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86-明亡清兴六十年(1583-16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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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86-明亡清兴六十年(1583-1644 )-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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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奉命守铁岭的为总兵官李如桢。    
    李如桢为李成梁第三子,由父荫为指挥使,官至右都督,并在锦衣卫,曾掌南、北镇抚司。“如桢虽将家子,然未历行阵,不知兵。”京中一些官员因为其父李成梁的关系护着他,使得李如桢更加骄纵跋扈,成为典型的纨绔子弟。他有一次召集一班狐朋狗友喝酒,酒醉后放枪放炮玩闹,枪炮声惊动大内。后查出是李如桢,给他一个很轻的处分就过关了。他受命之后,借父亲权势,又以锦衣近臣自诩,未出山海关,就遣使与总督汪可受争相见礼仪,闹得朝议哗然。    
    到辽东后,经略杨镐以李如桢为铁岭人,派他守铁岭。铁岭是李氏宗族、坟墓所在。但在李如柏还京候勘时,其族党部曲、豪门大户皆随之而去,车载马驮,城中空虚。连游击陈维翰也将150两银锭运走。至于城中百姓,“妇女老幼,空国而逃”。李如桢领命后,未驻铁岭,而驻沈阳。我们想想看,总兵官跑到沈阳去享受荣华富贵,而让那些官兵留在铁岭给他卖命,大家能心服吗?所以后来参将丁碧开门迎敌,从气节来说当然要谴责,但是设身处地来想,应当说是明朝政治腐败的结果。    
    总兵官李如桢不仅躲在沈阳,而且在得到铁岭危急的战报后,未能立即驰援,也是明失去铁岭的重要原因。据山东巡按陈王庭参劾李如桢言:“据七月二十四日酉时,署铁岭游击李克泰以虏入三岔儿堡,紧急夷情飞报李如桢矣。闻虏距边只十四五里,设使亲提一旅,衔枚疾趋,一夜可度铁岭。虏闻援至,自不得不解铁岭之围,何乃缩朒(nǜ)观望,延至二十五日申时,方抵新兴铺,俟贺镇守兵至方才合营,而铁岭于是日辰时陷矣。”    
    据记载:铁岭陷后城内军丁死亡4000余人,城乡男妇被杀掳万余人。但李如桢纵兵割后金死兵179颗首级报功而还。朝中言官交章论劾李如桢,经略熊廷弼疏论其罪。李如桢以拥兵不救、失陷铁岭罪,被罢任。后言官又攻其罪,被下狱论死。崇祯四年(1631年),李如桢被免死充军。杨镐先后以宁远伯、辽东总兵李成梁的三个儿子如梅、如柏、如桢为总兵,他们——如梅败于朝鲜岛山之役;如柏贪淫跋扈,放情酒色,羞于萨尔浒之役,后引罪自杀;如桢虽将家子,却不知兵,则辱于铁岭之役,后下狱论死。《明史·李成梁传》论道:“语曰‘将门有将’,诸人得无愧乎?”    
    下面,我们简要总结一下开原—铁岭之战的经验与教训,从后金与明朝两方面看——    
    努尔哈赤取胜的经验,主要有三:    
    一、选取最优方案。努尔哈赤进军时有几个方案可以选择,他选择了一个最优方案,就是先打开原、铁岭。如果他先打辽阳,则至少要经过半年准备,这时熊廷弼也到了,可能就碰个硬钉子。所以军事指挥也好,平常工作也好,有许多方案可以选择,怎么能够选择最优方案,是很重要的。    
    二、选择最佳时机。努尔哈赤选择萨尔浒之战胜利、全军士气正旺,而明朝辽东经略熊廷弼尚未到任的当口,发动开、铁之战,这个时机非常得宜。时间早了、晚了都不会取得攻破开原、铁岭的战果。    
    三、选用内应智取。前面已经说过,这里不再重复。    
    明朝的失败的教训,也主要有三:    
    一、朝廷决策滞缓。萨尔浒之战三个月后还拿不出对策来,对手已经兵临城下,那仗怎么打?    
    二、经略防御无方。经略杨镐,没有实施任何有效的措施进行防御,错过了积极防御的时机。    
    三、将领纨绔腐败。守开原的马林是败军之将,守铁岭的李如桢是纨绔之将,以之对付后金诸将——四大贝勒,无异于羊入虎口。    
    正当辽东战事吃紧之时,明朝朝廷上也乱成一锅粥。万历皇帝死了,他的儿子泰昌帝立,登极仅一个月又死,万历的孙子天启皇帝再立。一月之内,皇宫里头办了两次国丧,一片哀泣。历史上著名的“明宫三案”,即:梃击案、红丸案和移宫案,也在此时发生。这三案在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辽东战局,我们将在下文着重介绍。


第九讲 明宫三案第九讲 明宫三案

    前面已经讲过,当明朝辽军在辽东战场上连遭败绩,形势异常严峻之时,紫禁城内也乱作一团,一月之间,两办国丧,一片哀戚。其实,万历皇帝的长期怠政,早已使得大明皇朝呈现出一片黑暗的末世景象,而“明宫三案”或可以看作是这种末世景象在宫廷中的一个缩影。“明宫三案”影响到国务运作、朋党之争、辽东战局和以后袁崇焕的命运。具体言之,所谓“明宫三案”就是“梃击案”、“红丸案”和“移宫案”。


第九讲 明宫三案一、梃击案

    “梃击案”的“梃”就是木棍,“梃击”就是以木棍打人,因为打的这个人不是普通人,是皇太子,所以就成为一个案子。这个皇太子是万历皇帝的长子,叫朱常洛。万历帝皇后无子,妃嫔共生八个儿子,其中早死三人,实际竞争太子的只有两位:一位是宫人王氏所生皇长子常洛,另一位是郑贵妃所生皇三子常洵。万历帝长时间在立常洛与立常洵之间犹豫不决,形成朝廷大臣所谓的“国本之争”。这个梃击案,其实就是储位之争的极端表现。为更清楚地了解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有必要先把朱常洛其人简单介绍一下。皇长子朱常洛命运多舛(chuǎn),充满悲剧色彩,体现在三个方面:    
    第一,生母宫人。朱常洛生母王氏,于万历六年(1578年)被选入慈宁宫,在万历母亲李太后身边做宫女。一天,被万历私幸,而怀下身孕。太后发现宫女王氏怀孕,问万历帝,万历帝不承认。太后命太监取出文书房内侍记录的《内起居注》,对万历帝语重心长地说:“吾老矣,犹未有孙。果男者,宗社福也!”就是说我已经老了,现在还没有孙子呢。如果这个宫女将来生个男孩的话,那是宗庙和社稷的福啊。话说得语重心长,万历帝就承认了。万历十年(1582年)八月,王氏生下一个男孩,就是朱常洛(泰昌帝)。朱常洛出生前50天,大学士张居正逝世,万历帝独揽大权。王氏被打入冷宫,连儿子也不能相见,抑郁成疾,双目失明。王氏于万历三十九年(1611年)病重时,子常洛请旨获允前往看望母亲,但“宫门犹闭,抉钥而入。妃目眚(shěnɡ),手拉光宗衣泣曰:‘儿长大如此,我死何恨!’”遂薨。万历帝既不喜欢王氏,由母及子,也不喜欢王氏所生的长子常洛。万历帝宠爱郑贵妃,子因母贵,也喜爱郑贵妃所生的儿子常洵,一直想立常洵为太子。后来这位皇子被封为福王,明末被李自成军杀死,此是后话。万历帝想立宠爱的郑贵妃之子朱常洵为皇太子,既怕违反祖制,又受到朝臣的反对。所以,迟迟19年不立皇太子。    
    第二,不让入学。皇子不同于百姓之子之处,至少有三条:一是正名位,二是延帝祚,三是受教育。后者就是到外廷读书,在讲官辅导下学习,掌握治国的本领。万历帝5岁开始读书,但他一直不允许儿子朱常洛读书。谁建议让皇长子出阁读书,谁就被贬遭罚。朱常洛直到13岁时,才第一次出阁读书,然后就长期辍读。19岁时又奉旨出阁读书,以后读书断断续续,长期被禁闭在宫中。所以,他没有受到良好的系统的文化教育。    
    第三,太子难熬。明朝皇位继承,一般遵照以下原则:皇位继承,父死子继;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帝无子嗣,兄终弟及。我解释一下,第一句话好懂,皇位继承,父亲死了儿子继承。第二句话,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什么叫立嫡呢?就是皇帝的正妻皇后生的儿子,算嫡子,有嫡子的情况下,要立嫡子,没有嫡子,才可以立其他妃子生的儿子,原则是选择其中最年长的。第三句话,就是帝无子嗣,兄终弟及。皇帝要没有儿子怎么办?只好由他弟弟来继承。后来崇祯皇帝就是这样。    
    第九讲明宫三案|万历帝皇后没有生子,宫人王氏生皇长子常洛,按理应当成为皇太子。但是万历帝一直想立皇三子朱常洵为太子,所以朱常洛的太子之路艰难而漫长(19年)。万历自己是6岁被立为太子的,但是朱常洛直到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19岁才被立为太子,住迎禧(xǐ)宫。朱常洛被立为太子后,还是长期笼罩在“更立”的阴影里,随时忧虑皇父会以三弟常洵取代他。从立皇太子到继位又是19年。在这19年里,朱常洛终日战战兢兢,胆小怯懦,唯恐被废。有人著《续忧危竑议》一书,署名“郑(隐喻郑贵妃)福(隐喻福王)成(隐喻更立太子成事)”,其书大意说:“帝于东宫不得已而立,他日必易。其特用朱赓内阁者,实寓更易之义。”直到朱常洛32岁时,他的弟弟福王朱常洵离开北京到洛阳封地,他才稍稍松口气,觉得太子的位子应该是稳坐了。    
    特殊的身世,坎坷的经历,使朱常洛形成胆小怯懦的性格。他出阁读书时,正值寒冬,太监居然不给他生火取暖。他冻得浑身发抖,也不敢吭气,气得讲官郭正域训斥太监,太监们才给他生火。再举一个例子。在万历帝病重时,朱常洛带着儿子朱由校(后来的天启帝)等去探望,守门太监拦着不让进去,朱常洛不敢抗争,从早到晚一直等在门外,后来是兵科给事中杨涟、御史左光斗和东宫太监王安等周旋,他才见到父亲万历帝最后一面。    
    太子朱常洛既没有统兵征战沙场的考炼,也没有协助皇父治理朝政的阅历,更没有苦读经书的学养,甚至几乎未出过皇城,又长期受到皇父的冷落,心情压抑,寂寞寡欢,无所事事。于是借酒色填补精神空虚,长期“惑于女宠”。朱常洛的妃子很多,太子妃郭氏,才人王氏(天启帝朱由校的母亲)、贤妃刘氏(崇祯帝朱由检的母亲)等。还有两位姓李的选侍,一称东李选侍(简称东李),另一称西李选侍(简称西李)。选侍就是侍候皇帝起居而未有封号的宫女。他最宠爱的西李后来还引发了一起“移宫案”。我们还是回过头来,说说“梃击案”。    
    梃击事件  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五月初四日,发生了梃击东宫太子朱常洛事件,这就是“梃击案”。这一年太子朱常洛33岁。    
    这天傍晚,蓟州男子张差,手持枣木棍,从东华门直奔内廷,打伤守门太监,闯进太子朱常洛居住的慈庆宫,直到前殿屋檐下才被捉拿。当时,慈庆宫第一道门只有两名太监守门,第二道门无人看守。事发后朱常洛惊恐万状,而且“举朝惊骇”。万历帝下令审讯。负责审问的为“浙党”官吏,说张差是个疯癫病人,企图糊涂结案。而巴结郑贵妃的内阁首辅、“浙党”首领方从哲也不愿深究。东林党人、刑部提牢主事王之宷(cài),通过单独提审和与刑部官员共审,使张差供出:是郑贵妃手下太监庞保、刘成“令我打上宫门,打得小爷(指太子),有吃有穿”。朝中东林党人怀疑是郑贵妃欲谋害太子,坚决要求彻底追究。事情牵连郑贵妃,朝议汹汹。    
    《明史·郑贵妃传》记载:郑贵妃闻知后,对万历帝哭泣。万历帝说:“外廷语不易解,若须自求太子。”于是,郑贵妃就找到了皇太子朱常洛。史书记载,郑贵妃向太子号诉,就是郑贵妃找到了皇太子朱常洛,嚎啕大哭,诉说事情的原委,请求太子宽恕。二人对话的过程是:贵妃拜,太子也拜,贵妃和太子是且泣且拜,一面哭一面拜。万历皇帝一看这事情闹大了,牵连到郑贵妃不好,又牵扯到太子——两头为难,怎么办呢?他决定亲自来处理这个事。万历帝在慈宁宫皇太后灵位几案前召见太子和百官,令太子降谕处理此案,禁止株连,就是不要牵扯太多人。皇太子朱常洛既不愿意得罪他父皇,也不愿意得罪郑贵妃,不敢深究此事,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宁人。万历帝因为都是他们家里头的事情,而且牵扯到郑贵妃,也不想深究此事。最后决定把张差处死,两个太监庞保和刘成在内廷秘密打死,草草了结这桩大案。负责此案审理的王之宷遭到反东林党一派官吏的攻击,万历帝将他削职为民。这就是“梃击案”。    
    大家注意,梃击案斗争的焦点,从表面上看是郑贵妃意欲谋害太子朱常洛而未得逞,好像是皇帝的家事,但实质上是国事,反映出朝廷中东林党与其他派系的政治斗争。尽管万历帝亲自处理结案,但这件事情始终疑云重重。此后大臣们常以此为题目,“奏章累数千百,由是门户之祸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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