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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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牙-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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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张雷说,“我们都是自己兄弟。”
  “对于军人对于生死,我以前没那么多感触,经过这次战斗,我长大不少。”林锐说,“现在我们都举起酒杯,为我们能从战斗当中,活下来!”
  大家都很肃穆,起身举起酒杯。
  “为活下来!”刘晓飞说。
  “为活下来!”张雷说。
  众人一饮而尽。
  “第三杯酒,我不知道合适不合适。”林锐说,“我想,敬给老赵。”
  都沉默了。
  “老赵是个罪人,但是他不愧是个汉子。”张雷说,“这杯酒,我喝。”
  “我也喝。”刘晓飞站起来。
  三个男人一饮而尽。
  “老赵是谁啊?”何小雨好奇地问。
  “不该你问的,别瞎问。”刘晓飞严肃地说。
  何小雨哼了一声:“不问就不问!神气的你!”
  “小雨,别闹。”张雷说,“和我们的任务有关系,不能告诉你的。”
  小雨吐吐舌头:“那我不想知道,你们都别说这个了。”
  “老赵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刘晓飞感慨。
  “可能已经毙了。”林锐黯然说。
  沉默半天,不知道为老赵还是为别的什么。
  “明年,我也考军校。”林锐打破沉默,“到时候还得两位大哥多照顾。”
  “放心吧,你做我们俩的小师弟,不吃亏!”张雷挤挤眼睛,“我们著名的侦察系二宝就变三宝了。”
  “三宝?”何小雨笑了,“那你们不成了太监了?”
  方子君也被逗乐了。
  林锐笑了一会,突然背诵起一首词: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
  大家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君不见,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我欲学古风,重振雄豪气……”
  刘晓飞和张雷跟上了,三个年轻的军人一起吟道:
  “神倦唯思睡,战号蓦然吹。西门别母去,母悲儿不悲。身许汗青事,男儿长不归。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
  两个女军人都傻傻地看着,似乎感觉到了冷兵器时代古战场的厮杀马鸣。
  “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人。放眼世界五千年,何处英雄不杀人!”
  铿锵有力的朗诵结束,三人哈哈大笑。
  “痛快!干!”
  陈勇把吉普车停在停车场,看见林锐被几个人送出来。他高喊:“林锐!婆婆妈妈干什么?那点小伤了不起了?”
  “到——”
  林锐高喊着提着自己的东西跑过来。
  “排长,他们,他们硬要送我出来。”
  陈勇沉着脸:“上车。”
  “是。”林锐上车。
  陈勇正要上车,突然看见那几个人当中的方子君,呆住了。
  方子君发现了他的目光,觉得奇怪。
  陈勇大步跑过去,立正敬礼,激动不已:“方子君同志!”
  方子君诧异地:“你是?”
  “狼牙侦察大队,陈勇!”陈勇激动地说。
  “我认识你吗?”方子君问。
  “您救了我!”陈勇握住她的手,“我一直想找到您,感谢您!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
  方子君努力回忆着,笑了:“哦,哦,是你啊?现在还好吧?”
  “好好!”陈勇笑着说,“我已经提干了,当年如果不是你救我,我哪儿有今天。”
  “那你好好干!”方子君的手一直被陈勇握着,不自在地说,“等你立功的喜报!”
  张雷忍不住笑了。
  陈勇看他,是个学员:“你笑什么?”
  张雷看看他的手。
  陈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松开手。
  “陈排长,我们一起执行过任务,你忘记了?”刘晓飞说。
  “记得。”陈勇说,“你们认识?”
  张雷故意示威似的,揽住方子君的肩膀:“我是她男朋友。”
  方子君急忙推他。
  陈勇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看他的肩章,又看看方子君:“真的?”
  “还能是假的?”何小雨乐了。
  陈勇尴尬地笑:“方大夫,我一辈子都忘记不了你的救命之恩!欢迎去特种大队玩,我随时恭候!”
  方子君急忙说:“好的,好的,有时间我一定去。”
  “我先走了!”陈勇敬礼,转身跑回车上,开走了。
  “姐姐,你救过他啊?”何小雨问。
  “记不清了。”方子君努力回忆半天,“前线我救过上千人,哪儿记得住所有人啊?”
  “我看他好像对你有意思。”张雷笑道。
  “张雷!”方子君厉声道。
  张雷不笑了。
  “我提醒你,我虽然是你的女朋友,但是我不是你的战利品!”方子君说,“你不要随时都要跟别人炫耀!”
  “我……”张雷急忙解释。
  方子君转身一插白大褂的兜,走了。
  刘晓飞看看方子君的背影,看看尴尬的张雷:“傻了吧?早告诉过你,自己家菜园子有好菜别拿出来总显摆,自己偷着乐就行了!去追吧。”
  张雷急忙追上去。
  何小雨看着方子君的背影:“我总觉得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刘晓飞问。
  “不知道。”何小雨想着,“哪儿不太对劲,但是我想不出来。”
  车上,陈勇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他的脑子又响起连天的枪炮声。
  野战医院。一辆吉普车径直冲到帐篷前,两个佩戴狼牙臂章的侦察兵下车,抬下来奄奄一息的陈勇。大夫和护士们围上来,将他抬上手术台。
  “血压!”大夫高喊。
  方子君麻利回答血压指数。
  “腹部中弹,穿透胃部!”大夫喊,“立即手术!”
  手术后的陈勇躺在病床上,方子君给他喂饭。
  陈勇看着美丽纯洁如同天仙的方子君,眼中含泪:“谢谢你,救了我。”
  方子君笑:“老实吃饭,这里就是医院,不救你还能害你啊?”
  陈勇点头,吃饭。
  “医生!医生!救人啊!”伞兵部队的飞鹰侦察队员冲进帐篷:“救人啊!他肠子出来了!”
  方子君把碗放在陈勇身边:“我去工作,你自己先吃!”转身就冲向手术室。
  几辆吉普车接踵而至,更多的伤员送过来。
  陈勇眼巴巴看着方子君的背影消失在人群当中。
  ……
  陈勇长出一口气:“那饭,是我吃过最香的。”
  “排长,你说什么?”林锐不明白。
  “没事,说你就是个吃货。”陈勇没好气地说。
  林锐就不说话了。
  陈勇靠在座位上出神。
  林锐和乌云的军功章是在大队部授予的,没有举行什么公开的仪式。耿辉念了颁布军功章的命令,然后把二等功军功章别在两个上等兵的前胸。
  “希望你们再接再厉,禀承烈士遗志,牢记光荣传统,再造辉煌!”
  耿辉说。
  林锐和乌云举手敬礼,表情神圣。
  “田大牛的立功报告也批下来了,根据烈士遗嘱,这枚军功章将放在大队的荣誉室。”耿辉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打开来,是一枚一等功军功章。“这是他的第四枚军功章,也是第一枚一等功军功章。大队党委经上报总参情报部和军区情报部、军区直工部批准后决定,授予特战一连一排一班‘特战尖刀班’荣誉称号。田大牛同志的追悼会不能公开举行,但是你们一班可以全员参加。回去准备一下吧,他的父母可能明后天就过来。”
  林锐的眼泪在打转。
  “这个是你的。”耿辉掏出一副下士肩章,递给林锐。
  林锐纳闷地看着下士肩章。
  “‘特战尖刀班’是我大队第一个被授予英雄称号的光荣集体,为了保持烈士生前班的光荣传统,按照田大牛同志遗嘱请求——林锐,你现在开始就是‘特战尖刀班’第二任班长!一连党委递交了报告,大队常委研究后决定提前晋升你的军衔。珍惜荣誉,不辱使命!”
  耿辉看着林锐的眼睛着重说。
  “班长……”
  林锐又想起了田大牛,哭出声来。
  乌云也在抹泪。
  “擦干眼泪。”
  耿辉亲手给林锐摘下上等兵军衔,戴上陆军下士军衔,扣好扣子。
  “你现在是班长了,不要忘记你的班长是怎么带兵的!”
  林锐忍着眼泪,敬礼。
  “特战尖刀班”的旗帜在风中猎猎飘舞。
  一班的全体战士站在观礼台前面,何志军亲手授予林锐这面鲜血染红的旗帜。林锐敬礼,转身面向全班战士:
  “敬礼——”
  刷——一班战士动作整齐划一。
  “礼毕——”
  刷——一班战士军姿如同雕像纹丝不动。
  后面数百弟兄也是纹丝不动。
  陆军下士林锐手持这面旗帜,看着全班弟兄嘴唇翕动着:
  “中国人民解放军狼牙特种大队二中队特勤队 ‘特战尖刀班’全员到齐!现在开始点名!乌云!”
  “到!”
  “杨彦军!”
  “到!”
  “成胜利!”
  “到!”
  ……
  都喊完了,林锐的嘴唇翕动着,泪花在闪动。
  大家都看着他,在等待着。
  “一班班长,田大牛——”
  林锐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高喊。
  “到——”
  全大队弟兄们立正高喊。
  声音在群山之间回响,林锐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肃然而下。
  “同志们!”林锐颤抖着声音,“……我们的班长,永远没有离开我们!永远没有!”
  战士们的眼泪都下来了,乌云咬着嘴唇但是哭声还是出来了。
  林锐举起“特战尖刀班”的旗帜高喊:
  “我们的班长,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旗帜飘舞在林锐十八岁的额头上方。
  “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预备——唱!”林锐大声喊。
  于是歌声响起来,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
  “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
  你来自边疆我来自内地,我们都是人民的子弟。
  战友战友,这亲切的称呼,这崇高的友谊,
  把我们团结成钢铁集体,钢铁集体!
  ……”
  全大队弟兄们跟进来,歌声逐渐高昂起来,哭腔消失了,带来一股热血男儿的豪迈。
  “战友战友目标一致,革命把我们团结在一起,
  同训练同学习,同劳动同休息,同吃一锅饭同举一杆旗!
  战友战友,为祖国的荣誉为人民的利益,
  我们要共同战斗直到胜利!直到胜利!!!
  ……”
  嘶哑的歌声,也许对于艺术鉴赏家们来说就是狼嚎,没有任何美感。
  却气壮山河,杀气凛然。
  张雷快跑几步,一个利落的手撑侧跟斗,起来以后又接了一个前空翻。这一串动作看得军区总院来来往往的人目瞪口呆,方子君脸上则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张雷在草坪上跳起来,又是一个凌空边踢,动作干净利索。
  落地以后只是额头微微出汗,他孩子一样笑了:“怎么样,我可以出院了吧?”
  “像个皮猴子一样,批准你出院了。”主治医生微笑着说。
  “太好了,可把我憋坏了!”张雷跑过来,“天天这不许动那不许动,这样的日子我可过够了!”
  他说着调皮地看方子君。
  方子君没搭理他。
  主治医生眨巴眨巴眼睛:
  “你啊!没有我们小方悉心照顾,你能好的这么快?管你是看得起你!”
  张雷嘿嘿笑。
  “好了,我回去值班了。”主治医生摆摆手,回楼了。
  张雷对着方子君笑:“真的,感谢你。”
  “这是我应该的。”方子君笑笑。
  “今天,我请你吃饭。”张雷真诚地说。
  “哟,这么正式啊?不像你啊?”
  “该正式的时候就得正式。走!”
  “老兵的阵地”酒家是一个84年上过前线的老步兵战士开的,他本来就是中央戏剧学院的舞台美术系学生投笔从戎的,回来以后接着上学。毕业回省城做了省电视台美工,现在已经是一把刷子了,钱也有了几个,就开了这个酒家,刚刚开业没几天。
  方子君被张雷带到这里就蒙了,与其说这里是一个酒家,倒不如说这真的是一个阵地。舞美出身的老板果然审美造诣不一般,把这个酒家设在一个防空洞里面。门口是沙袋和铁丝网,穿着迷彩短裙的女服务员虽然笑容可掬,但是一转到被伪装网挂着的大门里面,方子君就不行了。
  一张当年特别流行的海报,一个戴着钢盔的小战士的脸,美术字是“妈妈,祖国需要我”。
  再进去,里面是一个照壁。照壁上都是当年的新闻照片、战地自拍和各种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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