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明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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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明月刀-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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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南飞道“这里已没有人?”
  顾棋道/没有活的,只有死的。”
  燕南飞通“公孙屠他们不在这里?”
  顾棋道“他们根本就没有来,因为他们急着要到别的地方去。”
  燕南飞道:“到哪里去?”
  顾棋道“你们刚才是从哪里来的,他什I就是到哪里去。”
  燕南飞还想再问,他已走出门,燕南飞追出去,人已不见了。
  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据说孔雀死的时候,明月也一定会陷着沉下
去,沉入地下,沉人海底…。/
 标题 
古龙《天涯明月刀》
第十一章 明月何处有
  夜色更深,大地一片黑暗。
  因为今夜没有明月。
  今夜的明月是不是已经死了?
  燕南飞打马狂奔傅红雪动也不动地坐在他身旁。
  华丽的马车,沉重的车厢。
  “我们T为什么一定要坐车?”
  “因为我们有车”
  “马已累了,一匹倦马,载不动两个人,却可以拉车1
  “因为车有轮?”
  “不错。”
  “我们也有腿,为什么不能自已走?”
  “因为我们也累了,我们的力气要留下来。”
  “留下来杀人?”
  “只要有人可杀,只要有可杀的人。”
  孔雀已死了。
  孔雀山庄已不再是孔雀山庄。
  黑夜中还有几点星光淡淡的星光照在这片废墟上,更显得凄源。
  已往返奔波数百里的马,终于倒下。
  地窖中没有人,什么都没有,所有能搬走的东西都被搬走'
  火光跳动,因为燕南飞拿着火折子的手在抖。
  —…据说孔雀死的时候,明月也会陷着沉下去。
  燕南飞用力咬着牙“他们怎么会知道的?怎么知道人在这里?”
  傅红雪握刀的手没有科,脸上的肌肉卸在跳动,苍白的脸已发红,红得奇怪,红得可
怕。
  燕南飞道“我们来的时候,后面绝没有人跟踪,是谁—。/
  傅红雪忽然大吼“出去”
  燕南飞怔住:“你叫我出去?”
  傅红雪没有再说话,他的嘴角已抽紧。
  燕南飞吃惊地看着他,一步步问后退,还没有退出去,傅红雪已倒下,就像是忽然有条
看不见的鞭子抽在他身上。
  他一例下去,就开始抽缩。
  那条看不见的鞭子仿佛还在继续鞭打,不停地鞭打。
  傅红雪整个的人都已因痛苦而痉挛扭曲喉咙里发出低吼,就像是野兽临死前的吼声:
“我错了,我错了……”
  他—只手在地上抓,又像是一个快淹死的人想去抓一条根本不存在的浮木。
  地上也铺着石块,他的指甲碎裂,他的手已开始流血。
  他另…只手还是在紧紧握着他的刀。
  刀还是刀
  刀无情所以永桓。
  燕南飞知道他绝不愿让任何人看见他此刻的痛苦和他的痼疾。
  可是燕南飞没有退出去因为他也知道,刀虽然还是刀,傅红雪却已不再是傅红雪。
  现在无论谁走进来都可以一刀杀了他。
  ——老天为什么要如此折磨他?为什么要这样的人有这种病?
  燕南飞勉强控制着,不让眼泪流下。
  火折子灭了,因为他不忍再看。
  他的手却已握住衣下的剑柄。石臂上那个洞在黑暗中看来,就像是神话中那独眼恶兽的
眼睛。
  他发誓,现在无论谁想从这里闯进来,他都要这个人立刻死在他剑下1
  他有把握。
  没有人从这里进来,黑暗中却忽然有火光亮起I
  火光是从哪里来的?
  燕南飞霍然回头,才发现那扇有十二道锁的铁门,巳无声无息地开了一线。
  火光从门外照进来,门大开,出现了五个人。
  两个人高举着火把,站在门口另外三个人己大步走了进来。
  第一个人右腕缠着白布用一极缎带吊在脖子上,左手倒提着一柄孤形剑眼睛里却充满了
仇恨和怨毒。
  他身旁的一个道袍玄冠,步履稳重,显得胸有成竹。
  最后一个人满脸刀痕交错,嘴角虽带着笑意,看来却更阴鸳残酷。
  燕南飞心沉了下去,胃里却有一股苦水翻上来,又酸又苦。
  他应该想得到的,别人打不开门上的十三道锁,公孙屠却能打得开,石壁上那个洞,并
不是这里唯一可以出入的门户。
  他们都没有想到,他们都太有把握所以他们就犯了个这致命的错误。
  公孙屠忽然伸出只手,摊开手掌,掌心金光闪闪,赫然正是孔雀翎。
  孔雀翎已到了他手里,明月心呢?
  燕南飞勉强忍耐着,不让自己呕吐。
  公孙屠笑道“你们不该让她用这种暗器去对付墙上一个洞的,我们是人,不是老鼠,既
不会打洞,也不会钻洞。”
  他笑得十分榆抉“着不是她全心全意要对付这个洞,我们要进来只怕还不容易。”
  燕南飞忍不住长长叹息“我错了。”
  公孙屠道“你的确错了,你本该杀了我的”
  杨无忌淡淡道所好以你以后一定要记住我的话若要杀人,就应该百无禁忌。”
  公孙屠道:“你不该提醒他的,若是他还有第二次机会,我岂非死
  杨无忌道:“他还有没有第二次机会T”
  公孙屠道“没有。”
  杨无忌摇摇头,悠然道“现在他唯一能杀的人,就是他自己。”
  杨无忌道“他至少还可以杀傅红雪。”
  公孙屠道:“傅红雪是赵平的,他连动都不能动。”
  燕南飞看着他们,只觉得他们的声音仿佛已变得很遥远I
  他本该集中全都精神力量,来对付他们的。
  他应该知道这已是他的生死关头,他们绝不会放过他,他也不能退缩。
  就算有路可遏,也绝不能退。
  可是他却忽然觉得很疲倦。
  这是不是因为他自已心里巳承认自已不是这两人的敌手?
  明月已消沉,不败的刀神已倒下,他还能有什么希望:
  公孙屠正在问赵平“你这只手是被谁砍断的?”
  赵平道“傅红雪。”
  公孙屠道:“你想不想报复7”
  赵乎道:“想。。”
  公孙屠道“你准备怎么样对付他?’
  赵平道:“我有法子。”
  公孙屠道“你现在为什么还不出手T你难道看不出这是你最好的机会。”
  杨无忌道,“良机一失,永不再来,筹傅红雪清醒时,就巳太迟
  公孙屠道“现在你也用不着担心燕南飞。
  赵平忍不住问“为什么?”公孙屠道因为只要他一动,傅红雪立刻就会变成只孔雀。。
  赵平道/孔雀?”
  公孙屠道“这一筒孔雀翎无论插在谁身上,那个人都会变成只孔雀,死孔雀。”
  赵平笑了,“可是我倒不希望他死得太快。”
  公孙屠也笑了“我也不希望。”
  赵平忽然放下手里的弧形剑冲出去,一把抓起傅红雪的头发,抬起膝盖,猛撞他下腭,
接着又反手一举切在他后颈上。
  傅红雪助头再垂下时,他的脚已踢出,脚将博红雪踢得飞了出去,撞上石壁。
  他的人也跟着冲过去,用右肘低住傅红雪的咽喉,厉声道“睁开眼来看看我是谁”
  傅红雪额上青筋一根根凸起,非但不能抵挡,也已不能呼吸。
  赵乎冷笑道“你砍断了我这只手,我就要用这只手扼断你的脖子。’
  燕南飞领土青筋也已一根根凸起,仿佛也已不能呼吸。
  公孙屠狞笑道:“你为什么不去救你的朋友?难道你就站在这里看着他死T”
  燕南飞不能动。
  他知道他若是动了傅红雪只有死得更快。
  可是他也不能不动。
  赵平正在用另一只手猛掴傅红雪的脸,好像并不想立刻就要他的命。
  但这种侮辱岂非比死更难受
  燕南飞握紧了衣下的剑柄,满头汗落如雨,忽然道“你们就算能杀了他,也未必能杀
我。”
  公孙屠道“你想怎么样?”燕南飞道:“我要你们放了他。’
  公孙屠道“你呢?”
  燕南飞道“我情愿死’
  公孙屠大笑“我们不但要你死,也不能让他活着。”
  杨无忌冷冷道“若要杀人,百无禁忌。”
  公孙屠笑声停止,厉叱道“赵平,杀了他,现在就杀了他”
  赵中咬了咬牙,手肘用力。
  就在这时忽然有刀光一闪
  是傅红雪的刀
  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刀
  他们都以为这一战已十拿九稳因为他们都忘了一件事。
  傅红雪手里还是紧紧握着他的刀。
  也就决这时,燕南飞忽然探手,鲜红的剑光血雨般洒出,卷住了公孙屠,
  杨无忌的剑也已出鞘。
  他拔剑的动作纯熟巧妙,他的出手膝确有效,一剑刺出,正是燕南飞必死之处。
  燕南飞这一剑就算能杀了公孙屠,他自已也必将死在杨无忌剑
  他只有先回剑自救。
  公孙屠的人立刻自血雨般的剑光中脱出,凌空翻身,掠出了门。
  杨无忌长剑一式,身随剑走,也跟着掠出。
  燕南飞当然绝不肯放过他,正想追出去突听声惊呼,一声厉喝“接住”
  一条人影从门外飞扑过来,被头散发,满脸血污,赫然竟是卓玉贞,
  幸好燕南飞的剑虽快,眼睛更快,一剑刚刺出,立刻悬崖勒马,及时收了回来。
  卓玉贞惨呼着扑例在他身上,只听“当”的声。
  铁门已合起
  门外立刻传来“叮、叮、盯”连串轻响,十三道锁已全部锁上除了公孙屠外,天下已绝
没有第二个人能打开这道门了。
  燕南飞跺了跺脚,不理会已倒在地上的卓玉贞,转身从壁上的洞里窜了出去。
  “你照顾卓姑娘,我去将公孙屠的头颅提回来见你1”
  傅红雪的刀既然已出,他还有什么顾虑?
  现在他一心只想杀人I
  杀那个杀人的人
  刀尖还在滴着血。
  赵平已例在刀下,卓玉贞就倒在他身旁只要擒起头,就可以看见从刀尖滴落的血。
  一滴滴血落在石地上,再溅开,散成片蒙蒙的血雾。
  傅红雪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鲜血从刀尖滴落。
  这次他的刀居然还没有入鞘。
  卓玉贞挣扎着坐起来,眼睛一直盯着他的刀。
  她实在想看看这把刀究竟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这把刀杀人时,就好像已被无上诸神祝福过,又好像已被地下诸魔沮咒过
  这把刀上一定有很多神奇的符咒。
  她失望了。
  狭长的刀身略带弯曲,锐利的刀锋今太深的血槽,除了那漆黑的刀柄外,这柄刀看来和
别的刀并没有什么不同。
  卓玉贞轻轻吐出口气,道:“不管怎么样,我总算看见了你的刀,我是不是应该感激这
个死在你刀下的人?”
  她说得很轻很慢,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其实当然不是的。
  她只不过想让傅红雪明白,她要做的事,总是能做到。
  可是这句话一说出来,她立刻就知道自己说错了,因为她已看见了傅红雪的眼睛。
  这双服睛在一瞬间之前还显得很疲倦,很悲伤,现在忽然就变得比刀锋更锐利冷酷。
  卓玉贞的身子不由自主在向后退缩,嗫嚅着问:“我说错了什
  傅红雪盯着她,就像是野豹在盯着它的猎物,随时都准备扑起。
  但是等到他脸上的红晕消褪时他只不过叹息了一声,道“我们都错了,我比你错得更可
怕,为什么要怪你7”
  卓玉贞试探着问/你也错了?”
  傅红雪道“你说错了话,我杀错了人。”
  卓玉贞看着地上的尸体:“你不该杀他的?他中来岂非正想杀你7”
  傅红雪道:“他若真的想杀我,现在地上这尸体就应该是我。”
  他垂下头,眼睛里又充满悔恨悲伤。
  卓玉贞道:“他不杀你,是不是因为报答你上次不杀他的恩情?”
  傅红雪摇头。
  那绝不是报答,你无论砍断了谁一只手,那个人唯一“报答”你的方法,就是砍断你一
只手。
  —也许那只不过是种莫名其妙的感激,感激你让他知道了一些以前他从未想到的事,感
激你还为他保留了一点人格和自尊。
  傅红雪了解他的心情却说不出。
  有些复杂而微妙的情感本就是任何人都说不出的。
  刀尖的血巳滴干了。
  博红雪忽然道“这是第次,也是最后一次。”
  卓玉贞道:“我知道,这是你第一次杀错人,也是最后欧。”
  博红雪冷玲道:“你又错了,杀人的人,随时都可能杀错人的。”
  卓玉贞道“那么你是说—”
  搏红雪道:“这是你第一次看见我的刀,也是最后一次。”
  他的刀终于入鞘。
  卓玉贞鼓起勇气,笑着道:“这把刀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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