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情未央 十三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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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情未央 十三党-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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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她紧张的样子,我心里一怔,人与人相处久了都是会有感情的,我对那个孩子一直抵触,托娅养了他那么长时间,也许是真的已在潜意识里就当成是她自己的孩子了吧。
  没一会儿,一阵哭声传过来,我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不由得抓紧了领口,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有些事儿就是这么无奈,我就是讨厌那个孩子,即便他是我生的也不行。
  托娅熟门熟路的抱起那个孩子,嘴巴里轻轻念叨,一只手又拍抚着那孩子。没一会儿,哭声渐渐止了,托娅一只手在他脸上划过来划过去,点点他的额头,鼻子,那孩子“咯咯”的笑起来。托娅也跟着笑起来,眉里眼里全是母性的光辉。
  我手上紧紧拽着绢子,强忍着不去看那个孩子。“大额娘”,翩翩晶亮的大眼睛望着我,欲言又止。我和蔼的看着她,“什么?”
  “大额娘,弘吟弟弟也是您生的,您为什么讨厌他?”我僵住了,只是突然觉得这孩子的洞察力实在是太强了,虽然我心里是厌恶的,可毕竟这点自控力还是有的,应该没流露在面上啊。或者,这孩子天性敏感,但凡有点什么就能察觉吧。呵,到底是他的女儿,还真像他小时候。
  我愣愣的不置可否,屋子里一下静了下来,一秒、两秒……忆秋过来牵了翩翩的手,“大妹妹别胡说了,额娘何曾偏过谁?更别说小弟弟还是额娘的亲子了,来,跟姐姐去玩儿去吧。”气氛这才回缓,托娅也意识到了似的,不舍的把孩子又叫给奶娘,到我身边来,拉着我的手,无言的宽慰我。
  其实,那件事不止是我的恶梦,也是……他的。后来有一天晚上,正睡得迷糊,听见他叫我,愣是让他给叫醒了。一醒了才觉得不对,意识到他竟是在说梦话,“馨儿,馨儿,”一声一声,那么急促,像是怕失去。看他表情实在痛苦,我伸手想摇醒他,却被他一把紧紧攥住了,“馨儿,别怕,有我,有我。”
  他头上的汗密密的,我伏下身,凑到他耳边,轻轻的说:“好,我不怕,我好好的,恩?”他这才平静下来,我挣了挣被他握住的手,挣脱了开来。下了床去,揪了把帕子,然后细细的擦掉他头上已变冷的汗。听他舒了口气,知道他醒了,好笑的问他:“多大的人了,还被梦惊着了。”
  他自己拿过帕子,擦了把脸,“没事儿,就是梦见你……算了,安心睡吧,没得把你给吵醒了。”“我这不已经醒了嘛,”我又下床,“既都醒了,还不得伺候你?”顺手倒了杯桌上的凉茶递给他。
  “你快上来,别跑上跑下,冻着了怎么办?”他微微责怪道。这才躺下,睡意顿消,只是觉得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隐约竟像是歉疚,实在不该让他担心的。无意间触到他的后背,全被汗浸湿了,我心里叹气,嘴上却只是问道:“平白盗汗是什么缘故?不会是……”
  越发贴紧他的耳朵,接着说:“不会……是肾虚吧?”他转过头,那些情绪通通消散,就剩下某些不怀好意的东西,很快的拉住了我的手,暧昧的问:“你说呢?”

  触伤(兔死狐悲伤其类)

  屋子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隐隐的啜泣声,哭得叫人心里发慌,可真正该伤心的人,却只是目光空洞,望着前方。惠儿拉了拉我的袖子,我低头看她,她也乖得很,不哭不闹,只是奇怪的用眼神问询我。我摇摇头,摆了个禁声的手势。她点了头,又垂下了头。
  之所以今天会站在这儿,会有这般场景,是因为,玉婷的女儿夭折了。想玉婷之前掉了那么多个孩子,好容易生下来一个女儿,竟还不到半岁就悄没声的走了,她这当娘的得多痛。于情于理,我都该来探望的。
  本来,这样的场合实在不该带了惠儿来的,可是,她一听说,四伯伯的那个顶小的女儿死了的时候,眼泪掉得一串一串的,我愣住了,怎么回事?这么小的孩子已懂得死亡的含义了么?
  她抽抽噎噎的跟我说一定要去看看四伯伯,一再跟我保证乖乖呆着之后,我才带了她来。
  而眼下,就是这副样子了。玉婷不哭不闹,呆呆的捏着个小拨浪鼓,任谁说也不听。四福晋等等急得跟什么似的,几个侧福晋都红了眼圈。我深知,四阿哥家里与我们府上可不同。四阿哥府上众妻妾极少有争风吃醋的事儿,或者是因为四阿哥真的“公正”,对谁也没多一丝的宠爱,不像胤祥对我那样吧。
  “妹妹,你别憋着,哭出来吧。”李氏轻轻拭了拭眼角,耿氏轻言慢语的道,“是啊,年姐姐,小格格去了,还会有孩子的,再不然,弘昼以后就是姐姐的儿子!若真伤了身子可怎么好?”
  “哎,曼琳!”四福晋微嗔了耿氏一句,想是怕提到孩子,又勾起玉婷的痛处来。耿氏慌慌捂住了嘴,想说什么的又咽了回去。钮钴禄瑾环始终沉默着,只是红着眼眶。脚步声打破了这种气氛,一抬头竟是四阿哥来了。神色倒还好,并没特别的悲痛,只是隐隐的多了点什么叫人看不清的情绪。
  “爷来了,爷放心吧,年妹妹没事儿,就是一时没缓过来。”众福晋往旁边退过去,四福晋对着他说。四爷微微颔首,等走过我们这边儿的时候,和惠突然伸出手去,拽住四阿哥的衣角。我惊了一下,正要阻止他,四阿哥已停下了脚步,弯弯腰,轻轻摸了下惠儿的头。“四伯伯不要难过了,小妹妹没了,还有惠儿的。”惠儿又扁了嘴,像要哭的样子。
  四爷轻叹一声,不说话,只抱了抱和惠,笑着说:“四伯伯知道。”说话的声音颇有些喑哑。然后,背过身,又变成了那个冷竣的、坚强的四爷。“来人,把小格格的物事儿都清出去。”
  “是。”一众嬷嬷们纷纷上来,我静静无语,也好,大概这样才不会睹物思人吧。“不—————”一声尖利的大叫想起,在这种气氛里分外叫人害怕,我回过头去,却见玉婷已扑跪在了地上,双手护住那些小衣服,眼泪刷刷的淌出来,“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在场的人纷纷动容。
  “玉婷,清醒些,孩子已没了。”四爷依旧镇定。玉婷听见这个声音,如梦方醒,愣愣的回过头,跪伏在四阿哥脚边,紧扯着衣角,“爷,她还在的,她还在的,她刚才还躺在我怀里呢,还跟我笑呢,爷,她还在的,是不是?我的孩子还活着,她不会死的,是不是?她那么小,没有额娘在身边可怎么办?爷,我要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女儿啊。”玉婷歇斯底里,哭得肝肠寸断,几欲昏厥。
  “崔嬷嬷,扶侧福晋起来,先到西厢去歇着。”又转过头,对四福晋说道:“绵儿,去劝着些。”
  “是。”四福晋轻轻一福,已转过身去搀瘫在地上的玉婷了。玉婷已哭得无声,却突然两边一挣,挣开了崔嬷嬷,挣开了四福晋。我倒吸一口凉气,玉婷要干什么?
  玉婷却只望着我,颤颤的喊了声,“十三福晋。”
  “啊?”我微微怔住,四福晋已站到我身边,拉住我的手,“弟妹去劝劝可好?惠儿先放这儿,四嫂给你看着。”我点点头,上前去扶住了玉婷。
  到了西厢房,她也不说话,只是哭。眼泪跟淌不完似的,一行一行流下来。我拿了帕子给她,“玉婷,”她突然抬头看我,竟放声大哭起来。
  我像哄惠儿那个样,拍着她。她不断的哭,不断的喊,冷不防的突然捂住胸口,双眼大睁。我慌了神,刚要喊人,她却拼尽全力的抓紧了我,好半天才顺过气来,我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她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开始断断续续的说道,“妹妹,你不知道,在这世上,我是顶顶苦命的那个人,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抓不住。先头几个孩子都掉了,我以为我再也不会有孩子的,我拼死生下的那个女儿,她是我的命啊,只有她是我的,完完全全是我的。我不在意爷是不是喜欢她,我只要她平安的长大。可是,上天何其残忍?她还不到半岁,就那么没了,没了,没了……”
  “妹妹,你不明白,那种痛就跟割你的肉似的。我真情愿代她去死的,为什么天老爷偏偏要收走她呢?”看着她凄切的神情,不知怎的,我就冒出了个可怕的念头,若有一天,我的惠儿也像这般离我而去了呢?背上一阵冷汗,果真是心里一绞的疼起来。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擦干了又淌下来。
  回府的路上,我紧紧搂着惠儿,真怕有一天我也会成为痛失爱女的可怜的母亲。“额娘?”惠儿仰起天真的小脸,我摸摸她的面颊,亲了口,说:“惠儿,这辈子不要离开额娘,好不好?”
  惠儿不明所以的看着我,可还是恪醍懂的点点头。
  “哭过了?”我一进了屋,胤祥就捧起我的脸认真的看着。虽然之前已特意洗了把脸,可还是会让他发现。我点点头,他环着我坐下来,也不说话,只是感觉他的胡子有点扎扎的磨在我额头上。我叹口气,推推他,问道:“如果,当真有一天,我们的惠儿也离了我们而去……”
  他神色突变,紧捂住了我的嘴。“不会,一定不会的。”
  虽然知道这个保证实在没什么确切可信的,可我依然觉得安心。
  他的面色已恢复了平静,笑道:“咱们的惠儿是小福星,忘了吗?”是啊,我的惠儿是小福星啊,她会平安的,会幸福美满的过一生的。
  沉沉的夜里,突然一阵骚乱把我吵醒了,伸手往旁边一探,空的?“福晋?”灯一亮,才发现一个小丫头守在屋里。
  “哦,是十三爷吩咐奴婢在这儿的,说让看着,不要吵着福晋休息。”
  “十三爷呢?”
  “好像,好像是东厢出了事儿,十三爷去看看。”东厢?瓜尔佳?我疑惑的在心里打了个转儿,复又躺下,拉紧了被子,刚刚有些睡意,就听见一声尖利的大叫,然后是叮了咣啷东西摔在地下的声音。
  这下可万万睡不着了,披衣起身,唤了小丫头跟着,小丫头见拦不住,也只好提了灯笼,跟在我后边。晚风吹过来,我打了个寒颤,向着那间灯火通明的房间,加快了脚步。

  得失(此得彼时竟成谶)

  一进屋,我惊呆了。眼前已是一片狼籍,当真是触目惊心:胤祥背对着我,一手掐住了瓜尔佳的脖子,瓜尔佳青青人已整个抵在了墙上,一张脸已变得青紫,眼睛大睁着,分外吓人,手到处乱挥着,试图挣开那双卡在脖子上的手。
  我大由得张大了嘴巴,未等回过味儿来,一个人已跪倒在我旁边,抽噎着道:“大额娘,救救我额娘啊,阿玛他,我……阿玛不能要了她的命啊。”正是忆秋。
  “胤祥?”我不敢置信的挪过去,试探的问。胤祥却不听我,继续掐住瓜尔佳的脖子,瓜尔佳青青一见到我,神情突变,像做最后挣扎一样,伸手到我的面前,表情痛苦不堪。她的手只差一步就探到我这儿了,我一惊,连连后退,却没想,撞上了身后桌角,疼得立时跌下去。
  胤祥放开了手,护到我身边来,柔声问:“怎么?撞疼了?谁让你跑出来的?快回去。”一手又拉了我的手暖着,转头说:“托娅,送馨儿回去。”哎?托娅?刚刚都忽略了,眼见她面目模糊的站在一边,身上穿了见白裙子,披头散发,若不是开着灯,就活像个鬼了。呀,该不会大晚上的她跑来吓瓜尔佳了吧?
  这……再转头看瓜尔佳青青,任忆秋软软的扶着,已稍缓过气来,大口大口的喘息,忆秋已满脸是泪。我当真是被吓到了,轻扯着胤祥的衣服,微微的发抖,他看向我的时候原本阴骘的目光突然柔和,笑着揉揉我微乱的头发,哄我说:“馨儿,先回屋去,外边儿冷,我一会儿来陪你,恩?”
  我有心抗拒,却实在不明白眼前的状况,惟有信任他、依从他。于是搀起了托娅的手,任她把我扶了出去。她的手很暖,让我一下子舒服了些。刚没走多远,就听见一声凄厉的大叫:“阿玛,额娘的罪过让我来偿还吧!”
  我闻声一悚,脚步顿住,不由自主的想折回去看看。可托娅却紧紧拉着我,轻声说道:“姐姐,咱们还是回去吧。您在那儿多少会防碍着的。”
  本来严丝合缝的一句话,偏生让我听出了破绽。我紧了紧她的手,直视着她,“托娅,和我说真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姐姐……”她嚅嗫。终于被我看得吃不消,像是豁出去了似的,叹气说:“罢了,告诉了姐姐,姐姐可不能为这事又难过了。”
  “其实……是瓜尔佳侧福晋干的。”
  “什么?”等我看清她欲言又止的神情才突然明白她指的是哪件事儿,可一想明白就立刻有一种被人打倒在地的感觉,无法呼吸,冰凉一片。那个伤口一辈子都不会俞合,但至少已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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