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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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云-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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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年来裴先生“任”、“督”二脉已开,“奇经八脉”也一一打通了。
  他由白如云身上学会了坐禅,那是深奥的“素心禅”,若非如白如云这种名师指点,以裴大希这般年岁也很难见功的!
  现在裴先生,即使每日往返庐山,也不会感到腰酸背痛了,更不会觉得气喘如牛了。
  白如云从裴先生身上,除了得到深奥的学说以外,尤其可贵的是,他学得神奇的医术,他只是从来没有机会表现而已。
  因为在“游剑峰”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一日白如云由风口冰浴而回,只觉得遍体舒畅已极,他的功力,已成了九成,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是此时他却不尽知罢了。
  他换了一身素洁的长衣,翩翩地向裴先生住处走去,裴大希也正自榻上坐功方毕。
  二人把臂同出,其乐洋洋!
  裴大希指着远处的白如云说道:“小白!你是不会再把自己幻想成为天上的云了吧!”
  白如云哈哈一笑道:“怎么不呢?你看它游来游去,又有多么自由自在呢1”
  裴大希一笑道:“年轻人是不该有太多的幻想的。”
  白如云浅浅一笑,驳道:“世上的一切长进,不都是幻想的成因么?我以为幻想的产生,才是聪明能力的剩余。”
  裴大希不由哈哈大笑了两声,他点了点头道:“你果然不同了!好徒弟!”
  他在白如云肩上拍了拍,点头笑道:“我喜欢你的见解,只是却不能赞同你这种论调,幻想有时候是必然的!可是,却不是必须的,看着天边的彩霞,忘记了足下的陷阱,这才是年轻人的悲哀呢!”
  白如云不由点了点头,遂笑道:“老裴,这八个月以来,我确实是受益不少,我真不知如何谢谢你,我想在我生命里,你和老道是同样的重要的。”
  裴大希微微笑道;“我还不是一样,我的身体结实多了!”
  他说着,向天伸展了一下双臂,得意地笑了。
  白如云笑着,双手拍着他的两肩,喜道:“我也快乐多了早知读书有这么好,我十年前,就应该苦读了。”
  裴大希嘻嘻一笑,望着他道:“你并不曾读书啊,只是听我讲书啊!”
  白如云不由怔了一下,深悔自己失言,脸也不禁突然红了。
  裴大希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边笑,边拍着白如云道:“小白!这可是你自己说漏了嘴啊!”
  白如云惊奇地看着他道:“什么!说漏了?”
  裴大希却笑得更加厉害了,终于白如云也忍不住笑了,他笑睨着裴大希道:“你一定早就知道了?”
  裴大希喜挑着长眉道:“哈哈!我为什么不知道?什么事又能瞒得了我呢?哈哈!”
  说着他又大笑了起来,白如云想了想,心中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那些书,和他每天讲的,都配合得如此巧合,原来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想着他不禁也有些木然了,虽然他仍是在喜悦中,可是多多少少也感到有一些受愚弄的感觉,一时望着裴大希又喜又愁。
  裴大希收住了笑声,道:“这你也不要怪我,我要不如此,你是不会读书的,你这个人,我明白得很。”
  白如云讪讪道:“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说穿了呢!”
  裴大希含笑道:“这是你自己说的呀!……而且现在你已变多了,说出来,大家都方便些是不是?”
  白如云含笑摇了摇头道:“你把我耍惨了,我还一直当你不知道呢!”
  裴大希笑道:“好啦!现在说穿了,你也不要再天天夜里来偷着看了,我也免得每天还要先给你找好书,这样下去,你受得了,我还真受不了呢!”
  白如云笑了笑,不再说什么,二人遂转返屋中,开始上课了。
  裴大希在白如云坐定后,含笑道:“你的两相神功练得如何了?”
  白如云点了点头,面带喜色道:“再有一个月就成了!”
  裴大希点了点头,白如云道:“老道临行时,再三吩咐我说,叫我小心练这种功夫,其实这真是多余的……”
  正说话间,却见裴大希目光注定在自己脸上,眉毛微微皱了一下,轻声道:“哦……
  这不可能吧!”
  白如云心中一怔,忙问道:“什么不可能?”
  裴大希忽然抓过他一只手来,右手三指扣在白如云脉门上,隔了一会儿道:“你心口痛不痛?”
  白如云摇了摇头道:“不痛呀!什么事?”
  裴大希皱了一下眉,又问:“后背呢?我是说脊梁骨酸不酸?”
  白如云直了直腰道:“不酸呀!这到底是怎么一国事,你别吓唬我好不好?”
  裴大希道了声:“奇怪!”
  这才松开手,叹了一口气道:“谁有工夫吓唬你,我只是……”
  白如云一惊道:“你有什么说什么,没关系,我怎么了?”
  裴大希又挨过了些仔细地在白如云脸上看了半天,伸一指在白如云眉心点了点。
  白如云忽然动了一下,裴大希立刻紧张道:“酸?是不是?”
  白如云依然点了点头,说道:“有一点!”
  裴大希吓得目瞪口呆,一时木然地看着白如云,白如云推了他一下道:“你怎么了?”
  裴大希望着他半天,长叹了一声,目光之中,竟滚出了两滴泪来。
  白如云这一下可吓坏了,慌忙拉着他一只手道:“老裴,这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
  裴大希抖声道:“兄弟!你的性命不保了。”
  说完这句话,一时泪如雨下,白如云大惊失色,当时站起来道:“这这……是怎么说的?”
  裴大希摇头叹息道:“你自己竟一点都不知道……小兄弟……你竟是中了风毒,毒入骨髓,这是绝症!”
  白如云不由大吃一惊道:“你说什么?什么风毒?”
  裴大希差一点又要落泪,实在是这几个月,他和白如云已经建立极深的友谊,乍一发现病况,怎不令他心胆俱碎。
  当时泪如雨下道:“小兄弟!你不要怕!先坐下!”
  白如云依言坐下,他仍是一无所察地道:“你不要乱说,我好得很,身上一点什么都不觉得,怎么会得了绝症呢?”
  裴大希叹道:“先前在室外,我就见你两眉之间,有一黑心状物,时隐时现,我心中一动,再看又没有了,只当是我眼看花了,所以不怎么在意!”
  他摇了摇头接道:“谁知道进得室内后,那黑心状物,又现了出来,我才吃了一惊……”
  方说到此,白如云已站在铜镜前,细细观察,一面道:“哪有什么黑心,你又耍我……”
  裴大希苦笑着,叫了一声:“傻兄弟!你是看不出来的,你过来,切莫急,听我细说,也许有救!”
  白如云被他这么一说,也不禁有些糊涂了,当时依言走过,痴痴坐下道:“这还是真事么?”
  裴大希叹道:“你师父所告诉你的话,不幸言中了……你走火入魔了!”
  白如云吓得脸色一变道:“可是,我怎么觉不出来呢?”
  裴大希摇头道:“这只是病症才现,你自然觉不出……不过……”
  他又看了看,才皱眉道:“不过……初期中了风毒之人,心口一定会痛,而且脊梁骨发酸,你居然没有这种现象,这真是奇怪了!”
  自如云立刻笑道:“所以我没事。”
  裴大希看了他一眼,苦笑道:“我一生行道江湖,垂数十年,见过的离奇杂症何止千万,就从没有看走过一次眼,孩子!你确是中了风毒,而且病入膏育!”
  白如云不禁又是一怔,他遂低下了头,一会儿他又抬头一笑道:“这也没什么,既是命该如此,急又何用?还不如听其自然的好!”
  裴大希心中不禁深为佩服,暗道:“好个沉着的孩子,如此青年,要是见他死了,那也太可惜了!”
  想着他微微一笑道:“小白!你有这种胸襟,当真不容易,你坐下,事情也许还不至于如此严重!”
  白如云含笑坐了下来。
  裴大希立刻走至室内,须臾持一小白瓷罐而出,由内中田出了四粒红色小丸,递过道:“你先吃下去!”
  白如云接过犹豫了一下,立刻放在口中,用口水吞下,翻了一下眼道:“这是什么?
  吃下去就没事了?”
  裴大希惨然笑了笑道:“这只是暂缓病情恶化,没什么用!”
  白如云脸上微微带出些失望之色,裴大希叹了一声,道:“我只当你此番下山,技压天下,为百年来第一奇人……”
  说着又摇了摇头道:“谁知天不由人,竟会出了这种事。”
  他忽然顿了顿,深恐再说下去,引起白如云伤心,不由轻轻拍了一下胆道:“好了,现在什么也别多说了。”
  他看了白如云一眼又道:“你只要记住,从今天起,停止练任何功夫,尤其不能再受风吹!”
  白如云急道:“那怎么行,我的两相神功已经快成了,岂能功亏一篑?”
  裴大希冷笑道:“好糊涂的孩子,是你的命要紧,还是两相神功要紧,你要听我的话,也许还有个万一,要是不听话,只怕你眼前就是大难临头。”
  自如云见他说得如此严重,不由心中加了几分犹豫,暗忖道:“难道这是真的么?”
  想着不觉伸手,往两眉中心,轻轻按了按,果然一阵奇酸,差一点连眼泪也要流出来了。
  而且身上却打了一个冷战,白如云这才觉出事情果然是不简单了。
  当下想了想道:“我不是可以用本身真气,先把全身穴口封住么?”
  裴大希想了想道:“我虽不擅武功,可是我却知道这种风毒,是不能对它施半点压力的,否则为害更甚!”
  白如云叹了一声道:“那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说着遂站了起来,他是一个极度倔强的人,即使在此时,他也不愿领受别人的同情。
  于是他苦笑了笑道:“我走了,我会听你的话的!”
  裴大希忙拉住了他一只手道:“小白,你先别走!”
  白如云挣脱了他一只手,苦笑道:“莫非还要上课么?”
  说着飘然出室而去,裴大希怔了一会儿,他心中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
  他跟到了门口,白如云早已没有踪影了。
  他不由低低地念了声:“可怜的孩子!”
  说完了这句话,就痴痴转了回来,他知道白如云此时的心情,如果现在去劝他,无异加深了他内心的痛苦。
  他一个人伏在案上,手支着头,想了半天,他想了一百多种药,但是他也摇了一百多次头。
  最后他想到一种药,可是这种药天下是太少了,由于采之不易,世上已可谓绝了货。
  可是为了这个年轻人,为了这个曾使自己返老还童的人,他是自已唯一的老来知己,裴大希怎忍心看着他就这么死去?
  想着,他跺了一下脚,站起身来。
  傍晚,裴大希已打点了一个简单的随身行囊,他匆匆走到白如云室前,见室中漆黑一片,也没点灯,门也没关。
  白如云面窗坐着,他眼看着即将消失光明的苍穹不胜萧索之感!
  裴大希轻轻叹息了一声,慢慢走了进去。
  在以往,只要在十丈以外,那伯是一片落叶,白如云也会惊觉的。
  可是此时,裴大希一直走到了他的身后,他竟浑然不觉!
  裴大希又重重咳了一声道:“小白,我来啦。”
  白如云才慢慢回过头来,他微微笑了笑道:“哦!请坐!”
  裴大希差一点流下泪来,他太喜欢这个年轻人,于是他苦笑道:“我不坐了,我是来给你辞行的!”
  白如云一惊道:“辞行?你要上哪去呢?”
  裴大希笑道:“我要去一个地方,小兄弟,这一段日子里,你要千万记着我说的话,不要练任何功夫,我上鄂省去找一个人!”
  白如云见裴大希一身行装,这才深信不疑,不由愕然立起道:“老裴!你不能去!”
  裴大希惊道:“为什么?我是去为你找药啊!”
  白如云苦笑道:“既是绝症,找药又有何用?我是想……”
  他低下了头,伤感了一会儿,又含笑道:“我担心你走后,我们连最后一面也见不成了!”
  裴大希虽同意白如云这句话的成分,他并且明明知道,自己千里求药,所得到的一定是失望,可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有时却是万分的微妙的,这就如同是一个垂死的儿子,父母万万不会吝裔金钱,去为他延医治病的,虽然那没有什么用!
  裴大希伤感地摇了摇头道:“你不要这么失望,我要找的是我一个多年未见的好友,此人绰号活华陀,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也许他有那种药也不一定……”
  说到最后,他自己的声音也不禁有些发抖了。
  白如云张大了眼睛,说道:“老裴,我只要问你一句话,你必须诚实地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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