛邑恶之。」於是大脩禳祷之术以厌焉。魏书曰:九月,蜀阴平太守廖惇反,攻守善羌侯宕蕈营。雍州刺史郭淮遣广魏太守王赟、南安太守游奕将兵讨惇。淮上书:「赟、奕等分兵夹山东西,围落贼表,破在旦夕。」帝曰:「兵势恶离。」促诏淮敕奕诸别营非要处者,还令据便地。诏敕未到,奕军为惇所破;赟为流矢所中死。

  丙寅,司马宣王围公孙渊於襄平,大破之,传渊首于京都,海东诸郡平。冬十一月,录讨渊功,太尉宣王以下增邑封爵各有差。初,帝议遣宣王讨渊,发卒四万人。议臣皆以为四万兵多,役费难供。帝曰:「四千里征伐,虽云用奇,亦当任力,不当稍计役费。」遂以四万人行。及宣王至辽东,霖雨不得时攻,群臣或以为渊未可卒破,宜诏宣王还。帝曰:「司马懿临危制变,擒渊可计日待也。」卒皆如所策。

  壬午,以司空卫臻为司徒,司隶校尉崔林为司空。闰月,月犯心中央大星。十二月乙丑,帝寝疾不豫。辛巳,立皇后。赐天下男子爵人二级,鳏寡孤独谷。以燕王宇为大将军,甲申免,以武卫将军曹爽代之。汉晋春秋曰:帝以燕王宇为大将军,使与领军将军夏侯献、武卫将军曹爽、屯骑校尉曹肇、骁骑将军秦朗等对辅政。中书监刘放、令孙资久专权宠,为朗等素所不善,惧有后害,阴图间之,而宇常在帝侧,故未得有言。甲申,帝气微,宇下殿呼曹肇有所议,未还,而帝少间,惟曹爽独在。放知之,呼资与谋。资曰:「不可动也。」放曰:「俱入鼎镬,何不可之有?」乃突前见帝,垂泣曰:「陛下气微,若有不讳,将以天下付谁?」帝曰:「卿不闻用燕王耶?」放曰:「陛下忘先帝诏敕,籓王不得辅政。且陛下方病,而曹肇、秦朗等便与才人侍疾者言戏。燕王拥兵南面,不听臣等入,此即竖刁、赵高也。今皇太子幼弱,未能统政,外有强暴之寇,内有劳怨之民,陛下不远虑存亡,而近系恩旧。委祖宗之业,付二三凡士,寝疾数日,外内壅隔,社稷危殆,而己不知,此臣等所以痛心也。」帝得放言,大怒曰:「谁可任者?」放、资乃举爽代宇,又白「宜诏司马宣王使相参」,帝从之。放、资出,曹肇入,泣涕固谏,帝使肇敕停。肇出户,放、资趋而往,复说止帝,帝又从其言。放曰:「宜为手诏。」帝曰:「我困笃,不能。」放即上床,执帝手强作之,遂赍出,大言曰:「有诏免燕王宇等官,不得停省中。」於是宇、肇、献、朗相与泣而归第。

  初,青龙三年中,寿春农民妻自言为天神所下,命为登女,当营卫帝室,蠲邪纳福。饮人以水,及以洗疮,或多愈者。於是立馆后宫,下诏称扬,甚见优宠。及帝疾,饮水无验,於是杀焉。

  三年春正月丁亥,太尉宣王还至河内,帝驿马召到,引入卧内,执其手谓曰:「吾疾甚,以后事属君,君其与爽辅少子。吾得见君,无所恨!」宣王顿首流涕。魏略曰:帝既从刘放计,召司马宣王,自力为诏,既封,顾呼宫中常所给使者曰:「辟邪来!汝持我此诏授太尉也。」辟邪驰去。先是,燕王为帝画计,以为关中事重,宜便道遣宣王从河内西还,事以施行。宣王得前诏,斯须复得后手笔,疑京师有变,乃驰到,入见帝。劳问讫,乃召齐、秦二王以示宣王,别指齐王谓宣王曰:「此是也,君谛视之,勿误也!」又教齐王令前抱宣王颈。魏氏春秋曰:时太子芳年八岁,秦王九岁,在于御侧。帝执宣王手,目太子曰:「死乃复可忍,朕忍死待君,君其与爽辅此。」宣王曰:「陛下不见先帝属臣以陛下乎?」即日,帝崩于嘉福殿,魏书曰:殡于九龙前殿。时年三十六。臣松之按:魏武以建安九年八月定鄴,文帝始纳甄后,明帝应以十年生,计至此年正月,整三十四年耳。时改正朔,以故年十二月为今年正月,可强名三十五年,不得三十六也。癸丑,葬高平陵。魏书曰:帝容止可观,望之俨然。自在东宫,不交朝臣,不问政事,唯潜思书籍而已。即位之后,褒礼大臣,料简功能,真伪不得相贸,务绝浮华谮毁之端,行师动众,论决大事,谋臣将相,咸服帝之大略。性特强识,虽左右小臣官簿性行,名迹所履,及其父兄子弟,一经耳目,终不遗忘。含垢藏疾,容受直言,听受吏民士庶上书,一月之中至数十百封,虽文辞鄙陋,犹览省究竟,意无厌倦。孙监曰:闻之长老,魏明帝天姿秀出,立发垂地,口吃少言,而沉毅好断。初,诸公受遗辅导,帝皆以方任处之,政自己出。而优礼大臣,开容善直,虽犯颜极谏,无所摧戮,其君人之量如此之伟也。然不思建德垂风,不固维城之基,至使大权偏据,社稷无卫,悲夫!

  评曰:明帝沉毅断识,任心而行,盖有君人之至概焉。于时百姓彫弊,四海分崩,不先聿脩显祖,阐拓洪基,而遽追秦皇、汉武,宫馆是营,格之远猷,其殆疾乎!

 





魏书四  三少帝纪第四

  齐王讳芳,字兰卿。明帝无子,养王及秦王询;宫省事祕,莫有知其所由来者。魏氏春秋曰:或云任城王楷子。青龙三年,立为齐王。景初三年正月丁亥朔,帝甚病,乃立为皇太子。是日,即皇帝位,大赦。尊皇后曰皇太后。大将军曹爽、太尉司马宣王辅政。诏曰:「朕以眇身,继承鸿业,茕茕在疚,靡所控告。大将军、太尉奉受末命,夹辅朕躬,司徒、司空、冢宰、元辅总率百寮,以宁社稷,其与群卿大夫勉勖乃心,称朕意焉。诸所兴作宫室之役,皆以遗诏罢之。官奴婢六十已上,免为良人。」二月,西域重译献火浣布,诏大将军、太尉临试以示百寮。异物志曰:斯调国有火州,在南海中。其上有野火,春夏自生,秋冬自死。有木生于其中而不消也,枝皮更活,秋冬火死则皆枯瘁。其俗常冬采其皮以为布,色小青黑;若尘垢汙之,便投火中,则更鲜明也。傅子曰:汉桓帝时,大将军梁冀以火浣布为单衣,常大会宾客,冀阳争酒,失杯而汙之,伪怒,解衣曰:「烧之。」布得火,炜晔赫然,如烧凡布,垢尽火灭,粲然絜白,若用灰水焉。搜神记曰:昆仑之墟,有炎火之山,山上有鸟兽草木,皆生於炎火之中,故有火浣布,非此山草木之皮枲,则其鸟兽之毛也。汉世西域旧献此布,中间久绝;至魏初,时人疑其无有。文帝以为火性酷烈,无含生之气,著之典论,明其不然之事,绝智者之听。及明帝立,诏三公曰:「先帝昔著典论,不朽之格言,其刊石於庙门之外及太学,与石经并,以永示来世。」至是西域使至而献火浣布焉,於是刊灭此论,而天下笑之。臣松之昔从征西至洛阳,历观旧物,见典论石在太学者尚存,而庙门外无之,问诸长老,云晋初受禅,即用魏庙,移此石于太学,非两处立也。窃谓此言为不然。又东方朔神异经曰:南荒之外有火山,长三十里,广五十里,其中皆生不烬之木,昼夜火烧,得暴风不猛,猛雨不灭。火中有鼠,重百斤,毛长二尺馀,细如丝,可以作布。常居火中,色洞赤,时时出外而色白,以水逐而沃之即死,续其毛,织以为布。

  丁丑诏曰:「太尉体道正直,尽忠三世,南擒孟达,西破蜀虏,东灭公孙渊,功盖海内。昔周成建保傅之官,近汉显宗崇宠邓禹,所以优隆隽乂,必有尊也。其以太尉为太傅,持节统兵都督诸军事如故。」三月,以征东将军满宠为太尉。夏六月,以辽东东沓县吏民渡海居齐郡界,以故纵城为新沓县以居徙民。秋七月,上始亲临朝,听公卿奏事。八月,大赦。冬十月,镇南将军黄权为车骑将军。

  十二月,诏曰:「烈祖明皇帝以正月弃背天下,臣子永惟忌日之哀,其复用夏正;虽违先帝通三统之义,斯亦礼制所由变改也。又夏正於数为得天正,其以建寅之月为正始元年正月,以建丑月为后十二月。」

  正始元年春二月乙丑,加侍中中书监刘放、侍中中书令孙资为左右光禄大夫。丙戌,以辽东汶、北丰县民流徙渡海,规齐郡之西安、临菑、昌国县界为新汶、南丰县,以居流民。

  自去冬十二月至此月不雨。丙寅,诏令狱官亟平冤枉,理出轻微;群公卿士谠言嘉谋,各悉乃心。夏四月,车骑将军黄权薨。秋七月,诏曰:「易称损上益下,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方今百姓不足而御府多作金银杂物,将奚以为?今出黄金银物百五十种,千八百馀斤,销冶以供军用」八月,车驾巡省洛阳界秋稼,赐高年力田各有差。

  二年春二月,帝初通论语,使太常以太牢祭孔子於辟雍,以颜渊配。

  夏五月,吴将硃然等围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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