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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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萌-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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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含……含玉……”程咬金晃着螓首,好不容易——或许也该说程含玉无意为难她——挣开了含玉的唇齿,她大吁几口气,稳住惊吓的心。“你在做什么?!”
  噢,原本被海舒心吮破的唇瓣这会儿又添新伤,好疼。
  程含玉舔舔唇,那模样很是意犹未尽却不猥琐,“不是说最疼爱我吗?那么梅舒心尝到的甜头,我是否也能同样拥有?”俊颜在她眼前绽出无害笑容,一副讨好人的可爱样。
  “那、那是不一样的呀!”她急道。无论她怎么转头别眼,含玉的目光总能紧咬住她的,不容她顾左右而言他。
  “什么地方不一样?你讨厌梅舒心的无耻就许他这么碰你,而最疼爱的我,也能?”
  “当然不行呀!你是我弟弟,你要敬我为姐,怎么可以、可以……再说,你为什么光想学他的坏榜样,这种轻薄人的坏事只会教坏你的善良本性。”好的不学,学坏的。
  “我不喜欢你的唇上留有他的味道。”程含玉对于她的结巴指责没有太多反省,只是轻描淡写地解释自己的举动。
  “连他吻我,你都知道?”程咬金很惊讶。
  “咬金,我说过,我的注意力全落在你身上,即使是你少了一根寒毛,我都能察觉得到,何况是你现在这副被人品尝过的模样。”他又出其不意地轻啄了她一次,换来咬金的瞠目及不满。
  “含玉!”
  “只是个小吻。”程含玉吐吐舌,他这副俏皮样,只有程咬金有幸瞧见。
  “要是让府里人瞧见,给误会了怎么办?”到时她与他的主子名声都被传臭了!“我们姐弟感情好是众所皆知,可天底下没有姐弟感情好到可以……这样的,懂了吗?”
  “主子,贾府派人送来上月糖沙的货款。”远远的,帐房小厮在唤道。
  程咬金跳下矮栏,拍拍微皱的裙摆。“我过去瞧瞧。”
  不知是有意躲开程含玉的反常,抑或是贾府的帐款十万火急,程咬金这回小跑步的速度——称得上是拔腿狂奔了吧?
  才消片刻,俏娇的身影已经将程含玉远远抛在后方。
  程含玉伸手触了触自己温热的唇瓣,笑得无声,却也叹得无声。
  “因为是姐弟……吗?”
  入了夜的冬月,异常寒冷,月光照在雪地上,一片冷霜雾色闪闪耀耀,却也更显冷冬萧条。
  赭红色的纸伞,撑起苍茫雪雨,两人四足自雾蒙蒙的街道黑幕间走来,朝着那处张灯结彩的茶楼而去。
  茶楼内暖烘烘的气氛和茶香迎面而来,唱曲儿的音调、鼓掌唱和的掌声、鼎沸的高谈阔论,稍稍将一门之隔的凛冽冬风给阻隔在外。
  程铢撤收了纸伞,抖去伞上的落雪。
  “程公子,厢房给您留下了,老地方。”茶楼伙计一见到程府主仆俩,立即上前招呼,并且领着男装打扮的程咬金朝安静的二楼阶梯上去。
  “梅四爷到了吗?”程咬金将身上的厚裘褪下,递给后头跟上来的程铢,询问茶楼伙计。
  “还没。”
  程咬金啧了声。明明拜帖上写明的时辰已至,她还担心自己作东迟到会失了礼数,没料到为客的他反倒更摆架子。
  “不守时的男人最要不得了。”程铢嘀咕道。
  “不守时的女人同样也要不得。”程咬金笑笑地回了句。她没那种男人一定要先女人而到才算礼数周到的想法,也不认为女人拿乔迟来是件多光荣的事。
  进了楼上最靠近梅林的厢房。楼下的吵杂声儿乎已不可闻。
  “程公子,那菜肴——”
  “等梅四爷来了再上。”
  “是。等梅四爷到了,我再领他上来。”
  “嗯。”
  待茶楼伙计退下,程咬金起身到窗边,推开纸窗,一股寒意冻得她直打哆嗑,程铢嚷着外头天寒地冻,要她小心别着凉,但程咬金只是笑笑,没任何打算从飘着白雪的窗边退开。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程咬金才自窗边瞧见了梅庄的马车停在茶楼前,缓缓步出的尔雅身影正是姗姗来迟的梅庄四当家。
  瞧见二楼窗畔的程咬金,他回以浅笑,笑容很是迷迷蒙蒙,在纷纷飞雪中显得模糊。他加快了走入茶楼的脚步,身后随行的梅严交代了车夫几句话,使扶着行动看来有些异常的梅舒心一块进楼。
  不消片刻,厢后的门扉传来轻叩声及茶楼伙计的声音。
  “程公子,梅四爷到。”
  “进来。”
  “梅四爷请。”门扉推开,迎入三道身影。
  “四爷。”程铢先是福身。
  “菜肴待会儿就给两位送上来。”伙计仅在门外说道,自动自发将门重新掩上。
  “抱歉,我来迟了。”梅舒心一进屋便走向程咬金,并动手将窗扉合起,再将她推回座椅上,大掌包裹着她冰棍似的柔荑。“不冷吗?瞧你的唇色都冻成雪白了,站在窗边多久了?”
  程咬金扯出假笑,“你迟来多久我就站了多久。”一句玩笑话中的责难很是明白。
  “那是一段挺长的时间。”梅舒心仍是笑,两顿边有着神似姑娘家扑粉的胭脂色泽,不像是冒雪而来的人该有的脸色,再加上他身上飘来的味道……
  “你喝酒了?”她皱眉。
  “是呀,喝了四、五壶有。”在赴约之前,他还先解决了两场酒宴,一场将近两壶酒,加加减减是这数字没错。
  “是因为谈生意?”
  “算是。”他淡淡笑道。
  “难怪我觉得你今天笑得好……怪。” 那个笑容看起来很憨哩,一点也不像那个老逗得她无言以对的梅舒心。
  “是吗?”
  “你有没有喝醉?”要是醉了,那今天来赴她的约就没有任何意义,她可没兴趣和一只醉鬼斗嘴,赢了也不光彩。
  “一半一半。”他又笑,换来程咬金越拧越深的蹙眉以对。
  她望向梅严,想从梅严口中证实梅舒心的清醒程度,梅严只是给了她一个莫可奈何的苦笑。
  “醉得多还是醒得多?”
  “来的途中,醒得多;在这里,醉得多。”呵呵。
  “玩什么咬文嚼字的游戏?”她听不懂,“先灌杯茶,我可不希望浪费唇舌在一个半醉半醒的人身上。”
  梅舒心接过茶杯,微呷一口,脸上的笑意没减半分。
  梅严很少见到自家主子在冬月里流露出这号神情——通常只有在他睡得很迷糊的春夏秋三季里,他才会大剌剌地在众人面前要蠢撒娇,要不是现下外头风雪冻得人连皮肤都隐隐作痛,他还真会以为现下是哪个春暖花开的大好季节,所以自家主子还没清醒透。
  “你也知道,行走商场难免小酌,我虽称不上千杯不醉,但酒量也是人人赞好的。”呵呵。
  都醉到呵呵笑了还敢说自己酒量好?没错啦,醉酒的人永远都说自己没醉,所以他的反应很理所当然。
  “你是去赴哪些商行的酒宴?”
  “旺来梅铺和……那家叫什么来着?”他问向梅严。
  “进斗金米行。”
  “对对,进斗金米行。”
  “进斗金米行?我记得你们梅庄和进斗金没什么利益交集,而且……还有些不快?”
  “是呀。”梅舒心的声音很愉快。
  “那还有什么好谈的?”而且能谈到饮酒作乐,还真是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哩。
  “谈谈他们米庄倒闭之后,该何去何从。”梅舒心眯着眼笑,这回眼眸中恢复了些许程咬金熟悉的光彩。
  而他,是去敬他们一杯恭喜酒。
  “倒闭?他们不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大米庄吗?什么时候经营不善,我没听说这事呀?铢儿,你知道吗?”
  铢儿摇头。前些日子还见到进斗金米行的米仓进了好几车的库存呀,若是要倒闭了,理当是清仓贱卖,怎会如此反常?
  梅舒心单手支颐,右手的五指很轻快地在桌面上敲击出规律节奏。一声一声在程咬金思索的沉默中更加清晰,而那敲击声,听来很像……
  我、我、我、我——程咬金恍然大悟,“该不会又是你的恶性犯了?!”
  第4 章
  梅舒心这男人有个恶习,专门搞垮城里其他商行,而这些商行多的是与梅庄毫无任何利益冲突的无辜受害者,他下手的对象,并不仅限于梅庄的死对头。
  她知道商界中人私底下都称他为“笑罗刹”,原因就在于他能谈笑间将一家百年老店给终结得干干净净,而且,心狠手辣,完全和他的那副皮相搭不起来。
  所以一到冬月,金雁城里的商行老板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自家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惨遭梅舒心毒手的可怜店铺。
  没料到梅舒心市清醒的头一个月,进斗金米行首当其冲。
  “你没有听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吗?”从梅舒心脸上读出加害者的傲气后,程咬金抡着拳,着实很想替那些白白受梅舒心欺陵的商行讨回公道!
  “嗯……大概是小时候夫子上课时,我漏听了这句。”梅舒心还是善用他天生吃香的容貌扮无辜,“不过另外一句我倒是很认真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不认为米行和你们这专司种花种草的梅庄有何恩怨——不,不只是米行,还有之前的其他糖商、香行、钱庄……他们是碍着了你什么,竟会落得数年心血付之一炬的凄惨下场?!”程咬金猛然一拳朝桌上敲落,对于梅舒心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奸商行径很不齿!
  做生意本来就是有钱大家赚,怎么可以为了私利而枉顾其他人的死活?用这种手段赚来的暴利,吃得心安吗?!
  “你有没有想过,一间店铺倒了,有多少依附着它的家庭会陷入困境?那些老百姓为求纫口、为了赚那少少月俸所付出的辛苦和努力。不应该因你一个人的恶习而化为乌有,他们的生活也不该为你一个人的痛快而雪上加霜,你自己尝不到那种苦,为什么要加在别人身上?!”程咬金吼嚷着。
  她虽不敢自诏为大善人,也明白自己确有商人重利的一面,可……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是会折寿兼下十八层地狱的呀!再说,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为什么梅舒心偏偏少了这颗“心”?
  梅舒心没因她的责骂而产生任何愧色,笑靥还是甜得像是可以挤出蜜汁一般,敲击的手指停下动作,改而把玩起桌上空杯。
  他的嗓音因为喝了酒而显得较平日更为低沉,“恩怨可深了。我承认,那些商行底下的伙计算是遭受无妄之灾,怪就怪他们跟错了主子、投错了府。天无绝人之路,失了这一处安身地,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找到更好的投靠?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呀。”
  “你以为这样说,就能掩饰你为商不仁的事实吗?!”
  “我从没想掩饰什么。反正我的人生目标又不是以行善为首要。”他耸肩,说得云淡风轻。
  “你——”
  “又要说我无耻噢?”他兴然地挑眉。每次只要对话到了“你——”接不下去之后,下一句一定是“无耻”两字,这已成了她的惯性。
  说来他也觉得自己挺犯贱的,每回总爱逼她口中吐出这两字才肯罢休。看起来他好像很享受被她骂的滋味。
  被看穿下一步的程咬金紧抿着唇,倔强地不肯顺了他的心意说出“无耻”两字。
  “咬金,怎么不说话了?”他靠近她,“你这么安静让人好不习惯。”
  程咬金无声地蠕动唇,含在嘴里的字眼绝对不会是赞美褒扬。
  “咬金,什么悄悄话不能说的,要用上唇语?呀,是因为梅严和铢儿在场,你觉得羞涩是不?”他自行解读她的嘀咕,并扬手要梅严领着程铢退到厢房外。
  “慢着!外头那么冷,你遣他们出去发冷打颤吗?!铢儿、梅严,不许出去。”
  程铢与梅严互望一眼,程铢随即福身道:“是,主子。”她吃的是程家饭、听的是程家话,至于梅舒心的命令,当它是个屁就好。
  “梅严,带铢儿下楼去用膳,喝些温茶暖酒祛寒。”梅舒心交代。
  梅严与程铢又是四目相交,突地,梅严扯起一抹淡淡到很难察觉的笑,揖身应道:“是,主子。”他吃的是梅家饭、领的是海家俸,至于程咬金的命令,当它是个屁就好。
  程铢被梅严一把握住纤细手腕,拉出厢房,门扉关上之后仍能听见她呼天抢地的挣扎声音。
  “喂!你做什么?!别、别拉我!好痛!你有没有听到?!你扯得我手好痛……”
  声音,渐行渐远,房里只剩下梅舒心与程咬金。
  “现在只有咱们两人,没什么话不好说的。”他仗着房内无人看管,开始对程咬金不规矩。
  “说话就说话,手别过来!”很响亮的拍击声在厢房内传来,是她对于某只毛手的薄惩。
  梅舒心捂着被拍红的手背,这等寒冬,皮肉之痛可是加倍的。“你还真不留情。”
  “别以为你可以藉酒装疯行轻薄之实!”
  “这种事,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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